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重伤
多数生灵所处于的空间，由于大道的约束，往往会呈现出一种稳定且适合生存的状态，但这并不是常态。
实际上，现实层面的空间来源于空间大道投影，而那种本就没有任何规则可言的投影，所产生的空间自然也是没有什么规则。
因此在大多数世界创立之初，空间都是混乱且无序的，随着后续其它大道的投影参与其中，空间才会渐渐趋于稳定。
而在那些其它大道影响较小的层面中，空间虽不再无序，可还是较为混乱，不适合生灵的生存。
这也是为什么只有到了反虚之境才能掌握空间规则的原因，毕竟在此之前，生灵根本无法以个体直面混乱的空间。
而若想于现实中开辟一方天地，在空间方面所要面对的问题，除却混乱还有无序，对于这种创世之境才需要考虑的问题，我们暂且不淡。
因为眼下需要在意的，是在那汹涌的空间乱流之中，竟有着一个稳定的空间泡。
那空间泡可谓是小到极致了，完全就是按照一个能维持空间稳定的最低标准来的，再小一点恐怕就会自身收缩塌陷。
不过更加令人惊讶的是，这个空间泡的缔造者是两个反虚之境的修士，甚至深挖的话，便会更诧异于二人还都只是散仙。
在不通过法宝和外力的情况下，两个散仙开辟的空间能长久稳定存在，这种事情倘若传出去，恐怕不少创世境强者会哭晕。
平日里这个空间泡中很是清净，只有两位缔造者同极少数人会来此，毕竟这样一个在空间乱流中不比浪花大多少的气泡，属实不会有人关注。
不过今天有些不一样，原本应当只有两位缔造者的空间泡，迎来了一位不太自愿的来访者，他那伴随着挣扎的呼喊，回荡在这片小小的天地间。
“别叫了，在叫就堵上你的嘴。”暗一只手提溜着赤，另一只手捂着靠近赤那边的耳朵，略微抽搐的嘴角表明暗真的没想到赤会有这么大反应。
不过没有等暗去堵住赤的嘴，赤就已经乖乖闭上了嘴，正当暗诧异为什么赤突然不出声时，他就看到了站在竹屋前的夜。
赤此时正乖乖地被暗拎着，他有些出神地看着夜，倒不是说什么许久未见过于想念，而是赤察觉到夜受了很严重的伤。
不，准确来说是赤察觉到了夜的气息弱了好多，由此推断夜受了重伤。
别看此时夜好似一切如常，这是她竭力掩盖下的成果，自从赤修行了那气息功法后，他就能清楚地察觉他人的气息，就算是早已反虚之境的夜也不能例外。
虽说赤始终觉得自己不属于这方天地，可是看着身受重伤却还对自己微笑的夜，赤知道不管怎样，现在都不是说离开的时候。
“怎么的，才几天不见就不认识我了？”夜说话时，眼睛看着赤，好看的眉毛微微挑动，好似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没有，只是你……”赤刚想开口询问夜的伤势，却被暗用灵力传音打断了话语。
对此，赤瞬间明白暗的意思——夜不想让赤担心。
“你这孩子，话说一半又不说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生疏了？”夜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但是赤没有从那收起微笑的面庞上感受到一点点愠色。
“夜，”赤的声音有一些低沉，“赶紧让暗把我放下来！这样被人提溜着，你们觉得很有意思吗？！”赤的忽然大声一时间让暗和夜都愣了一下。
不过伴随着夜那独特的笑声响起，从方才就一直紧绷着的暗放松了下来，便将手中拎着的赤随手一丢。
由于要配合着嘴上的话语，赤不得不挥舞四肢，再加上本就双脚离地，导致他如今被暗毫无防备地扔出后，在空中展现出一副无法调整平衡的状态。
眼看着地面距离脸皮越来越近，赤心中没有过多惊慌，有的，只是疑惑和不解：不是，你们小两口愉快地玩耍，就我受伤是吧。
已经闭上眼接受现实的赤，并没有迎来想象中的碰撞，而是感受到了有一种软绵绵的东西将自己包裹，轻轻地托了起来。
睁开眼，赤看清楚了身周的软绵绵之物，竟是一团黑烟，与来时道路两旁的黑烟一模一样。
透过让人琢磨不透的气息，赤发觉这黑烟来源于夜，见此他急忙从黑烟之中脱身，平稳地落到了地面之上。
看到赤平稳落地，夜捂嘴偷笑的同时，才散去了刚刚托举起赤的黑烟。
而赤看到夜的举动，反而是一种愧疚感油然而生，作为蛮修的赤怎么可能会脸着地，无非是为了逗夜开心才这样罢了。
可是现在看来，赤觉得自己不仅没有让夜开心，反而使其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出手，还恰恰是为了自己那自以为是的举动。
想到这，刚站稳的赤总觉得踩到了一片不定之物上，整个人随之摇晃，好似随时都要跌倒那般，而脚下不断传来的摇晃之感让赤更加确信一件事——自己确实不属于这方天地。
“不至于吧，就随手一扔，你还站不稳了。”说着，暗将手按在了赤的头上，瞬间就驱散了不知从何而来的摇晃之感。
“暗……”赤回过头看向暗，还想说些什么。
“别胡思乱想了，赶紧进屋吧，夜可是准备了一桌子好吃的，再过会就凉了。”暗说着，属于用手推着赤那般，走向了竹屋。
赤思索许久的拒绝之词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感受着暗掌心传来的温度，以及夜期待的目光，赤不想让这般美好的氛围被打破。
自己到底属不属于这方天地还没有定论，因为就算结果是否定的，也不应该由自己做出判断，而是看这方天地的主人；倘若主人都还没下逐客令，自己就先跑了，岂不是过于懦弱的表现。
在赤迈过台阶时，找到了能勉强说服自己的理由，纵使心中犹豫不决，可少年已经不再同刚才那般无所适从了。
一进到屋内，赤就闻到了一股清新的味道，很显然，这股味道来源于房屋的建材——竹。
其实早在来到这方天地时赤就闻到了这种气味，不过碍于太多没见过的事物一同显现，让他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
如今赤可以很明确地做出判断，这种清新的味道确实来自那墨绿的竹子。
小屋内并不昏暗，赤大致打量一番，也没有看到什么照明的器具，这不免让赤联想起这方天地好像也没有光线来源，可依旧同外面一般明亮。
将疑惑按下，赤边走边观察屋内的布置，他发觉各种装饰都很典雅，同这古色古香的竹楼相辅相成，给人一种恬静的美好。
穿过两道门，又踏过了一条楼梯，饭菜的香味瞬间涌现，充斥着整个房间。
扑面而来的香味打断了赤的思索，让他的视线从上楼后就没离开过那一桌子的饭菜，没办法，这是低阶蛮修的本能反应。
“吃吧，虽说不是灵肴，但也是难得的食材，对你一样有着不错的效果。”夜不知在何时，已经去到了桌子旁，为这顿大餐做最后的准备。
“好，早就想让这赤尝尝你的手艺了，只可惜一直没有机会。”没有等赤反应过来，暗就按着赤坐到了桌子旁。
“嘿，你这人，给孩子准备的都要蹭一口。”夜一边笑着吐槽暗的厚脸皮，一边给暗呈上了碗筷。
“没事的，这么一大桌子，我也吃不完，尽管吃。”赤本来还没有这么紧张的，但是感受到暗的视线看向了自己，急忙出声解释到。
“哈哈哈”看到赤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夜笑出了声，同时做完最后准备的夜也坐了下来。
嘴角上扬的暗微微摇头，见夜拿出了杯子，他意念一动，赤就看到暗的手中凭空出现了一个坛子。
随着暗大手撕开封口的黄纸，一阵浓郁的酒香于刹那间袭向了赤，让他有些陶醉其中。
待到赤从那醉人的酒香中醒来，暗和夜已经倒好了酒，并将其中一杯推到了赤的面前。
“嗯？”赤有些疑惑，因为杯中之物对他来讲不算陌生，可却从未喝过，倒不是赤不想喝，而是根本没有他的份。
“喝过没？要不要尝试一下？”夜带着笑意地说道，同时颇有玩味地看着赤。
听到夜的话，暗也看向了赤，一时间让赤有些压力山大。
赤盯着面前的酒杯，于短短几息间在心中进行了一番剧烈挣扎，随后他猛地拿起杯子，凑到嘴边，闭上眼、仰起头，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
辛辣，一种从未体验过的辛辣感从喉咙出传来，而且那种辛辣之感还随着温凉的液体不断蔓延，不多时就抵达了腹腔。
随后是燥热，一股子不明由来的燥热感席卷全身，在赤没有察觉的情况下，让他的双颊泛红。
“噗哈哈哈”看到赤那一副有趣的模样，夜笑得有些不受控制，手中的杯子倾洒出不少酒水。
而暗就显得克制，除却脸上的笑意更浓几分外，看不别的表现，甚至他还能稳稳地拿起杯子，若无其事地喝上一口。
在听到夜的笑声后，赤原本泛红的双颊瞬间变得通红，他只好低下头，通过伸手夹菜来掩饰自己的窘迫。
可是赤这不掩饰还好，一掩饰就显得更加呆，夜的笑声也随之更加放肆。
对此，赤只能强装镇定，不做理会，但他那快速收回的手，已经出卖了他慌乱的内心。
随着说不清原料的菜肴送入口中，赤整个人瞬间愣住，前所未有的美味直击他的心脏，并且一路向上，好似要冲破天灵盖。
下意识地咀嚼，让菜肴的后劲更加浓厚，赤能感觉到食材确实不如天之壁的灵肴，可是制作的工艺明显有着天壤之别。
一筷子入口，那么就无法停下来了，赤开始不断尝试别的菜肴，而每一道都能给他带来别开生面的体验。
见到赤完全沉迷于自己做的菜品之中，夜的笑声渐歇，但眼中的欣喜更盛，她端坐着，看着赤大快朵颐。
忽然，一只端着酒杯的手伸进了夜的视线当中，夜抬起头，却见暗正看着她。
微扬的嘴角，柔情的目光，无一不在向夜发出畅饮的邀约。
收到邀请的夜愣了一下，因为她没想到暗会有这般心情，毕竟在之前可从未有过。
但夜并没有让暗久等，她回以笑颜的同时，已经端起了酒杯，在与暗完成一个轻碰后，将那醇香的灵酿一饮而尽。
暗也同夜一样，在饮下灵酿后，并没有用修为散去夹杂在温凉液体中醉人之意，而是静静地感受着那种迷失，渐渐沉醉其中。
不等暗品析完毕，夜已经重新满上了二人的酒杯，将一杯推向了暗，示意今晚不醉不归。
作为率先发起邀请之人，暗自然是熟练地接过杯子，开始了与夜的豪饮。
至于一旁赤的画风，就跟暗和夜的优雅明显不同，他的手都快划出了残影，于各种菜肴上穿梭，那狼吞虎咽的样子，完全看不出刚来时的拘谨。
这确实不能怪赤，因为作为蛮修的通病就是，遇到美味的食物便走不动道；再加上墨竹的清香和灵酿的醉人，都能帮助人放松心神。
但很显然赤并没有掌握用修为驱散醉意的方法，因为在赤被夜忽悠着喝下第二杯灵酿后，他手上的动作就越来越慢了。
最后，在佳肴美酒之中，赤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而此时的赤，也在欢声笑语间，心满意足了。
不过暗和夜的兴致丝毫没有受到赤醉倒的影响，两人都已经渐入佳境，在闲谈间已经开启了第五坛灵酿。
原本两人还是有点克制的，可是在赤睡去后，暗和夜的“小酌”渐渐开始不正常，到最后甚至开始直接对着酒坛喝。
暗还能坐在位置上，显得清醒不少，要不是他时不时端起酒坛痛饮两口，完全看不出有失态的地方。
相较于暗，在他身旁的夜就粗犷不少，这位平日里美丽动人的女性展现出了她的豪迈，一只脚踩在座位上的夜，正单手拎着酒坛，要同暗“碰坛”。
看着嘴中不断嚷嚷的夜，暗有一点恍惚，因为他已经好久没有见过夜这般放松了。
视线偏移，暗又用余光打量了一番赤，看着那个气息舒缓、酣然入睡的少年，他有些理解夜为什么收养赤了。
忽然，暗的身形消失在原地，重新出现时已是位于夜的身后，只见他一手轻揽夜的腰部，一手托起被夜扔下的酒坛。
就在方才暗打量赤的功夫，夜终于给自己灌醉了，以脚踩凳子的站姿倒下。
也就多亏暗留了个心眼，不然的话夜大概率会直接砸在桌子上，但现在暗已经温柔地将夜抱起，前去她的卧室。
待到暗收拾好夜那边，他回到了餐厅，看着满地的狼藉，暗一个健步上前，拎起了入梦已久的赤，将其安置在了自己房间。
待到一切安排妥当，暗坐在餐厅中，在布置好感知隔绝结界后，才点上一根灵烟。
灵烟带来的刺激驱散了些许醉意，暗出神地看着缭绕在周围的烟气，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或许是那弥漫的烟气，让这位暗部长想起来了一些往事；又或者是微醺的感觉，让反虚之境的修士有些怀念；也可能是几日前亲手斩断的孽缘，并没有如看起来那般简单。
或许还有其它吧，不过那些暗都不用去回忆了，因为夹着灵烟的手指处传来的灼热感，已经将他从迷离中拉回。
掐灭烟头，暗起身开始收拾满屋的狼藉，从他那熟练的动作中，不难看出暗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伴随着一个长长的哈欠，赤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了起来，他不在意睡了多久，只觉得全身舒畅。
在揉了揉眼睛后，赤才开始关心自己身处何处，但在回想起来失去意识前是同暗和夜一起的，便也就放下了心。
稍微整顿了一下自己，赤掀开帘幕走出了房间，打算寻找一下暗或者夜。
不过在赤走出房间的瞬间，注意力就被另一件事物夺走了：满地的花朵肆意开放，其间弥漫着柔和的星光；若抬头望向天穹之上，则眼底尽是繁星。
赤从未见过这种盛景，他本以为刚来到这方小天地时的景色就已经足够震撼了，可没想到进入夜晚后竟还能更胜一筹。
赤痴痴地站在门口，浑然没有注意到夜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
“好看吗？熟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未等赤回过头，夜身上独有的芳香便先一步暴露了来者的身份。
“好看，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神奇的景象。”赤一脸真诚地说道。
“那是当然，这可是我跟暗准备了好久的。”夜很是骄傲地为赤介绍到，“就光周围这片花海，我便花费了数百年。”
闻言，赤不由得转过头去，又仔细审视了一番那贴地的花花绿绿。
“还有周围那一群竹子，也是查阅了不少资料后才定下来的，它们的气味能够使人放松，你应该看出来了，我们的房子就是有它搭建的。”
“嗯，注意到了，我睡得这么沉也跟它们有关吧。”
“没错，但主要的功劳还是那两杯灵酿的。”夜笑着解释道，“怎么样，菜好不好吃？”
“好吃。”说着，赤连连点头，生怕夜看不出他的意思。
“那就好，我还担心你不喜欢呢。”要不是看到夜明显松了一口气，赤就真地以为对方在消遣他。
“不过相较于这些，我现在更在意这方天地是怎么做到日夜正常轮转的？”赤问出了一直困惑着他的问题，希望夜能给出一个他能够理解的解释。
“这个呀，可是我拿不少功勋换来的阵法，说起这事，我就心痛。”说着，夜就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见此，赤明白有些事情的细节还是不要继续追究下去了，毕竟他也已经了解到了想要知道的东西。
实际上，现实层面的空间来源于空间大道投影，而那种本就没有任何规则可言的投影，所产生的空间自然也是没有什么规则。
因此在大多数世界创立之初，空间都是混乱且无序的，随着后续其它大道的投影参与其中，空间才会渐渐趋于稳定。
而在那些其它大道影响较小的层面中，空间虽不再无序，可还是较为混乱，不适合生灵的生存。
这也是为什么只有到了反虚之境才能掌握空间规则的原因，毕竟在此之前，生灵根本无法以个体直面混乱的空间。
而若想于现实中开辟一方天地，在空间方面所要面对的问题，除却混乱还有无序，对于这种创世之境才需要考虑的问题，我们暂且不淡。
因为眼下需要在意的，是在那汹涌的空间乱流之中，竟有着一个稳定的空间泡。
那空间泡可谓是小到极致了，完全就是按照一个能维持空间稳定的最低标准来的，再小一点恐怕就会自身收缩塌陷。
不过更加令人惊讶的是，这个空间泡的缔造者是两个反虚之境的修士，甚至深挖的话，便会更诧异于二人还都只是散仙。
在不通过法宝和外力的情况下，两个散仙开辟的空间能长久稳定存在，这种事情倘若传出去，恐怕不少创世境强者会哭晕。
平日里这个空间泡中很是清净，只有两位缔造者同极少数人会来此，毕竟这样一个在空间乱流中不比浪花大多少的气泡，属实不会有人关注。
不过今天有些不一样，原本应当只有两位缔造者的空间泡，迎来了一位不太自愿的来访者，他那伴随着挣扎的呼喊，回荡在这片小小的天地间。
“别叫了，在叫就堵上你的嘴。”暗一只手提溜着赤，另一只手捂着靠近赤那边的耳朵，略微抽搐的嘴角表明暗真的没想到赤会有这么大反应。
不过没有等暗去堵住赤的嘴，赤就已经乖乖闭上了嘴，正当暗诧异为什么赤突然不出声时，他就看到了站在竹屋前的夜。
赤此时正乖乖地被暗拎着，他有些出神地看着夜，倒不是说什么许久未见过于想念，而是赤察觉到夜受了很严重的伤。
不，准确来说是赤察觉到了夜的气息弱了好多，由此推断夜受了重伤。
别看此时夜好似一切如常，这是她竭力掩盖下的成果，自从赤修行了那气息功法后，他就能清楚地察觉他人的气息，就算是早已反虚之境的夜也不能例外。
虽说赤始终觉得自己不属于这方天地，可是看着身受重伤却还对自己微笑的夜，赤知道不管怎样，现在都不是说离开的时候。
“怎么的，才几天不见就不认识我了？”夜说话时，眼睛看着赤，好看的眉毛微微挑动，好似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没有，只是你……”赤刚想开口询问夜的伤势，却被暗用灵力传音打断了话语。
对此，赤瞬间明白暗的意思——夜不想让赤担心。
“你这孩子，话说一半又不说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生疏了？”夜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但是赤没有从那收起微笑的面庞上感受到一点点愠色。
“夜，”赤的声音有一些低沉，“赶紧让暗把我放下来！这样被人提溜着，你们觉得很有意思吗？！”赤的忽然大声一时间让暗和夜都愣了一下。
不过伴随着夜那独特的笑声响起，从方才就一直紧绷着的暗放松了下来，便将手中拎着的赤随手一丢。
由于要配合着嘴上的话语，赤不得不挥舞四肢，再加上本就双脚离地，导致他如今被暗毫无防备地扔出后，在空中展现出一副无法调整平衡的状态。
眼看着地面距离脸皮越来越近，赤心中没有过多惊慌，有的，只是疑惑和不解：不是，你们小两口愉快地玩耍，就我受伤是吧。
已经闭上眼接受现实的赤，并没有迎来想象中的碰撞，而是感受到了有一种软绵绵的东西将自己包裹，轻轻地托了起来。
睁开眼，赤看清楚了身周的软绵绵之物，竟是一团黑烟，与来时道路两旁的黑烟一模一样。
透过让人琢磨不透的气息，赤发觉这黑烟来源于夜，见此他急忙从黑烟之中脱身，平稳地落到了地面之上。
看到赤平稳落地，夜捂嘴偷笑的同时，才散去了刚刚托举起赤的黑烟。
而赤看到夜的举动，反而是一种愧疚感油然而生，作为蛮修的赤怎么可能会脸着地，无非是为了逗夜开心才这样罢了。
可是现在看来，赤觉得自己不仅没有让夜开心，反而使其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出手，还恰恰是为了自己那自以为是的举动。
想到这，刚站稳的赤总觉得踩到了一片不定之物上，整个人随之摇晃，好似随时都要跌倒那般，而脚下不断传来的摇晃之感让赤更加确信一件事——自己确实不属于这方天地。
“不至于吧，就随手一扔，你还站不稳了。”说着，暗将手按在了赤的头上，瞬间就驱散了不知从何而来的摇晃之感。
“暗……”赤回过头看向暗，还想说些什么。
“别胡思乱想了，赶紧进屋吧，夜可是准备了一桌子好吃的，再过会就凉了。”暗说着，属于用手推着赤那般，走向了竹屋。
赤思索许久的拒绝之词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感受着暗掌心传来的温度，以及夜期待的目光，赤不想让这般美好的氛围被打破。
自己到底属不属于这方天地还没有定论，因为就算结果是否定的，也不应该由自己做出判断，而是看这方天地的主人；倘若主人都还没下逐客令，自己就先跑了，岂不是过于懦弱的表现。
在赤迈过台阶时，找到了能勉强说服自己的理由，纵使心中犹豫不决，可少年已经不再同刚才那般无所适从了。
一进到屋内，赤就闻到了一股清新的味道，很显然，这股味道来源于房屋的建材——竹。
其实早在来到这方天地时赤就闻到了这种气味，不过碍于太多没见过的事物一同显现，让他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
如今赤可以很明确地做出判断，这种清新的味道确实来自那墨绿的竹子。
小屋内并不昏暗，赤大致打量一番，也没有看到什么照明的器具，这不免让赤联想起这方天地好像也没有光线来源，可依旧同外面一般明亮。
将疑惑按下，赤边走边观察屋内的布置，他发觉各种装饰都很典雅，同这古色古香的竹楼相辅相成，给人一种恬静的美好。
穿过两道门，又踏过了一条楼梯，饭菜的香味瞬间涌现，充斥着整个房间。
扑面而来的香味打断了赤的思索，让他的视线从上楼后就没离开过那一桌子的饭菜，没办法，这是低阶蛮修的本能反应。
“吃吧，虽说不是灵肴，但也是难得的食材，对你一样有着不错的效果。”夜不知在何时，已经去到了桌子旁，为这顿大餐做最后的准备。
“好，早就想让这赤尝尝你的手艺了，只可惜一直没有机会。”没有等赤反应过来，暗就按着赤坐到了桌子旁。
“嘿，你这人，给孩子准备的都要蹭一口。”夜一边笑着吐槽暗的厚脸皮，一边给暗呈上了碗筷。
“没事的，这么一大桌子，我也吃不完，尽管吃。”赤本来还没有这么紧张的，但是感受到暗的视线看向了自己，急忙出声解释到。
“哈哈哈”看到赤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夜笑出了声，同时做完最后准备的夜也坐了下来。
嘴角上扬的暗微微摇头，见夜拿出了杯子，他意念一动，赤就看到暗的手中凭空出现了一个坛子。
随着暗大手撕开封口的黄纸，一阵浓郁的酒香于刹那间袭向了赤，让他有些陶醉其中。
待到赤从那醉人的酒香中醒来，暗和夜已经倒好了酒，并将其中一杯推到了赤的面前。
“嗯？”赤有些疑惑，因为杯中之物对他来讲不算陌生，可却从未喝过，倒不是赤不想喝，而是根本没有他的份。
“喝过没？要不要尝试一下？”夜带着笑意地说道，同时颇有玩味地看着赤。
听到夜的话，暗也看向了赤，一时间让赤有些压力山大。
赤盯着面前的酒杯，于短短几息间在心中进行了一番剧烈挣扎，随后他猛地拿起杯子，凑到嘴边，闭上眼、仰起头，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
辛辣，一种从未体验过的辛辣感从喉咙出传来，而且那种辛辣之感还随着温凉的液体不断蔓延，不多时就抵达了腹腔。
随后是燥热，一股子不明由来的燥热感席卷全身，在赤没有察觉的情况下，让他的双颊泛红。
“噗哈哈哈”看到赤那一副有趣的模样，夜笑得有些不受控制，手中的杯子倾洒出不少酒水。
而暗就显得克制，除却脸上的笑意更浓几分外，看不别的表现，甚至他还能稳稳地拿起杯子，若无其事地喝上一口。
在听到夜的笑声后，赤原本泛红的双颊瞬间变得通红，他只好低下头，通过伸手夹菜来掩饰自己的窘迫。
可是赤这不掩饰还好，一掩饰就显得更加呆，夜的笑声也随之更加放肆。
对此，赤只能强装镇定，不做理会，但他那快速收回的手，已经出卖了他慌乱的内心。
随着说不清原料的菜肴送入口中，赤整个人瞬间愣住，前所未有的美味直击他的心脏，并且一路向上，好似要冲破天灵盖。
下意识地咀嚼，让菜肴的后劲更加浓厚，赤能感觉到食材确实不如天之壁的灵肴，可是制作的工艺明显有着天壤之别。
一筷子入口，那么就无法停下来了，赤开始不断尝试别的菜肴，而每一道都能给他带来别开生面的体验。
见到赤完全沉迷于自己做的菜品之中，夜的笑声渐歇，但眼中的欣喜更盛，她端坐着，看着赤大快朵颐。
忽然，一只端着酒杯的手伸进了夜的视线当中，夜抬起头，却见暗正看着她。
微扬的嘴角，柔情的目光，无一不在向夜发出畅饮的邀约。
收到邀请的夜愣了一下，因为她没想到暗会有这般心情，毕竟在之前可从未有过。
但夜并没有让暗久等，她回以笑颜的同时，已经端起了酒杯，在与暗完成一个轻碰后，将那醇香的灵酿一饮而尽。
暗也同夜一样，在饮下灵酿后，并没有用修为散去夹杂在温凉液体中醉人之意，而是静静地感受着那种迷失，渐渐沉醉其中。
不等暗品析完毕，夜已经重新满上了二人的酒杯，将一杯推向了暗，示意今晚不醉不归。
作为率先发起邀请之人，暗自然是熟练地接过杯子，开始了与夜的豪饮。
至于一旁赤的画风，就跟暗和夜的优雅明显不同，他的手都快划出了残影，于各种菜肴上穿梭，那狼吞虎咽的样子，完全看不出刚来时的拘谨。
这确实不能怪赤，因为作为蛮修的通病就是，遇到美味的食物便走不动道；再加上墨竹的清香和灵酿的醉人，都能帮助人放松心神。
但很显然赤并没有掌握用修为驱散醉意的方法，因为在赤被夜忽悠着喝下第二杯灵酿后，他手上的动作就越来越慢了。
最后，在佳肴美酒之中，赤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而此时的赤，也在欢声笑语间，心满意足了。
不过暗和夜的兴致丝毫没有受到赤醉倒的影响，两人都已经渐入佳境，在闲谈间已经开启了第五坛灵酿。
原本两人还是有点克制的，可是在赤睡去后，暗和夜的“小酌”渐渐开始不正常，到最后甚至开始直接对着酒坛喝。
暗还能坐在位置上，显得清醒不少，要不是他时不时端起酒坛痛饮两口，完全看不出有失态的地方。
相较于暗，在他身旁的夜就粗犷不少，这位平日里美丽动人的女性展现出了她的豪迈，一只脚踩在座位上的夜，正单手拎着酒坛，要同暗“碰坛”。
看着嘴中不断嚷嚷的夜，暗有一点恍惚，因为他已经好久没有见过夜这般放松了。
视线偏移，暗又用余光打量了一番赤，看着那个气息舒缓、酣然入睡的少年，他有些理解夜为什么收养赤了。
忽然，暗的身形消失在原地，重新出现时已是位于夜的身后，只见他一手轻揽夜的腰部，一手托起被夜扔下的酒坛。
就在方才暗打量赤的功夫，夜终于给自己灌醉了，以脚踩凳子的站姿倒下。
也就多亏暗留了个心眼，不然的话夜大概率会直接砸在桌子上，但现在暗已经温柔地将夜抱起，前去她的卧室。
待到暗收拾好夜那边，他回到了餐厅，看着满地的狼藉，暗一个健步上前，拎起了入梦已久的赤，将其安置在了自己房间。
待到一切安排妥当，暗坐在餐厅中，在布置好感知隔绝结界后，才点上一根灵烟。
灵烟带来的刺激驱散了些许醉意，暗出神地看着缭绕在周围的烟气，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或许是那弥漫的烟气，让这位暗部长想起来了一些往事；又或者是微醺的感觉，让反虚之境的修士有些怀念；也可能是几日前亲手斩断的孽缘，并没有如看起来那般简单。
或许还有其它吧，不过那些暗都不用去回忆了，因为夹着灵烟的手指处传来的灼热感，已经将他从迷离中拉回。
掐灭烟头，暗起身开始收拾满屋的狼藉，从他那熟练的动作中，不难看出暗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伴随着一个长长的哈欠，赤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了起来，他不在意睡了多久，只觉得全身舒畅。
在揉了揉眼睛后，赤才开始关心自己身处何处，但在回想起来失去意识前是同暗和夜一起的，便也就放下了心。
稍微整顿了一下自己，赤掀开帘幕走出了房间，打算寻找一下暗或者夜。
不过在赤走出房间的瞬间，注意力就被另一件事物夺走了：满地的花朵肆意开放，其间弥漫着柔和的星光；若抬头望向天穹之上，则眼底尽是繁星。
赤从未见过这种盛景，他本以为刚来到这方小天地时的景色就已经足够震撼了，可没想到进入夜晚后竟还能更胜一筹。
赤痴痴地站在门口，浑然没有注意到夜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
“好看吗？熟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未等赤回过头，夜身上独有的芳香便先一步暴露了来者的身份。
“好看，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神奇的景象。”赤一脸真诚地说道。
“那是当然，这可是我跟暗准备了好久的。”夜很是骄傲地为赤介绍到，“就光周围这片花海，我便花费了数百年。”
闻言，赤不由得转过头去，又仔细审视了一番那贴地的花花绿绿。
“还有周围那一群竹子，也是查阅了不少资料后才定下来的，它们的气味能够使人放松，你应该看出来了，我们的房子就是有它搭建的。”
“嗯，注意到了，我睡得这么沉也跟它们有关吧。”
“没错，但主要的功劳还是那两杯灵酿的。”夜笑着解释道，“怎么样，菜好不好吃？”
“好吃。”说着，赤连连点头，生怕夜看不出他的意思。
“那就好，我还担心你不喜欢呢。”要不是看到夜明显松了一口气，赤就真地以为对方在消遣他。
“不过相较于这些，我现在更在意这方天地是怎么做到日夜正常轮转的？”赤问出了一直困惑着他的问题，希望夜能给出一个他能够理解的解释。
“这个呀，可是我拿不少功勋换来的阵法，说起这事，我就心痛。”说着，夜就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见此，赤明白有些事情的细节还是不要继续追究下去了，毕竟他也已经了解到了想要知道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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