第四章 “臣愿领兵。”
“主君，臣愿领兵。”一个声音突兀响起，一道人影从武将队列的最后侧身而出，跪地请旨。
西陵商眼眸一紧，是父亲。
“不准。”国君抬眼略瞥了一眼那男子，几乎毫不犹豫否决了请求，她状似懒散的挥挥手，示意其退下。
“主君若是怕我无法担当此任，臣愿立军令状，若无法解饶城之围......”
“吾说了，不允。即便当真万不得已需要亲征，难道吾还需要你一介男子替我赴死？”
“臣会赢。”男子昂首，直视国君，斩钉截铁下了承诺。
“不必说了。柳氏人丁寥寥，主家女嗣稀薄，族中能负起职责，庇荫晚辈者，唯独你和文秉两人，你何必冒险。”
“主君，我柳氏一族，绝无贪生怕死之辈。即便马革裹尸，臣亦绝无二话！”
“柳武执！”殿上的母君豁然起身，“你非要在这大殿之上逼迫我吗！”
西陵商瑟缩了一下，瞧着母君与父亲剑拔弩张，手指不自觉收紧。
殿下的男子白衣黑甲，跪得很远，行礼时低着头看不清眉眼，但白净的面容之上赫然一道伤痕布在额角，那昨晚被砸破的伤口尚且新鲜。
“臣意已决。还望主君恩允。”
群臣面面相觑。
“大义当前，柳君慷慨。敢问柳君，今日在这大殿之上，是以何种身份？”
文官之首缓步踱出一老妇，看似面慈目善，气势却咄咄逼人。
“是主君的王夫？”老妇一顿，
“还是征战的武将？”
“臣居下殿。”柳武执敛眉垂首，“自然是，武将。”
老妇一晒，向国君施礼，话却朝着他说：“柳君带兵，并非不可。只是，自古将帅多为女子。你一男子......眼界浅薄，冲动易怒。余认为。不可信。”
“文太傅，洛家小将军洛紫可掌帅印，我等不必掌权，只需辅助之。”男子面色平静，给出了方案。
“那洛紫才十七岁，如何担当此任？”
“洛老将军呢？让她掌帅！”
“洛家小女年幼，未立军功，彼时洛将军重病，还在身边照料呢。”
“洛家满门忠烈，老将军日前重病，哪能上阵？”
“自古英雄出少年，我瞧那洛小将军很有其母当年的风范。倒也不是不可。”
“可洛小将军这是第一次上战场，洛氏前段时间早已为其举行了家主继任仪式，若折在战场之上....怕是不妥吧。”
“洛老将军当年抗击戎族，也才堪堪十八岁。我听闻那洛紫自小熟读兵书，刀枪剑戟，无一不通。此女想必大有作为。”
“洛紫可行！”西陵商下意识脱口而出，待意识到所有人的眼光都落在自己身上时，她才知鲁莽。
“长公主何出此言。”文太傅淡淡开口，“你与那洛氏女曾见过？”
西陵商抿抿唇角，俯身向国君一拜，“母君，洛紫此人，杀伐果决，谋略过人。儿臣听闻其十五岁时就曾经在野外遇险，仅凭一人之力就斩杀棕熊，其虽年纪尚轻，但大器初成，锐不可当。儿臣有幸与其结识，此女可信！”
结识这事，目前来讲，是真没有过。但要算上自己过往的十年，她和洛紫可谓相见恨晚。至于杀熊一事倒是真的，这是洛紫亲口告诉自己的。她对柳武执死在婪关之战之事甚是愧疚，因为那一战是她指挥。
她十七岁军中坐帅，指挥救援绕城，乃至攻打婪关，毫不夸张来讲，她初次带军，就锋芒尽显，堪称将星。然而洛紫也曾多次与自己说，王夫柳武执，谋划算计，排兵布阵丝毫不逊于自己。此次战役她和柳武执，但凡有一人，都可大获全胜。婪关那战，若非其弟柳文秉被擒，关心则乱，他也不会自作主张，孤身杀进敌营。
“长公主是说，只派洛紫一人？”先前那名高壮的女子皱眉，“战场凶险，且不说其能否成事，若折在那里？”后半句话未提，但含义却显而易见。
“那不如只让柳君带兵？”一个瘦弱的文官期期艾艾试探开口，
“胡闹！全军将士的性命哪能交给一个不知轻重的男人？”文太傅冷冷驳斥。
.................
群臣你一眼我一语，言语间似乎已经认为柳武执出征既成事实。
“吾何时说允他带兵了。”国君终于开了口，“尔等是要替吾做决定吗？”她语气冷淡，隐隐带着些平静的愤怒。
“望主君恩允！”父亲再叩首。
“余以为，王夫可去。”沉默许久的文太傅开口。
“主君，王夫既有分忧之心......”
“主君，鸾羽危在旦夕！望您恩允王夫出战！”
“是啊，望主君恩允！”
“母君！”眼见群臣已然直转矛头，西陵商紧张的望向母君，父亲若去，怕是会如前世一般，再无生还可能。
“主君若是不允，便是不信臣能解鸾羽之危。”殿下跪着的男子抬头，深深地望向母君，“臣愧为王夫，择日便上书，自请废位。”
“你！！”殿上的母君火起，冷冷扫过跪了一地的大臣，气息因怒火而不稳。
西陵商慌张起身，“父亲，此去凶险，若是你再回不来呢！”
“长公主，”文太傅皱眉，“三军未发，何必说这般丧气话。”
“长公主，臣若此去不回，你的母君，还有你的兄弟和幼妹，你要多多照拂。”
男子长跪在地，头抵着手心恳求。“主君，若臣此去身死，王夫之职不可空缺，您可另立。望主君恩允，”他微微抬首，又重重叩下，立誓一般开口，
“臣要去！”
“好啊，好啊！那你就去！！”母君转身踉跄靠在鸾椅之上，手撑着额头，泄了气般的笑，
“吾早知你非笼中之鸟，你要率军，我拦不住你。”
她伸出右手，掌心朝下，在空中止住。
这是出军宣令的仪式。
“柳武执听令，”国君低眸深深望向跪着的夫君，“吾命你率护国军五万前去解绕城之围。”她收回眼神，略仰头望着鸾羽殿之上的横梁，继续道，”洛紫随副将，洛家亲军有召听调。你掌帅印，号令三军，若有任何人不服，可直接斩杀。”
“主君！男子怎可！“文太傅大惊，跪伏在地，“自古男子性情鲁莽，愚蠢好战。若让其掌管全军，怕是不妥！主君三思！”
“柳武执，他在嫁吾之前本是这全都城最鲜衣怒马的公子。柳氏长公子，文韬武略，谋划过人。他不仅仅只会蛮力好战，也并不如你所说的那般愚笨不堪。”母君保持着仰头的姿势，慢慢回忆一般，语调平静的仿若叙述旁人之事。
“他曾与吾谈及远望，若他是女子，想必可以横刀立马号令三军，可以运筹帷幄于沙场之中，可他偏偏是男子，又偏偏被吾看中。其实也罢，吾信他能战，也信他当得起这帅印，吾意已决。若古往今来没有先例，那吾便顶着这成败的骂名，给他这个机会。”
群臣哗然，西陵商呆在原地，一时无法反应。
跪着的男子神色难辨的抬头，紧紧盯着座上的国君，眼里不知是何等情绪，
他终于再次重重拜下，掷地有声，
“臣当舍生死，力转局势。天穷地竭，定不负君！”
“母君！儿臣以为......”
“你今日说得够多了。退下吧。”母君斜睨了她一眼，“琉璃，带长公主下去吧。”
“主君！”西陵商交叠双手重重跪下行了大礼，张口欲言，却被冷冷打断。
“吾累了，”国君恹恹挥手，丝毫不理会群臣的激愤，“都滚下去吧。”
西陵商眼眸一紧，是父亲。
“不准。”国君抬眼略瞥了一眼那男子，几乎毫不犹豫否决了请求，她状似懒散的挥挥手，示意其退下。
“主君若是怕我无法担当此任，臣愿立军令状，若无法解饶城之围......”
“吾说了，不允。即便当真万不得已需要亲征，难道吾还需要你一介男子替我赴死？”
“臣会赢。”男子昂首，直视国君，斩钉截铁下了承诺。
“不必说了。柳氏人丁寥寥，主家女嗣稀薄，族中能负起职责，庇荫晚辈者，唯独你和文秉两人，你何必冒险。”
“主君，我柳氏一族，绝无贪生怕死之辈。即便马革裹尸，臣亦绝无二话！”
“柳武执！”殿上的母君豁然起身，“你非要在这大殿之上逼迫我吗！”
西陵商瑟缩了一下，瞧着母君与父亲剑拔弩张，手指不自觉收紧。
殿下的男子白衣黑甲，跪得很远，行礼时低着头看不清眉眼，但白净的面容之上赫然一道伤痕布在额角，那昨晚被砸破的伤口尚且新鲜。
“臣意已决。还望主君恩允。”
群臣面面相觑。
“大义当前，柳君慷慨。敢问柳君，今日在这大殿之上，是以何种身份？”
文官之首缓步踱出一老妇，看似面慈目善，气势却咄咄逼人。
“是主君的王夫？”老妇一顿，
“还是征战的武将？”
“臣居下殿。”柳武执敛眉垂首，“自然是，武将。”
老妇一晒，向国君施礼，话却朝着他说：“柳君带兵，并非不可。只是，自古将帅多为女子。你一男子......眼界浅薄，冲动易怒。余认为。不可信。”
“文太傅，洛家小将军洛紫可掌帅印，我等不必掌权，只需辅助之。”男子面色平静，给出了方案。
“那洛紫才十七岁，如何担当此任？”
“洛老将军呢？让她掌帅！”
“洛家小女年幼，未立军功，彼时洛将军重病，还在身边照料呢。”
“洛家满门忠烈，老将军日前重病，哪能上阵？”
“自古英雄出少年，我瞧那洛小将军很有其母当年的风范。倒也不是不可。”
“可洛小将军这是第一次上战场，洛氏前段时间早已为其举行了家主继任仪式，若折在战场之上....怕是不妥吧。”
“洛老将军当年抗击戎族，也才堪堪十八岁。我听闻那洛紫自小熟读兵书，刀枪剑戟，无一不通。此女想必大有作为。”
“洛紫可行！”西陵商下意识脱口而出，待意识到所有人的眼光都落在自己身上时，她才知鲁莽。
“长公主何出此言。”文太傅淡淡开口，“你与那洛氏女曾见过？”
西陵商抿抿唇角，俯身向国君一拜，“母君，洛紫此人，杀伐果决，谋略过人。儿臣听闻其十五岁时就曾经在野外遇险，仅凭一人之力就斩杀棕熊，其虽年纪尚轻，但大器初成，锐不可当。儿臣有幸与其结识，此女可信！”
结识这事，目前来讲，是真没有过。但要算上自己过往的十年，她和洛紫可谓相见恨晚。至于杀熊一事倒是真的，这是洛紫亲口告诉自己的。她对柳武执死在婪关之战之事甚是愧疚，因为那一战是她指挥。
她十七岁军中坐帅，指挥救援绕城，乃至攻打婪关，毫不夸张来讲，她初次带军，就锋芒尽显，堪称将星。然而洛紫也曾多次与自己说，王夫柳武执，谋划算计，排兵布阵丝毫不逊于自己。此次战役她和柳武执，但凡有一人，都可大获全胜。婪关那战，若非其弟柳文秉被擒，关心则乱，他也不会自作主张，孤身杀进敌营。
“长公主是说，只派洛紫一人？”先前那名高壮的女子皱眉，“战场凶险，且不说其能否成事，若折在那里？”后半句话未提，但含义却显而易见。
“那不如只让柳君带兵？”一个瘦弱的文官期期艾艾试探开口，
“胡闹！全军将士的性命哪能交给一个不知轻重的男人？”文太傅冷冷驳斥。
.................
群臣你一眼我一语，言语间似乎已经认为柳武执出征既成事实。
“吾何时说允他带兵了。”国君终于开了口，“尔等是要替吾做决定吗？”她语气冷淡，隐隐带着些平静的愤怒。
“望主君恩允！”父亲再叩首。
“余以为，王夫可去。”沉默许久的文太傅开口。
“主君，王夫既有分忧之心......”
“主君，鸾羽危在旦夕！望您恩允王夫出战！”
“是啊，望主君恩允！”
“母君！”眼见群臣已然直转矛头，西陵商紧张的望向母君，父亲若去，怕是会如前世一般，再无生还可能。
“主君若是不允，便是不信臣能解鸾羽之危。”殿下跪着的男子抬头，深深地望向母君，“臣愧为王夫，择日便上书，自请废位。”
“你！！”殿上的母君火起，冷冷扫过跪了一地的大臣，气息因怒火而不稳。
西陵商慌张起身，“父亲，此去凶险，若是你再回不来呢！”
“长公主，”文太傅皱眉，“三军未发，何必说这般丧气话。”
“长公主，臣若此去不回，你的母君，还有你的兄弟和幼妹，你要多多照拂。”
男子长跪在地，头抵着手心恳求。“主君，若臣此去身死，王夫之职不可空缺，您可另立。望主君恩允，”他微微抬首，又重重叩下，立誓一般开口，
“臣要去！”
“好啊，好啊！那你就去！！”母君转身踉跄靠在鸾椅之上，手撑着额头，泄了气般的笑，
“吾早知你非笼中之鸟，你要率军，我拦不住你。”
她伸出右手，掌心朝下，在空中止住。
这是出军宣令的仪式。
“柳武执听令，”国君低眸深深望向跪着的夫君，“吾命你率护国军五万前去解绕城之围。”她收回眼神，略仰头望着鸾羽殿之上的横梁，继续道，”洛紫随副将，洛家亲军有召听调。你掌帅印，号令三军，若有任何人不服，可直接斩杀。”
“主君！男子怎可！“文太傅大惊，跪伏在地，“自古男子性情鲁莽，愚蠢好战。若让其掌管全军，怕是不妥！主君三思！”
“柳武执，他在嫁吾之前本是这全都城最鲜衣怒马的公子。柳氏长公子，文韬武略，谋划过人。他不仅仅只会蛮力好战，也并不如你所说的那般愚笨不堪。”母君保持着仰头的姿势，慢慢回忆一般，语调平静的仿若叙述旁人之事。
“他曾与吾谈及远望，若他是女子，想必可以横刀立马号令三军，可以运筹帷幄于沙场之中，可他偏偏是男子，又偏偏被吾看中。其实也罢，吾信他能战，也信他当得起这帅印，吾意已决。若古往今来没有先例，那吾便顶着这成败的骂名，给他这个机会。”
群臣哗然，西陵商呆在原地，一时无法反应。
跪着的男子神色难辨的抬头，紧紧盯着座上的国君，眼里不知是何等情绪，
他终于再次重重拜下，掷地有声，
“臣当舍生死，力转局势。天穷地竭，定不负君！”
“母君！儿臣以为......”
“你今日说得够多了。退下吧。”母君斜睨了她一眼，“琉璃，带长公主下去吧。”
“主君！”西陵商交叠双手重重跪下行了大礼，张口欲言，却被冷冷打断。
“吾累了，”国君恹恹挥手，丝毫不理会群臣的激愤，“都滚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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