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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送信

    许家的一行车马很快便来到了济昌城门口,看着如此阵仗,守门的士兵连忙上前阻拦。

    “车上是什么人,不知道出城车马不可超过一辆吗?”

    说话的是一位身穿黑色铁甲的士兵,面容被头上的甲胄遮盖去大半,看不出其长相,但他那一口异于本地的口音却是非常容易分辨。

    许武堂掀起厢帘,露出那卷金泥文书的金泥印记,没有说话。

    “属下该死,属下该死。”

    那名身穿黑色铁甲的士兵一看,瞬间吓出一身冷汗,话语与后退的动作异常的同步。

    架起长槊拦路的另外几位士兵,也都纷纷让开道来。

    济昌城地理偏南,西昭城位于它的西北方向,前往之路也算是山高路远,车程坎坷。

    官道上,许家一行车马颠簸着行进。

    马车厢内,闭目养神的许武堂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先是看了看一旁失去双腿的儿子许文庆,而后对着车厢外的马车夫沉声说道:“先去阜阳城。”

    说罢,他便继续闭目养神起来。

    许文庆看着父亲充满皱纹的苍老面庞,又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下半身,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他透过车厢窗帘的缝隙处,看着窗外的景象,正随着颠簸的马车一起摇晃着。

    ……

    夜空里依然找不到任何星辰的身影,只是那散发着暗光的月亮好像又圆了几分。

    夜入二更天。

    燕国郾江城,裴家军军营。

    裴幼安作为军中主帅,军帐中的陈设却是非常的简单。

    一张陈木方角桌案迎门摆放,左侧设有一张老旧的拼接矮榻,右侧用木板搭高了一截,陈设有书架,也有细长桌案。

    书架上摆放着一卷卷的竹简以及帛书,看其上的题文,大多都是些运兵之道的典籍。

    此时已经是深夜人静时,军帐外只有风声,军帐内却没有点灯。

    在那细长的桌案旁,裴幼安静静的盘坐着,似乎在书写着什么。

    他就这样在黑乎乎的营帐中,手中执笔,写写停停,丝毫不被这黑暗所影响。

    不过,每当他握笔书写之时,他的眼中就会泛起微弱的光芒。

    那种光亮很难捕捉到,但好在营帐中一片黑暗,再微弱的光芒也会显得格外明显。

    夜入四更天。

    从刚刚入夜写到如今的四更天,裴幼安终于是放下了手中的笔。

    在这黑暗的营帐中,他双手抬起刚刚写好的文书,认真的检查了几遍。

    “军驿使何在?”

    裴幼安雄浑的声音自黑乎乎的营帐中传至营帐外。

    营帐外没有守门人,但这道传唤声仿佛自带生命力一般,随风而行,有选择性的传至那远处军营里,专属于军驿使的寝帐中。

    寝帐中共有十余人,有五六个处于熟睡状态的军驿使并没有被这传唤声惊醒。

    另外那四五个或浅睡,或清醒着的军驿使则是清晰的听到了这道雄浑的传唤声。

    声音刚一入耳,最靠寝帐门口的那名军驿使就立马下榻,冲出了寝帐。

    奔跑的途中,他还顺势将自己的衣着整理得非常整齐。

    “卑职在。”

    他来到裴幼安的营帐门口,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单膝跪地,右手握拳横于胸前,大声报道。

    “进来。”裴幼安沉声说道。

    闻言,那名军驿使迅速进入帐中,因为营帐中没有点灯的缘故,他看不到裴幼安那身处黑暗中的身影。

    但他在营帐门口是有分辨出裴幼安声音方位的,更何况此时的传唤,那必定是有急信一类的存在。

    他进入营帐中后,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动作。

    只见他单膝跪地膝盖刚刚落稳,一卷印有金泥印的文书便飞到了他的额前,悬浮空中。

    他双手举过头顶,接下那卷金泥文书。

    “午时之前必须送至镇国大将军府。”裴幼安语气平缓的说道。

    “军驿使任元兵,得令!”军驿使的声音铿锵有力,每一个字吐露的都非常清晰。

    说罢,他便疾驰出了裴幼安的军帐,向着军营中的军驿使马厩而去。

    看着军驿使离开,裴幼安右手一挥,书架上便飞出一卷厚厚的帛书名册出来。

    那卷帛书飞到细长桌案上时,已经是摊开的状态。

    在帛书摊开的这一页里,横向竖写着一连串的姓名,有的姓名清晰可辨,而有的姓名上则被画上了一条长长的黑色竖线。

    纵向位置是或多或少的圆点,如同一根黑色珠线,长短不一的纵向排列在一个个姓名的下面。

    在军驿使任元兵的姓名之下,裴幼安提笔又给他增加上了一个点。

    做完这些,裴幼安又一次挥了一下手,那帛书便自动卷起,飞回了书架原位。

    随后他也没有起身,而是继续保持着盘坐状态。

    他先是手臂做了一轮抱元合手的绕环动作,继而两手掌心向上,一上一下,与盘坐的双腿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他的呼吸声越来越均匀,也越来越小,到最后甚至感受不到他在呼吸。

    唯一能够看出他还在呼吸的是那时而起伏的腹部,而胸腔位置却是纹丝不动。

    ……

    这里是燕国的新京都——南绍城,在二十二年前,这里也是南梁的京都。

    卯时还未到来,太阳也还没有升起。

    此时南绍城的城门同样属于紧闭状态,城墙上站哨的士兵远远的便看到了自远处快马疾驰而来的人影。

    军驿使任元兵快马加鞭的向着南绍城的城门飞驰而去,途中他已经换了六匹快马。

    他的身上挂着军旗,在他身后随风飘摇着,但因为黑夜的缘故,哨兵并不知道来者是哪方势力。

    等到那骑马之人快到门前时,哨兵才依稀看清那人身后飘摇的军旗上,一个“裴”字随旗而动。

    “开门,备马。”哨兵对着城墙下喊道。

    “开门,备马。”随着他声音的落下,又有士兵的声音复述着响起,并且都是不同士兵发出的复述声。

    军驿使任元兵到达城门口时,城门已是被对半打开一道单行道。

    越过城门高大的城墙,军驿使任元兵快速下马,又迅速的上了另外一匹马,向着镇国大将军的府邸奔去。

    他目视前方,没有回头看那城门口正在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