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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藤原兵患起萧墙1

    四人一路奔逃,直出了山,来到奈良,方才歇下脚步。

    李岩气力恢复了一些,便从樆积背上下来,道:“到了这里,他们应该不敢追来了。”

    墨非白看着他,欲言又止。

    骆川却无避讳,问道:“你刚才是怎么了?我还以为你受伤了。”

    李岩道:“刚才引动天雷和飞剑耗了我太多真力,因此虚脱了……”然后他转头问古万灵道:“八岐大蛇死了以后,这疫毒是不是就不会再有了?”

    古万灵点头道:“嗯,这大蛇应该培育了许久,一旦死了,要再养一只,比较困难。”

    李岩心中大石落下,说道:“这下终于可以回去向玄昉大师和吉备先生交差了。”

    四人打斗许久,又逃跑至此,如今心头一松,只觉疲惫不堪,于是找了个沿路小铺,用了些茶点,方才上路。

    到平城京时,天色已晚。古万灵初见京城,也是止不住好奇,此刻依然央着三人带她闲逛,最后被墨非白劝了许久,才随她回了医馆。

    李岩和骆川自回药师寺,未见着玄昉,于是道别后便各自回房睡了。

    第二日醒来,寺中僧侣已经上罢早课,李岩转了一周,又未得见玄昉,唯有骆川,生龙活虎,在寺中和樆积对练。

    李岩走上前去,问道:“玄昉大师呢?你见到了吗?”

    骆川停下手中动作,摇头道:“我也没有见到,据说一早就去宫里了,已经好几日了,也不知为什么。”

    李岩想起当日入宫夜诊之事,心中惴惴,唯恐玄昉因此事受到连累,但现下又偏无办法,只能硬等玄昉回来问过了再说,于是和骆川聊了几句,回了房间。

    他在房中又歇息一阵,仍觉丹田内中空虚,那液体一般的真力才恢复了十之一二。于是取出《太清玄元经》,将学起炼丹术来。

    这丹术却比之前练气之术易懂很多,讲得具都是药材生克之理,只是炼制难度颇大,且剂量、药材年份等要求皆是极其严苛。

    至于炼制方法,也与医术不同。寻常医者用药,无非内服外敷,内服者多为取药熬煮,制成汤水,最后服之。这炼丹术却是取药材后用真火烤制,燃去杂质,最后凝聚成丹。

    至于何为“真火”,书中言道,便是以真气所生之火。寻常火焰,多由木材等可燃之物生成,便会掺杂燃物的杂质,进而使丹药有染。真气之火为无根之火,所以用以炼制丹药,方才奏效。

    李岩看了心中暗道:“这著书之人也是好笑,书上从未教我道术,我若不是得了其他因缘,现在断然不会术法,又哪来这无根之火?既无这真火,我又谈何炼丹?”

    他却不知,这成书之时,世间尚有一些人还会公山也所说的“借气”之法,因此也可生出真火,凭此炼丹,正常不过。

    李岩既知其意,便将书中丹药效用草草看了一遍,作用多是补气一类,不过根据不同的药材,效用有所差别。

    其中最后有两者比较特殊:一者为“祛清丹”,是用以祛除因摄入五谷以后遗留在人体的秽质;二者为“兵符丹”,效用如名,和符咒一般,是在紧急时刻服用的,用以短时间增强内息的丹药。

    但是此二者所需的药材李岩闻所未闻,想是并非寻常药物,也只能作罢。于是他便找了一些用药寻常而又炼制简单的补气之药,先行学起。

    初时炼了两个时辰,也未见一颗成药。原因无非就是药材剂量失了偏颇,无法凝聚;又或是火候控制不佳,将药材烧得漆黑冒烟。

    直至下午,李岩方才收起真火,手中捏着一颗丹药,面露喜色,自言自语道:“终于有一颗像样的了。”随后,他将丹药凑到鼻下闻了一闻,但觉气味芬芳,于是一仰头,将丹药吞入肚中。

    丹药入喉,便立时化开。李岩只觉四肢百骸、周身经脉,瞬间真气鼓荡,他心中一惊,忙运转内功,将充盈的真气导顺,然后归入丹田之中。

    真气一入丹田,便又化为液体,注入原本的“小池”之中,泛出涟漪,将真力回复了半数。

    李岩见此药见效极快,心中大喜,又练了两颗,自己服了一颗,见效果依旧,于是忙拿了一颗去给骆川。

    骆川服下后打坐半晌,李岩在一旁急道:“怎么样?有没有用?”

    骆川摇头道:“没用,刚吃下去的时候我觉得周身暖洋洋的,可是过了一会也就没感觉了,没你说的那么玄乎。”

    李岩心道恐怕此丹药只对修炼了前半部内功的人才有效,于是叹了口气,继续回房间炼药。

    一连几日,李岩又炼了十数颗药丸,同时也发现,此丹药虽然在真气亏损时服用极其有效,若想以此丹提升原本内力,却颇为艰难,只能说聊胜于无。

    这日,李岩打开经书,正准备另寻一种丹药准备炼制,却听外面骆川惊呼之声,于是起身出门观望。

    只见骆川指手画脚,又说又笑,他对面站了一个僧人,正是玄昉。

    李岩见玄昉回寺,心中稍宽,忙迎上前去,道:“玄昉大师好久不见!”

    玄昉见到他,“呵呵”笑道:“骆川都与我说了,你们将尸蛊和疫毒的麻烦都处理掉了,哈哈,好孩子,好孩子……”他一面说,一面将李岩二人带入一处空的殿中,盘膝坐下。

    待李岩二人也盘膝坐定,玄昉问道:“李岩,你还记得我上次问你这日本谁的权势最大吗?”

    李岩点头道:“你说不是皇上,是藤原四兄弟势力最大。”

    骆川不明其意,疑惑地看着两人。

    李岩见他神色,便将那日深夜入宫、秘诊太后以及玄昉对此事的看法统统说了一遍。

    骆川目瞪口呆,说道:“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那皇帝居然忍受得住?”

    玄昉叹息道:“在时机未成熟之前,自然是忍不了也得忍,古来能成大事者,哪一个不是能忍辱负重之辈?”

    李岩接着道:“那依大师这么说,现在时机成熟了?”

    玄昉不答他,却反问道:“李岩,你们这一路行来,已知幕后必有推手在主导这一切,对么?”

    李岩道:“对,我听五毒教的人说话,说是有大食人准备举兵。”

    玄昉摇头道:“大食人即便有,也不过数人,又哪来的军队?”

    李岩面露讶色,问道:“难不成,这举兵之人,是日本人自己?是藤原四兄弟吗?”

    玄昉道:“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他停了一会,接着道:“我上次和你说,皇上已经准备对付藤原了,你还记得吗?”

    李岩点了点头,只听玄昉又道:“皇帝在经由吉备先生大唐礼法的宣讲后,便开始重用吉备先生,还有曾被藤原家降为臣籍的皇族,用以制衡藤原四兄弟,直到前几日……”

    骆川道:“前几日怎么了?”

    玄昉叹息一声,道:“阿弥陀佛,前几日藤原四兄弟齐发痘疮,身故了!”

    李岩二人闻言大惊,压低声音道:“如此重臣,怎么可能一夜之间突然病故?难不成是……”

    玄昉点点头,道:“不可说,不可说也。”

    李岩道:“那这藤原四兄弟一死,举兵之人岂不是更加忍耐不住?”

    玄昉应道:“若我猜的不错,举兵之人应是藤原广嗣,在大宰府任职,手下颇有一些兵马。他若再积蓄些时日,等到疫毒将日本祸害的民不聊生、尸蛊遍地的时候起兵,那这江山,兴许真要成了藤原氏的了。”

    李岩道:“可是现在……”

    玄昉点头道:“这些事情我能想通,皇上怎么又会想不到?他前几日听闻灾情已敛之时,只道是我和吉备先生已然成功掣肘了藤原势力,因此第二天便让藤原四兄弟患病死了。”

    李岩沉思道:“如此一来,虽不明说,但其实皇帝已经向藤原广嗣宣战了!”

    骆川道:“兵书上说‘主不可以怒而兴师,将不可以愠而致战。’藤原广嗣准备不全、怒而起兵,十之八九要输了。”

    玄昉“嘿”了一声,道:“岂止十之八九,简直必败无疑!大宰府兵力最多不过一万,怎么和皇帝斗?”

    李岩道:“看了经此一役,皇上的心腹大患就要被除掉了……”随后他又皱眉说道:“大师,我还有一事想不通。”

    玄昉问道:“何事?”

    李岩眉头紧蹙,说道:“藤原广嗣若要举兵,所借助力不过疫病和蛊术,都是南诏国的本事,为什么他偏偏要绕个圈子,让大食国的人去南诏国帮他当说客?”

    玄昉被他一说,也觉此事奇怪,思索半晌,看着骆川,问道:“你说你父亲曾驻军在葱岭一带?”

    骆川点头道:“是啊,怎么了?”

    玄昉又问道:“过了葱岭,便到了大唐疆土,所以大食国才没有继续进军,对吧?”

    骆川道:“大唐的确十分强大,大食的部队不一定打得过,但这只是一方面。还有是因为大食国自己也要打仗了,阿拔斯一族的黑衣大食早就看不惯倭马亚一族的白衣大食了……我便是因为这个来大唐的,要学了兵法回去对付黑衣大食。”

    李岩醒悟道:“若是他们之间有一个已经赢了呢?或者说,就要赢了呢?”

    骆川喃喃道:“那或许便要和大唐开战了吧……”话未说完,他忽然“啊”地一声,道:“若是大食国内战打完了!是谁赢了呢?不好!我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