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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儿臣请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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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虬龙国的屏障,婪关已经被围困三月有余,粮草补给被柳武执切断,支援迟迟不至,虬龙国国主几次三番想要求和,但在赔偿问题上却推三阻四,顾左右而言他,惹得鸾羽国君西陵岐大动肝火,直接下了军令,要柳武执和洛紫在一个月内攻破婪关。

    军令下达到柳武执手上时,西陵商正在见从绕城过来的隐卫。自从上次她以身犯险,十九就把随他这次任务的隐卫都调集了过来。

    十个隐卫单膝跪地行礼,沉默又安静,他们一身灰色的装束,却看不清面容,西陵商接过十九递来的药酒喝下,再睁眼时,就看见隐卫的脸上戴着黑色的半扇面具,和十九脸上的款式很像,但又不如那面精致。

    她曾经问过十九面具的事情,十九告诉她,面具是家族专门研制的,可以隔绝气息,混淆视听,若没有特别的药酒,任何看到他们的人都只会看到一张印象模糊的脸,这就方便隐卫去做一些隐蔽的事情。戴上“弑”的面具,从此之后与这人世间便断了瓜葛,没有过往,没有归途,这是“弑”的规矩,也是文氏一族的给他们的新生。

    隐卫,隐于人世。

    他们没有属于自己的名字,脸上的面具就是他们唯一的身份。只有被隐首看中的佼佼者才能获得独有赏赐的数字或者序号,而唯一的隐首可以取“文”为姓。

    普通隐卫申请隐首试炼时,第一关就是在武力上打败隐首,之后就可以获得一个新的独一无二的面具,这枚面具,可以随主人的心意被看见。她和十九相遇,从未见过他的脸,印象里只有那扇面具。那扇十九愿意让她看见的面具。

    西陵商有时候也很好奇十九的来历,十九也不抗拒,只是笑笑告诉她,成了隐卫就再无过往,有的就只是十九这个人,若泄露过往就是坏了“弑”的规矩,那么从此之后就再没十九了。西陵商自然再不敢问。

    “这几日你们跟着殿下,随时保护她的安危。”十九站在西陵商的后侧,语调平平,黑玉般的眸子浅淡扫过,“殿下有什么命令和要求,都要不遗余力地完成。”

    “那我要怎么唤他们?”西陵商奇道,

    “隐二。他们都是隐二。”十九回答,

    西陵商扫了一眼,心里明白,他们想来是隐卫的二队了。

    “柳君,我认为不可,军中的奸细还未找出,这般急急忙忙破关,怕是会出问题。”洛紫蹙眉,略有些焦躁地踱了几步,“婪关围困数月,不差这几日,虽然众将士皆说尘埃落定,但我心里隐隐觉得哪里不妥。”

    西陵商走近主帐,帐侧的兵将正要行礼,被她先一步止住,洛紫的声音不大,但刚刚能听清。

    “我军现在的补给军械皆来自于绕城和东南边镇,维持到现在已然不易,三年大旱至今,百姓困苦,这场战争,若是能早些结束,是好事。”柳武执坐在军帐主座,案几上是国君的诏书,他面容平静地望着洛紫,“奸细再有本事,图得不过是解绕城围困。在绝对的优势和武力面前,任凭他计谋再多,也是无能为力。”

    洛紫没有说话,众人皆只看得见大胜在即,却不知粮草军械补给艰难,打到现在,也多亏她和柳武执精打细算。

    “父亲,我认为还是要先揪出奸细!”西陵商掀开帐门走了进去,眸光沉沉,“即便这一战的胜率是百分之九十,但那百分之十的意外,我们也绝不能让它发生。”

    她起身走到柳武执面前,跪地施礼,“儿臣请命,三日之内,必揪出奸细。”西陵商抬头望向柳武执的眼睛,“您只需要给我一个畅通无阻,先斩后奏的令。”

    少女的眼神明亮有神,柳武执恍惚一阵,好似看到了当年带兵平定叛乱,意气风发,鲜衣怒马的女君西陵岐,他沉吟片刻,微微苦笑,“小商,那你就去做吧。我等你三日,三日后,无论成败,我大军都会正式进发,攻破婪关。”

    西陵商抬眸一笑,“儿臣定不辱命。”

    西陵商并非无的放矢,她有怀疑的对象。那就是洛紫先前提起的薛不思。

    薛不思这人她未曾见过但是知道,婪关之战后因其功勋封侯,曾被派往边境抵抗狄族,再之后被定罪通敌叛国,越狱逃走,不知所踪。

    这样看来,他的嫌疑最大。只要找得到他通敌的证据,就能顺理成章拿下。

    西陵商前几日就吩咐十九暗中调查薛不思,十九的回应很简单,薛不思此人家世背景简单,为人豪爽洒脱,又是少有能晋升军衔的男子,他在军中女将中很有人缘,一直没有什么出格举动,也就是前几日醉酒,和柳文秉发生了些争执,差点打起来。

    “你觉得他没有问题?”西陵商有些奇怪地看着一旁研墨的十九,

    “臣这几日与他相处,此人心性单纯,并不像会叛变之人。”十九低眸,缓慢地转着墨条,修长的手指很有美感。

    西陵商皱了眉,十九这话让她有些没想到。前世她去北狄边关,听闻过薛不思叛国一事,据说铁证如山,薛不思也干脆地认了罪,称良心难安,只求一死。

    这人才不过几年,难不成变得如此之快?

    帐门被轻轻敲了三下,

    “进来吧,隐二。”西陵商收回思绪,看着黑色面具的男子走进来行礼,

    “殿下。薛不思这几日神色恍惚,茶饭不思。很是奇怪。”

    “想必是他的母亲又病重了。”十九将磨好的墨轻轻一推,淡淡开口。“此人是个孝子,家中没有姊妹,只年迈体弱的母亲一人。”

    西陵商皱眉,接过十九递上的毛笔,展开了一张信纸。

    隐二察言观色,立即问道,“是否需要属下暗中查验信件?”

    “若真有问题,难道他会这么疏忽地把证据放在身边吗?”西陵商淡淡开口,笔尖在纸上沙沙落下,

    “继续观察吧。大战在即,奸细总是坐不住的。”

    总攻的日子已经定下,这几日全军都在紧锣密鼓地备战,柳文秉却闲得很,几次三番来西陵商的军帐中探伤,偶尔带盒蜜糖,几只果子。

    西陵商倒是受用,军中苦寒,这些侧父带来的吃食算稀罕玩意儿。

    侧父不善刀剑,印象里一直都十分温和,他和父亲是柳氏嫡出,早年定亲,和父亲一同入了宫。

    和父亲不同,侧父没有官职,不属军人。这次随兄出征也是他向母君苦苦哀求来的。在军中父亲很是护着他,只给侧父安排一些笔墨文职。

    “小商,”柳文秉欲言又止,神色有些哀愁,“那奸细,可有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