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聚怨成阵
“您的意思是需要我和老四一同去查看怨气的累积程度？”五先生看着大先生认真的表情，自身也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是的，城主府又推出了一系列暴政，完全就是一副不顾及人们死活的样子，我想多半是为了加快怨气收集的进度。”大先生已经同五先生说明了城主府最新的政策。
“看得出来，他们已经开始慌张了。”五先生面色并没有太大的变化，“越是这种时候，我们越不能自乱阵脚。”
“对，这就是我找你来的原因，接下来我要进行一段时间的闭关，用来冲击反虚之境，而这也是我们能否战胜城主府的关键。”
“可是先生，您不是还没有准备好吗？这样会不会显得有些贸然。”说话时，五先生的神情罕见地变化了，眉宇间尽是担忧。
“放心，我自然是有一定把握才敢尝试的，你无需过多为我担忧，只需要我闭关的时候听从老三的安排就好。”
“知道了。”五先生虽眼神中满是担忧，但行动上还是选择了应承下来，这是她长期以来养成的习惯。
“别这般心事重重的样子了，赶紧出发吧。”大先生言语间尽显惬意，好似一切都同他无关那般：“记得调整好状态再出去，你作为我们明世堂的‘当家’，可是要起到模范作用的。”
言罢，大先生的身形就已经消失了，只留下心事重重的五先生在原地。
不过并没有让屋外的四先生等待太久，五先生在很短的时间内便调整好了状态，恢复到了以往的从容与端庄。
“还需要准备些什么吗？”四先生一副毫不上心的样子问道，“不需要的话就直接走吧。”
“好，事不容缓，自然是越早解决越好。”五先生并没有太过于执着四先生表现出来的态度，毕竟她早就习惯了。
四先生在收到明确的答复后，没有太多话语，自顾自地转过身去，开始向XC区外走去。
一路上两人并没有什么交流，五先生的注意力大多都在道路两旁的居民身上。
相较于城主府统治的三个城区，在XC区的人们明显更加幸福，而事实上也确实这般。
街道两旁的路人和商贩，言语间的欢笑并不吝啬，大多是大大方方地表露出来。
视线所及之处，五先生看见了嬉戏打闹的孩童，也望到了因为一两分钱财而争得不可开交的客人与店主，若是再向远方看去，还可以领略到忙碌的集市。
五先生品味着繁忙的市井风味，心中的不安退却几分，因为她所追求的事物，就是这般真实、这般简单。
既然是民心所向，又何必担心不成功呢？五先生心中思索着，不自觉地放松了下来。
不过在出了XC区后，五先生刚缓解不少的心情就又沉重了下来，因为一眼望去，是难以言语的压抑。
街道两旁的店铺紧闭着门窗，摆摊的小贩也是非常稀落，至于行人的身形，一时间竟找不出五指之数。
五先生很清楚问题出在那里，突然提高的赋税是多数人都缴不上的，所以很多人家只能通过进入城主府服徭役来抵上不足的钱财。
按照以前来说，这种新的政策发布后往往会给出一段时间的缓冲，但这一次却是发布后直接执行，使得不少人在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就被带走了。
心中虽满是怒火，但五先生深知自己现在什么都改变不了，只能自嘲般地唏嘘两句“城主府时日无多了”。
“找到了。”沉默良久的四先生终于出声了，而且一出声就带来了好消息。
“这么快，确信吗？”五先生质疑道，并不是她不相信四先生，而是因为以前明世堂寻找怨气踪迹时往往困难重重。
“确信，”四先生罕见地流露出无奈的神情，同时他释放出魂力蔓延到了五先生身上：“自己看吧。”
在接触到四先生魂力的瞬间，五先生进入到了“洞观”状态，眼前的景象极速变化，让她一时间竟有些震惊。
并不是因为洞观状态的神奇，毕竟这也不是五先生第一次同四先生合作了，震惊她的是眼前所观。
入目所观，尽是一缕缕黑色的能量，其体量之大，宛如一条黑色汪洋，将五先生和四先生吞没。
而二人眼前的“暗流”，已经给看到的一切景色蒙上了一层灰色的薄纱，使得所见之物尽数褪色。
“这……这是什么鬼？！”五先生竟一时间表情管理失败，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
“民生怨气。”相较于五先生的失态，四先生就显得淡定很多，但是他下意识吞咽口水的动作还是暴露了其内心的震撼。
“城主府如今这是掩饰都不掩饰一下了吗？”五先生在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后，不留痕迹地整理好了自己的神态。
“不是，”四先生解释道，“这个量的怨气，不是他们想遮掩就能遮掩的，代价同收获不成比。”
“但是这般放任不管，不出多久城中的其他势力就会察觉，到时候城主府的处境只会更加难堪。”
“你分析的没错，所以最后的决战快要到来了，而且会比我们预期的都要早。”
“那怎么办？倘若真的让他们完成了怨气之阵，决战时我们的劣势会更大。”
“别急，先多看几处地方再下决定。”
“好。”
言罢，二人进入到了一种常人无法察觉的状态，开始于空荡荡的街道上穿梭。
在三大城区都观测了几处后，五先生便知道了事态可能更加严重，倒不是因为她懂得这些，而是四先生的面色明显阴沉了不少。
“怎么样？”五先生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可还是想从四先生口中得到不一样的回答。
“等一等。”说着，四先生闭上了双眼，好似在感受着什么，不多时就又睁开了眼，然后是一段长久的沉默。
在沉默期间，四先生又眉头逐渐紧锁，他的面色也一同变得愈加难看。
正当五先生不明所以时，身处洞观状态下的她忽然发觉原本平静的怨气汪洋开始躁动，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其中搅动一般。
渐渐的，身周的怨气也开始流动起来，五先生急忙撑起灵力屏障抵御，以此来保证自身和一旁的四先生不受影响。
不过这毫无来头的搅动并没有持续多久，二人身处的怨气汪洋很快就恢复了原本的平静，好像方才什么都没发生那般。
未等五先生松一口气，刚平静下来的怨气又开始了流动，但是这一次同方才还有些不同，五先生能清晰地感知到那澎湃的暗流是针对她的。
不，准确来说是针对五先生身后的四先生，因为她并没有从湍急的暗流中察觉到多少危机，而身后的四先生已经面色苍白了。
“怎么办，老四？”五先生瞟了一眼眉头紧锁、面露痛苦的四先生，想征询一下行家的建议。
“跑！”四先生从喉咙中挤出了一个音节，同时猛然睁开双眼，调动身周全部魂力轰向袭来的怨气。
伴随着魂力的炸开，蓄势待发已久的怨气汪洋在一瞬间被引爆，全部朝着方才四先生释放魂力的地方涌去，颇有一种将其撕碎的架势。
不过二人的身影已然不在原地，在魂力引爆的同时，五先生已经跟着四先生狂奔了起来，于怨气形成的汪洋中飞驰。
但很显然，开始快速移动的两人触犯了某种规则，怨气汪洋变得更加狂暴，无数条由怨气构成的暗流涌向二人，想要将其困于原地。
怨气撞击在街道上，并没有对现实世界造成任何影响，只是化作无形，回归到了汪洋之中。
这就是魂力一大特征，倘若使用者无意，那么灵魂能量就不会在现实层面留下痕迹，所以很多人觉得魂修的交手除却足够花里胡哨外，并没有什么实质伤害。
这个理解是会让人丧命的，高品魂修的战场，绝对是实打实的生灵禁区，要不然四先生也不会一直避免和怨气正面对碰了。
原本平静的怨气对平凡生灵的影响是微弱的，只要不是成天待在其中，都不会产生不可逆的损伤。
方才躁动的怨气则会产生不可逆的损伤，除此之外就是对平凡生灵的影响更大，但也不至于触之及死。
而现如今追击四先生和五先生二人的怨气，是已经能够在短时间内影响修士的程度，如果四先生在此同其一决高下，恐怕一个城区的居民都会疯掉。
两人此时的速度之快，近乎在贴地飞行，要问为什么不直接飞起来，这就不得不提一嘴祖上的规矩。
虽说这个规矩每过几年都会更新一下，但确实被城中的大多数修士接受的，而其中就有一条：除却战时，任何修士不得以任何形式驭空飞行。
所以四先生和五先生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开飞的，至于问为什么两人还未处于危机之时？这就要从他们绕着三大城区观测说起了。
在二人观测时，于各个街道留下了不少后手，为的就是在这种时候能够发挥作用。
随着四先生意念一动，不远处的街道上又产生了魂力炸散，将追击二人的怨气暗流吸引走了不少，这就是后手。
紧接着，由近到远排布的魂力团接连被引爆，所产生的威能竟在一时间略压怨气汪洋一筹，使追击二人的暗流直接停滞。
五先生很懂得这次机会的不宜，她扶着有些脱力的四先生，一鼓作气地回到了XC区。
在洞观状态结束前，五先生看到了滔天的怨气大潮拍向了XC区，而在越过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后，仿佛失去了驱使其运作的能量般，轰然消散。
顾不得过多思索其中原理，五先生开始检查起了四先生的伤势，看起来好像从始至终从未动手，可四先生此时已经虚弱到了扶墙吐血的程度。
而那吐出的血液，并没有正常血液的红润，只有不断向外溢散的黑气，那些都是侵入四先生体内的怨气。
至于为什么作为灵修的五先生没事，反而是作为魂修的四先生被怨气侵蚀到吐血，这就不得提一嘴怨气的本质了——夹杂着负面情绪的自由存在的灵魂能量。
没错，四先生相较于五先生对于怨气的抗性自然更高，可问题就出现在了四先生魂力包裹着五先生的时候，不仅提供了洞观状态，还一直在帮助她抵御怨气侵蚀。
说到底，四先生一个人承担了原本应由两个人承担的怨气侵蚀，才是他体内这么多怨气的真正原因。
五先生自然也是知道原因的，她正在一旁不断地施加治疗术法，以此来缓解四先生的痛楚。
自然，就算没有帮忙抵御侵蚀这回事，五先生依旧会这么做。
四先生在缓得差不多了后，才接过了五先生递出的手巾，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不算是最坏的结果。”四先生面色苍白，使得他的话语并没有什么说服力。
“具体怎么样，为何你会伤的这般严重？”很明显，五先生还是更在意关心四先生的伤势。
“我的伤不要紧，只是看起来很严重罢了。”四先生打断了五先生继续治疗下去的举动，“当务之急是需要尽快回到明世堂，我要同我哥商量一下后续计划。”
“好。”五先生没有去纠结为什么四先生不同她商议，而是荡起灵力，带着二人快速移动。
这座古城很大，但只是相对于平民百姓而言，以修士的眼光来看，大小会随着修为的不断提升而改变，常人花费一天时间都不一定逛完XC区，在五先生看来却是常有之事。
回到明世堂的二人径直前往了四先生的住所，三先生自然在那里，见到他弟弟的第一句话，也是关心其伤势如何。
但是在见到三先生后，四先生的反应并不是放松，而是强撑着说道：“聚怨成阵，他们完成了第一步。”
“明白了，先去处理你的伤势，这些事情以后再说。”三先生虽对带回来的消息感到震惊，但还是劝四先生先去处理伤势。
“我们错估了城主府的进度，预想中的决战恐怕会大幅度提前，我们必须有所准备。”四先生像是完全听不进别人的话那般，自顾自地说着。
“还有，怨气的走向不太对劲，主要是有太多关键部位不能探查，我还无法确定具体问题。”
“最近防备一下靠近其它城区的地方，成阵怨气的威能有些超乎常理，必须留心城主府在暗中的动作。”
“切记，在我疗养的时候，不要让任何人靠近。”到这时候，四先生的声音已经很微弱了，但他还是靠意念强撑着说完了最后一句：“无论发生什么变故，都不要驱散我身上的怨气。”
说完，四先生整个人直接倒了下去，若不是三先生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他，恐怕四先生就要摔到地上了。
“要不要通知医疗人员？”五先生有些愧疚，毕竟四先生这般样子也同她有些关系。
“不用，”三先生很是平静，“既然小四昏迷前说了，那就选择相信他吧。”说话间，三先生调动修为，让四先生漂浮在了空中。
“那疗养场所呢？需不需要现在去申报。”
“不需要，在家里就行了，我会时刻关注的。”
“好，那您先去安置好老四吧，我这也就准备离开了。”
“不，你不能离开，有些事我需要向你确认一下。”三先生的眼神冷冽，以命令的口吻说道：“小四陷入了昏迷，所以有些细节只能由你来补充。”
“好。”五先生轻咬了一下嘴唇，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待到三先生安置好四先生，回到正厅时，看到的是眼神乱瞟的五先生，颇显局促不安。
“坐吧，没必要这么拘束，上午不才和那小姑娘来拜访过吗。”三先生说着，自顾自地拉出了一张椅子坐下。
“好。”在五先生有些手忙脚乱地坐下后，又道：“那三先生留我下来做什么呢？”
“说过了，你们去探查怨气时的细节。”三先生花白的头发与那冷冽的眼神搭配，显得气质格外严肃。
“言语多半会产生误解，所以您自己来探查吧。”说着，五先生将一只手放到了桌子上，露出了平时藏匿在衣物下的白皙手腕。
三先生长叹一声，在轻语句“得罪了”后，便伸出了右手，搭在了五先生亮出的手腕处。
随着双眼的闭上，三先生眉心处开始汇集大量魂力，而后一只虚幻的竖眼睁开，魂修二品晋升三品时可掌握的术法——开天门。
瞳孔中散发出道道霞光，在盘旋在五先生身周，伴着三先生指尖传来的魂力，五先生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探查自己的灵魂。
用意念压下自我保护的灵力，五先生大方向三先生展示自己的记忆，不带丝毫掩饰。
短暂的沉默，反而更加使人煎熬，待眉心处虚幻的眼睛关闭，三先生收回了右手，轻轻点头，示意五先生可以了。
见此，五先生收回手臂的同时，捋直了挽起的袖口，神态明显放松了不少。
“收拾好了没有？”三先生脸上没有一丝波动地开口询问。
“好了。”五先生闻言，看向了坐在自己对面的三先生，刚放下下来的心再次被提起，顿感不妙。
“既然这样，那么我们就先讨论一下你的问题吧。”三先生面色依旧如常，平静到令人窒息。
“您在说什么呀，刚才的记忆不都看过了吗，我能有什么问题呀？”五先生脸上原本还堆积着笑意，但是在留意到三先生的竖眼再次打开后，她收敛了笑容、露出了严肃。
“很好，卸掉伪装就节省了我们双方的时间。”三先生眉心处的竖眼完全凝实，注视着五先生：“我们从你的身份说起吧，叶梦。”
“是的，城主府又推出了一系列暴政，完全就是一副不顾及人们死活的样子，我想多半是为了加快怨气收集的进度。”大先生已经同五先生说明了城主府最新的政策。
“看得出来，他们已经开始慌张了。”五先生面色并没有太大的变化，“越是这种时候，我们越不能自乱阵脚。”
“对，这就是我找你来的原因，接下来我要进行一段时间的闭关，用来冲击反虚之境，而这也是我们能否战胜城主府的关键。”
“可是先生，您不是还没有准备好吗？这样会不会显得有些贸然。”说话时，五先生的神情罕见地变化了，眉宇间尽是担忧。
“放心，我自然是有一定把握才敢尝试的，你无需过多为我担忧，只需要我闭关的时候听从老三的安排就好。”
“知道了。”五先生虽眼神中满是担忧，但行动上还是选择了应承下来，这是她长期以来养成的习惯。
“别这般心事重重的样子了，赶紧出发吧。”大先生言语间尽显惬意，好似一切都同他无关那般：“记得调整好状态再出去，你作为我们明世堂的‘当家’，可是要起到模范作用的。”
言罢，大先生的身形就已经消失了，只留下心事重重的五先生在原地。
不过并没有让屋外的四先生等待太久，五先生在很短的时间内便调整好了状态，恢复到了以往的从容与端庄。
“还需要准备些什么吗？”四先生一副毫不上心的样子问道，“不需要的话就直接走吧。”
“好，事不容缓，自然是越早解决越好。”五先生并没有太过于执着四先生表现出来的态度，毕竟她早就习惯了。
四先生在收到明确的答复后，没有太多话语，自顾自地转过身去，开始向XC区外走去。
一路上两人并没有什么交流，五先生的注意力大多都在道路两旁的居民身上。
相较于城主府统治的三个城区，在XC区的人们明显更加幸福，而事实上也确实这般。
街道两旁的路人和商贩，言语间的欢笑并不吝啬，大多是大大方方地表露出来。
视线所及之处，五先生看见了嬉戏打闹的孩童，也望到了因为一两分钱财而争得不可开交的客人与店主，若是再向远方看去，还可以领略到忙碌的集市。
五先生品味着繁忙的市井风味，心中的不安退却几分，因为她所追求的事物，就是这般真实、这般简单。
既然是民心所向，又何必担心不成功呢？五先生心中思索着，不自觉地放松了下来。
不过在出了XC区后，五先生刚缓解不少的心情就又沉重了下来，因为一眼望去，是难以言语的压抑。
街道两旁的店铺紧闭着门窗，摆摊的小贩也是非常稀落，至于行人的身形，一时间竟找不出五指之数。
五先生很清楚问题出在那里，突然提高的赋税是多数人都缴不上的，所以很多人家只能通过进入城主府服徭役来抵上不足的钱财。
按照以前来说，这种新的政策发布后往往会给出一段时间的缓冲，但这一次却是发布后直接执行，使得不少人在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就被带走了。
心中虽满是怒火，但五先生深知自己现在什么都改变不了，只能自嘲般地唏嘘两句“城主府时日无多了”。
“找到了。”沉默良久的四先生终于出声了，而且一出声就带来了好消息。
“这么快，确信吗？”五先生质疑道，并不是她不相信四先生，而是因为以前明世堂寻找怨气踪迹时往往困难重重。
“确信，”四先生罕见地流露出无奈的神情，同时他释放出魂力蔓延到了五先生身上：“自己看吧。”
在接触到四先生魂力的瞬间，五先生进入到了“洞观”状态，眼前的景象极速变化，让她一时间竟有些震惊。
并不是因为洞观状态的神奇，毕竟这也不是五先生第一次同四先生合作了，震惊她的是眼前所观。
入目所观，尽是一缕缕黑色的能量，其体量之大，宛如一条黑色汪洋，将五先生和四先生吞没。
而二人眼前的“暗流”，已经给看到的一切景色蒙上了一层灰色的薄纱，使得所见之物尽数褪色。
“这……这是什么鬼？！”五先生竟一时间表情管理失败，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
“民生怨气。”相较于五先生的失态，四先生就显得淡定很多，但是他下意识吞咽口水的动作还是暴露了其内心的震撼。
“城主府如今这是掩饰都不掩饰一下了吗？”五先生在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后，不留痕迹地整理好了自己的神态。
“不是，”四先生解释道，“这个量的怨气，不是他们想遮掩就能遮掩的，代价同收获不成比。”
“但是这般放任不管，不出多久城中的其他势力就会察觉，到时候城主府的处境只会更加难堪。”
“你分析的没错，所以最后的决战快要到来了，而且会比我们预期的都要早。”
“那怎么办？倘若真的让他们完成了怨气之阵，决战时我们的劣势会更大。”
“别急，先多看几处地方再下决定。”
“好。”
言罢，二人进入到了一种常人无法察觉的状态，开始于空荡荡的街道上穿梭。
在三大城区都观测了几处后，五先生便知道了事态可能更加严重，倒不是因为她懂得这些，而是四先生的面色明显阴沉了不少。
“怎么样？”五先生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可还是想从四先生口中得到不一样的回答。
“等一等。”说着，四先生闭上了双眼，好似在感受着什么，不多时就又睁开了眼，然后是一段长久的沉默。
在沉默期间，四先生又眉头逐渐紧锁，他的面色也一同变得愈加难看。
正当五先生不明所以时，身处洞观状态下的她忽然发觉原本平静的怨气汪洋开始躁动，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其中搅动一般。
渐渐的，身周的怨气也开始流动起来，五先生急忙撑起灵力屏障抵御，以此来保证自身和一旁的四先生不受影响。
不过这毫无来头的搅动并没有持续多久，二人身处的怨气汪洋很快就恢复了原本的平静，好像方才什么都没发生那般。
未等五先生松一口气，刚平静下来的怨气又开始了流动，但是这一次同方才还有些不同，五先生能清晰地感知到那澎湃的暗流是针对她的。
不，准确来说是针对五先生身后的四先生，因为她并没有从湍急的暗流中察觉到多少危机，而身后的四先生已经面色苍白了。
“怎么办，老四？”五先生瞟了一眼眉头紧锁、面露痛苦的四先生，想征询一下行家的建议。
“跑！”四先生从喉咙中挤出了一个音节，同时猛然睁开双眼，调动身周全部魂力轰向袭来的怨气。
伴随着魂力的炸开，蓄势待发已久的怨气汪洋在一瞬间被引爆，全部朝着方才四先生释放魂力的地方涌去，颇有一种将其撕碎的架势。
不过二人的身影已然不在原地，在魂力引爆的同时，五先生已经跟着四先生狂奔了起来，于怨气形成的汪洋中飞驰。
但很显然，开始快速移动的两人触犯了某种规则，怨气汪洋变得更加狂暴，无数条由怨气构成的暗流涌向二人，想要将其困于原地。
怨气撞击在街道上，并没有对现实世界造成任何影响，只是化作无形，回归到了汪洋之中。
这就是魂力一大特征，倘若使用者无意，那么灵魂能量就不会在现实层面留下痕迹，所以很多人觉得魂修的交手除却足够花里胡哨外，并没有什么实质伤害。
这个理解是会让人丧命的，高品魂修的战场，绝对是实打实的生灵禁区，要不然四先生也不会一直避免和怨气正面对碰了。
原本平静的怨气对平凡生灵的影响是微弱的，只要不是成天待在其中，都不会产生不可逆的损伤。
方才躁动的怨气则会产生不可逆的损伤，除此之外就是对平凡生灵的影响更大，但也不至于触之及死。
而现如今追击四先生和五先生二人的怨气，是已经能够在短时间内影响修士的程度，如果四先生在此同其一决高下，恐怕一个城区的居民都会疯掉。
两人此时的速度之快，近乎在贴地飞行，要问为什么不直接飞起来，这就不得不提一嘴祖上的规矩。
虽说这个规矩每过几年都会更新一下，但确实被城中的大多数修士接受的，而其中就有一条：除却战时，任何修士不得以任何形式驭空飞行。
所以四先生和五先生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开飞的，至于问为什么两人还未处于危机之时？这就要从他们绕着三大城区观测说起了。
在二人观测时，于各个街道留下了不少后手，为的就是在这种时候能够发挥作用。
随着四先生意念一动，不远处的街道上又产生了魂力炸散，将追击二人的怨气暗流吸引走了不少，这就是后手。
紧接着，由近到远排布的魂力团接连被引爆，所产生的威能竟在一时间略压怨气汪洋一筹，使追击二人的暗流直接停滞。
五先生很懂得这次机会的不宜，她扶着有些脱力的四先生，一鼓作气地回到了XC区。
在洞观状态结束前，五先生看到了滔天的怨气大潮拍向了XC区，而在越过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后，仿佛失去了驱使其运作的能量般，轰然消散。
顾不得过多思索其中原理，五先生开始检查起了四先生的伤势，看起来好像从始至终从未动手，可四先生此时已经虚弱到了扶墙吐血的程度。
而那吐出的血液，并没有正常血液的红润，只有不断向外溢散的黑气，那些都是侵入四先生体内的怨气。
至于为什么作为灵修的五先生没事，反而是作为魂修的四先生被怨气侵蚀到吐血，这就不得提一嘴怨气的本质了——夹杂着负面情绪的自由存在的灵魂能量。
没错，四先生相较于五先生对于怨气的抗性自然更高，可问题就出现在了四先生魂力包裹着五先生的时候，不仅提供了洞观状态，还一直在帮助她抵御怨气侵蚀。
说到底，四先生一个人承担了原本应由两个人承担的怨气侵蚀，才是他体内这么多怨气的真正原因。
五先生自然也是知道原因的，她正在一旁不断地施加治疗术法，以此来缓解四先生的痛楚。
自然，就算没有帮忙抵御侵蚀这回事，五先生依旧会这么做。
四先生在缓得差不多了后，才接过了五先生递出的手巾，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不算是最坏的结果。”四先生面色苍白，使得他的话语并没有什么说服力。
“具体怎么样，为何你会伤的这般严重？”很明显，五先生还是更在意关心四先生的伤势。
“我的伤不要紧，只是看起来很严重罢了。”四先生打断了五先生继续治疗下去的举动，“当务之急是需要尽快回到明世堂，我要同我哥商量一下后续计划。”
“好。”五先生没有去纠结为什么四先生不同她商议，而是荡起灵力，带着二人快速移动。
这座古城很大，但只是相对于平民百姓而言，以修士的眼光来看，大小会随着修为的不断提升而改变，常人花费一天时间都不一定逛完XC区，在五先生看来却是常有之事。
回到明世堂的二人径直前往了四先生的住所，三先生自然在那里，见到他弟弟的第一句话，也是关心其伤势如何。
但是在见到三先生后，四先生的反应并不是放松，而是强撑着说道：“聚怨成阵，他们完成了第一步。”
“明白了，先去处理你的伤势，这些事情以后再说。”三先生虽对带回来的消息感到震惊，但还是劝四先生先去处理伤势。
“我们错估了城主府的进度，预想中的决战恐怕会大幅度提前，我们必须有所准备。”四先生像是完全听不进别人的话那般，自顾自地说着。
“还有，怨气的走向不太对劲，主要是有太多关键部位不能探查，我还无法确定具体问题。”
“最近防备一下靠近其它城区的地方，成阵怨气的威能有些超乎常理，必须留心城主府在暗中的动作。”
“切记，在我疗养的时候，不要让任何人靠近。”到这时候，四先生的声音已经很微弱了，但他还是靠意念强撑着说完了最后一句：“无论发生什么变故，都不要驱散我身上的怨气。”
说完，四先生整个人直接倒了下去，若不是三先生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他，恐怕四先生就要摔到地上了。
“要不要通知医疗人员？”五先生有些愧疚，毕竟四先生这般样子也同她有些关系。
“不用，”三先生很是平静，“既然小四昏迷前说了，那就选择相信他吧。”说话间，三先生调动修为，让四先生漂浮在了空中。
“那疗养场所呢？需不需要现在去申报。”
“不需要，在家里就行了，我会时刻关注的。”
“好，那您先去安置好老四吧，我这也就准备离开了。”
“不，你不能离开，有些事我需要向你确认一下。”三先生的眼神冷冽，以命令的口吻说道：“小四陷入了昏迷，所以有些细节只能由你来补充。”
“好。”五先生轻咬了一下嘴唇，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待到三先生安置好四先生，回到正厅时，看到的是眼神乱瞟的五先生，颇显局促不安。
“坐吧，没必要这么拘束，上午不才和那小姑娘来拜访过吗。”三先生说着，自顾自地拉出了一张椅子坐下。
“好。”在五先生有些手忙脚乱地坐下后，又道：“那三先生留我下来做什么呢？”
“说过了，你们去探查怨气时的细节。”三先生花白的头发与那冷冽的眼神搭配，显得气质格外严肃。
“言语多半会产生误解，所以您自己来探查吧。”说着，五先生将一只手放到了桌子上，露出了平时藏匿在衣物下的白皙手腕。
三先生长叹一声，在轻语句“得罪了”后，便伸出了右手，搭在了五先生亮出的手腕处。
随着双眼的闭上，三先生眉心处开始汇集大量魂力，而后一只虚幻的竖眼睁开，魂修二品晋升三品时可掌握的术法——开天门。
瞳孔中散发出道道霞光，在盘旋在五先生身周，伴着三先生指尖传来的魂力，五先生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探查自己的灵魂。
用意念压下自我保护的灵力，五先生大方向三先生展示自己的记忆，不带丝毫掩饰。
短暂的沉默，反而更加使人煎熬，待眉心处虚幻的眼睛关闭，三先生收回了右手，轻轻点头，示意五先生可以了。
见此，五先生收回手臂的同时，捋直了挽起的袖口，神态明显放松了不少。
“收拾好了没有？”三先生脸上没有一丝波动地开口询问。
“好了。”五先生闻言，看向了坐在自己对面的三先生，刚放下下来的心再次被提起，顿感不妙。
“既然这样，那么我们就先讨论一下你的问题吧。”三先生面色依旧如常，平静到令人窒息。
“您在说什么呀，刚才的记忆不都看过了吗，我能有什么问题呀？”五先生脸上原本还堆积着笑意，但是在留意到三先生的竖眼再次打开后，她收敛了笑容、露出了严肃。
“很好，卸掉伪装就节省了我们双方的时间。”三先生眉心处的竖眼完全凝实，注视着五先生：“我们从你的身份说起吧，叶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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