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尘嚣遮断的微光
士兵用佩刀在墙上刻下一个又一个凹痕。
时光的流转，代表食物的消耗，哪怕是本来随处可得的油菇碎，也面临青黄不接的局面。
卡米耶！你们来个人送死也好啊！
卡米耶这里估计也是缺量断水的窘况吧，这两万人在外面多围堵他们一天，需要消耗的食物就是天文数字。卡米耶并不会开设如此之长的补给线，所以他们的撤围也是时间问题。
只不过在这浑然天成的城墙内，战斗已不再继续。
士兵已经快遗忘几个月前尸骨遍地的血战，甚至他们觉得那里是不愁吃喝的乐园——无论生死。不，在这座城市里，哪怕有微光，也早已被无尽的烟尘遮断。
饥饿让人沦为野兽，那他们已经丧失了沦为野兽的权力。
有一个人始终在坚持，也因此，士兵还没有崩溃。耶耶兰特的意志即是他们之中最强大的意志，哪怕他被外界传言是一个暴君，但耶耶兰特带头冲进敌阵的场面，已经完完整整地刻在他们的骨髓。
他们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耶耶兰特为何做到这种地步。
无他，这是他的国。
或许无人理解耶耶兰特的执著，但只要他仍是一国之主，耶耶兰特便会不断夺回自己先辈失去的领土，即使他深知自己很可能会倒在路上，耶耶兰特依然义无反顾。
这已经不是飞蛾扑火，耶耶兰特就是在这样的狂妄中或者，他也理应在这样的狂妄中逝去。
此时的耶耶兰特依旧在这座没有丝毫缝隙的雕塑之城的最高处，当他俯瞰台下芸芸众生的时候，内心是否会感到孤独？纵使这个个体已经消逝于历史的尘埃，那个平淡到没有任何修饰的表情还是永镌于过往的每一个士兵的眼中。
他们自始至终追寻的主，是个笑话。无所谓了，这样的论断无法改变，这样的结论正是后世的妄言吧。
就在这样的平静中，耶耶兰特迎来了一位特殊的访客。
“你是说，伯乂吗？”耶耶兰特从未听过这个名字，但当他听到希望的时候，耶耶兰特已经没有任何表情。
就好像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七只不过是传达命令的人，为了潜入这里，他也付出了不小的努力，不过这一切，与他见到耶耶兰特时的震惊相比，真的不算什么。
这个已经习惯油菇碎的家伙，不可思议地保留着理智，即使这个人本来没有多少理智，即使这个人曾经毁灭过七珍视的过去，即使七的立场已经否定这个人。
耶耶兰特的军队，仍拥有强大的意志。不知这个是否能称得上好消息，只不过在七看来，这位领袖远比想象的要好对付。
因为职业的关系，七更讨厌依靠本能的野兽，只是在进城的时候，他就害怕自己被当做食物吃掉。
“我带了干粮，你要吃吗？”七问道。
“不需要，如果你真的好心，可以分给我的部下。我曾经把他们当作工具，但现在他们是我唯一能依靠的人。”
在这片城墙外，七看到了同样处境的卡米耶的军队，现在与其说是军队，倒不如说一群行尸走肉，城墙内的耶耶兰特明显更像军队。
“那我得走了。”七说。
可是就在七转过身的时候。一直没有多大动静的耶耶兰特叫住了他。耶耶兰特的手腕并没有多大力气，可是七居然脱不开身。
“再聊聊吧，我的王都。”
七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伯乂没有给他命令，关于这部分什么不能说什么能说，到现在仍旧是一个空白，七的直觉又告诉他，不管如实还是说谎，都是炸雷的高危区域。
“陛下，您还能保持理智吗？”
“说啥呢，我吃的虽然是人肉，但我还是人呐。我还有思念的事物，我还有未尽之事。在这之前，我可不能变成那种怪物啊。”
耶耶兰特勉强笑笑。
七的笑容凝固了，虽说本来还是身为使者的礼节，但现在已经不想勉力维持。七在心中已经暗暗下定要毁灭这个人，不只是因为这是伯乂计划中的一环，更是因为这个笑容让七感到恶心。
“保佑理智的人，是不会因为一句妄言把整个村子屠戮殆尽的。”七的话语并没有出口，他知道耶耶兰特是一个矛盾的个体。现在的他贴身仍藏有武器，耶耶兰特只不过是举手之间，只要利刃出鞘，这就是一具尸体。然后七所有的纠结都可以被弃置一旁，七不用犹豫。
只不过是伯乂，七没有这样做。
当然，也有一小部分是七自己无法下手。
“明珠之后死了。”七并没有加上任何敬称。
耶耶兰特也没有对这个消息感到多大意外，他问出的下一个问题也没有超过正常的聊天内容。
“您的女儿还活着。”七如是说道。这里他说的越多，耶耶兰特越可能察觉到异样。
只不过耶耶兰特并没有继续发问，他好像打算就此收手。
“你走吧，如果运气好，他们都能出去。”
耶耶兰特甚至没有包括自己，他已经知道什么了吗？
“我会拼死一搏的，即使我不知道，伯乂究竟是盟友还是敌人。但看在这一个月他好好对待着我的女儿的份上——”
“——我更加看不清了。”
耶耶兰特没有沮丧，他已经适应了自己短浅的目光，这个世界上能看到五步之后的人都是稀有品。像耶耶兰特这样的大多数只能凭借运气和虚幻的决心而已。只不过，这个世界上他们注定不是主角。
七这次是真的离开了，耶耶兰特没有与他进行任何道别，他也不需要任何道别。不论伯乂的立场，七与耶耶兰特永远都是敌人。
不只是因为那些被无辜屠戮的村庄，还有这个注定陷入火海的世界。这座只凭一块巨石雕刻而成的城市姑且会在时间中长满青苔，又何况身为平凡人类的彼此呢？
希望不要太晚。
七这样祈求着，只不过在另一方面，他又希望耶耶兰特能多活一回儿，这样他的复仇才更有意义。
啊，又要穿过一整条军队了。
时光的流转，代表食物的消耗，哪怕是本来随处可得的油菇碎，也面临青黄不接的局面。
卡米耶！你们来个人送死也好啊！
卡米耶这里估计也是缺量断水的窘况吧，这两万人在外面多围堵他们一天，需要消耗的食物就是天文数字。卡米耶并不会开设如此之长的补给线，所以他们的撤围也是时间问题。
只不过在这浑然天成的城墙内，战斗已不再继续。
士兵已经快遗忘几个月前尸骨遍地的血战，甚至他们觉得那里是不愁吃喝的乐园——无论生死。不，在这座城市里，哪怕有微光，也早已被无尽的烟尘遮断。
饥饿让人沦为野兽，那他们已经丧失了沦为野兽的权力。
有一个人始终在坚持，也因此，士兵还没有崩溃。耶耶兰特的意志即是他们之中最强大的意志，哪怕他被外界传言是一个暴君，但耶耶兰特带头冲进敌阵的场面，已经完完整整地刻在他们的骨髓。
他们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耶耶兰特为何做到这种地步。
无他，这是他的国。
或许无人理解耶耶兰特的执著，但只要他仍是一国之主，耶耶兰特便会不断夺回自己先辈失去的领土，即使他深知自己很可能会倒在路上，耶耶兰特依然义无反顾。
这已经不是飞蛾扑火，耶耶兰特就是在这样的狂妄中或者，他也理应在这样的狂妄中逝去。
此时的耶耶兰特依旧在这座没有丝毫缝隙的雕塑之城的最高处，当他俯瞰台下芸芸众生的时候，内心是否会感到孤独？纵使这个个体已经消逝于历史的尘埃，那个平淡到没有任何修饰的表情还是永镌于过往的每一个士兵的眼中。
他们自始至终追寻的主，是个笑话。无所谓了，这样的论断无法改变，这样的结论正是后世的妄言吧。
就在这样的平静中，耶耶兰特迎来了一位特殊的访客。
“你是说，伯乂吗？”耶耶兰特从未听过这个名字，但当他听到希望的时候，耶耶兰特已经没有任何表情。
就好像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七只不过是传达命令的人，为了潜入这里，他也付出了不小的努力，不过这一切，与他见到耶耶兰特时的震惊相比，真的不算什么。
这个已经习惯油菇碎的家伙，不可思议地保留着理智，即使这个人本来没有多少理智，即使这个人曾经毁灭过七珍视的过去，即使七的立场已经否定这个人。
耶耶兰特的军队，仍拥有强大的意志。不知这个是否能称得上好消息，只不过在七看来，这位领袖远比想象的要好对付。
因为职业的关系，七更讨厌依靠本能的野兽，只是在进城的时候，他就害怕自己被当做食物吃掉。
“我带了干粮，你要吃吗？”七问道。
“不需要，如果你真的好心，可以分给我的部下。我曾经把他们当作工具，但现在他们是我唯一能依靠的人。”
在这片城墙外，七看到了同样处境的卡米耶的军队，现在与其说是军队，倒不如说一群行尸走肉，城墙内的耶耶兰特明显更像军队。
“那我得走了。”七说。
可是就在七转过身的时候。一直没有多大动静的耶耶兰特叫住了他。耶耶兰特的手腕并没有多大力气，可是七居然脱不开身。
“再聊聊吧，我的王都。”
七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伯乂没有给他命令，关于这部分什么不能说什么能说，到现在仍旧是一个空白，七的直觉又告诉他，不管如实还是说谎，都是炸雷的高危区域。
“陛下，您还能保持理智吗？”
“说啥呢，我吃的虽然是人肉，但我还是人呐。我还有思念的事物，我还有未尽之事。在这之前，我可不能变成那种怪物啊。”
耶耶兰特勉强笑笑。
七的笑容凝固了，虽说本来还是身为使者的礼节，但现在已经不想勉力维持。七在心中已经暗暗下定要毁灭这个人，不只是因为这是伯乂计划中的一环，更是因为这个笑容让七感到恶心。
“保佑理智的人，是不会因为一句妄言把整个村子屠戮殆尽的。”七的话语并没有出口，他知道耶耶兰特是一个矛盾的个体。现在的他贴身仍藏有武器，耶耶兰特只不过是举手之间，只要利刃出鞘，这就是一具尸体。然后七所有的纠结都可以被弃置一旁，七不用犹豫。
只不过是伯乂，七没有这样做。
当然，也有一小部分是七自己无法下手。
“明珠之后死了。”七并没有加上任何敬称。
耶耶兰特也没有对这个消息感到多大意外，他问出的下一个问题也没有超过正常的聊天内容。
“您的女儿还活着。”七如是说道。这里他说的越多，耶耶兰特越可能察觉到异样。
只不过耶耶兰特并没有继续发问，他好像打算就此收手。
“你走吧，如果运气好，他们都能出去。”
耶耶兰特甚至没有包括自己，他已经知道什么了吗？
“我会拼死一搏的，即使我不知道，伯乂究竟是盟友还是敌人。但看在这一个月他好好对待着我的女儿的份上——”
“——我更加看不清了。”
耶耶兰特没有沮丧，他已经适应了自己短浅的目光，这个世界上能看到五步之后的人都是稀有品。像耶耶兰特这样的大多数只能凭借运气和虚幻的决心而已。只不过，这个世界上他们注定不是主角。
七这次是真的离开了，耶耶兰特没有与他进行任何道别，他也不需要任何道别。不论伯乂的立场，七与耶耶兰特永远都是敌人。
不只是因为那些被无辜屠戮的村庄，还有这个注定陷入火海的世界。这座只凭一块巨石雕刻而成的城市姑且会在时间中长满青苔，又何况身为平凡人类的彼此呢？
希望不要太晚。
七这样祈求着，只不过在另一方面，他又希望耶耶兰特能多活一回儿，这样他的复仇才更有意义。
啊，又要穿过一整条军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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