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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话 成长与救赎(2)

    术式被迫停止。寂静无声的房间内只有夏树大口喘息的声音。

    室内的温度骤然下降,七海打了个轻微的激灵,他这才发现,屋内其实是恢复了之前的温度,储存尸体的房间温度本就很低。他的不适来自于,刚才夏树施展术式时带来的温暖和煦,和回归现实后的冰冷之间的碰撞。

    “你没事吧?”七海立刻上前扶住颤抖的夏树,他扫过那三名高中生的尸体,并无任何变化,术式失败了?

    夏树苍白着脸,她无法说出口,因为这几人死前和生前的恶行让她不能无怨地出手。她只能回答,“我还没有对三个人同时施展过扩展术式,所以有些吃力。”

    “去休息一下吧。”七海建议,对一个孩子来说,做这种直面死亡和祭奠的事,是否强人所难了。

    在喝了水稳定心情后,夏树对着警局的“窗”很惭愧,“对不起,请让我缓一缓。”

    “没关系。”这名“窗”,川崎市警局灵异科科长是一名干练的女性,“看到你的时候,我还有些惊讶。你应该只是高中生吧。抱歉,让还未成年的你来做这些工作。”

    高专的咒术师们当然要做任务,学生们在做任务时也不可避免会遇到十分凄惨的场面。但一般来说,在做任务时,会尽量让学生们避开尸体。对着咒灵还能毫不犹豫祓除,可对于同是人类的死亡,未成年和不成熟的心智并不适合过早地频繁接触。

    这也是咒术界对于不得不提前接触黑暗和血腥的未成年咒术师们的一点关怀。

    同样,和诅咒师的战斗任务一般也都以成年的咒术师为主。当然,像东堂那种厉害的咒术师,在经过各方评估后,也会偶尔指派这样的任务给他。毕竟一级咒术师十分稀少。

    可夏树的术式决定了,她就要不停地和人类的死亡打交道。

    “这本来就是我要做的事情。”夏树低下头,说这句话时明显底气不足。施展术式时需要抱着对死者生命的尊重,温柔以待。可夏树今天忽然意识到,并非对所有死者她都能做到这一点,尤其是她还能看到死者在死前短暂的时光。这会极大影响她的心情。

    无法理解,无法苟同,无法尊重,无法温柔。没人告诉她,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办。

    不,还是有一只咒灵告诉她,“无论夏树做什么,都可以哦。”说完捏碎了那两个被它无为转变成虫形模样的犯人尸体。

    *

    房间内只剩七海和夏树。七海本来也准备先离开,毕竟虎杖还在外边的秘密办公室里等他。虎杖未死亡的消息被隐匿,之后被五条悟交由他负责带队做任务。这次来调查电影院事件的就是他和虎杖两人。

    他们需要进行下一步的行动。电影院的罪魁祸首,他有了头绪,需要立刻前往。可在看到垂头丧气坐着的夏树时,又无法扔下这个年轻的咒术师离开。

    “伊势同学,”七海觉得他需要说点什么,“在知道还有你这种术式时,我是非常高兴的。”

    扶了扶墨镜,他斟酌了下用词,“我对你的术式效用也只是道听途说,也许理解有偏颇。有人讨论过你的术式,说是绝望的术式,因为要直面死亡,抚慰亡灵。我不这么认为。你的术式是可以给人带来希望和温暖的术式,尤其是刚刚看过你施术之后,我更确信这一点。呃,虽然失败了,不过,非常让人感动。”

    “七海先生,”夏树决定向眼前这个异常靠谱的成年咒术师坦白,“我刚才,不是术式失败,而是,他们…让我不想施展术式。咒术师如果遇到自己不想出手帮助的人时,可以袖手旁观吗?”

    七海沉默片刻,这样的问题,每个咒术师的选择都不相同。

    若干年前,有人抛弃了咒术师的信念和应有的责任,只因为对要守护的非术师们感到失望和恶心。

    也有人,比如他,恪守规则,咒术师就应该祓除诅咒,保护人类,哪怕他救出的是个人渣。

    还有人,大概是如虎杖那样的孩子,即使是为了陌生人也会伤心难过义愤填膺。无关那人如何,无关规则,无关信念,只是因为内心的善良,认为他们不该以那样的方式死去。

    至于眼前的这个女孩,她和他们又都不同。她其实已经遵从本心做出了选择,即使他告诉她应该如何,她也许也不会更改。但因为她本身的温柔,或者说术式的温柔,让她又很迷茫。这个选择是否和她的术式相悖。

    “我是一个恪守规则的人。即使我认为咒术师就是狗屎,可我仍然在做着这项工作,守着垃圾一般的咒术高层们定制的规则。”

    七海停顿了一下,“祓除咒灵,对我来说,只是工作。我遵守职业道德,这个咒灵袭击的人类是好人还是坏人,我并不在意。我不会把私情带进工作,我只用知道,这是我要干的工作,我会把工作做好,仅此而已。”

    夏树轻轻地“啊”了一声,原来咒术师的工作也可以用上班族的心态来完成吗?

    “和你说这些,也并非是让你遵守和我一样的行事准则。”七海说道,“我尊重任何人的选择,即使可能我不理解也不赞同。术式是我们天生得来的,无从选择。但至少该怎么用这个术式,每个咒术师都可以做选择。”

    *

    “如果是夏树的朋友做了坏事,死了后,夏树会为他们施展术式吗?”

    “会。”

    “那就是,你认为生命有价值,但每个人的价值却不相同喽?”

    “对我来说,是的。”

    真人笑眯眯地总结,“那夏树是秉持生命不平等,但对我来说,却都是一样哦,虽然都是一样的无用。”

    虽然对她来说,那些人的价值并不足以让她施展术式。但夏树还是选择再次踏入房间,施展了术式。

    说来也是讽刺,三个少年的胸前凝成的花朵,是罂粟。

    “竟然是渴望得到救赎的心情吗?”夏树一时有些无语。他们要什么救赎,被他们欺凌的人才是要被救赎吧。

    七海终于看到了夏树术式的全貌。最后呈现他面前的,是几个少年貌似鲜活地躺着,似乎马上就能坐起勾肩搭背商量明天去哪里打球的鲜活。

    “原来他们长这个样子。”七海喃喃自语。从夏树的只言片语中,这几个少年应该并非是什么好人。可此刻,却只有少年的青春飞扬,看不出任何乖戾和丑恶。

    三个少年的尸体被交由在警局一直苦苦等候的父母亲人们。夏树和七海远远站着,他们都不是能站在人前享受那些家属道谢的人。

    无论如何,看到自己孩子如睡着一般安详,亲人们总是能有些慰藉,还好他们走的时候并没有什么痛苦。总比连尸体都不敢让他们看上一眼积累的负面情绪少。

    “为什么又改主意了?”七海踯躅了一下还是问出。

    “我的基础术式名为‘幻花’,的确是为了抚慰亡灵。这个是我的扩展术式‘幻花·生’,不是为抚慰亡灵,”夏树伸出手,看了看,“而是为了那些还活着的人,让他们心生安慰,能够坚强地活下去。”

    她刚刚准备和七海一起离开时,看到了那些在等待的家属。也许因为对她的信任,警局的人已通知家属们前来。是麻木绝望的神情,是抱在一起低声啜泣,是一滴滴晶莹的泪珠,是泪流干了之后的痛楚。

    “也许生命的价值在我这里并不相同,但是,那些眼泪,那些痛苦的心情,”夏树用咒力凭空幻化出一簇白菊,“是一样的。”

    白菊被她轻轻放在警局走廊的地上。

    即使无法对那些死去的人有尊重,但因为怀着对生命本身足够的敬畏,以及对被留下来的生命的悲悯,也足够让她准确冷静地把握术式。

    这是她给自己的答案。

    *

    “七海先生,因为这个事件里还有些人需要我的术式,但要从东京高专运过来,所以我还得在这里等一等。”夏树向七海透漏自己接下来的计划,“您不用管我,我在这附近转转,之后办完事,我就会去横滨和学长会合。”

    七海不放心夏树一个人,“这里有高等级咒灵,你一定不要乱跑。就在警局附近活动。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有事情立刻给我打电话。”

    夏树接过七海的名片,虽然和七海只有短短的相处,但这的确是一个非常让人尊敬和有好感的咒术师。她仔细输入手机号码,又加了七海的LINE,十分感激地说,“七海先生,今天谢谢您了。”

    七海扬了扬手,“是我要谢谢你。”

    夏树目送七海离开后,并没有按照七海的嘱咐只在警局附近转。她在城市中漫无目的地行走,却在靠近一条小河时,渐渐停下。其实她并不能很简单地就发现咒力残秽,可实在是这咒力她太过熟悉,她才立刻就感受到。

    横跨小河的桥下,是一条开阔的隧道。那里也许住着她此刻并不想见到的“人”。

    可她还是走进隧道。这里有很多水道管,空气也湿漉漉的,却意外地安静,只有潺潺的水流声。在最显眼的地方,是挂在水管上的吊床,和吊床上悠闲躺着的真人,以及一个坐在吊床下方,夏树并不认识的少年。

    “你是谁!”先看到夏树的是那个坐着的少年,他紧张地站起身,满脸戒备,又很快地四处看了看,在看到她身后并无旁人时,才轻微地放松了下肩膀。

    “是我的好朋友!”夏树还没来得及说话,真人已笑眯眯地跟她打招呼,“嗨,夏树!”

    它依然躺在吊床上,只是把头转向夏树,手放在脑后枕着,吊儿郎当悠悠闲闲。

    少年紧绷的身体才彻底放松下来,“你是真人的朋友?也是咒灵?”

    “哈哈!”真人真情实感捧腹大笑,“顺平,我教你,看到她衣服上的漩涡纽扣了吗?那是咒术高专的标志,她是咒术师哦。”

    “咒术师?”

    “顺平?”

    顺平和夏树同时发出疑问。夏树觉得顺平这个名字很是熟悉,虽然这个名字很普通,但是…

    而顺平也刚刚接触咒术等一系列概念,他知道咒术师,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咒术师,咒术师和咒灵能成为朋友,不是敌人吗?

    顺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夏树一把拉住,他没想到一个女孩的力气也这么大,让他踉踉跄跄地被拉到她的身后。

    “它很危险。你不要靠近它。”夏树一边紧盯着真人,一边对身后的顺平说道。

    “顺平和你一样,是我的朋友哦。”真人轻盈地从吊床上跳下,来到夏树的面前。夏树紧张地想要摸出符咒,却想起符咒对眼前的咒灵根本毫无作用。

    “原来夏树的高专制服是这样的啊,嗯,很特别!”真人一只手抚摸下巴,上下打量后给出了一个也很“特别”的结论。

    夏树不自在地抚了下袖子上的刺绣。她的高专制服没有像自己之前设想的那样,重新定制样式,在她回高专时,新做好的制服已经送到宿舍,依然是她一开始的不良jk样式。她也只能接受。

    这不会是真人喜欢的品味,它能给出“特别”这样模糊的评价已经算是给她留面子了。不对,夏树回神,她在想什么,现在是考虑它喜好的时候吗!

    “我们不会是朋友!他也不会是你的朋友!”夏树斩钉截铁地说,并拉住想要躲开回到真人身边的顺平。

    “呀!夏树可真无情!”真人不在意地笑笑,顺平是它的计划一部分,它可不希望夏树把计划打乱,“不过,顺平是不是我的朋友,应该和你无关吧。”

    “夏树,我暂时没空和你玩,你可以离开。不过,顺平离开不离开不是你说得算哦,要看顺平的意见。”

    夏树握紧双拳,问一旁的顺平,“它没对你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顺平有些懵,“奇怪的事,是什么?”

    夏树又快速地扫了他一眼,他看起来很正常,不像是灵魂被改造的样子。更何况,被改造后的人一般脑子都是混乱的,他还能和自己正常交流,也许没有什么事情。

    “你要跟我离开吗?”

    “不…我还想和真人聊一会再走。”

    夏树默然,自己也是这样愚蠢的吗,她自嘲地笑了下,当着顺平的面,准备把自己和真人的相处剖开让他好好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