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万事俱备，只欠开战
西陵商津津有味地啃着手里的野果，抬头回答，“侧父，我已经严控消息好几日，派出的人也在定点观察有嫌疑的人，想来奸细也无法传递军情。我手头也查到一些东西了，不过还差些证据。若到了期限还是抓不到他的狐狸尾巴，那就只能先斩后奏，将人控制起来了。”
“证据吗……”柳文秉低眸思索，迟疑开口，“有一事我不知该不该与你说，”
西陵商咬着果子转头看他，“但说无妨。”
“那晚薛不思将军醉酒，和我发生了争执。是因为我瞧见他手里捏着一封信，信上的火漆是瞧不真切，但绝不是鸾羽国的红色印章，颜色似是白色。”
西陵商眸子一凛，手上的动作止住。
“我瞧见他转身将那信收进袖口，不愿被人瞧见的模样。”柳文秉神色惶惶地看向西陵商，“我不愿多想，这事我也只告诉了你。”他抓住西陵商的手，双眸委婉，“也许是我心思太重了，但大战在即，你也算兄长的左膀右臂，此人你要留心。”
西陵商温尔一笑，“侧父，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柳文秉叹了口气，言语惋惜自责，“可惜我一介文人，不能随兄长上阵杀敌，只能做些蝇头小事。”他顿了顿，眸子微闪，潋滟含水，声音低下去，“也难怪阿岐的眼神只看着兄长啊。”
西陵商放下野果，擦了擦手，
“您多想了，母君允您随军，也是想给您机会立功封爵。她也是在意您的。”少女的话很认真，并不见轻率之意。
柳文秉一怔，眉微微皱住又展开，他笑着拍拍西陵商，“你看我，又不知想到哪里去了。阿岐偏心柳氏，人尽皆知。我又何必纠结那一角不放。小商，我还有些文书工作，就先走了，你好好养伤。”
西陵商乖巧一笑，“军事文书重要，那我就不留您了。您注意身体，幼弟阿御很挂念您呢！”
她望着柳文秉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笑隐去，抬手做了个手势，隐二从暗处走了过来，
“去找那封信。上面是白色的火漆。”
“唯。”
鸾羽国军中，兵将与亲人恋人传信都是统一规定的红色孔雀火漆，从来都没有白色火漆！
隐二办事效率很高，那封信在薛不思的军帐中找到了。
西陵商皱眉接过那纸皱巴巴的信，信纸有些陈旧，像是被人反复摩挲展开，信封折角处泛起毛边，她扫了一眼被隐卫压制跪地的薛不思，男人的体格健壮，面容方正，浓眉剑目，被反剪的双臂肌肉暴起，显出青筋。
“薛将军，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解释。”
薛不思恼怒地盯着西陵商手里那张纸，声如洪钟，
“殿下自管去看，臣问心无愧！”
出乎意料，那是一封情书，信里情意绵绵，但话语间的字词是虬龙国特有的俚语。
“你与虬龙国的女子？”西陵商哑然皱眉，“两国大战，你却与敌国女子纠缠相恋，薛将军，你让我如何不怀疑你通敌叛国，出卖军情？”
薛不思昂首，神色却坦荡，
“臣自知此举罪大莫及，自愿领罚。但臣忠于王室，绝无二心！于我军不利之事，臣绝未做过！殿下明鉴！”
隐二沉默上前，呈上三封新搜出盖有白色火漆的信件，薛不思的神色有些茫然惊异，西陵商拆开信件，一目十行扫完，不由冷笑一声，她抬手将信重重摔在薛不思脸上，
“忠于王室，绝无二心？薛将军，你好好看看这三封信！”
信纸的字迹龙飞凤舞，与薛不思的字迹别无二致，上面事无巨细地阐述了军中布置，主帅营帐，粮草位置，落款之处的收信人，自然是那位红颜知己的姓名。
“这不是我写的。”薛不思声音沉沉，浓眉一竖，“我与她只写有一封，后来两军开战便断了联系。这三封信不是我写的！这是有人陷害我！殿下！”他要挣扎起身，被隐二使力压死，动弹不得。
西陵商冷冷看他一眼，
“两军大战在即。薛将军，无论如何都只能委屈您先解了兵权，关押一阵了。”
消息传得很快，不过傍晚，军中人尽皆知薛不思被关押了起来。西陵商没刻意去说，隐二更是守口如瓶，关于薛不思的事隐约有些传言，却并不真切。
洛紫将此事告知了柳武执，忍不住有些困惑，“我属实没有想到是薛不思。”
柳武执细细擦拭着盔甲，许久不语，
“但那证据晃晃摆出，又实在不能不让人相信。”洛紫叹息，惋惜于一位将才。“投敌叛国，不为我用，当杀。”
“此事先缓。军中传言皆让其噤声。暂且将薛不思扣押。这一战结束后再议。”柳武执终于开口，下了命令。
洛紫收敛神色，行礼领命。
———————————
前几日军中开了几次会议，将作战安排都吩咐了下去。起初柳武执本欲让西陵商跟着文秉留在驻扎地，战场凶险，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从千里之外跑来已然是任性过头，又哪能再应允她上阵杀敌。
直到眼看着西陵商拎剑放倒了军中三四个本领不凡的女将，站在一旁的洛紫都忍不住跃跃欲试下场过两把。柳武执开始有些恍惚，若没记错，出征才不过短短半年，小商难道已经成长到了这般地步？
围观的柳文秉低眸一笑，开口劝说，“小商明年就要及笄了，你总不能一直将她当成小孩子。此战胜率十之八九，她要跟，就让她跟着好了。横竖不过多费些心关照。”
柳武执叹息，终究是允了。
大军进发在即，
军队齐整，只等柳武执一声令下。主帐中，柳文秉为其披挂盔甲，整理装束，动作细致妥帖，竟隐隐有些恋恋不舍之意。
他庄重地望着柳武执，神色亲切又哀伤地抬手递上一杯酒，“兄长，此战关乎成败，你万事小心。”
柳武执微微一笑，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不必担忧。此战，必胜！到时你我兄弟二人凯旋回京，再把酒言欢！”
酒的味道带着些轻微的腥甜，柳武执略一皱眉，倒也没有在意。他将空了的酒杯随手递还给柳文秉，转身而出。
柳文秉沉默望着他走远的背影，抓着空酒杯的手指一转，“咣当”一声，酒杯直直落地，在他身前滚了一圈，残留的酒液溅出来，染在了衣摆之上。
他神色冷然的收手回袖，若有所思闭了眸子。
“此战，必胜。”
柳文秉细细回味兄长的这句话，微微叹了口气，嘴角却忍不住勾起一个浅淡的笑。
意味不明。
—————————
婪关依山，地势难攻，守将主力皆在南侧，洛紫骁勇，率洛家亲军和将士三万佯攻。柳武执和西陵商则带兵两万主攻西侧。
虬龙崇白，鸾羽尚黑，两军对峙，士兵形成鲜明的黑白对立。
洛紫一身夺目的赤红色铠甲，在一众黑色中鹤立鸡群，她手里轻巧的拎着那柄大钺，身下一匹黑马，嚣张叫阵。
婪关关门死闭，城上敌军弯弓搭箭，虚张声势，无人应战。这也难怪，前几次看洛紫身小年幼妄图以大欺小的将领不是被揍得丢盔弃甲，就是被斩于马下，直接见了阎王。
鸾羽洛紫，谁还敢战？
西侧，风起猎猎，寂静无声。柳武执银衣黑甲，神色威严抬手一挥，凛然喝出一个字：
“攻！”
身后破城的战车倏然而动，朝着城门撞去。
“证据吗……”柳文秉低眸思索，迟疑开口，“有一事我不知该不该与你说，”
西陵商咬着果子转头看他，“但说无妨。”
“那晚薛不思将军醉酒，和我发生了争执。是因为我瞧见他手里捏着一封信，信上的火漆是瞧不真切，但绝不是鸾羽国的红色印章，颜色似是白色。”
西陵商眸子一凛，手上的动作止住。
“我瞧见他转身将那信收进袖口，不愿被人瞧见的模样。”柳文秉神色惶惶地看向西陵商，“我不愿多想，这事我也只告诉了你。”他抓住西陵商的手，双眸委婉，“也许是我心思太重了，但大战在即，你也算兄长的左膀右臂，此人你要留心。”
西陵商温尔一笑，“侧父，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柳文秉叹了口气，言语惋惜自责，“可惜我一介文人，不能随兄长上阵杀敌，只能做些蝇头小事。”他顿了顿，眸子微闪，潋滟含水，声音低下去，“也难怪阿岐的眼神只看着兄长啊。”
西陵商放下野果，擦了擦手，
“您多想了，母君允您随军，也是想给您机会立功封爵。她也是在意您的。”少女的话很认真，并不见轻率之意。
柳文秉一怔，眉微微皱住又展开，他笑着拍拍西陵商，“你看我，又不知想到哪里去了。阿岐偏心柳氏，人尽皆知。我又何必纠结那一角不放。小商，我还有些文书工作，就先走了，你好好养伤。”
西陵商乖巧一笑，“军事文书重要，那我就不留您了。您注意身体，幼弟阿御很挂念您呢！”
她望着柳文秉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笑隐去，抬手做了个手势，隐二从暗处走了过来，
“去找那封信。上面是白色的火漆。”
“唯。”
鸾羽国军中，兵将与亲人恋人传信都是统一规定的红色孔雀火漆，从来都没有白色火漆！
隐二办事效率很高，那封信在薛不思的军帐中找到了。
西陵商皱眉接过那纸皱巴巴的信，信纸有些陈旧，像是被人反复摩挲展开，信封折角处泛起毛边，她扫了一眼被隐卫压制跪地的薛不思，男人的体格健壮，面容方正，浓眉剑目，被反剪的双臂肌肉暴起，显出青筋。
“薛将军，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解释。”
薛不思恼怒地盯着西陵商手里那张纸，声如洪钟，
“殿下自管去看，臣问心无愧！”
出乎意料，那是一封情书，信里情意绵绵，但话语间的字词是虬龙国特有的俚语。
“你与虬龙国的女子？”西陵商哑然皱眉，“两国大战，你却与敌国女子纠缠相恋，薛将军，你让我如何不怀疑你通敌叛国，出卖军情？”
薛不思昂首，神色却坦荡，
“臣自知此举罪大莫及，自愿领罚。但臣忠于王室，绝无二心！于我军不利之事，臣绝未做过！殿下明鉴！”
隐二沉默上前，呈上三封新搜出盖有白色火漆的信件，薛不思的神色有些茫然惊异，西陵商拆开信件，一目十行扫完，不由冷笑一声，她抬手将信重重摔在薛不思脸上，
“忠于王室，绝无二心？薛将军，你好好看看这三封信！”
信纸的字迹龙飞凤舞，与薛不思的字迹别无二致，上面事无巨细地阐述了军中布置，主帅营帐，粮草位置，落款之处的收信人，自然是那位红颜知己的姓名。
“这不是我写的。”薛不思声音沉沉，浓眉一竖，“我与她只写有一封，后来两军开战便断了联系。这三封信不是我写的！这是有人陷害我！殿下！”他要挣扎起身，被隐二使力压死，动弹不得。
西陵商冷冷看他一眼，
“两军大战在即。薛将军，无论如何都只能委屈您先解了兵权，关押一阵了。”
消息传得很快，不过傍晚，军中人尽皆知薛不思被关押了起来。西陵商没刻意去说，隐二更是守口如瓶，关于薛不思的事隐约有些传言，却并不真切。
洛紫将此事告知了柳武执，忍不住有些困惑，“我属实没有想到是薛不思。”
柳武执细细擦拭着盔甲，许久不语，
“但那证据晃晃摆出，又实在不能不让人相信。”洛紫叹息，惋惜于一位将才。“投敌叛国，不为我用，当杀。”
“此事先缓。军中传言皆让其噤声。暂且将薛不思扣押。这一战结束后再议。”柳武执终于开口，下了命令。
洛紫收敛神色，行礼领命。
———————————
前几日军中开了几次会议，将作战安排都吩咐了下去。起初柳武执本欲让西陵商跟着文秉留在驻扎地，战场凶险，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从千里之外跑来已然是任性过头，又哪能再应允她上阵杀敌。
直到眼看着西陵商拎剑放倒了军中三四个本领不凡的女将，站在一旁的洛紫都忍不住跃跃欲试下场过两把。柳武执开始有些恍惚，若没记错，出征才不过短短半年，小商难道已经成长到了这般地步？
围观的柳文秉低眸一笑，开口劝说，“小商明年就要及笄了，你总不能一直将她当成小孩子。此战胜率十之八九，她要跟，就让她跟着好了。横竖不过多费些心关照。”
柳武执叹息，终究是允了。
大军进发在即，
军队齐整，只等柳武执一声令下。主帐中，柳文秉为其披挂盔甲，整理装束，动作细致妥帖，竟隐隐有些恋恋不舍之意。
他庄重地望着柳武执，神色亲切又哀伤地抬手递上一杯酒，“兄长，此战关乎成败，你万事小心。”
柳武执微微一笑，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不必担忧。此战，必胜！到时你我兄弟二人凯旋回京，再把酒言欢！”
酒的味道带着些轻微的腥甜，柳武执略一皱眉，倒也没有在意。他将空了的酒杯随手递还给柳文秉，转身而出。
柳文秉沉默望着他走远的背影，抓着空酒杯的手指一转，“咣当”一声，酒杯直直落地，在他身前滚了一圈，残留的酒液溅出来，染在了衣摆之上。
他神色冷然的收手回袖，若有所思闭了眸子。
“此战，必胜。”
柳文秉细细回味兄长的这句话，微微叹了口气，嘴角却忍不住勾起一个浅淡的笑。
意味不明。
—————————
婪关依山，地势难攻，守将主力皆在南侧，洛紫骁勇，率洛家亲军和将士三万佯攻。柳武执和西陵商则带兵两万主攻西侧。
虬龙崇白，鸾羽尚黑，两军对峙，士兵形成鲜明的黑白对立。
洛紫一身夺目的赤红色铠甲，在一众黑色中鹤立鸡群，她手里轻巧的拎着那柄大钺，身下一匹黑马，嚣张叫阵。
婪关关门死闭，城上敌军弯弓搭箭，虚张声势，无人应战。这也难怪，前几次看洛紫身小年幼妄图以大欺小的将领不是被揍得丢盔弃甲，就是被斩于马下，直接见了阎王。
鸾羽洛紫，谁还敢战？
西侧，风起猎猎，寂静无声。柳武执银衣黑甲，神色威严抬手一挥，凛然喝出一个字：
“攻！”
身后破城的战车倏然而动，朝着城门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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