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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出征

    天穹无星,月食然存。

    夜入四更天。

    燕国南绍城中一片寂静,除去皇宫地界,唯有那镇国大将军的府邸里还在笙歌起舞,酒肉池林。

    镇国将军府的后院厅堂里,立柱上的烛光在舞女歌姬们曼妙的舞姿中随之摇曳着。

    在这忽明忽暗的烛光下,她们那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也更显得有着万分妩媚与诱惑了。

    靳朝成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时不时的又看一会儿台下在音律中翩翩起舞的一众舞女歌姬。

    他心中生起了厌倦,不是因为他无欲无求,而是因为日日醉欲皆不变,他已感受不到其中的奢靡趣味。

    “全都给我退下。”靳朝成的声音打断了舞女歌姬们的曼妙舞姿。

    那一众舞女歌姬似是没有听清一般,全都呆愣在了原地,保持着舞姿定格在烛光下,仿佛精致的泥塑雕像,一动不动。

    “滚!”见一众舞女歌姬没有反应,靳朝成大怒喝道。

    怒声令得一众舞女歌姬有些晕眩,耳中也传来不弱的疼痛感。

    有几个羸弱一点的歌姬,甚至还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令人心生怜悯。

    当然,这也不影响她们接下来的动作。

    只见一众舞女歌姬连滚带爬的抱起各自的长绫舞衣、笙歌乐器,退出了厅堂。

    舞女歌姬们退下之后,靳朝成又给自己倒了几杯黄酒,皆是一饮而尽。

    他在武学兵道上已过十阶,跨入一段“隐元境”也有多年,本应不会被这黄酒醉迷了眼,但现在的他却看上去已经昏昏沉沉,眼神迷离。

    他手掌在桌案上隔空划过,桌案上的酒杯和洒落的酒水像被一股无形力量推开一般,四散开来,在桌案的中心位置留下一块干净地。

    随后他伸出食指,蘸了一点酒水后,在那块干净地写了一个字。

    “玉”。

    正当他眼中郁郁寡欢之意最盛,就差眼眶中凝出泪水之时,一道汇报声便突兀的传到了他的耳中。

    他心中顿时怒火中烧,醉意全无。

    还没待到那汇报之人进入厅堂,他大手一挥,几个酒杯就被他直接将甩飞了出去。

    酒杯飞过厅堂,随后又飞出厅堂,精准的打到了那汇报之人的额头上。

    那人被打得有些头晕目眩,踉跄着走进厅堂后,还是勉强维持住单膝跪地,右手握拳横于胸前的动作。

    “启禀将军,辅国大将军来信。”

    他说话的时候有些气不顺的样子,似乎说话对于此时的他来说是很费劲的一件事。

    “允。”靳朝成深呼一口气,沉声说道。

    护国军军驿使很快就来到了厅堂里,并呈上了所送的物件。

    靳朝成还没看书信的内容,单是看到那带血的玉质发簪时,他眼中的痛苦就已经流露出来了。

    他修的是武学兵道,如今也是一段“隐元境”的兵道大师境界。

    虽不懂那术学士道的“回溯之法”,但对于已经隐去凡胎,生出灵脉的他而言,用灵感去辨别事物的主人,以及主人生前最后的情绪,他还是有这个能力的。

    隐藏起悲伤痛苦的情绪后,他又翻看了书信,脸上顿时风云变幻。

    紧接着只见他眼神犀利,眼皮微不可见的抖动了几下之后,他闭上眼了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他台下的两人都没有出声,也不敢出声,更不敢抬头。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靳朝成才睁开双眼。

    纸笔再次凭空飞来的同时,他又挥手将立柱上的蜡烛招到身前,悬空而立。

    他的周身在这一刻光亮骤增,随即他也开始提笔书写。

    写好的文书咻的一声飞射到了护国军军驿使的面门前,悬空而立。

    随后,靳朝成开口说道:“回去吧!”

    护国军军驿使应声退下,靳朝成又对着府上汇报之人说道:“你也退下吧!”

    厅堂内如今只剩下了靳朝成一人,他看着桌案发了很久的呆,缓过神来后,又自斟自饮了几杯黄酒。

    他起身自后院厅堂向着前院厅堂走去,在这一刻,他感觉两地的长廊如同皇宫里幽深的廊道一般看不到尽头。

    他的步伐很慢,所以他走了很久才来到前院的会客厅堂内。

    他的目光扫过厅堂的白墙,一幅幅山水名画在他眼中移过,最后他看向了金丝楠木精雕细琢而成的桌案。

    厅堂内的烛光不是很亮,他又挥手将剩余的烛火点亮了几盏。

    他的目光停在了那一套黑釉茶盏上,他走上前去,拿起一个黑釉茶盏,翻来覆去看了许久。

    只听“哐当”一声。

    黑釉茶盏被他砸到了地上,茶盏的碎片散落一地。

    之后他又拿起全部的黑釉茶具,对着地面猛力砸去。

    “哐当当——”

    茶盏的破碎声不绝于耳,瞬间充满了整个厅堂。

    声音又传到了厅堂外的院中,随着夜风悠悠飘散。

    ……

    燕国郾江城,裴家军军部。

    不知昨夜何时睡去的裴幼安,在一抹朝阳中幽幽醒来,他抬手捏了捏鼻梁上的迎香穴,缓解了一下眼部的不适。

    待到自我感觉良好后,他便起身下榻,走出营帐。

    营帐口的左侧摆放着一个方形深口石槽,石槽里是灌满的清水。

    裴幼安视线看着远处的军兵操练场,那里士气高涨,各个斗志昂扬。

    他没有看石槽,而是在他轻轻抬手,那石槽中的清水就宛如出现了生命一般,自然而然的便飞出了一团,悬浮在他的手掌之上。

    他稍微躬身,让那捧清水冲上自己棱角分明的面庞。

    哗啦一声。

    清水冲上了他的脸庞,洗去了他连夜排兵布阵的疲惫感,也洗去了他眼角的那团污垢。

    洗完脸后,他收回看着军兵操练场的视线,举目望向北方,眼中同样充满了斗志。

    “父亲,孩儿不孝,近而立之年,方才敢北上。”

    裴幼安在心中无声的说道。

    “如今裴家军在这郾江城整顿多年,定可叫那北莽蛮夷退回长城外,一雪前耻,收复中原。”

    裴幼安奉镇国大将军靳朝成之命,渡江北上,任务仅仅是拿下江北鄂岭,活捉夏军鄂岭大都统。

    但两万裴家军早已磨剑多年。

    三十万远征将士也早就蓄势待发。

    又岂会止步于江北鄂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