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死者之名
伯乂在这座城市，已经驻扎了半个月，他既不着急去营救耶耶兰特，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懈怠。就好像每时每刻他都在准备着，谁也不会说他的行为有错，因为那些准备确实是必要的。
高级的拖时间，是不会让人起疑的拖时间。伯乂的理由天衣无缝，让那些贵族乖乖闭上嘴巴。
在坑道的路口处，卡米耶的军队愈加警觉，伯乂现在的行动只不过是派人去堵截那本就不多的补给，但之后就说不定会转变为进攻。
另一方面，伯乂也不敢真的就这样切断卡米耶的补给线，双方就这么处在一个微妙地平衡点，没有人敢怀疑伯乂的动机，又没有人见到伯乂真的做出来什么成就。
这是温水煮青蛙啊。——其实伯乂的想法比这更加复杂。
自从初步获得了军队的信任，伯乂几乎天天都会到军中混个脸熟，扫盲这种事情他不屑于，也不会有人有兴趣听他演讲，只不过除此之外，伯乂还有很多方法。
传说。
无论在哪一个文明，传说都是非常重要的部分，这些故事承载着美好的愿望，和宗教不同，传说不隶属于神学体系，也因此，传说有可能是真的。
至少伯乂讲出的这些都是真的。
为什么人都喜欢听这些呢？伯乂有时候也很疑惑，哪怕是乌提乌拉也没有听过伯乂讲出的所有故事，人类的历史曾经存在着的那些美好的时期已经远逝，而在他面前的可能是少数还记着真相的人。
在白天累得可以出人命的训练过后，伯乂向他们讲述那些英雄的故事，从第一个术士的起源，到白牙之巢的沦陷。伯乂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些故事失落得太久太久，现有的活人都已经忘记了它们的存在。
“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着一位支配智慧的灵魂，她被我们称作智慧的支配者。她将魔赐给第一个登上那座高塔的人类，将我们从蒙昧之中救赎。”伯乂的语气尽量保持叙事时独有的声线，此刻的他就宛如一位说书人。
可惜，只有乌提乌拉相信着这些故事的真实，死者之名注定消弭于时间的长河，哪怕是潘马斯*乌提乌拉这样的英雄也不例外。在讲述的时候，伯乂故意将这个人的姓氏舍去，乌提乌拉并不知道这个人很肯能就是他的先辈——莫比乌斯的国家已经灭亡，这只不过会徒增他的苦恼罢了。
伯乂犯了一个错误，他刚刚用了“她”。即使事实本来就是这样，哪怕乌提乌拉也是当时的见证人。但这无疑还是会引出他人的无端联想，好在，没有人问。
再士兵们期盼的目光中，伯乂开始讲述下一个故事，哪怕他知道自己只不过是笼络人心的行为，伯乂还是希望这些故事有人能够倾听。
“死者的名号需要生者传颂，这也是死者终将被遗忘的原因。”
“你们还在害怕那十万的尸骨吗？”伯乂问道。
全场鸦雀无声。
“我不会害怕，因为我不知道他们的名号，他们已经被时间遗忘。只有生者才不会被遗忘，只有生者的名号才有意义。”
“那——如果我们死了呢？”一位士兵提出异议，虽然他没有听懂伯乂的讲述，但这几天伯乂展现在他们面前的，确实是毫无畏惧的模样。甚至让人心生羡慕，伯乂在这几天的比武中战胜了除乌提乌拉之外的所有人（哪怕这是乌提乌拉命令下的放水），这是敢于迎着剑锋挥舞自己的剑的人。
这就是伯乂在等待的问题，他好像正在等待鱼饵上钩。
“害怕死亡，和真的死亡，是两件事情，我希望那个时候你已经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情。如果没有，那么——”
伯乂顿了顿。
“我也没有，谁知道呢？”
伯乂的轻松，是装不出来的，要让这一种气氛感染到所有人，伯乂做了很多演练。哪怕只是一个错觉，也要让所有人都认为自己已经无所畏惧，为此伯乂已经欺骗了自己。
接下来就很好办了。
“我将带你们迎来胜利，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战。我希望这之后一年都可以安静......应该说，这是我和耶耶兰特的约定。”
伯乂只要随便画个大饼，就会有许多人相信然后深陷其中。
今晚的月色......忘了，这个世界没有月亮。
但是在雪城的露台上，能够决定很多事情。曲终人散之时，乌提乌拉留了下来，他想听听伯乂的想法。
“今晚的故事不错吧。”伯乂说道，他的笑容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带任何掩饰，就好像他们是真正的朋友一样。
乌提乌拉可能是少数见过伯乂这番表情的人。
“很不错的故事，就好像潘马斯与涅的相遇一样，这种感觉永远值得回味。只是啊伯乂，你还想拖延多久，或许别人看不出来，但我明白得很，对于你来说那些准备都是多余的。”
“让那些贵族多喝两天酒，多泡两天妓院也不错。”
明明这是一场本应该速战速决的战斗。
“给我一个时间，伯乂，我想知道你的底线。我知道你在等一个人，或者一群人。”
“等啊，等到白色的巨角兽踏破卡米耶和觞边境的漠北高原，那一场战斗结束得比我想的要慢许多啊。虽说离恨那家伙休战回老家去了，不过应该不影响......”
乌提乌拉好像嗅到了一丝诡异的气息，有一支无名的军队正在他们的后方奔行，漠北现在的防御能力几乎相当于不设防，那么——
“你想的没错，离恨的图索兰从漠北借道突袭了卡米耶的漠北高原北部——具体结果就是——这个消息还要过几天随着图索兰一起传来。那个时候不只有我们这些人，还有觞的一大队人马。”
“这么说，我们肯定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是的，协约前天刚刚达成，信还没送来（墨白晚了两天，所以协约是昨天达成的），这几天王都发生了不少事呢。”伯乂稍稍皱了皱眉头，“有一点值得肯定的是，墨白动用了她能动用的一切啦。”
“不过你要注意了，离恨是个和我一样，拿着公款做私事的人。”伯乂长吸一口气，终于交代了事件的全貌......
那些话让乌提乌拉倒吸凉气，天是不是有点冷？
高级的拖时间，是不会让人起疑的拖时间。伯乂的理由天衣无缝，让那些贵族乖乖闭上嘴巴。
在坑道的路口处，卡米耶的军队愈加警觉，伯乂现在的行动只不过是派人去堵截那本就不多的补给，但之后就说不定会转变为进攻。
另一方面，伯乂也不敢真的就这样切断卡米耶的补给线，双方就这么处在一个微妙地平衡点，没有人敢怀疑伯乂的动机，又没有人见到伯乂真的做出来什么成就。
这是温水煮青蛙啊。——其实伯乂的想法比这更加复杂。
自从初步获得了军队的信任，伯乂几乎天天都会到军中混个脸熟，扫盲这种事情他不屑于，也不会有人有兴趣听他演讲，只不过除此之外，伯乂还有很多方法。
传说。
无论在哪一个文明，传说都是非常重要的部分，这些故事承载着美好的愿望，和宗教不同，传说不隶属于神学体系，也因此，传说有可能是真的。
至少伯乂讲出的这些都是真的。
为什么人都喜欢听这些呢？伯乂有时候也很疑惑，哪怕是乌提乌拉也没有听过伯乂讲出的所有故事，人类的历史曾经存在着的那些美好的时期已经远逝，而在他面前的可能是少数还记着真相的人。
在白天累得可以出人命的训练过后，伯乂向他们讲述那些英雄的故事，从第一个术士的起源，到白牙之巢的沦陷。伯乂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些故事失落得太久太久，现有的活人都已经忘记了它们的存在。
“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着一位支配智慧的灵魂，她被我们称作智慧的支配者。她将魔赐给第一个登上那座高塔的人类，将我们从蒙昧之中救赎。”伯乂的语气尽量保持叙事时独有的声线，此刻的他就宛如一位说书人。
可惜，只有乌提乌拉相信着这些故事的真实，死者之名注定消弭于时间的长河，哪怕是潘马斯*乌提乌拉这样的英雄也不例外。在讲述的时候，伯乂故意将这个人的姓氏舍去，乌提乌拉并不知道这个人很肯能就是他的先辈——莫比乌斯的国家已经灭亡，这只不过会徒增他的苦恼罢了。
伯乂犯了一个错误，他刚刚用了“她”。即使事实本来就是这样，哪怕乌提乌拉也是当时的见证人。但这无疑还是会引出他人的无端联想，好在，没有人问。
再士兵们期盼的目光中，伯乂开始讲述下一个故事，哪怕他知道自己只不过是笼络人心的行为，伯乂还是希望这些故事有人能够倾听。
“死者的名号需要生者传颂，这也是死者终将被遗忘的原因。”
“你们还在害怕那十万的尸骨吗？”伯乂问道。
全场鸦雀无声。
“我不会害怕，因为我不知道他们的名号，他们已经被时间遗忘。只有生者才不会被遗忘，只有生者的名号才有意义。”
“那——如果我们死了呢？”一位士兵提出异议，虽然他没有听懂伯乂的讲述，但这几天伯乂展现在他们面前的，确实是毫无畏惧的模样。甚至让人心生羡慕，伯乂在这几天的比武中战胜了除乌提乌拉之外的所有人（哪怕这是乌提乌拉命令下的放水），这是敢于迎着剑锋挥舞自己的剑的人。
这就是伯乂在等待的问题，他好像正在等待鱼饵上钩。
“害怕死亡，和真的死亡，是两件事情，我希望那个时候你已经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情。如果没有，那么——”
伯乂顿了顿。
“我也没有，谁知道呢？”
伯乂的轻松，是装不出来的，要让这一种气氛感染到所有人，伯乂做了很多演练。哪怕只是一个错觉，也要让所有人都认为自己已经无所畏惧，为此伯乂已经欺骗了自己。
接下来就很好办了。
“我将带你们迎来胜利，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战。我希望这之后一年都可以安静......应该说，这是我和耶耶兰特的约定。”
伯乂只要随便画个大饼，就会有许多人相信然后深陷其中。
今晚的月色......忘了，这个世界没有月亮。
但是在雪城的露台上，能够决定很多事情。曲终人散之时，乌提乌拉留了下来，他想听听伯乂的想法。
“今晚的故事不错吧。”伯乂说道，他的笑容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带任何掩饰，就好像他们是真正的朋友一样。
乌提乌拉可能是少数见过伯乂这番表情的人。
“很不错的故事，就好像潘马斯与涅的相遇一样，这种感觉永远值得回味。只是啊伯乂，你还想拖延多久，或许别人看不出来，但我明白得很，对于你来说那些准备都是多余的。”
“让那些贵族多喝两天酒，多泡两天妓院也不错。”
明明这是一场本应该速战速决的战斗。
“给我一个时间，伯乂，我想知道你的底线。我知道你在等一个人，或者一群人。”
“等啊，等到白色的巨角兽踏破卡米耶和觞边境的漠北高原，那一场战斗结束得比我想的要慢许多啊。虽说离恨那家伙休战回老家去了，不过应该不影响......”
乌提乌拉好像嗅到了一丝诡异的气息，有一支无名的军队正在他们的后方奔行，漠北现在的防御能力几乎相当于不设防，那么——
“你想的没错，离恨的图索兰从漠北借道突袭了卡米耶的漠北高原北部——具体结果就是——这个消息还要过几天随着图索兰一起传来。那个时候不只有我们这些人，还有觞的一大队人马。”
“这么说，我们肯定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是的，协约前天刚刚达成，信还没送来（墨白晚了两天，所以协约是昨天达成的），这几天王都发生了不少事呢。”伯乂稍稍皱了皱眉头，“有一点值得肯定的是，墨白动用了她能动用的一切啦。”
“不过你要注意了，离恨是个和我一样，拿着公款做私事的人。”伯乂长吸一口气，终于交代了事件的全貌......
那些话让乌提乌拉倒吸凉气，天是不是有点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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