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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话 成长与救赎(1)

    2018年9月,神奈川川崎市电影院内发现三名高中生离奇死亡。现场十分凄惨。

    “所以你要先赶去川崎市?再来横滨和我汇合?”

    加茂宪纪和夏树此刻正在前往横滨的车上,而夏树接到一通电话后,请求辅助监督把她放在横滨的车站,她要先前往川崎市。

    “嗯,加茂学长,对不起,因为川崎很近,我觉得不会耽误我们的任务,所以我就擅自先接下了。我会尽快去横滨找你。”

    九月之后,就是高专的第二学期。高专并不像其他的高中,它没有严格的假期制度。学生们反而会在暑假和寒假更为忙碌,即使没有学习,也会有应接不暇的任务。

    夏树和新田在高专第一学期的咒术成绩都不理想。她和新田除了东堂的体术课还未达标,其余咒术课勉强完成了考核,而两人作为咒术师的祓除任务也少得可怜。

    新田还算跟着东堂完成了几件任务,而夏树因为祭祀请假又因为被咒灵掳走很长时间,正经算下来的任务只有一件。那件任务还因为受到宿傩手指影响,最终任务评定分数也不算高。其余时间,夏树和新田倒是做了些后勤处理的任务,可那对两人的咒术师评级毫无作用。

    第二学期开始,夏树和新田就被学校制定了新的任务分配规则。两人需要跟着三年级和二年级的高等级咒术师们接任务进行历练学习。

    夏树跟着的是准一级咒术师加茂,而新田则跟着准一级咒术师究极机械丸,东堂本来以为两人都会争相选择他作为任务导师。可没想到,两人都默契地避开了他。

    “东堂,你很强啊,我们跟着只会拖你后腿。”对于这样的狡辩,夏树敢说,东堂就敢信。

    于是,夏树在开学不久,就跟着加茂前往横滨进行任务。可在路途中,又接到了东京高专处理咒灵袭击人类后续事务的辅助监督电话。

    “是三名高中生,家长十分痛苦。但现场过于凄惨和离奇,实在无法把尸体交给家长们。”电话里是这样说明的,夏树看了看身边的加茂,硬着头皮接下了。

    “我倒无所谓,可是你,如果一直做这些工作的话,咒术师的评级很难升了。”加茂好心提醒夏树。

    “没关系。其实我对评级也无所谓的。只不过,老师们似乎很在意…我只要能用咒术帮助到人就挺开心的。”

    加茂有些无语,他直到现在,都摸不透夏树被皇室送到高专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加茂还是先把夏树送到了川崎,并仔细叮嘱她,“不用着急。我那边的任务,我自己也能搞定。你先安心解决这边的事情吧。”

    *

    川崎电影院发现的三名高中生平静地躺在川崎市警局暂时收纳尸体的房间。案件已转到警局灵异科,也就是连接咒术界与现实世界的“窗”们。

    “之前东京高专的咒术师们已经来过了。在电影院还发现了其他咒灵,也被祓除了。”

    灵异科的“窗”向夏树简要介绍情况,“因为咒术师说这些诅咒有些奇怪,所以把祓除的咒灵尸体,连带着这三个高中生尸体,都先交给东京高专的一名医师检查。”

    “咒灵的尸体?”夏树惊诧,顾不上听“窗”说完后边的话,“咒灵怎么会有尸体?祓除之后就会直接消失吧。是诅咒受肉吗?”

    “不,高专的咒术医师说是咒术改造人体形状……医师本来想要把这三名高专生的尸体也解剖检查。但家属们并不同意,毕竟是未成年人…因此,只是做了大致的检查,就交回来了。”

    “那,其他人,已经被解剖了吗?”夏树克制住自己内心的惊天骇浪,但她没发现自己连声音都抖了起来。

    “嗯。是的。”

    “如果…真的是人类的话,我的术式也可以帮助他们。高专不必把他们当做诅咒上身的人们特殊处理。”

    夏树知道,对咒术师或者诅咒受肉,祓除之后,尸体是需要咒术医师特殊处理的。虽然她的术式扩展后也可以帮助这样情况的人们恢复原样,可是那种情况太过复杂。

    她倒是可以用最基础术式将那些人直接幻成花朵,可那和咒术医师做的处理大同小异,对家属们并无抚慰作用。

    但是,对于这种被咒术改造后的人们,她是可以用扩展术式将他们恢复原貌,而不必担心后续会变成诅咒。

    因为,她之前就做过这样的事。在和咒灵们相处时,真人给她展示过它的实验品们。

    基本都是灵魂被真人随意捏造,导致形状改变过于夸张直接死亡。真人展示过就把那些失败品当做垃圾一般扔掉。

    夏树偷偷捡了回来,在她对着那些已不能称作尸体的人发呆时,真人发现了。

    “我忘记了,夏树的术式也要多加练习。那这些失败品还不算完全没用,至少能让你练练手。”它只是轻描淡写随意地说道,就好像这些真的只是什么玩偶加工过程的残次品,需要直接扔掉的那种。

    “不是练手。”在夏树用术式将真人改造过的人的尸体都一一恢复,看着他们胸前各种各样的花后,对真人低声说,“和你研究术式不同,我的术式不是靠练习的,靠的是对生命的尊重和理解。”

    “轻飘飘毫无价值的生命?根本就没有值得尊重和理解的意义吧?”真人嗤笑。

    “真人,生命并不是没有价值或重量。”夏树轻轻拈起一人身前幻成的花朵,是娇小的雏菊,“你看他们,每个人留下的是他们认为最珍贵的东西。这就是他们生命的价值,这些花是有重量的。”

    真人却毫不在意,它轻轻对着那朵花一吹,花又飘回到那个人的身上,“这些会回归大地,归于虚无吧。这样说的话,生命也不过是单纯地轮回而已,还是没有意义的。”

    *

    “如果你的术式对那些人也能帮上忙的话,就太好了。最近有不少这样的人死去!只是报失踪,数量也有点太多了,家属也不好安抚。”“窗”立刻在随身带的手账上记下夏树的话,“解剖后的也没有问题,对吗?”

    “嗯。”夏树轻轻点了点头,没有说出,连被真人捏成碎片的,都被她复原过。

    “您说,已经有东京高专的咒术师来调查这件事了?”夏树没想到真人也来到川崎了,她之前把咒灵们在横滨的据点告知了母亲和咒术界。她以为这些咒灵不会再在横滨这附近出现了。

    “是的。对了,那名术师给我留了名片,因为我告诉他,你会来处理尸体,他说想看看你那个神奇的术式。”

    夏树并不介意有人来围观她的术式。术式并不像招式,旁人根本无法学去,更何况,她的术式也并非攻击类术式,不需要了解后破之。

    所以,夏树见到了东京高专的一级咒术师七海建人。七海是一名高大的混血男子,金发十分瞩目。他穿着正式的西装,带着墨镜,发型被精心打理,让他看起来更像是那种大型公司里专业可靠的精英人士,而非是个性十足的咒术师。

    夏树觉得他看起来和同是金发混血的新田感觉有点像,不过新田稚嫩青涩,而七海已经是一名严肃认真让人心安的成年咒术师了。

    夏树和七海见礼后,就准备开始施展术式。

    “我站这里可以吗?需要我做什么吗?”

    夏树冲七海摇摇头,“七海先生,您再稍稍站远一些。并不需要您做什么,保持安静就可以了。”

    七海看到夏树默默站在那三名高中生惨烈的尸体前,害怕这个稚气未脱的女孩,会不会出现心理阴影。即使是身经百战的他,见到这样凄惨的死状,都有些不适。

    夏树默默注视尸体的时间太久了,久到七海实在忍不住,“不要勉强自己。”

    “不用担心,七海先生。”夏树只是一直无法集中注意力,施展术式需要精神格外集中。

    她深吸一口气,脑海里全是和真人相处时的情景,一会是真人因为试验灵魂构造成功后的大笑,一会是这些被真人随意捏造的人们痛苦变形的脸庞。她当然为此指责和痛骂过真人残忍。不过真人却只是一脸无辜。

    如果,它的术式不是用来杀人,而是用来帮助人就好了。无数次,她有过这样的念头。也问过自己,为什么曾被它蛊惑,它明明是十恶不赦,视人命如草芥的纯恶。

    可大概是因为,它做这一切,并非是来源于对人类的仇恨,仅仅是对和它不是同类的另一个种族灵魂的好奇和探索。

    它知道残忍血腥这些词语,却无法真正体会。就如同孩子,做出残忍的举动,天真到随心所欲,若无其事说弄死它们吧,可他们却根本连“死”和“生命”是什么都不了解。只是好奇,甚至觉得这样很好玩。

    真人曾经带着她看过孩子们玩耍的情景。

    从河中捉了鱼虾,活蹦乱跳,孩子们百般玩弄。玩得没意思了,看鱼虾扑腾着挣扎,孩子们却乐得哈哈大笑,怎么还没死啊。

    幼小的孩子蹲在树边看蚂蚁搬家,对那只搬着食物残渣奋力向前搬运的蚂蚁一指头按上去,连挣扎都没有,只有腿在乱蹬一气,身子却怎么都动不了,孩子觉得有趣,又对下一只动手。

    捉住蝴蝶,用竹签穿过,一时还没有死,拼命煽动翅膀,孩子只会兴高采烈说着真漂亮啊真漂亮。扭断小鸟的翅膀,怕它飞走,叫声尖细,却叫不到孩子的心间,反而还惊喜拍手,呀,它叫了!

    “残忍吗?”真人在她耳边轻轻问。

    它和那些孩子一样,兴致勃勃,在一个又一个生命的消逝中,看见挣扎,看见消亡,看见主宰的乐趣,看见内心的自我。

    这才是让人脊背发凉,连指责都无法指责。

    可孩子们会长大,会看到真正的死亡,体会到生命的珍贵。他们有一天会收手。而真人不会,它永远无法理解这一切,它也不会去理解。因为对它来说,人类和它们咒灵本身就是对立的种族。

    祓除它当然可以。可是,夏树想,就如同它说的,只要人类还存在,若干年后,它还会再生,那是它也不是它,但都一样,永远是纯恶。

    祓除它并不是终点,夏树平缓了心绪。她知道,虽然它笑着说接受“御灵”,可它的灵魂在拒绝。但这的确是她唯一能想出的,消除纯恶永绝后患的方法。

    镇压它、消其怨气、使其向善、成为神灵的“御灵”祭祀仪式,是她唯一能为它而做的。除此之外,她不会再对它有任何想法。

    *

    “幻花·生”术式展开,是圣洁的光辉,是空气轻柔的流动,是无形拂过那些奇形怪状惨不忍睹尸体的手,是夏树走入他们灵魂深处找寻光亮。

    同时也看到了临死前,几个高中生的所作所为。

    在空荡荡的电影院,三人坐在一起,嘻嘻哈哈,手机屏幕照亮的年轻脸庞,却因为手机里的视频而露出狰狞扭曲的笑容。

    “你们看吉野顺平那张脸,哈哈,看起来就有让人凌虐的欲望啊!”“哎呀,好恶心,他怎么会连那样恶心的臭虫都吃下啊!”“因为他也是那样的臭虫吧!哈哈!”

    肆无忌惮的笑声戛然而止,是布满缝合线的手臂。

    “要讲规矩啊…”轻柔的语调,一如它在她耳边说暧昧话语时的轻喃。

    在黑暗中,似乎是真人的异色双瞳凝视着她,对她露出嘲讽戏谑的笑容,“他们的灵魂,夏树,你也能凝出花吗?”

    “每个人都可以。”夏树曾经肯定地说。

    在真人听夏树说人死之后,并非只有无用的皮囊,在皮囊中仍会保留微弱的纯善灵魂之光后,他好奇地问,“你们人类那种极恶之人也有吗?也会凝出花?”

    为了验证夏树的说法,它甚至抓来了两个即将死刑的犯人。

    因为它是纯恶,反而无法碰触人死之后保留下的那点纯善的灵魂之光。真人对夏树的解释半信半疑,总要多做几次试验才可以下结论吧。

    “你现在对我的术式没有那么排斥了啊?”真人轻松地施展了无为转变,看着一旁面无表情的夏树,打趣道。

    “因为他们本就该死。”夏树也会有这样冷漠的言语,真人倒是有些惊讶,它歪着头打量夏树,“我以为你对所有的生命是一样珍惜。”

    因为无为转变死了的罪大恶极的犯人,夏树却死活不愿施展术式。

    “我不想。”她冷硬地拒绝,“会有人为死去的人而哭泣,我的术式是为那些哭泣的人…也许也有人会为他们的死而难过,但,我还是不想。就当做我的任性吧。”

    而此刻,夏树同样看到了这三名高中生的恶。夏树施展术式以来,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在死之前最后一刻也肆无忌惮表现出恶的情况。

    她曾在真人面前明确拒绝对这样的人施术,也曾大言不惭极恶之人也有灵魂之光,虽然她不愿寻找。而现在,她也的确看到了这几名高中生在弥留之际留下的极小快要熄灭的灵魂之光。

    也许真人想到她会来处理这些尸体。也许是它故意留给她,嘲笑她击垮她。

    夏树再无法集中注意力,眼前是真人越加清晰的表情,它压低脸庞,上挑眉毛,从下向上看着她,玩味的,审视的,肆意的,目光一寸寸从她身体上滑过,最后,又渐渐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