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云瑜归家（下）

    以往每次回来，兄长总会在门口迎她，递上她最喜欢吃的沙枣膏，而今她就站在这里，迎她的确实这寒意刺骨的北风，她呆愣愣的望着这座宅子，第一次觉得它是那么的冰冷，那么的陌生。府中管家徐伯说道“瑜儿，风大，快些进来吧”，她回过神说“徐伯，家中情形如何？”，徐伯边走边说“今早战报通抵府中，世子妃还稳得住，王妃情况不太好，当时便晕倒了，尚未转醒。”她的脚步自觉加快了许多，说道“徐伯，这段时日怕是要辛苦您了，嫂嫂虽表面稳得住，但毕竟身怀有孕，在嫂嫂生产之前，务必请莫先生留在东院。”

    行至王妃住处，徐伯告退，云瑜飞奔至母亲床前，握着母亲的手，把积攒了一路的情绪全部发泄了出来，这时世子妃海氏端着煎好的汤药，挺着7个月的肚子走到近前，她急忙起身，接过汤药，放在案几上，扶着海氏坐下，王妃此刻已经不进食水，即使强行灌入，也会吐出，毫无生气。

    被风吹动的烛火摇曳的像是幻境一般，云瑜多希望这是一场梦，良久，她起身从王妃身旁走到海氏这里，说道“嫂嫂，娘亲她......”，海氏握着她的手点了点头，云瑜知道她的母妃也要离她而去了，午时一刻，王妃悠悠转醒，看着云瑜慌乱的样子，竭力抬起自己的手摸在云瑜的脸上说道“我的儿，不怕，不怕，娘亲要去见你的父王和兄长了，如今你回来了，我便可以安心了。”云瑜抓着母亲的手说“娘亲，你会好起来的，莫先生会治好你的，对不对？”王妃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脸没有回答她，缓缓转过头看着海氏，用手招呼海氏过来，费力的将海氏的手放在云瑜的手里说“顾好你大嫂”，对海氏说道“我的孙儿叫平儿可好？一生平安顺遂”，海氏含泪点头。王妃有气无力的说“我终于不用再担忧襄哥和云青了，云瑜，我的云瑜，苦了你了”话毕再无生气。

    徐伯闻讯赶来之时，王妃已经故去，府中上下一遍哀嚎，这一夜好漫长，云瑜像一具行尸走肉一般跪在地上，没有方向，不知归处，云瑜就在这浑浑噩噩之中送走了母妃。宫中俪妃在丧仪完毕后前来王府，海氏将其带入内室，看着云瑜的样子，俪妃实在是不忍心，劝慰了几句便起驾回宫了。海氏盛怒，将其带到祠堂，让她跪在祠堂里，说道“母妃让你顾好我，你就是这么顾的嘛？”云瑜低头不语，海氏怒意升起，大声吼道“抬起头来，看着母妃的牌位，你告诉她你是怎么顾好我的，说”，在云瑜的印象里，大嫂至嫁入府中，谦恭温婉，从未见她动怒，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的心空空的，像是掉进了沼泽里，怎么抽都抽不出来。许是动怒的原因，海氏的肚子一阵疼痛，当即蹲了下去，云瑜见状，瞬间清醒过来，抱起大嫂冲向莫先生住处。

    “莫先生，莫先生”云瑜焦急的边跑边喊，莫先生闻声赶来对她说“将她放在床上，平躺”，云瑜焦急的等待着消息，莫先生说“忧思郁结，动了胎气，我开一副安神的方子，即刻去煎煮”。云瑜俯身半跪在海氏床头说道“嫂嫂，是我不好”，海氏泪流满面说“死比活着简单多了，青哥死讯传来之时，我便想随他离去，可我和青哥的孩子还未出世，我断不能有事。”云瑜看着海氏坚定的眼神，悬着的心也渐渐地放了下来。海氏摸着她的头说“不出月余，父王和青哥的灵柩便会回到京都，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云瑜握着海氏的手说“嫂嫂放心”，海氏看着云瑜眼神里的神采，欣慰的笑了笑。

    回过神的云瑜开始整理思绪，她始终不明白雁关为何失守，父兄又为何会落入如此境地，晚间她来到东院与海氏一同吃晚饭，她说“嫂嫂，待你平安生产，我怕是要离开一段时间，有些事情终究需要探查清楚。”海氏异常平静看着云瑜的眼睛说道“去吧，家里有我”，云瑜看着院中进出的徐伯说道“徐伯这段时间老了不少”，海氏说“听你兄长说起过往事，徐伯跟随母妃入府，常与父王对弈，你兄长每次惹事回来，都要跑到徐伯那里求救，徐伯每次都会找个由头平息父王的怒火，除了我们他应该是最难过的那个吧”，云瑜说“徐伯视我和兄长如同自己的幼子，我走后，还望嫂嫂多多顾全。”海氏点了点头，说道“我已书信告知母家家中情形，如有需要，我父将全力相助”，云瑜担忧的说道“嫂嫂，如今情形只会越来越糟，你一人在京东我实在放心不下”，海氏说“不必忧心，我出自毅勇侯府，从小混迹军中，这些风浪我扛得住。”云瑜不再多说，海氏远比她想象的坚强，转念一想也是，兄长认定之人岂会是那等无用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