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瘸腿老头（中）

    就这么又过了一天，第二天接近中午的时候，在村西头的大河边上，一声声惊慌失措的呼救声传向了村落“救命啊！救命啊！”

    这是张陌强家儿媳妇的声音。村里几个大男人循着这呼喊声一溜儿跑了过去，正在附近排查的吴秀起也跟了过去，好歹自己也是村里的干部人物，必须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大家到了村西头的河边，这里没有人家，以前是农田，现在基本荒废着，没什么农作物。偶尔有几个人，会偷偷的来播种些算不上粮食的东西。

    兴许是昨晚上后半夜下过一场雨，这泥土格外黏鞋，一抬脚，整个鞋拔子都盖了厚厚的一层泥。

    张家儿媳妇瘫坐在地上，见到众人过来，眼泪扑簌簌掉下来，仿佛刚才用尽了力气，声音微弱的似乎没发声一样，“救命......”说着，艰难的抬起一只胳膊，指向河边。

    吴起秀顺着看过去，倒吸了口冷气，心里一阵颤抖，瞬间说不出什么话来。几个大男人也瞪大了眼睛，突然间身体僵硬了一样站着；几个胆大的立马平复了心情，赶忙跑过去。

    虽然河边离岸的地方长着些水草，但是多看两眼，还是很容易发现，有一双人的腿从水里延伸到水面上。

    不知道是哪个可怜人，上半个身体就这么埋在河里；估计触碰到了淤泥，就这么个姿势，动也不动。

    胆大的那几个，合力去拉那双倒立在水面上的腿，“一、二、三”，把人从水里拔了出来。

    并用河边的水帮可怜人清理了下脸，众人又唏嘘不以。

    这是......老王家媳妇儿，王老太太！

    吴秀起一动也不动，不敢动，也不想动，就这么直直的看着，也不知道哪来的胆量去看，但就是移不开眼睛。

    当他们把这可怜人从水里拔出来的时候，基本也猜到是谁了。为啥？村里面再没有第二个腰弯到腿的人。

    吴秀起突然想起，昨天经过老王家，老王说老太婆一夜没回的事。敢情，这老人前天就掉水里了？她是怎么掉下去的？行动不便，为何来这河边呢？

    很多疑问，估计再也无法得到答案。仅从河边一个破了几个洞的竹篮子，众人猜测，可能老王媳妇来地里种些什么，干完活手脏了，想去河边洗个手回家，不成想弯腰驼背、行动又不利索，一个不小心，就栽河里去了。

    哎，真的是个可怜人。

    众人感叹了一番，便商议着怎么处理。其中一个人向吴秀起说道：吴同志，你看这事儿怎么处理？

    吴秀起回过神，想了一会儿，说道：先抬回去，然后我和村里汇报下，村里帮忙给葬了吧。

    众人想想，也是，老王全年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又没有子女，只能村里帮忙善理后事。

    哎，真是个可怜的人家。可怜的老王！

    在去老王家的路上，渐渐的又多些人来，有跟着抹眼泪的，有哀叹不已的。总之，在这艰难的年代，这家人真的是太可怜了。

    “死了也好，死了解脱。我们活着的哪天不受罪？”人群中不知道谁这么嘀咕了一句。

    吴秀起回头望了望，敏感的寻找声音来头，但众人都低着脑袋，不知道是谁说的，也不会有人承认。

    吴秀起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活着干，死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