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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 园

    中国人很在乎家园,家园是生她养她的地方。他们总是把生他养他的地方看的很重,哪怕因谋生不得不远离家园,每逢过年总要设法回去,即使离开故土远涉重洋,家园总是他魂萦梦绕的地方,那一草一木,一块瓦,一捧土,对他来说会有无限深情的眷恋。如果家园有什么风吹草动,他的神经就会高度紧张。

    而我,没有远离过故土,家园的情结感受也不那么强烈,但人老了,凡是我的亲人居住的地方,我都会把它看做我的家园。那里的一举一动,那里发生的大小变故都会牵动我关注的目光。

    前些时,在河南。那已经是过去了的时空,我忽然想起了曾经从自媒体上读到的许多图片,是关于河南的省会城市郑州的一次灾情。暴雨漫灌将街道变成了汪洋,满街的各式品牌的车辆被淹在水里,建筑物像在河里长出来的一座座钢筋植物,有个别的人站在车顶上呼救。有视频拍摄的是地铁车厢里水已经没上腰头,更有文字说有的车厢人们站在座位上,车厢内的氧气已经非常稀薄,据此,也无法判断这一车箱人的生命结局,不敢想象。更触目惊心的是京广路隧道,据说有四百米长的隧道,整个都成了巨型水渠,整条隧道是一条封闭的恶渠,满满的掩盖了途径的车辆,甚至还有大型公交车。这些自媒体的报道没有关于人员的情况,但我看到了事后有一辆加长型大巴车从隧道里被拖车拖出,车窗上蒙着黑布,看不见车厢内的情况,视频解说:最害怕看到的情况还是出现了,你懂的。

    我没有从电视上看到任何关于这些灾难的详细报道,一切都是静静的,悄无声息。自媒体说是洪水袭击了郑州,又说是水库泄洪。断断续续零零星星的自媒体报道已经让我感到事态的严重程度。除了郑州还有河南的其他城市乡村,灾难袭击了河南大部分地区。

    我母亲的闺蜜是河南人,她的家乡就在郑州,她已经九十多岁了,老家还有许多亲人。她亲切慈祥的笑容,在我儿童时代就有深刻印象,我一直叫她漫霞妈妈。她如果知道老家遭受这样的灾情,我估摸她也就撑不住这条老命了。我小孙子他妈妈也是河南人,老家在安阳,虽然不是重灾区,城市街道也一样浸泡在水里,因家里地势高一点,侥幸逃脱一劫。因了这样的亲情,我的心痛可想而知。看不到实情,却能想象他们的困难。人员、物资、食物、抢救、……我能想到的事我却束手无策。

    眼前,呈现的是汪洋中的河南,那也是我的家园。从河南一直往西,就是黄河的源头。有一篇王剑冰的散文,叫“大河至上”,他描写的巴颜克拉山脉北麓,有一个叫约古宗列曲的盆地,就是黄河的源头,海拔四千多米,那里满眼的水系,一条条从泉眼、从冻土、从雪山渗出,组成美丽清澈的溪流向下游流去,汇成一片片汪洋,那是生命之水,是一个民族的血脉。而此刻的河南,此刻的郑州,那卷着厚重泥水的波涛,浑浊恐怖,覆盖了我的亲人的家园,我无法把这两个水系联系起来。哲学家们总是喜欢把事物的两端相对照,合为一体。诗人总是从精神的高度去审视事物,而我,看到的是一个纯净的生命滋生出的一个恶魔。

    据说有一财经主播,好像是姓什么来着?不报实情却对灾情“莺歌燕舞,”有网友在视屏的截图上写着“说谎”两个字。不知此人具备怎样的神经功能,我猜河南大概不是她的家园,她可以无视那里的真实和苦痛。她原本应该也有真实善良的灵魂,如何演变成现在的无耻?

    区分善恶、真假,辨别诚实、谎言,如果可以用家园这杆标尺来衡量,那应该是一杆不错的标尺。不过这杆标尺对于那些丑恶的心灵是很好的检测器。

    家园是一个人赖以栖身之处,是世代血脉延续的所在。那一草一木,一山一水,都维系着一个人深厚的情感。她不仅仅是一间房,一块地,一个池塘,一座山脉的使用权和所有权,她还有对于家园的维护和决策,对于家园每一寸土每一片瓦的未来的护卫和建设,唯此,才能保证家园的永世安宁。如果说,一个人他不代表我们对于家园的这些愿望,当他们损毁我们家园的时候,我们是多么的虚弱和无能为力?我们无法保证家园的每一棵树木是绿色的,每一条河流是清澈的,每一只鸟会歌唱,每一个人能快乐!

    我们无数次的遭遇家园的损毁,悲哀的是我们眼看着一次次人祸的损毁而无可抗拒,从来没有思考过如何避免,如何能从根本上消除恶人对于生命的无视。一代代华夏子孙,我们被损毁的何止是家园?灵魂的损毁才是家园损毁的因啊!

    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但那些画面始终萦绕在我的脑际。我的视线从中原的泽国,随着思绪转移到黄浦江畔。一边是黄河的中段,一边是长江的尾巴,这两地都是我的家园,我不知道该如何保护我脚下这片土地,她的一砖一瓦如果灾难来临会如我想象的那么安全吗?

    风霜雨雪从来就是天神作主

    大地山川何时交还上帝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