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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自愈

    暮色苍茫,笼罩着灵州大地,那微弱的月光伴随着昏暗的夜幕而来,逐渐清晰,却也无法改变这片天地的暗沉模样。

    西昭城中的街道和巷路都是空落落的,没了人气。

    然而,就在这暗沉的夜色中,许府上忽明忽暗的烛光却仍在活动着,府上的家丁丫鬟们还在忙碌于许武堂的各种吩咐中,没有一人是空闲的状态。

    “夜幕已至,夜蚀无明,行路请点灯。”

    “咚——”

    时间飞逝而过,许府院外是打更人的声音,随着悠悠铜锣声的消失,一更天也是到来了。

    ……

    “许温书!许温书!许温书……”

    “许洞明!许洞明!许洞明……”

    眼前是一片虚无,许洞明的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道道叫唤的声音。

    那声音听上去很是苍老且微弱,仿佛那叫唤之人已经到了生命垂危之际,这是他弥留之际用最后一口气叫唤出来的声音一般。

    许洞明从这一道道的叫唤声中幽幽醒来,他睁开了双眼,但眼前所见却是一片虚无,深邃的黑暗充斥在他的周身。

    这里不是他的厢房,看不到任何东西,但他并没有因为这样奇怪的环境而感到害怕。

    他的感受非常的奇怪,他身处这片虚无的深邃黑暗之后,竟然有种温暖的感觉。

    在这里他没有了恐惧、没有了悲伤、没有了痛苦、一切情绪与感官都趋近于平静值,毫不波动。

    滴答、滴答……

    深邃的黑暗里,他的耳边突然响起了滴答声,那声音与水滴滴落的声音特别相似,但又略有不同。

    嗡……

    一道嗡鸣声过后,他脚下突然出现了实质的感觉,又像是踩到水中的那种清凉感从他的脚底传来。

    随后,他脚下踩着的地方出现了淡淡的微光,并随着光亮的出现而化作一块通透的镜面。

    镜面如同在平静的湖水中投石,不停的以他为中心,向着外圈泛起涟漪,一圈又一圈,看上去永不停息。

    在这一幕发生的同时,他脚下通透镜面的另外一边,好像也站了一个人。

    只不过那个人看上去异常的苍老,他外表黝黑,全身上下一丝不挂,皮肤也尽是皱皮。

    许洞明现在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但还是能够看到脚下镜面的另外那边的那个人。

    只听嗖的一声,不知从哪里出现的一节根茎,径直的向着对面那人的脑门飞去。

    许洞明又是听到啪一声,那一节飞向对方的根茎竟被对方牢牢抓住,随后瞬时化成了齑粉,消失不见。

    顿时,对方那披散在肩上的银白色长发也开始悬浮起来,仿佛带有静电一般。

    而他原本黑乎乎的眼眸部位,此时也忽然开始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许洞明与之四目相对,精神状态变得更加的浑噩了,迷迷糊糊间,他仿佛听到了在对方头顶的黑暗深处,突兀的传来了一道声音。

    “你敢!”

    这道声音的余音久久不散,如同实质的剑雨,噼里啪啦的打在了脚下的通透镜面上,使得镜面上都出现了些许的裂纹缝隙。

    随着这一道声音的落下,许洞明脚下镜面另外一边的那个身影也有了变化,他原本苍老的身躯逐渐缩小,仿佛返老还童一般,逐渐的变成了许洞明的模样。

    与此同时,在许洞明的厢房内,丫鬟正在为许洞明擦拭着脚底,许武堂仍然守在床榻旁,双掌杵着拐杖,额头靠在了手掌上,有些昏昏欲睡的模样。

    刺啦一声。

    许洞明刚刚被擦拭完的小脚丫子,突兀的裂开了一道口子,那一节入体的根茎从裂口中飞了出来,同时瞬间便化为了齑粉。

    而他那脚底的裂口,也是在根茎离体的一瞬间,就自行的愈合了,找寻不到任何伤痕。

    这一切都被为许洞明擦拭脚丫的丫鬟看在了眼里,但事情发生的太快,当她叫出声来之时,所发生的事情已经是结束了。

    她的叫喊声消散了许武堂的睡意,他迅速睁开双眼,厉声说道:“你在干什么?”

    听到老爷的问话,那名丫鬟急忙回话道:“小少爷他,他……”

    “洞明,洞明他怎么了?”许武堂一听是自己孙儿,心中突然升起不详的预感,连忙问道。

    丫鬟继续说道:“小少爷他脚底裂开了个口子,飞出了什么东西,然后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小少爷脚底的裂口也消失了!”

    丫鬟一五一十的讲述出了自己刚刚的所见,许武堂听后先是感到不可思议,赶忙上前看了看孙儿的脚底板,见无碍后,又赶紧上前摸了摸孙儿的额头。

    他发现此时孙儿已经不再发热,呼吸也好像变得平缓有刚劲了,身体也都正常了许多。

    见孙儿此番变化,他连忙叫来了家丁,吩咐其去把白天的最后那位术学郎中请来,好确认一番自己孙儿的状况是否是没事了。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夜入三更天前,术学郎中也是赶来到了府上。

    此时许洞明的厢房内,他的父母、姑母、祖父都在其中,郎中坐在床榻旁,把着他的脉搏,脸上写满了惊奇。

    过了好久,他才收回把脉的手,沉声感叹道:“奇妙,真是奇妙!”

    许武堂赶忙出声问道:“先生所言何意?是不是我的孙儿有救了?”

    术学郎中抚着胡须,慢悠悠的说道:“令孙此时已无大碍了!”

    “那还得感谢先生的医疗之法的玄妙了!”许武堂满脸笑意,看上去异常的开心,对着术学郎中恭敬说道。

    术学郎中闻言,连忙摆手否定了他的话语,说道:“非也非也,并非是我的驱热之法起了作用,而是令孙自己痊愈的,令孙真乃天人啊!”

    “正如老夫白日所言一般,令孙的体内有一股自属于他的力量在抗衡那入体的怪异之物,如此看来,是此物已经是被消灭殆尽,离体而去了。”

    “只是此时令孙身体还是孩童之躯,又未炼体修行,自然会虚脱些,故而才没有清醒过来,待到明日他苏醒之时,给他喂食些滋补之物,再修养几天,自然可痊愈。”

    术学郎中一连串的说了一大堆话,这些话就像一颗颗“定心丸”,听得许家的一众人等都是将那颗悬了很久的心,悄悄放了下来。

    他们很清楚许洞明对于全家的重要性,也知道这个孙儿对许武堂的重要性,他们不怕事后被许武堂追责,他们怕的是许洞明真的出事。

    之后许武堂也是与术学郎中寒暄了几句,在术学郎中欲要离开之际,他再一次拿出了一沓纸质银钱。

    这一次术学郎中依旧还是在推脱,但在许武堂的再三说道下,他还是收下了一部分。

    送走术学郎中之后,许武堂再一次支走了三个后辈,自己则是杵着拐杖,在许洞明的床榻旁半睡半醒的守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