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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满天红(中)

    根据婢女断断续续的描述,孟梓淇将碎片信息逐渐拼接完整。原来,此前已归顺汉朝多年的匈奴中最大一个族群的单于病亡,其子呼衍风表面奔丧实则纠集了各小族群的匈奴旧部以及西域的部分小国突然起兵叛乱并攻取了数个都郡。汉宣帝命赵充国挂帅平叛,其子赵子卬为先锋。在双方交战中,汉军连战连捷,尤以赵子卬和其麾下赵家军势如破竹,收复多处失地。但呼衍风在汉军蛰伏多年,对汉军战法了如指掌更在汉军内归化和安插了不少眼线。昨日,负责押解汉军粮草的赵子卬副将便被呼衍风的内线所斩杀,还假传军令将呼衍紫调到军营,用草原上一种带有毒性的药草将呼衍紫麻翻并将消息传到赵子卬的军营,赵子卬救人心切,只率500骠骑孤军前来解救。结果钻进了呼衍风布下的口袋阵,这里埋伏了近万名匈奴精兵,目标只有一个,歼灭赵家军精锐,活捉赵子卬!

    漫天的战鼓和号角声仿佛在一声声催促着孟梓淇:战斗已经打响,赵子卬身处绝境,自己绝不能坐视不管。

    “可我能做什么呢?”大帐之外全是彪悍的红甲武士,守备森严,就凭自己再加上这两个柔弱的婢女休想走出这个帐篷半步。

    孟梓淇在两个婢女的注视下焦急的大帐中来回踱步,帐外的号角声、拼杀声让她心烦意乱。

    走着走着,孟梓淇突然停下脚步冲着婢女比画着说:“那个——那个——”

    瓜子脸的婢女问:“公主是说韩校尉?”

    孟梓淇犹豫着点了点头。

    婢女说:“韩校尉跟随单于迎战去了。”听婢女这么一说,孟梓淇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软倒在椅子上。

    “公主是怎么了?”冬儿小声问。

    “公主一定是被蒙药蒙住心了。”两个婢女纷纷点头。

    又过了一阵儿,大帐外传来禀报之声。两个婢女异口同声地说:“公主,韩校尉到了!”

    韩校尉进帐后向孟梓淇行礼,孟梓淇一看果然是黑脸大汉。韩校尉简要说明目前的战况。赵子卬带领汉军占据有利地形,利用不同战法消耗匈奴兵力。汉军人数虽少但都个个都是死士。单于占据人数绝对优势再加上为了活捉赵子卬并没用大量使用箭弩。两个时辰过后,汉军虽然伤亡过半但没让匈奴前进半步,阵前战死者堆积如山。

    “赵将军早已燃起篝火向大军示警,估计再有一、两个时辰汉军会将此地合围,那时候战事会出现重要转机。”韩校尉说:“不过,天色将晚,单于的耐心已然耗尽,接下来应该会派出最有战力的500名贴身护卫生力军,赵将军他们恐怕等不到援军了!”

    韩校尉此言一出,大帐内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两个婢女和韩校尉盯着孟梓淇眼都不眨一下。

    “你能召集多少兵马?”孟梓淇问。

    “百余人,都是死士。”韩校尉答。

    “押解粮草的汉军还有多少人?押在何处?”孟梓淇问。

    “还有百余人,押在马厩,离此处一箭之遥。”韩校尉答。

    “现在看守大帐的是谁?共多少红甲武士?”孟梓淇问。

    “骠骑将军宇文山赫,共20个红甲武士。”韩校尉答。

    “你现在就召集兵马,兵分两路,一路去解救看押的汉军,记住发给他们兵刃,你自己率一路人回来埋伏好后带宇文山赫进帐见我。”孟子淇说。

    “殿下,我已将人埋伏在军帐周围,我现在命人去解救汉军,一会儿就把宇文山赫带进来。”韩校尉说:“殿下打算如何处置他?”

    “制住他,以我摔杯为号,拿他令牌号令红甲武士去迎战,让埋伏好人借机解决他们。”孟梓淇说。

    孟梓淇看韩校尉略显迟疑便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如果制不住宇文山赫当怎样?”韩校尉问。

    “杀了他!”孟梓淇说。

    “遵命!”韩校尉行礼后出帐。孟梓淇对两位婢女人说:“一会儿宇文山赫进来看我摔杯为号,咱们要帮韩校尉控制住宇文山赫,不能出一点纰漏!”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帐外传来匈奴语,声如洪钟:“在下宇文山赫求见公主殿下!”孟梓淇感到屁股下的椅子都跟着颤动了下,她感到血液“噌”窜到了脑瓜顶,心脏差点从心口窝蹦出来。

    孟梓淇深深吸了一口气,一只手拿起酒杯回了一个字:“进!”

    走进大帐的宇文山赫比韩校尉还高出半个头,身体健硕,披发未戴战盔,其头大如盆,深眼窝,褐色的眼球,宽鼻梁,大嘴岔儿,左耳狼骨穿环,初秋的草原已露寒意,而此人几乎**着上身,露出壮硕的肌肉,腰系兽皮,和韩校尉一样都未带兵刃,胸口连背处套着红色软胄,上秀一个龇牙咧嘴的兽头。

    宇文山赫人如其名,如一座小山般站在孟梓淇面前。在他左右站立的两位婢女只及他肩膀的位置。

    宇文山赫警觉地环顾四周后向孟梓淇躬身施礼。

    在宇文山赫走进大帐的一刻,孟梓淇的心跳几乎停止了。“这哪是人类?简直是一头史前怪兽。”她一下子就明白韩校尉刚才为啥迟疑了。孟梓淇本来想把拿起的酒杯放回去,不料手一抖酒杯“啪”的一声摔落地上!

    酒杯一摔,站在宇文山赫侧后的韩校尉猛然伸手从后面勒住宇文山赫粗壮的脖颈,先发制人不让他发出声音,一旦让帐外的武士听到冲进来,不仅计划将全泡汤,帐篷里的人连命都保不住。

    宇文山赫显然防备不足,他的脸瞬间被憋得通红,粗大的鼻孔外翻着,但仅仅过了几秒钟,缓过神的宇文山赫用力挺直身体伸手抓住韩校尉的衣服,用力扯了几下没扯动,韩校尉拼命勒住他一动不动。

    宇文山赫急了!他壮硕的身躯猛然转动起来,将铁塔般的韩校尉带得双脚离地一起转动。很难想象如此健硕的宇文山赫毫不笨拙,他看韩校尉失了根基,突然向前冲了两步。韩校尉只能用尽全力向后拉他,没想到宇文山赫借力猛然向后倒下,将韩校尉重重地压在他的身躯之下。韩校尉发出一声“闷哼”,显然是受了重创,勒住宇文山赫的手臂也有点松了。孟梓淇见状随手抓起桌上的什么物件就想往宇文山赫头上砸,还没等她出手,一个影子风一般从眼前飞了过去!孟梓淇定睛一看,竟是那个瓜子脸的婢女。只见她将手中一件披风飞快地蒙住宇文山赫的脸并用披风带绕住他的脖子用力勒住。宇文山赫腾出一只手一把抓住婢女的衣领,想把她拎起来,正在这时,那个叫冬儿的婢女如飞燕般腾空而起、俯冲而下将手中一个细长的东西深深刺入宇文山赫的咽喉!

    鲜血飞溅!

    宇文山赫嘴里发出几声“呜呜”后,奋力挣脱开束缚猛然坐直身体站了起来,还没等他将蒙在脸上的披风扒下来,只见寒光一闪,“瓜子脸”婢女随手从头上拔出一根发簪径直刺入宇文山赫的后心处,宇文山赫抖动了几下,庞大的身躯向前倒去,“冬儿”已躺倒在宇文山赫身前,双腿弯曲用双脚撑住宇文山赫的身体,韩校尉和瓜子脸婢女扶住宇文山赫将他的尸体慢慢放倒在地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两位婢女迅速从宇文山赫的尸体上拔出发簪,将上面的血迹在披风上擦干后娴熟地挽起乌黑的长发别上发簪,冲着孟梓淇微微一笑,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孟梓淇被刚刚发生的一幕彻底惊呆了。她万万没想到两位看似柔弱、人畜无害的婢女就有如此凶悍、妖魅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