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怎么又是她
这是李安杰第一次被朱嘉伟叫去参加他们的“活动”。
“活动？什么活动？”
“你去了就知道了，哥带你见见世面。”
“不会是传销组织吧。”
“我有那么傻吗，学习不好不代表智商低好吧。”
“我表示怀疑。”
“现在也就你敢这么跟我说话，今天必须去，给哥撑撑场子，放心，哥保护你。”
“保护我？什么活动需要你保护我？还有，别一口一个哥，哥的，我比你大。”
“你哪儿比我大？”朱嘉伟压低了声音凑近李安杰。
“滚！”
朱嘉伟一阵狂笑：“就这么定了啊，放学后校门口超市等你。”
“你们要去干啥？”刘喆来了。
“跟人谈判。”
“谈什么判？”
“小孩子别问那么多。”
“也带着我呗。”
“不带。”
“切。”
李安杰一脚踏进校门口超市的时候，差点被满超市的烟味熏得倒退了出去。他眯着眼咳了两声看了看眼前抽烟的那几个人，没有认识的，看上去也不像学生，清一色的黑外套，黑裤子，年纪不大，但都烫了头发，其中一个染着黄毛。他走了进去视线越过那几个人找朱嘉伟的身影，正当他考虑该以怎样的口气跟那几个人说一声“让一下”的时候，身后有人进来了。
“哟吼，都到齐了啊。”
“伟哥。”
“伟哥。”
“伟哥，我们可等一会儿了，回头你得请哥几个吃饭。”黄头发的走上前来。
“废什么话，只要今天事儿办漂亮了，哥请你们喝酒。”
伟哥？李安杰疑惑中带着震惊，无语里有些后悔，他看着朱嘉伟一脸得意的表情，对今晚的“活动”有了点猜测。
朱嘉伟应付完抽烟的那几个后回头对上李安杰的视线，他并没有理解对方脸上的表情，兀自嬉笑着跨步走到跟前，一把揽过李安杰的肩膀：“来，给兄弟们介绍一下，这是我从小一块长大的好哥们，李安杰，以后你们就叫他……杰哥。”
“杰哥。”
“杰哥。”
“杰哥好，伟哥的哥们儿就是我们的哥们儿，以后有什么事儿尽管吩咐。”
李安杰实在不知道以怎样的表情和语言回应朱嘉伟的这几个突然冒出来的兄弟，他勉强挤出一点笑容点了一下头，心想该找什么借口逃离这里。
他们一群人在超市里一直待到天黑了才出来，期间他们一人泡了一桶方便面，还厚脸皮蹭了老板几根火腿肠，超市老板不情不愿却又无可奈何。李安杰什么也没吃，也没找到跟朱嘉伟说话的机会，反而在他们的互相调侃吹嘘中逐渐适应了那个烟雾缭绕的环境，也了解了朱嘉伟不为他知的另一面。
他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还是一直是这样？今天的活动到底是什么？李安杰的脑海里不由的冒出了陆远哲的脸，听说他已经辍学。
夜色渐黑，时间才刚到七点半，李安杰跟着朱嘉伟他们来到离学校不远的一个公园，公园中央有一座英雄雕像，雕像下站着一个人，朱嘉伟径直朝那个人走了过去，其他人跟在后面。那个人感觉到有人来了，面朝他们看了几秒然后转身朝旁边的小路走了过去，边走边回头看。
“邱海瑞！”朱嘉伟喊了一声，那个人站定看向声音来源，没等朱嘉伟走到跟前，那人突然拔腿就跑。
“追……”朱嘉伟一声令下，身后那几个人唰唰唰地冲了出去，李安杰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看见人都跑了，也跟着跑了起来，他心里多少有点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出了公园，拐进一道巷子，又从巷子追上了大路，之后又拐进了巷子，朱嘉伟他们终于追上了那个叫邱海瑞的人，只是一个人变成了三个人。
原来另外两个人是等在公园外面的，见邱海瑞跑了出来，也跟着跑起来。
昏暗的太阳能路灯下，邱海瑞抱着头颤抖着蜷着身体，偶尔抬起的头露出满眼的恐惧，让李安杰既同情又无奈。
他能做的就是尽量拉着朱嘉伟，以此减轻落在邱海瑞身上的力道，同时用他“杰哥”的身份示意旁边的人别插手。
当听到警铃时，他如释重负。
没人知道他有多感谢那个报警的人，不仅救了邱海瑞，也救了他自己。
“他妈的，别让老子知道是谁报的警，知道了老子卸了他。”重新返回学校的朱嘉伟还在骂骂咧咧。
“……我去取车。”李安杰不想多言，他只想回家。
“好，等会儿一起撸串去。”
“你们去吧，我还有卷子没做完。”以前李安杰并不怎么愿意在朱嘉伟面前表现出热爱学习的样子，怕被嘲笑，怕失去这个好哥们。但今天他无所谓了，他觉得自己应该跟朱嘉伟保持距离，就像当初决定远离陆远哲一样。虽然他已经没有妹妹可失去，但也不想牵扯无辜的人。
李安杰不喜欢这样的活动，也不喜欢打架，尤其是以这样的理由，让他觉得很幼稚。他虽不敢自诩良善，但起码是个有原则的人，有清晰的道德界限的人。他不认为仗势欺人很牛逼，也不觉得远离是非很窝囊，他不喜欢无谓的争端和无法掌控的事，有些后果他承担不起。
当然他并不排斥在学校里仍然跟他是哥们，但出了学校他们将是两个世界的人。
“好吧好吧，咱不耽误好学生奋发图强，那我们去吃了？”
“好。”
“好，那杰哥咱们后会有期。”黄头发的继续当代言人。
李安杰点了一下头转身离开。
李安杰在学校门口找到自行车骑了上去，一边走一边想着巷子里的事情。
巷子里那个自行车是陈叶子的吗？
怎么又是她。
报警的是她吗？
第二天，陈叶子刚到教室就被徐晓菲拦住，就在她好奇徐晓菲要说什么的时候，她的余光瞟见了教室后面的黑板，昨天画的图案已经被擦的面目全非。
“陈叶子，这个明显就是故意的。”
“我知道，是朱嘉伟，其他人跟我没这么大仇。”陈叶子面无表情。
“那怎么办？你再画他再擦，我们这板报什么时候才能办好？”
“我去找老师。”陈叶子刚一转身就碰上迎面而来的朱嘉伟。
“怎么样，我的水平不错吧？回去问问你姑姑，这算不算抽象画？”
陈叶子没说话侧身打算绕过他，被朱嘉伟堵住：“你找谁都没用，你画一次我擦一次。”
“我不画了，我让老师换人，你让一下。”自从初一跟朱嘉伟打了一架被叫了家长后，陈叶子就不想再跟这个人产生任何冲突，平时就能躲就躲，能忍则忍，如今又知道了他的黑社会属性，就更想离得远远的了。
朱嘉伟居高临下不打算让路。
“朱嘉伟，你这样有意思吗？”徐晓菲走上前。
“有意思啊。”
“你……”徐晓菲无语。
“那你想怎样？”陈叶子抬头看着朱嘉伟，两年前他还没这么高。
“你说‘我姑姑是贱货’我就让你画，你也不用麻烦老师了。”
“如果我不说呢。”陈叶子握紧拳头强忍着怒火。
“不说就从我胯下钻过去，不然休想出这个门。”
“这样是不是过分了？”站在朱嘉伟身后的刘喆凑上前小声对他说。
朱嘉伟回头看了刘喆一眼没有理会，然后继续盯着陈叶子，嘴角牵出一抹得逞的笑意。
“朱嘉伟，你这样欺负女生算什么英雄好汉？”徐晓菲看不下去了。
“跟她逞英雄我还嫌掉价呢。”
“你再这样小心我……”
“晓菲……”陈叶子打断徐晓菲的话，她不能让她说出昨晚的事，以朱嘉伟对她的仇恨程度，一旦知道了她们是昨晚事件的目击者，那很可能她们就是下一个被打者。况且，这是他和朱嘉伟两个人的恩怨，她不想连累别人，“我不去找老师了，我也不画了，行了吧？”
说完，陈叶子转身欲走，被朱嘉伟一把抓住了马尾辫拉了回来：“这就行了吧？你以为我逗你玩呢？”
陈叶子“啊”了一声，吃痛地抓回头发：“那你还想怎样？”
“我说了，从我胯下钻过去，不然咱俩没完。”
“你什么时候有完过？”
“嘿，嘴硬了啊……”说着朱嘉伟推了一把陈叶子的肩膀。
陈叶子被冷不防的一推，后退了几步险些摔倒，被徐晓菲上前扶住。
“朱嘉伟，你再这样我告诉老师了。”徐晓菲也被气红了脸。
“你告呀，现在就去告啊，你看我怕不怕？”
陈叶子眼泪在眼眶打转，为什么上课铃还不响？为什么老师还不来？难道真的要钻过去吗？
正在僵持间，身后有熟悉的声音传来：“朱嘉伟，你下来，有事跟你说。”
所有人的目光齐齐看向说话的人，是李安杰。
“有事等会儿说，好戏还没完呢。”
“等不及，就现在，过了这村没这店了啊。”
朱嘉伟犹豫了几秒瞪了一眼陈叶子：“这笔账我给你记着。”然后转身朝教室后面走去。
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陈叶子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徐晓菲抓着她的胳膊不知道该说什么，旁边有人递过来一张纸，陈叶子接过纸道了谢，擦掉了眼泪。
“别哭了，我们现在去找老师？”徐晓菲小声询问。
陈叶子抬头看到徐晓菲担忧的眼神，这是她来这座城市五年多来第一次感受到来自同学的关心，心里翻涌的愤怒被悄然抚平，一束光从窗外暖暖地洒进来，照亮了那些不起眼的角落，也照亮了陈叶子的心。
“不用，我没事，你回座位吧，我自己去找。”说完陈叶子走出教室。
“什么事儿？”朱嘉伟问李安杰。
“我爸给我寄了个新游戏机，星战第三代，周末要不要来玩？”
“来啊，当然来了。”说罢朱嘉伟顺势坐在了李安杰旁边又立刻触电般站了起来，然后低头朝座椅上吐了一个痰，“这个位置看着都恶心，我先走了。”
李安杰看着朱嘉伟走到他自己的座位，心里盘算：昨晚的事陈叶子看到了吗？她会不会告到老师那儿？还有，朱嘉伟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
陈叶子跟楚木也说明了黑板报换人的意愿和原因，但没有说刚才的事，也只字未提巷子里的事。楚木也无奈的同时又觉得是自己考虑不周。他知道陈叶子跟朱嘉伟之间结怨已久，闹大的时候他也没少出面干预，但也只是治标不治本。毕竟教育局局长是朱嘉伟的爸爸，校长特意叮嘱过他要注意分寸，而他妈又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好在朱嘉伟对陈叶子只是小打小闹，并没有做出伤人的举动，他也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楚木也安抚了陈叶子几句，并叮嘱她以后尽量远离朱嘉伟，然后亲自送陈叶子回到教室。
黑板报交给了其他人，巷子里的事没了下文，李安杰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不幸的是，青春期的恶意没有分寸，自此以后，朱嘉伟对陈叶子已经不止于小打小闹那么简单了——写好的作业被撕掉，新买的衣服被泼墨，自行车总是没气，好不容易留长的马尾被剪了一大截……这让陈叶子每天提心吊胆，苦不堪言。后来，她干脆剪了长发，跟徐晓菲一起改坐公交回家了。
不过庆幸的是，陈叶子收获了一个真正的朋友，一位新同桌——徐晓菲，也算因祸得福。
中考近在眼前，陈叶子祈祷高中不要再遇到朱嘉伟，还有李安杰。
“活动？什么活动？”
“你去了就知道了，哥带你见见世面。”
“不会是传销组织吧。”
“我有那么傻吗，学习不好不代表智商低好吧。”
“我表示怀疑。”
“现在也就你敢这么跟我说话，今天必须去，给哥撑撑场子，放心，哥保护你。”
“保护我？什么活动需要你保护我？还有，别一口一个哥，哥的，我比你大。”
“你哪儿比我大？”朱嘉伟压低了声音凑近李安杰。
“滚！”
朱嘉伟一阵狂笑：“就这么定了啊，放学后校门口超市等你。”
“你们要去干啥？”刘喆来了。
“跟人谈判。”
“谈什么判？”
“小孩子别问那么多。”
“也带着我呗。”
“不带。”
“切。”
李安杰一脚踏进校门口超市的时候，差点被满超市的烟味熏得倒退了出去。他眯着眼咳了两声看了看眼前抽烟的那几个人，没有认识的，看上去也不像学生，清一色的黑外套，黑裤子，年纪不大，但都烫了头发，其中一个染着黄毛。他走了进去视线越过那几个人找朱嘉伟的身影，正当他考虑该以怎样的口气跟那几个人说一声“让一下”的时候，身后有人进来了。
“哟吼，都到齐了啊。”
“伟哥。”
“伟哥。”
“伟哥，我们可等一会儿了，回头你得请哥几个吃饭。”黄头发的走上前来。
“废什么话，只要今天事儿办漂亮了，哥请你们喝酒。”
伟哥？李安杰疑惑中带着震惊，无语里有些后悔，他看着朱嘉伟一脸得意的表情，对今晚的“活动”有了点猜测。
朱嘉伟应付完抽烟的那几个后回头对上李安杰的视线，他并没有理解对方脸上的表情，兀自嬉笑着跨步走到跟前，一把揽过李安杰的肩膀：“来，给兄弟们介绍一下，这是我从小一块长大的好哥们，李安杰，以后你们就叫他……杰哥。”
“杰哥。”
“杰哥。”
“杰哥好，伟哥的哥们儿就是我们的哥们儿，以后有什么事儿尽管吩咐。”
李安杰实在不知道以怎样的表情和语言回应朱嘉伟的这几个突然冒出来的兄弟，他勉强挤出一点笑容点了一下头，心想该找什么借口逃离这里。
他们一群人在超市里一直待到天黑了才出来，期间他们一人泡了一桶方便面，还厚脸皮蹭了老板几根火腿肠，超市老板不情不愿却又无可奈何。李安杰什么也没吃，也没找到跟朱嘉伟说话的机会，反而在他们的互相调侃吹嘘中逐渐适应了那个烟雾缭绕的环境，也了解了朱嘉伟不为他知的另一面。
他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还是一直是这样？今天的活动到底是什么？李安杰的脑海里不由的冒出了陆远哲的脸，听说他已经辍学。
夜色渐黑，时间才刚到七点半，李安杰跟着朱嘉伟他们来到离学校不远的一个公园，公园中央有一座英雄雕像，雕像下站着一个人，朱嘉伟径直朝那个人走了过去，其他人跟在后面。那个人感觉到有人来了，面朝他们看了几秒然后转身朝旁边的小路走了过去，边走边回头看。
“邱海瑞！”朱嘉伟喊了一声，那个人站定看向声音来源，没等朱嘉伟走到跟前，那人突然拔腿就跑。
“追……”朱嘉伟一声令下，身后那几个人唰唰唰地冲了出去，李安杰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看见人都跑了，也跟着跑了起来，他心里多少有点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出了公园，拐进一道巷子，又从巷子追上了大路，之后又拐进了巷子，朱嘉伟他们终于追上了那个叫邱海瑞的人，只是一个人变成了三个人。
原来另外两个人是等在公园外面的，见邱海瑞跑了出来，也跟着跑起来。
昏暗的太阳能路灯下，邱海瑞抱着头颤抖着蜷着身体，偶尔抬起的头露出满眼的恐惧，让李安杰既同情又无奈。
他能做的就是尽量拉着朱嘉伟，以此减轻落在邱海瑞身上的力道，同时用他“杰哥”的身份示意旁边的人别插手。
当听到警铃时，他如释重负。
没人知道他有多感谢那个报警的人，不仅救了邱海瑞，也救了他自己。
“他妈的，别让老子知道是谁报的警，知道了老子卸了他。”重新返回学校的朱嘉伟还在骂骂咧咧。
“……我去取车。”李安杰不想多言，他只想回家。
“好，等会儿一起撸串去。”
“你们去吧，我还有卷子没做完。”以前李安杰并不怎么愿意在朱嘉伟面前表现出热爱学习的样子，怕被嘲笑，怕失去这个好哥们。但今天他无所谓了，他觉得自己应该跟朱嘉伟保持距离，就像当初决定远离陆远哲一样。虽然他已经没有妹妹可失去，但也不想牵扯无辜的人。
李安杰不喜欢这样的活动，也不喜欢打架，尤其是以这样的理由，让他觉得很幼稚。他虽不敢自诩良善，但起码是个有原则的人，有清晰的道德界限的人。他不认为仗势欺人很牛逼，也不觉得远离是非很窝囊，他不喜欢无谓的争端和无法掌控的事，有些后果他承担不起。
当然他并不排斥在学校里仍然跟他是哥们，但出了学校他们将是两个世界的人。
“好吧好吧，咱不耽误好学生奋发图强，那我们去吃了？”
“好。”
“好，那杰哥咱们后会有期。”黄头发的继续当代言人。
李安杰点了一下头转身离开。
李安杰在学校门口找到自行车骑了上去，一边走一边想着巷子里的事情。
巷子里那个自行车是陈叶子的吗？
怎么又是她。
报警的是她吗？
第二天，陈叶子刚到教室就被徐晓菲拦住，就在她好奇徐晓菲要说什么的时候，她的余光瞟见了教室后面的黑板，昨天画的图案已经被擦的面目全非。
“陈叶子，这个明显就是故意的。”
“我知道，是朱嘉伟，其他人跟我没这么大仇。”陈叶子面无表情。
“那怎么办？你再画他再擦，我们这板报什么时候才能办好？”
“我去找老师。”陈叶子刚一转身就碰上迎面而来的朱嘉伟。
“怎么样，我的水平不错吧？回去问问你姑姑，这算不算抽象画？”
陈叶子没说话侧身打算绕过他，被朱嘉伟堵住：“你找谁都没用，你画一次我擦一次。”
“我不画了，我让老师换人，你让一下。”自从初一跟朱嘉伟打了一架被叫了家长后，陈叶子就不想再跟这个人产生任何冲突，平时就能躲就躲，能忍则忍，如今又知道了他的黑社会属性，就更想离得远远的了。
朱嘉伟居高临下不打算让路。
“朱嘉伟，你这样有意思吗？”徐晓菲走上前。
“有意思啊。”
“你……”徐晓菲无语。
“那你想怎样？”陈叶子抬头看着朱嘉伟，两年前他还没这么高。
“你说‘我姑姑是贱货’我就让你画，你也不用麻烦老师了。”
“如果我不说呢。”陈叶子握紧拳头强忍着怒火。
“不说就从我胯下钻过去，不然休想出这个门。”
“这样是不是过分了？”站在朱嘉伟身后的刘喆凑上前小声对他说。
朱嘉伟回头看了刘喆一眼没有理会，然后继续盯着陈叶子，嘴角牵出一抹得逞的笑意。
“朱嘉伟，你这样欺负女生算什么英雄好汉？”徐晓菲看不下去了。
“跟她逞英雄我还嫌掉价呢。”
“你再这样小心我……”
“晓菲……”陈叶子打断徐晓菲的话，她不能让她说出昨晚的事，以朱嘉伟对她的仇恨程度，一旦知道了她们是昨晚事件的目击者，那很可能她们就是下一个被打者。况且，这是他和朱嘉伟两个人的恩怨，她不想连累别人，“我不去找老师了，我也不画了，行了吧？”
说完，陈叶子转身欲走，被朱嘉伟一把抓住了马尾辫拉了回来：“这就行了吧？你以为我逗你玩呢？”
陈叶子“啊”了一声，吃痛地抓回头发：“那你还想怎样？”
“我说了，从我胯下钻过去，不然咱俩没完。”
“你什么时候有完过？”
“嘿，嘴硬了啊……”说着朱嘉伟推了一把陈叶子的肩膀。
陈叶子被冷不防的一推，后退了几步险些摔倒，被徐晓菲上前扶住。
“朱嘉伟，你再这样我告诉老师了。”徐晓菲也被气红了脸。
“你告呀，现在就去告啊，你看我怕不怕？”
陈叶子眼泪在眼眶打转，为什么上课铃还不响？为什么老师还不来？难道真的要钻过去吗？
正在僵持间，身后有熟悉的声音传来：“朱嘉伟，你下来，有事跟你说。”
所有人的目光齐齐看向说话的人，是李安杰。
“有事等会儿说，好戏还没完呢。”
“等不及，就现在，过了这村没这店了啊。”
朱嘉伟犹豫了几秒瞪了一眼陈叶子：“这笔账我给你记着。”然后转身朝教室后面走去。
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陈叶子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徐晓菲抓着她的胳膊不知道该说什么，旁边有人递过来一张纸，陈叶子接过纸道了谢，擦掉了眼泪。
“别哭了，我们现在去找老师？”徐晓菲小声询问。
陈叶子抬头看到徐晓菲担忧的眼神，这是她来这座城市五年多来第一次感受到来自同学的关心，心里翻涌的愤怒被悄然抚平，一束光从窗外暖暖地洒进来，照亮了那些不起眼的角落，也照亮了陈叶子的心。
“不用，我没事，你回座位吧，我自己去找。”说完陈叶子走出教室。
“什么事儿？”朱嘉伟问李安杰。
“我爸给我寄了个新游戏机，星战第三代，周末要不要来玩？”
“来啊，当然来了。”说罢朱嘉伟顺势坐在了李安杰旁边又立刻触电般站了起来，然后低头朝座椅上吐了一个痰，“这个位置看着都恶心，我先走了。”
李安杰看着朱嘉伟走到他自己的座位，心里盘算：昨晚的事陈叶子看到了吗？她会不会告到老师那儿？还有，朱嘉伟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
陈叶子跟楚木也说明了黑板报换人的意愿和原因，但没有说刚才的事，也只字未提巷子里的事。楚木也无奈的同时又觉得是自己考虑不周。他知道陈叶子跟朱嘉伟之间结怨已久，闹大的时候他也没少出面干预，但也只是治标不治本。毕竟教育局局长是朱嘉伟的爸爸，校长特意叮嘱过他要注意分寸，而他妈又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好在朱嘉伟对陈叶子只是小打小闹，并没有做出伤人的举动，他也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楚木也安抚了陈叶子几句，并叮嘱她以后尽量远离朱嘉伟，然后亲自送陈叶子回到教室。
黑板报交给了其他人，巷子里的事没了下文，李安杰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不幸的是，青春期的恶意没有分寸，自此以后，朱嘉伟对陈叶子已经不止于小打小闹那么简单了——写好的作业被撕掉，新买的衣服被泼墨，自行车总是没气，好不容易留长的马尾被剪了一大截……这让陈叶子每天提心吊胆，苦不堪言。后来，她干脆剪了长发，跟徐晓菲一起改坐公交回家了。
不过庆幸的是，陈叶子收获了一个真正的朋友，一位新同桌——徐晓菲，也算因祸得福。
中考近在眼前，陈叶子祈祷高中不要再遇到朱嘉伟，还有李安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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