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镜花水月（下）

    “阿刚，阿刚......”吴秀起躺在床上，一只手伸出被窝，似乎在抓着什么。

    吴家奶奶把这只手放回被窝里，又摸了摸吴秀起的脑袋，焦急万分。

    “这都烧了五天了，人都烧坏了。”吴家奶奶焦急的向吴汉青说道。

    吴汉青沉默不语，站着看了会，说道：“我和何大说过了，他一会儿就过来。”

    “爹，烫，别烫我。”

    “阿刚，阿刚，你别走啊。”

    吴秀起迷迷糊糊的，想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只觉得头沉的厉害。

    奇怪，刚才明明和阿刚在说话，怎么现在一片漆黑，又感觉丢了魂似的，身体不能自主了呢。

    “喝水。”吴秀起突然发现口渴的厉害，嘴巴里像冒火似的烧人。

    吴家奶奶赶紧去厨房那边，弄了晚凉茶过来，扶起吴秀起，给她喝下。

    吴秀起嘴巴根本就张不开，基本就上下两个唇瓣眯成的一条缝里，沾到一点水，大部分茶水顺着嘴角往两边流掉了。

    还是渴的厉害。吴秀起依然想睁开眼睛，想动一下，无奈和，自己做不了这身体的主。

    这时，屋里进来一个胖墩墩的中年男人，个字不高，脸圆圆的，戴着一副眼镜儿。眼睛不大，却贼有神。他就是何大，村里的赤脚医生。

    吴汉青和吴家奶奶赶紧让出一条道，好让何大上前。

    “您赶紧给看看。”何大刚走到床边，吴家奶奶就挤过来说道。

    “多久了？”何大用手翻了翻吴秀起的上眼皮，拨了拨嘴唇，摸了摸额头，问道。

    “四五天了吧。”吴家奶奶小声回道。

    “四五天？一直这么烧着？”何大转过头，那双小眼睛里布满了不可思议。

    说罢摇摇头，他又转过身沿着床边坐下，给吴秀起把起脉来。

    这何大到底在哪儿出的师，没人知道。但知道他确实是去镇里培训过的。培训前，他主要就靠给人把脉、开药方子生活。培训后，据说还学会了打针，知道什么病要吃什么药。那些药听说是外国人的东西，不知道什么做成的，但别说，还很有效。

    “您看，给吃点什么药好？”吴汉青探身问道。

    “呵呵，吃药。”何大边说着边起身，看着吴汉青说道，“这么个烧法，四五天了，活人也烧成死人了。”

    “没救！”说罢，何大边便往外走去。

    吴家奶奶一个箭步上前，拽住何大的胳膊不肯松手。“啥没救？你给开点药好歹，那些个药片，不是一吃就好的吗。”

    何大使劲掰着吴家奶奶的手，边叹着气边说道：“早两天找我，吃点药兴许就好了。现在，晚了，没用了。”好不容易掰开吴家奶奶的手，何大赶紧朝外边走去，只留下一句“哎，准备后事吧。”

    吴家奶奶愣住了，眼泪就这么流了下来。双手不停地拍着大腿，继而又捶着胸口。

    也不是没想过办法。刚发烧那两天，吴家奶奶以为多睡睡觉，被子盖厚实点，出出汗就好了。但两天没见好转，便又想到个土法子，去灶台那取点烧火的灰，放水里，让她喝下去，琢磨着也能好。直到这两天，吴秀起整个人就不醒了，昏昏沉沉，喊她也不回应，吴家奶奶才和吴汉青商量着，要不找何医生来看看。但怎么也没想到，这何医生也是混江湖的主，竟然没有法子治。

    吴汉青叹了口气，说道：“各有各得命，看她自己造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