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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云一别后

    窗外夜色已深。

    林然看着床上熟睡的尤希念心中波澜起伏,这个柔弱的女子,身上背负着多少沉重的往事?所有人口中的月影门到底是些什么样的人与事?苏雪晴,吕南人及死在草原上与客栈中死去的人,到底又是些什么人?还有那个卓玉,青衣人等等!

    这一切原本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但现在他却跟这些全部有了关连,他已经被卷进去了!这就像一个巨大的网,将有关的人,与无人的人全部网入其中。

    有些事情不是巧合,就是注定。

    暗暗灯光照在他的脸上,沉默的脸,孤独的人。

    窗外是漆黑的夜色,今夜没有月光,林然站在窗前,望着无尽的黑夜,偶然间传来几声人的轻笑,笑声中充满了快乐,但在他听来却有些刺耳!

    ——人有时候并不是不快乐,只是他认为自己不快乐罢了。

    他为什么不快乐?有时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或许有的人生来就注定是孤独的吧,就如同这夜色一样,光明来了它就会消失,但它一定还在,就在光明之中。

    光明有时也是一种黑暗,黑暗反过来也是一种光明,就像快乐最终都会变成悲伤,可悲伤又何尝不是一种快乐呢?

    远方是连绵的山峦,像一条永远走不到尽头的路,当然谁都知道,世界上根本就没有走不到尽头的路,如果真的有,那应该就是心中那条路吧!

    心中有路,眼中有光。

    这是一种信念,也是一种力量。即使没有尽头。

    生而为人,有快乐就应该有悲伤,不应有恨。

    没有月色的夜晚总是缺少点什么?缺少点什么呢?他也不知道。

    秋天的夜晚,总显得分外漫长,风起了,从远方而来,灯光在摇曳,灯花在落,他心事也在落。

    窗已关上,夜似乎就被关在窗外,他走出了房间,小院中安静得有些害怕。

    桌上仍亮着一盏灯,灯上是彩色的纸罩,灯光如豆,他坐在竹椅上,看着那局无解的残局,脸上闪过几许微笑,那是一种近似残酷的微笑。

    他静静地坐着,坐在灯的光影里,孤单的身子在地上被拉得很长很长…

    他习惯于这样,每当他孤独的时候就会一个人坐着,桌面上已经有了露水,他用手在上面画着,当他停下的时候,他才发现手指划过的地方,竟是几个字“勇敢地活着”。

    这是心的声音,这是生命的暗示。

    他笑了,笑如秋花。

    手指画过的地方,又被露水淹没,没有丝毫痕迹。

    月无光,夜未央。

    次日,他醒来的时候,还是坐在那里,身上已经被露水打湿,灯还在亮着,秋风吹过,他不由得身子一冷。

    院子里落满了花瓣,他捡了一朵,闻了闻,闻到了一股萧杀的气息。

    ——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他一侧身就看到了尤希念站在他身后。

    他走上前说道:“早!”

    尤希念静静地看着他,她的脸上带着笑容,就像一朵永不凋谢的花。

    尤希念拿了一件长衣,披在了他的身上。

    天已经完全亮了。

    红玉与紫竹也走了过来,客气地向他们问好。

    简单地洗漱后,林然略吃了点东西,就被风满楼叫去了。

    风满楼看了看他,便说道“看样子你没有睡好?”

    林然道:“还好!你找我有事?”

    风满楼道:“你知不知江湖有很多人在找你们?”

    林然问道:“找我们?”

    风满楼道:“是啊,尤希念是月影门的人,这件事情江湖上本是没有人知道的,可现在已经不再是秘密了,因此你们的处境很危险。”

    林然道:“我个人的危险道是小事,关键是希念她…”

    风满楼道:“我想过了,为了你们二人的安全,我决定送你们去一个地方。”

    林然沉思道:“那里?”

    风满楼道:“听雨榭。”

    林然在沉默,每当他不想再说话时,就会选择沉默。

    风满楼看了他一眼道:“你有顾虑?”

    林然笑道:“没有。”

    风满楼叹道:“你们去听雨榭一是为了躲避江湖人的追杀,二是我想让听雨榭的花木落传你武功,你没有武功是无法在江湖上立足,再说你还得照顾希念。”

    林然说道:“什么时候动身?”

    风满楼道:“今天天黑前动身。”

    林然又道:“要去多久?”

    风满楼道:“也许一年,也许会很久。”

    林然又在沉默。

    林然知道风满楼的用意,而这条路他迟早要走,既然如此,长痛不如短痛。

    风满楼已经走出了房间,林然在那里坐了一会儿,便也离开了。

    他穿过幽径,绕过回廊,有些漫无目的,走着走着,便又回到了小院中,桌上的灯已经灭了,尤希念正坐在他坐过的地方,一个人发着呆。

    看到他来便站了起来,林然对她笑了笑,二人便走回了房间,这时,林然对她说道:“希念,你知道听雨榭吗?”尤希念听了峨眉敛收了一下,脸上带着种只有用力回忆时才有的表情。过了一会儿,她点了点头,并用手指在林然手中写道:“那是一个神密的地方,也是一个美丽的地方。”林然顺着这些话开始想象,不过,他想象中听雨榭跟实际中差别很大,这是他见到后这知道的。

    红玉推门走了进来,看着他们手拉着手,脸上闪过几丝不悦,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情绪变化,林然二人并没有看到这种变化,等他们看到时,便看到红玉那甜蜜的微笑。

    “主人说你们要离开?”红玉在问。

    林然想了想,道:“有来就有去!”

    红玉又道:“还回了吗?”

    林然道:“当然。”

    红玉叹了口气道:“那你们好好休息一会儿吧,我就不在打扰了。”她说不再打扰时,林然突想起了刚来这里的情形,不由得笑了笑。

    红玉掩门而去。

    窗外日色已斜,眼看离别将近,林然倒显得轻松了许多,毕竟这里没有什么他可留恋的东西,心无挂碍,方得自由。

    黄昏。

    残阳正照在门前的空地上,马车已经准备好了,马车并不是很大,但装饰得却十华丽,拉车马是一匹枣红色的骏马,林然走过的时候,那匹马正看着。

    风满楼站在马车前,示意他们快上马车,林然拉着尤希念走上了马车,在这一过程中,林然没有看风满楼一眼,就像是两个陌生人一样,谁也不认识谁。

    赶马车是一个年过花甲的老者,样子十分和蔼,他坐在马辕上,夕阳照在他的脸上,古铜色的皮肤上透射光芒,他的手挥着马鞭,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接着便是一声清脆的“劈啪”声,马闻声而动,驶向一条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