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话 为什么（1）
因为术式的原因，夏树一直觉得死亡离她很近。她对死亡并没有抵触。反而，死亡对她来说，是永恒的宁静，是生命的另一种延续，是刹那芳华的极致之美，就如她可以根据他们在生命终点的灵魂凝聚的花朵。
也如同她从小生活的这个国度，被雪山、海岸、溪流、温泉、瀑布环抱，但却又火山地震、雪崩、海啸、台风频发。平日看到的美好事物，在瞬间消失，但消失之前的美好反而更遗留在心中。
她的这种心态，不仅不是把生命看得轻飘飘，反而是对生命的另一种尊重和珍惜。可此刻，她的这些同窗们轻巧地谈论着虎杖悠仁的死亡，冷漠的态度好像那个生命只不过是一团废纸。
牺牲于前一天在东京的祓除任务吗？她忽然想起来，自己前一天接到的田边辅助监督的电话。
那时，她还在神宫未返校，苦恼地看着大宫司塞给她的一大堆零食，在犹豫要不要带回学校时接到电话。
“啊，对不起，我还没回到学校。”夏树立刻正襟危坐，是田边辅助监督问她是否能接任务，“明天赶到东京就可以是吗？那没问题。”
是协助东京高专的战场打扫任务。据说本来的任务是在突然出现咒胎的少年院里寻找幸存者并解救。她接到电话时，那咒胎已孵化成特级咒灵，有两名咒术师刚从帐内逃离，并初步确认有三名死状凄惨的死者，想请她稍后过去施展术式让死者面貌恢复正常。
自从夏树的术式在咒术界公开后，她明显感觉到管理战后修复工作的后勤队对她的青睐。毕竟，比起打扫战场安排修复建筑物等工作，这些后勤人员最头疼的反而是如何安抚亡者的家属。
被咒灵或者诅咒师咒杀的死者往往死状惨不忍睹，甚至只有残肢断臂或零散的肉块。一般情况下，是无法让死者家属见到这样的惨状的。
而对于死者家属来说，最怕的反而不是见到尸体，而是死不见尸内心所产生的各种猜疑和恐惧。为了避免新的诅咒产生，如何劝慰这些死者家属成为咒术界的一大难题。
夏树的术式则很好地解决了这一问题。所以自从跟随东堂出了第一次辅助任务后，她接到的这种打扫战场的后勤工作就多了起来。在她回神宫参加祭祀活动期间，还接到类似的请求援助的电话。
所幸这种任务不需要她立刻赶到，她在祭祀活动间隙，抽出时间前往帮忙。但她发现，还是死者死亡时间越短施展术式的效果越好。
她已做好准备第二天一大早前往东京，没想到又接到第二通电话。
“啊？这样，那就不需要过去了是吗？好的。没关系。”
帮助死者的战后扫尾任务又取消了，因为说死者遗体连着那只特级咒灵的生得领域一起消失了。
此刻，她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虎杖就是在这场任务中死掉了。如果让自己对虎杖施展“幻花”术式，那他灵魂的光最终会凝聚成什么花呢？
夏树脑海里浮现出那个被符咒捆绑的少年身影。
也许是黑百合吧。
*
“估计东京高专的学生们应该也会很开心吧？毕竟有一个非人的玩意在身边，还大言不惭自称自己是咒术师，真是很恶心吧？”夏树回过神来后，却发现关于虎杖悠仁的谈话越加刻薄起来。
夏树握紧双手，站起来，新田看到脸色难看的夏树，想拉住她，却被她直接挥开。
“真依学姐，是一个很珍贵的生命不存在了。”夏树异常严肃，且语调悲痛，“我见过他，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是，那确实是一个和我们一样的人。”
大家热火朝天的谈话氛围立刻凝滞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夏树身上，连只顾着发呆吃东西的东堂都看了过来。
“诶？什么？”真依嘟起自己的红唇，歪着头满脸戏谑看向夏树，“所以，你这是什么正义的发言？”
夏树抿了抿唇，但她还是准备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看到她似乎还要说什么，加茂先她一步开口，“夏树，我们也并无其他意思。那个宿傩的容器既然已经消失……”
“加茂学长，不是容器！是一个生命，是和我们一样有意识有思想独立的生命。即使你们觉得他是诅咒，或者一半诅咒一半人，随你们怎么说…他也是无辜的生命，更何况，你们不是知道吗，他是为了救人才成为诅咒……”
而且，夏树想到神宫听到母亲和大宫司对于虎杖变成诅咒可能是某种阴谋的讨论，那他不过也是阴谋的受害者罢了，可这些话她不能说出来。
一片安静，大家一时都沉默。
“啪嗒。”
是西宫身边本来立着的扫帚忽然倒地发出的声音。
夏树低下头，声音依然坚定，“我很喜欢大家，但抱歉，我无法认同大家的看法。我尊重每个人的看法，只是遵从内心讲讲我的想法，如果大家觉得冒犯了，我向大家道歉！”
她看了下手机，“抱歉，我还有事，先离开了。”
看着夏树离去的背影，其他人表情各异。真依依旧是歪着头，她撩了下头发，“什么嘛，伊势这小鬼，说了自以为是的一番话就走了？”
“遵从内心吗？”真依不屑地哼了一声，“那我也是遵从内心啊，我就是无法喜欢那个吃下宿傩手指的人。什么嘛，以为自己为了救人吃下咒物就很帅气吗？”
三轮霞心里想的是“啊，学妹好帅！”，但表面却尽量让自己严肃，“伊势这个想法很危险啊，那个人算是未知的炸弹吧。如果他没有…难道伊势还要和他有来往吗，也许会被那人杀掉。作为学姐，我要好好提醒她才是！”
西宫靠在自己的扫帚上，“虽然我对她说的倒没什么想法啦，不过，伊势这样，会被人说不够可爱吧？”
加茂本就眯着的眼睛此刻看起来更小了，他只有一个想法，皇室虽然和御三家同为保守派，但在很多想法上的确大不相同。夏树的想法代表皇室吗？
新田和机械丸都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机械丸却意外地忽然冒出一句，“所以伊势一直不叫我机械丸吗？”因为对夏树来说，他是那个有生命的与辛吉。
“你们在说什么啊？”东堂站起来，脸色不虞，“废话说太多了吧！现在这样不是很不错嘛，伊势她，终于有点咒术师的模样了。”
*
夏树并非是为了逃离让场面冷掉的尴尬，而是真的有事要做。她在神宫和清子询问了夏油杰的事情后，就下定决心，要和菜菜子美美子好好谈一谈。
夏树并不是想对两姐妹有什么说教，只是，走上咒术师道路的初衷里，有一条是为了帮助她们取回夏油杰的身体。她想和她们讨论一下具体的做法，如果有能更让大家接受的做法，她不希望她们依然选择偏激和残忍的方式。
对夏油杰不了解，可是夏树相信自己对两姐妹足够了解。虽然菜菜子性格有些急躁，美美子性格有些内向，但绝不是其他人以为的暴戾和阴暗。
若不是那个假冒“夏油杰”的出现，她们已经决定了回归普通的生活。即使夏树偶尔会对她们两人的一些观念感到困惑，但她知道那是因为三人所处环境不同所致。
退一万步讲，即使菜菜子美美子是残暴的诅咒师，夏树想，自己也要阻止她们继续那样。
和菜菜子美美子的通讯，自从两人离开神宫后就断掉了。夏树发给她们的LINE毫无回音，可是她看到信息都是已读，就觉得心安。至少自己的想法和心意都传递了。也许她们在做很隐蔽的事情，不方便联系自己吧，夏树是这样坚信的。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从加入假冒夏油杰的团队后，菜菜子美美子就受到了监控。她们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被监视的，但由于菜菜子的术式，本身和通讯设备就有紧密联系，她很快感觉到她们两人就是被监视了。所以她们不愿给夏树回信，透漏任何消息。
即使她们两人属于团队里的边缘人物，那个“夏油杰”也不会交代她们做任何重要的事情，可是她们还是敏锐地发现，她们所处环境的危险远超想象。
绝不能拉夏树进来，菜菜子美美子不约而同达成一致。
可是，夏树也抱有同样坚定的信念，一定要找到菜菜子美美子，和她们好好谈谈。
于是，夏树拜托神宫对电脑网络很有研究的一位神职人员帮助她。通过菜菜子在Twitter上的点赞等痕迹，让那位神职人员帮她搜寻菜菜子美美子的定位信息。
刚刚，她接到那位神职人员的信息，说已经确定两姐妹大致的手机定位。
此刻，夏树在前往神奈川县横滨的路上。根据调查信息，两姐妹应该在那里。可具体地点，夏树也没有头绪，但她抱着一定要去碰碰运气的心态，还是坐上了京都前往横滨的新干线。
菜菜子喜欢前往最流行的美食聚集地，虽然她可能现在压根没有心情在这些地方玩乐。但是对于没有任何头绪的夏树，还是决定前往横滨著名的美食商圈。万一运气好，能发现两人的咒力残秽或者气息呢，夏树这样想。
横滨车站西出口的步行街，是夏树的第一站，这里人头攒动店铺鳞次栉比。对于常年待在古朴安静的伊势市的夏树来说，这里已经让她目接不暇了。她忽然想起，自己到京都这两个月，甚至还没有时间去街上转转。
京都高专的课程和任务都很繁重。除了东堂给夏树和新田教授的体术课，还有高等级咒术师教授的咒术常识课和研习课，以及辅助监督和“窗”教导的一般学科课程，毕竟也不能让在高专毕业的咒术师只有国中文化课程度。
更不用说大大小小的实习任务，小到需要帮助辅助监督处理高专相关杂务，大到需要亲自上战场祓除诅咒。夏树感觉回神宫参加祭祀竟然对自己来说已经算是休假了。
可她也不过是一瞬的感慨，因为在街角一家普通的休闲餐厅前，她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虽然夏树并未见过夏油杰身披五条袈裟的样子，可她在菜菜子美美子的手机相册里见过他这幅打扮的照片。此时，那个扎着半丸子头的侧脸，以及耳朵上黑曜石的大耳钉让她目瞪口呆。
她早已被告知这并不是真正的夏油杰，可她此刻还是茫然失措，真的不是母亲她们搞错了吗？也许他并未死掉。这次回神宫，她已从母亲清子那里知道，夏油杰是被那个叫五条悟的最强咒术师祓除的。可，也许，中间有什么蹊跷呢。
但她很快冷静下来，那人的身后跟着三只强大的咒灵。她无法感知那三只咒灵的气息，用真人的解释是，她和这三只咒灵也并无情感共鸣。但是咒灵身上强大的咒力波动，让她绝不可能再次认错。更何况，那三只咒灵也并不像真人外貌那般有迷惑性。
夏树不敢跟随他们进入餐厅，她谨慎地掏出曾经从神宫一名咒术师那里要来的可隐蔽身形的符咒，在餐厅外小心地观察着那个“夏油杰”和咒灵们相谈言欢。
又是会说话会沟通的咒灵，夏树想悄悄离开，这不是她能应对的存在，必须要立刻报告给神宫和母亲。可她刚转身，就听到餐厅发出的尖叫。
她回头只看到正在剧烈燃烧的人影。在她意识过来的时候，她的手脚已先于大脑做出行动。
她快速冲进餐厅，无视那灼热的气浪，扔出身上可迅速抽离空气的符咒，大喊“窒息”。可那火热的咒力气息化成的浓烟让她剧烈咳嗽起来。
她离“夏油杰”和那三只咒灵已很近，而她身上本来用来隐蔽身形的符咒因为受到那强烈灼烧的咒力波动已彻底失效。
她就如同突然出现在“夏油杰”和咒灵面前一般，让“夏油杰”刚说了一半的话戛然而止，“希望你不要闹出……”
独眼黑牙头顶火山的奇特咒灵略感惊诧，微眯起它的独眼，意味不明地似笑非笑，“这里还藏着一名咒术师啊，竟然没有发现。”
也如同她从小生活的这个国度，被雪山、海岸、溪流、温泉、瀑布环抱，但却又火山地震、雪崩、海啸、台风频发。平日看到的美好事物，在瞬间消失，但消失之前的美好反而更遗留在心中。
她的这种心态，不仅不是把生命看得轻飘飘，反而是对生命的另一种尊重和珍惜。可此刻，她的这些同窗们轻巧地谈论着虎杖悠仁的死亡，冷漠的态度好像那个生命只不过是一团废纸。
牺牲于前一天在东京的祓除任务吗？她忽然想起来，自己前一天接到的田边辅助监督的电话。
那时，她还在神宫未返校，苦恼地看着大宫司塞给她的一大堆零食，在犹豫要不要带回学校时接到电话。
“啊，对不起，我还没回到学校。”夏树立刻正襟危坐，是田边辅助监督问她是否能接任务，“明天赶到东京就可以是吗？那没问题。”
是协助东京高专的战场打扫任务。据说本来的任务是在突然出现咒胎的少年院里寻找幸存者并解救。她接到电话时，那咒胎已孵化成特级咒灵，有两名咒术师刚从帐内逃离，并初步确认有三名死状凄惨的死者，想请她稍后过去施展术式让死者面貌恢复正常。
自从夏树的术式在咒术界公开后，她明显感觉到管理战后修复工作的后勤队对她的青睐。毕竟，比起打扫战场安排修复建筑物等工作，这些后勤人员最头疼的反而是如何安抚亡者的家属。
被咒灵或者诅咒师咒杀的死者往往死状惨不忍睹，甚至只有残肢断臂或零散的肉块。一般情况下，是无法让死者家属见到这样的惨状的。
而对于死者家属来说，最怕的反而不是见到尸体，而是死不见尸内心所产生的各种猜疑和恐惧。为了避免新的诅咒产生，如何劝慰这些死者家属成为咒术界的一大难题。
夏树的术式则很好地解决了这一问题。所以自从跟随东堂出了第一次辅助任务后，她接到的这种打扫战场的后勤工作就多了起来。在她回神宫参加祭祀活动期间，还接到类似的请求援助的电话。
所幸这种任务不需要她立刻赶到，她在祭祀活动间隙，抽出时间前往帮忙。但她发现，还是死者死亡时间越短施展术式的效果越好。
她已做好准备第二天一大早前往东京，没想到又接到第二通电话。
“啊？这样，那就不需要过去了是吗？好的。没关系。”
帮助死者的战后扫尾任务又取消了，因为说死者遗体连着那只特级咒灵的生得领域一起消失了。
此刻，她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虎杖就是在这场任务中死掉了。如果让自己对虎杖施展“幻花”术式，那他灵魂的光最终会凝聚成什么花呢？
夏树脑海里浮现出那个被符咒捆绑的少年身影。
也许是黑百合吧。
*
“估计东京高专的学生们应该也会很开心吧？毕竟有一个非人的玩意在身边，还大言不惭自称自己是咒术师，真是很恶心吧？”夏树回过神来后，却发现关于虎杖悠仁的谈话越加刻薄起来。
夏树握紧双手，站起来，新田看到脸色难看的夏树，想拉住她，却被她直接挥开。
“真依学姐，是一个很珍贵的生命不存在了。”夏树异常严肃，且语调悲痛，“我见过他，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是，那确实是一个和我们一样的人。”
大家热火朝天的谈话氛围立刻凝滞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夏树身上，连只顾着发呆吃东西的东堂都看了过来。
“诶？什么？”真依嘟起自己的红唇，歪着头满脸戏谑看向夏树，“所以，你这是什么正义的发言？”
夏树抿了抿唇，但她还是准备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看到她似乎还要说什么，加茂先她一步开口，“夏树，我们也并无其他意思。那个宿傩的容器既然已经消失……”
“加茂学长，不是容器！是一个生命，是和我们一样有意识有思想独立的生命。即使你们觉得他是诅咒，或者一半诅咒一半人，随你们怎么说…他也是无辜的生命，更何况，你们不是知道吗，他是为了救人才成为诅咒……”
而且，夏树想到神宫听到母亲和大宫司对于虎杖变成诅咒可能是某种阴谋的讨论，那他不过也是阴谋的受害者罢了，可这些话她不能说出来。
一片安静，大家一时都沉默。
“啪嗒。”
是西宫身边本来立着的扫帚忽然倒地发出的声音。
夏树低下头，声音依然坚定，“我很喜欢大家，但抱歉，我无法认同大家的看法。我尊重每个人的看法，只是遵从内心讲讲我的想法，如果大家觉得冒犯了，我向大家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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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夏树离去的背影，其他人表情各异。真依依旧是歪着头，她撩了下头发，“什么嘛，伊势这小鬼，说了自以为是的一番话就走了？”
“遵从内心吗？”真依不屑地哼了一声，“那我也是遵从内心啊，我就是无法喜欢那个吃下宿傩手指的人。什么嘛，以为自己为了救人吃下咒物就很帅气吗？”
三轮霞心里想的是“啊，学妹好帅！”，但表面却尽量让自己严肃，“伊势这个想法很危险啊，那个人算是未知的炸弹吧。如果他没有…难道伊势还要和他有来往吗，也许会被那人杀掉。作为学姐，我要好好提醒她才是！”
西宫靠在自己的扫帚上，“虽然我对她说的倒没什么想法啦，不过，伊势这样，会被人说不够可爱吧？”
加茂本就眯着的眼睛此刻看起来更小了，他只有一个想法，皇室虽然和御三家同为保守派，但在很多想法上的确大不相同。夏树的想法代表皇室吗？
新田和机械丸都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机械丸却意外地忽然冒出一句，“所以伊势一直不叫我机械丸吗？”因为对夏树来说，他是那个有生命的与辛吉。
“你们在说什么啊？”东堂站起来，脸色不虞，“废话说太多了吧！现在这样不是很不错嘛，伊势她，终于有点咒术师的模样了。”
*
夏树并非是为了逃离让场面冷掉的尴尬，而是真的有事要做。她在神宫和清子询问了夏油杰的事情后，就下定决心，要和菜菜子美美子好好谈一谈。
夏树并不是想对两姐妹有什么说教，只是，走上咒术师道路的初衷里，有一条是为了帮助她们取回夏油杰的身体。她想和她们讨论一下具体的做法，如果有能更让大家接受的做法，她不希望她们依然选择偏激和残忍的方式。
对夏油杰不了解，可是夏树相信自己对两姐妹足够了解。虽然菜菜子性格有些急躁，美美子性格有些内向，但绝不是其他人以为的暴戾和阴暗。
若不是那个假冒“夏油杰”的出现，她们已经决定了回归普通的生活。即使夏树偶尔会对她们两人的一些观念感到困惑，但她知道那是因为三人所处环境不同所致。
退一万步讲，即使菜菜子美美子是残暴的诅咒师，夏树想，自己也要阻止她们继续那样。
和菜菜子美美子的通讯，自从两人离开神宫后就断掉了。夏树发给她们的LINE毫无回音，可是她看到信息都是已读，就觉得心安。至少自己的想法和心意都传递了。也许她们在做很隐蔽的事情，不方便联系自己吧，夏树是这样坚信的。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从加入假冒夏油杰的团队后，菜菜子美美子就受到了监控。她们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被监视的，但由于菜菜子的术式，本身和通讯设备就有紧密联系，她很快感觉到她们两人就是被监视了。所以她们不愿给夏树回信，透漏任何消息。
即使她们两人属于团队里的边缘人物，那个“夏油杰”也不会交代她们做任何重要的事情，可是她们还是敏锐地发现，她们所处环境的危险远超想象。
绝不能拉夏树进来，菜菜子美美子不约而同达成一致。
可是，夏树也抱有同样坚定的信念，一定要找到菜菜子美美子，和她们好好谈谈。
于是，夏树拜托神宫对电脑网络很有研究的一位神职人员帮助她。通过菜菜子在Twitter上的点赞等痕迹，让那位神职人员帮她搜寻菜菜子美美子的定位信息。
刚刚，她接到那位神职人员的信息，说已经确定两姐妹大致的手机定位。
此刻，夏树在前往神奈川县横滨的路上。根据调查信息，两姐妹应该在那里。可具体地点，夏树也没有头绪，但她抱着一定要去碰碰运气的心态，还是坐上了京都前往横滨的新干线。
菜菜子喜欢前往最流行的美食聚集地，虽然她可能现在压根没有心情在这些地方玩乐。但是对于没有任何头绪的夏树，还是决定前往横滨著名的美食商圈。万一运气好，能发现两人的咒力残秽或者气息呢，夏树这样想。
横滨车站西出口的步行街，是夏树的第一站，这里人头攒动店铺鳞次栉比。对于常年待在古朴安静的伊势市的夏树来说，这里已经让她目接不暇了。她忽然想起，自己到京都这两个月，甚至还没有时间去街上转转。
京都高专的课程和任务都很繁重。除了东堂给夏树和新田教授的体术课，还有高等级咒术师教授的咒术常识课和研习课，以及辅助监督和“窗”教导的一般学科课程，毕竟也不能让在高专毕业的咒术师只有国中文化课程度。
更不用说大大小小的实习任务，小到需要帮助辅助监督处理高专相关杂务，大到需要亲自上战场祓除诅咒。夏树感觉回神宫参加祭祀竟然对自己来说已经算是休假了。
可她也不过是一瞬的感慨，因为在街角一家普通的休闲餐厅前，她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虽然夏树并未见过夏油杰身披五条袈裟的样子，可她在菜菜子美美子的手机相册里见过他这幅打扮的照片。此时，那个扎着半丸子头的侧脸，以及耳朵上黑曜石的大耳钉让她目瞪口呆。
她早已被告知这并不是真正的夏油杰，可她此刻还是茫然失措，真的不是母亲她们搞错了吗？也许他并未死掉。这次回神宫，她已从母亲清子那里知道，夏油杰是被那个叫五条悟的最强咒术师祓除的。可，也许，中间有什么蹊跷呢。
但她很快冷静下来，那人的身后跟着三只强大的咒灵。她无法感知那三只咒灵的气息，用真人的解释是，她和这三只咒灵也并无情感共鸣。但是咒灵身上强大的咒力波动，让她绝不可能再次认错。更何况，那三只咒灵也并不像真人外貌那般有迷惑性。
夏树不敢跟随他们进入餐厅，她谨慎地掏出曾经从神宫一名咒术师那里要来的可隐蔽身形的符咒，在餐厅外小心地观察着那个“夏油杰”和咒灵们相谈言欢。
又是会说话会沟通的咒灵，夏树想悄悄离开，这不是她能应对的存在，必须要立刻报告给神宫和母亲。可她刚转身，就听到餐厅发出的尖叫。
她回头只看到正在剧烈燃烧的人影。在她意识过来的时候，她的手脚已先于大脑做出行动。
她快速冲进餐厅，无视那灼热的气浪，扔出身上可迅速抽离空气的符咒，大喊“窒息”。可那火热的咒力气息化成的浓烟让她剧烈咳嗽起来。
她离“夏油杰”和那三只咒灵已很近，而她身上本来用来隐蔽身形的符咒因为受到那强烈灼烧的咒力波动已彻底失效。
她就如同突然出现在“夏油杰”和咒灵面前一般，让“夏油杰”刚说了一半的话戛然而止，“希望你不要闹出……”
独眼黑牙头顶火山的奇特咒灵略感惊诧，微眯起它的独眼，意味不明地似笑非笑，“这里还藏着一名咒术师啊，竟然没有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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