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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记忆苏醒

    苏寒道:“仙子,你还是排个序吧,毕竟每一种的味道都不同呢!”

    叶疏影想了想,忽然偏过头笑道:“谁说它们的味道不一样?我看呀……是相同的味道呢。”

    苏寒心头一紧,眼神与叶疏影清澈的美眸对上。

    她的笑靥,很快就在眼中映现了。

    一顶小伞,两个痴人。

    一人手里提了袋冰棍,一人张开小嘴,惬意地吃着本不该属于这个季节的食物。

    两人会心一笑,苏寒大着胆子牵住了她的手,叶疏影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任由他将她挽起。

    苏寒的心开始乱跳,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这……就得手了?

    苏寒鼓了一下腮帮子,索性也从袋子里面掏出一根冰棍,放到嘴边尝起来,冬天吃冰棍,冻的牙酸,可是手指上的温度一点一点的传来,苏寒比所有人先一步感受到了春天。

    英国诗人雪莱曾说:“如果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苏寒觉得自己的春天近在咫尺,他拥向了春天,春天也在拥向他。

    是的,两颗心越靠越近,那些尘封已久的记忆再一次松动了,苏寒看到了一幕幕支离破碎的画面,就像那天看到的一样。

    “呃……”苏寒的头很痛。

    叶疏影察觉到了苏寒的异样,关切的问:“你怎么了?”

    苏寒努力保持冷静,摇摇头说:“我好像看到了一个影子,很遥远的影子。那个影子,有点、有点……”

    叶疏影伸手过去从他手里接过雨伞,然后帮他撑了起来,便问道:“有点什么?”

    “有点像你。”

    咔嚓。

    小伞掉到了地上,叶疏影全身一滞,不知是激动还是怅惘,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从她心头涌起。

    失落、悲伤、茫然、狂喜……没有一种词能够形容叶疏影此刻的心情。

    “苏寒苏寒,你想起什么了?”

    “我看见了,你好像……好像在很遥远的地方,”苏寒使劲用手捂着脑袋,捂了一阵忽然认真地说:“疏影,我在做梦吗?”

    叶疏影的泪珠已从眼眶涌出,一滴滴滑落了出来:“苏寒,你不是在做梦。”

    她一把抱住苏寒,哽咽起来,语气却有带着开心:“你终于想起我了吗?”

    两个影子渐渐重叠,苏寒看到自己也曾这样用力抱着她,然后也是这样的一个雪天,只是周围的场景不一样,记忆中的画面是在江南泛舟,那天天上落起了雪花,两个人从船中走出来,叶疏影穿了一身仙气飘飘的浅绿长裙,苏寒穿了一身白衣,两个人手挽着手,在岸边散步。

    雪落得大了,苏寒掏出了木质小伞,撑在两人的头顶。啪嗒,啪嗒,啪嗒。

    雪花带着雨丝撞击在小伞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苏寒眼中的世界只有叶疏影,叶疏影的面前也只有他。两人拥抱,随即展出笑颜。

    一副绝美的画面,背景是江南水乡,到了冬天,梅花绽放,雪花与梅花争着进入二人的眼,而二人眼中的世界已不是外在的世界,而是那一刻的世界。

    梅花从枝头滚落,有一点寒风吹过江面,湖水泛起涟漪。

    湖畔枯黄的水草随着波纹荡漾着,小舟静静躺在那里,整个世界寂静无声,剩下的只有二人的心跳。

    空气中的花香更浓了,叶疏影把头埋在苏寒的怀里。

    苏寒说:“一生何其短也,我要你再来一趟人间。”

    叶疏影点点头,笑说:“我还是那个看不破红尘的人。”

    画面静静定格,然后扭曲,最后破碎。

    苏寒额头已经沁出汗水,仿佛回忆起这一段让他消耗不小。

    “一生何其短也……”苏寒被叶疏影用力拥着,轻轻呢喃着这句话。

    “苏寒,你真的、真的记起来了。”

    “嗯。”苏寒轻轻应了一声,眸中泛出别样的光芒,他低头仔细看叶疏影的头,叶疏影正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好像在低声啜泣。

    三千青丝垂落,和那个记忆中的仙子一模一样啊。

    闭上眼,还全是她的样子。

    雪花从天上落下,飘落在二人身上,苏寒鼻尖萦绕着叶疏影的发香,终于,他再也不犹豫了,一把抱了上去,两人久久相拥在一起。

    “苏寒,好久不见。”叶疏影把头抬了起来,泪水已经弄花了她的脸。

    苏寒百感交集,用手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眼前的叶疏影和记忆中的那个人完美吻合,苏寒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会喜欢白石词,终于知道为什么他要给她取名“叶疏影”了。

    他也终于知道,为什么梦中的人和她会一模一样,原来,他们本就是相识的啊。

    苏寒声音颤抖着,良久才说出话来:“疏影,这一世,我们身处两个次元,却……”

    泪水模糊了视线,他只觉得面前的女孩更加亲切了,和她长得多美已无关,和她是仙子已无关了。

    这种亲切,是两个灵魂的吸引,是冥冥之中的默契。

    叶疏影用手抹掉苏寒的眼泪,挤出一个笑容道:“今生还能相见,真好。”

    “喂,别顾着说我,你也别哭!”苏寒的记忆早已再度涌来,泉水般的信息冲破了脑海中的最后一层屏障,苏寒瞬间记起了前世的点滴。

    他的名字没有变,她的也是。

    身处乱世,苏寒舞得一手好剑,是剑宗最杰出的弟子。

    叶疏影比苏寒小几岁,少时贫困,流落街头,被恶霸欺压。

    一日苏寒正好路过,见十五六岁的叶疏影在街边乞食,于是哀其不幸将其带上剑宗,没想到,叶疏影是个练剑天才,一度成为仅次于苏寒的门内新秀。

    可相比苏寒来说她还是却略逊一筹的,一日被门主之子调戏,盛怒之中痛下杀手,而被逐出师门。

    此时正值天下战火四起,于是叶疏影潜心研究前人留下的道法,后创出绝世仙术,隐居于山林。

    也就是那时起,人间开始有了仙法流传。几年后,剑宗宗主在一场战疫中陨落,苏寒继承了宗主之位。

    没成想门内乌烟瘴气,想要坐上这把椅子的人可不在少数……一个平时默默无闻的师弟给苏寒下了药,苏寒造人暗算,在与魔门掌教比武时从悬崖摔落,后被叶疏影所救。

    谁也想不到,摔下悬崖的苏寒竟然捡了一条命回来!

    因为那里的悬崖之下,正是一条小溪,苏寒跌入溪中,恰逢叶疏影在溪边沐浴,苏寒半死不活,奄奄一息,叶疏影上前去看,很快认出了苏寒。

    于是苏寒搬进了叶疏影的隐居之所,叶疏影用仙法为他疗伤,苏寒的伤势很快好转。

    ……

    睁开眼睛,苏寒发现,这仙子竟是同门师妹……而看破了世事,为求长生之道,苏寒也遁入了山林,可是,不过半年光阴,他的仙法突飞猛进,竟已齐平了叶疏影。。。

    此时江湖纷乱,二人所在之国遭遇灭顶之灾,女帝招集天下英豪共谋国事,苏寒做一说客,游说他国,最后不辱使命。

    叶疏影创立剑门,门下弟子无数,二人后来又互相救过无数次,终于,在一个秋天的夜晚,一场大火熊熊燃起,苏寒抱着虚弱的叶疏影从追兵中逃出来,仙法也将近枯竭。

    苏寒轻吻了她一下,对她说:“这次,我救不出你了。”

    叶疏影被苏寒抱在怀里,气若游丝地冲着苏寒笑了一下:“嗯,别管我了,你快跑!”

    苏寒看着越来越近的追兵,摇摇头凄然道:“跑不掉了。”

    两人目光对视之间,无数的惆怅与不舍久久凝固在那里。

    然后,连情话也没来得及说出口,二人的身影已被大火吞没,一支支火箭朝他们身上射来,两人衣衫上很快有火焰漫起,泪水没有来得及淌出便已蒸发……

    呲呲呲。

    火焰跳动的声音,两张脸庞那么年轻,那么美。

    而美的东西,重要破灭。

    虽得永生,不得永恒。

    苏寒就这样抱着叶疏影,成为了一座始终守护着她的雕像。

    火焰中,他们发誓,要是还有来生,一定不会再去牵扯天下大事了,因为他们欠对方的太多了,真的太多。

    ……

    雪落下的声音清晰可闻,苏寒从记忆中回过神,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他看见叶疏影在对他笑,像当年大火中的她一样。

    苏寒翕动了一下嘴唇,呜咽道:“疏影,你早就想起来了吧。”

    叶疏影点点头,轻轻抚摸他的脸庞:“你是个傻瓜。”

    苏寒也笑了,他们之间再也没有了各自的秘密,他伸手揉起叶疏影的头,叶疏影顺从地把头靠在他的胸膛上,外面的雪很大,两人的心却很热。

    热得像灼灼的烈火,像希望之光。

    苏寒忽然道:“茫茫人海中,我们还能再相遇,这真是一个奇迹。”

    却见叶疏影摇摇头,俏皮的笑了一下:“这不是偶然啊苏寒,要在最美的年纪遇见我,这是你的誓言。”

    苏寒一愣,旋即道:“也是你的誓言啦。”

    “嗯!”

    叶疏影开心地点点头,此刻的仙子,再也没有了清冷的样子,有的只是温顺。好像一个找到了家的妻子,只想靠在夫君身边。

    苏寒弯下腰去拾起小伞,又把它重新撑了起来:“疏影,这一次,我不能再失去你了!要知道,我还是那个我啊!”

    苏寒用袖子帮叶疏影也擦干眼泪,叶疏影嗔怪道:“你怎么才想起把伞拿起来啊,你瞧,都淋湿了!”

    她一直苏寒的身上和自己的身上,果然,那里雪花都融化了,变成了水珠浸入了衣服。

    苏寒被她这么一说才觉得原来真的好冷,刚刚心思没留意在这上面所以不知道,现在一留意,那刺骨的寒意马上就冒起来了。

    “嘶~冻死我了!”苏寒的身子颤了两颤。

    叶疏影又好气又好笑的道:“还是得我来!”

    小手按在了苏寒的身上,悠悠的蓝光闪现,苏寒衣服的水分很快就被吸干了……叶疏影再一施法术,周围的空气也变得暖了起来,天上落下的雪到了这里自然变成了雨,啪嗒,啪嗒,啪嗒。

    就像前世他们在江南水乡一样,两个人的步子缓缓的,手牵得紧紧的,苏寒突然提议道:“我们快回家吧,我想回去和你好好聊聊!”

    “在哪聊?”

    苏寒眼珠一转:“沙发!”

    叶疏影笑眯眯地看着他:“抱着我聊吗?”

    “啊对对对!”苏寒咧开嘴笑。

    说完也不等叶疏影回应,他迅速合上伞,然后两只手一用力,便把叶疏影抱了起来。

    她的身子好轻啊,抱在怀里好柔软……

    苏寒和她贴在一起,两人的呼吸声成了冬天里最美的音符。

    叶疏影深吸一口气:“你、你干嘛!”

    苏寒道:“抱着你走啊!”

    “喂喂喂,我又不是小孩子,快放我下来!”

    “你永远都是小孩子啦!”

    “……”

    苏寒抱着叶疏影在屋檐下走,又走过了那家火锅店,这时,那边的同学聚会正好散场了。

    男同学们大多数都喝了酒,所以是开不了车的,他们大多数都撑着小伞徒步回家,也有选择打车的,女生们手牵着手开始逛街,之前过来的时候都有穿厚厚的棉袄,所以这会儿出来倒也不觉得冷。

    苏寒抱着叶疏影在不远处走过,被从餐厅走出来的关若飞看到了。

    关若飞抽了抽鼻子,本想向苏寒打声招呼的,但看到他这副样子,干脆直接把脸扭过去,QQ里发了苏寒一条:“你这家伙,找这么漂亮的女朋友,还跟我扯淡!我看你提了一大袋子冰棍富裕得很,以后就别寻思着向我借钱了,没门!”

    苏寒这时自然是没有听到手机嘀嘀嘀在响的,他只全身心的投入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步一步走得稳稳的,怀中的柔软让他流连往返,没想到,自己和仙子居然有这般渊源!

    而这一世,其实和上一世到底还是不同的。他从小在都市里长大,没有见过多少江湖纷争,上一世的很多记忆都已经淡了。

    除了叶疏影,那个刻在他心里的女子。

    而叶疏影是在《暮雪》,这更坚定了苏寒的一个念头:叶疏影不是自己创造出来的角色,而是本身就存在的……至于她为什么能从游戏里跑出来,兴许还是因为缘分吧。

    苏寒这时忽然想到,叶疏影融入此世,还需要现代的衣服。这点一定不能少,整天穿《暮雪》里的衣服算什么事!

    “疏影,我带你去买衣服吧!”苏寒打开手机查看余款,正想和关若飞借点钱,结果看到关若飞给他发了这么一条,哭笑不得。

    叶疏影也看见了这一条消息,于是笑着摇了摇头。

    苏寒诧异:“咦?你不买衣服了?”

    叶疏影应道:“嗯,不买了。”

    “为什么啊?”

    只见叶疏影目光闪烁一下,绽出盈盈浅笑:“其实我也很少出去,而且……而且我只想守在你身边,现在我们要做的,是想办法让我的真身也从那里出来……”

    苏寒闻言呆了一下,是啊,叶疏影的本体还在暮雪里呢,他们两人还隔着一个次元,不知什么时候可以真正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