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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犯人之躯,只配乱葬

    凛冬将至,暗夜无边。

    在月光的照耀下,斩妖司显得越发清冷。

    唯独七号牢房那里,一道流光锁链将宁采臣和小司的神识,一瞬连合在了一起。

    有关于小司的前世今生,也一并被宁采臣所熟悉。

    原来,

    那妇人的脸,女孩的脸,

    并不是小司扒下的别人的脸,而是在自己还未愈合的模糊血脸上,再重新扒下一层。

    一层,两层,如同树皮层层剥落,一圈又一圈,只剩下孤老落寞的年轮。

    进入狱中后,小司彻底绝望了,时而清醒,时而神态近乎疯癫。

    疯癫得甚至已经忘记了父亲是怎么死的,甚至还觉得他还存活着。

    于是深夜之时,想要扒下蔡远的脸,只为求得父亲一笑。

    梦醒时,小司望着沾满鲜血的小手,她恢复了以往的宁静,无限的愧疚自责,涌上心头。

    心灰意冷之际,牢房外,眼前的那名少年郎,却在看着自己。

    他的眼神,似乎并不曾想逃离,游动和偏移。

    想必,

    自己如此这般丑陋模样,在他的眼里,也是觉得自己好看吧?

    就这样,小司心存感动,决意在远离凡尘之前,再做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小司将《造畜之术》全部传授给了宁采臣。

    短短片刻间的功夫,关于《造畜之术》的秘法全数涌入了宁采臣的脑海,定眼一看,虽然只是残卷,但聊胜于无。

    随后,

    光芒消散,牢房恢复了以往的幽暗。

    此刻小司浑身虚弱,脸色苍白,她重新跌坐在了墙上,无力喘息着。

    “谢谢。”

    宁采臣眼神并无任何的激动,只是感惜小司的遭遇,“你的父亲已经离去,可你依旧满怀希冀,等待以前家的模样。”

    “只是没想到,一切都已物是人非,今非今,昨非昨,所念成山海,转眼已成空。”

    “我也知道,你的命运不济,可是……我也无能为力,唯一能给你做的,便是在你行刑之前,给你弄点好吃的。”

    “说吧,你想要吃什么?”

    宁采臣眼眸轻敛,望着小司。

    “我想吃……桃花糕……”

    “因为,每年桃花开的时候……”

    言语间,

    小司的身躯愈发虚弱,

    奶里奶气的声音渐渐微小,直至完全湮灭,消失不见,归于一片寂无……

    “小司……”

    灰白之中,宁采臣喊了她一声,可是无济于事,他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牢房里的小司,褪去了她那短暂的年华。

    此刻,

    沉重的她,终于轻盈了……

    ……

    斩妖司的狱卒们死亡后,就被埋葬在后山。

    葬仪,花束,纪念,祷告……

    而犯人之躯,只配乱葬。

    犯人们的尸体,并不会有狱卒们这样的待遇,只配扔在乱葬岗,等待群鸦眷临。

    原本抬走小司尸体的是其他四个狱卒,

    宁采臣花费了十个铜板,这才接手了其中一位。

    行走在路上的时候,宁采臣顺便在附近的街道,找寻到了一家卖桃花糕的地方。

    ……

    乱葬岗。

    三个狱卒来到这里,将担子一放,将小司给随便一放,转身就走。

    “哎,你看什么呢,走啊。”

    一位狱卒喊道。

    宁采臣愣了愣神,道:“我有点累了,需要歇一歇,你们先走吧。”

    他们几个也就没有管了,直接转身走了。

    此时乱葬岗里,也就剩下了宁采臣一个人,面对眼前横七竖八的尸体,各种腐臭的味道,冲入鼻尖。

    为了节省时间,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抱起小司,朝着后山走去,然后一个人动土,一个人埋土。

    墓碑也就是用一块劈开的半截面木头竖起来的,上面写上她的名字。

    拜了拜,将她最爱吃的桃花糕放在了上面,宁采臣这才转身离开。

    ……

    回到家后。

    二话不说,宁采臣又开始了以往的操作。

    “床前明月光,治肾亏,不含糖!”

    念诵完毕之后,

    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话说这一句心决,怎么这么熟悉?

    这句心决不就是前世里的诗句,和某个广告语的结合吗?

    难道写出坐忘道经这本秘籍的作者,也是个前世的穿越者不成?

    想来想去,宁采臣始终也没有搞明白,但是穿越者的概率很大。

    不管了,继续修炼吧!

    于是他开始继续念诵心决。

    修炼完毕之后,紧接着修炼寸劲之拳。

    虽然怀中还有一颗气血丹,现在用的话,也是可以的。

    但是现在丹田还没有凝聚而成,如果现在用,效果肯定会削减很多,所以宁采臣也就只能够留着。

    等到丹田形成之后,再用也不迟。

    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宁采臣对牢狱里面的犯人们,也算是彬彬有礼了。

    之前就是摆着冷脸,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

    但是现在,为了防止得罪某些权贵大佬,他只能够低声下气的给他们多夹菜,夹肉。

    让他们吃得好,睡得好,活得美滋滋。

    同时这边蔡远的七里香,还是有点棘手的。

    宁采臣来到了七里香的店家一问,结果这酒还真是价格比较昂贵的。

    每一瓶都是独家酿造,陈年的老酒,故而一瓶开饮,七里飘香。

    只是一瓶七里香,都需要五两白银呢。

    哎!

    一两白银等于一百个铜板,也就是一百钱。

    整整五两的白银,那就是五百个铜板,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啊!

    毕竟狱卒一个月的工资下来,也才两百钱呢。

    算起来,

    一瓶七里香的价钱,正好是自己挣的工资时长两月半的时间。

    不过没关系,谁让自己受到了人家的恩惠呢,有的时候,钱还是该花花。

    想要等到酬劳全部发放下来,恐怕蔡远早就被斩首了,为此,宁采臣只能够在家里走走回回,看看有没有什么不需要,又比较值钱的东西。

    最终,

    他将书桌卖了,笔墨纸砚也全卖了。

    这些东西,简直就是弃之可惜,食之无味,扔了也就扔了。

    ……

    累了一天,宁采臣终于再次倒在了床榻上开始休息。

    结果没想到,这一睡,又梦见了之前的梦境。

    那光怪陆离,满是低语的深邃梦境里,

    一个如仙如魅的倩影再次隐隐浮现,她萦绕在眼前,飘荡在周遭,

    残影一拍即碎,却又如同丝雾缭绕,屡屡不绝。

    残破的梦境支离破碎后,又迅速融合,疯狂的侵蚀着宁采臣的视觉,幻觉,让他感受到了一种令人难以描述的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