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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23 密谋

    杜让能幽幽的说道:“圣上得的其实是心病。”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一旁的孙揆听完后口中呐呐自语,他久在宦海沉浮,明白其中玄机,杜让能用此等话语轻轻一点,他顿时明白了天子的想法。

    王抟相比孙揆,资历较轻,年岁也小,他先是低头沉吟,继而恍然大悟,神色中有掩饰不住地激动之色。

    不过他还是带着一丝求证的语气道:“相公的意思是,陛下对北司权阉不满了?”

    杜让能点点头:“不错。”

    王抟闻言,抚掌而叹:“没想到陛下这么快就醒悟了,国朝真是有救了。”

    孙揆也是频频点头,他抚须道:“不知群懿兄是如何劝慰陛下的。”

    杜让能不答反问:“圣圭兄,你当时若在场,会如何劝慰?”

    孙揆慨然道:“天子受辱,乃是人臣之过,揆无能,定会助陛下怯除心病,摆脱掣肘。”然后他微微顿了一顿,又道:“只是此路任重道远,恐不易行,当徐徐图之。”

    王抟赞同的颔了颔首:“陛下英明睿智,御朝听政一月以来,重儒术,礼大臣,且明察沉断,用法无私,从谏如流,恭谨节俭,梦想豪贤,实有会昌之遗风,奈何——”

    说到这里,王抟双手握拳,恨声道:“奈何权宦参掌机密,权浸百司,蠹害朝政,结党营私,甚至棒打大臣,威逼圣人,使我大唐江山日见衰乱,无序。

    由此可见,其实为天下生乱之祸源,攘外必先安内,某认为若想辅佐明主,中兴皇唐,则必要先除掉以北司杨复恭为首的一干中官权宦。”

    王抟所言锋芒毕露,两人心中皆然之,作为帝国的从龙元勋之一,他们比谁都清楚“阉党擅权”对天子、社稷和朝廷造成的危害有多大,况且身为南衙重臣,他们所能拥有的权力和各种利益的大小,直接取决于他们和北司权宦之间的较量和博弈,如果不能成功地制约并打击宦官势力,那他们当这个中枢大臣就毫无意义。所以,于公于私,他们都知道自己必须站在北司杨复恭的对立面。

    孙揆觉得王抟说这等话委实风险太大,他小声劝阻:“你所言语天下之人皆认可,然离开此堂,便需慎言,小心以此取祸。”

    王抟闻言不满道:“圣圭兄委实太过小心,面对中官,你处处避让,却又不想让他们祸乱朝政,这样何时才能澄清宇内,重振朝纲啊,某辈乃圣人门徒,当辅佐尧舜,成就中兴伟业,岂可如此畏首畏尾,瞻前顾后呢?”

    杜让能微微一笑道:“禹川为官多年,看来性子还未磨钝啊,诚如圣圭兄所言,如今之事,万不可操切,当徐徐图之,以免重蹈太和年间甘露之覆辙。”

    王抟一听到甘露之词时,双手一紧,脸色顿时有些泛白,甘露之变发生于太和九年(835年),那是一场让所有南衙朝臣们一辈子挥之不去的噩梦,虽然距今五十多年了,仍旧让不少南衙的元勋旧臣心有余悸。

    经杜让能这么一提醒,王抟顿时冷静了下来,不负刚才激愤之色,表情变得有些肃穆。

    杜让能见状,有些欣慰的道:“前不久,陛下秘密召仆问对,感慨心腹太少,让能不才,已将两位荐于陛下,不日二位必得重用。”

    王抟回过神来,闻言大喜,向杜让能拱手道:“小弟多谢兄长提携。”

    孙揆名利心较王抟轻点,不过知道自己将被皇帝信重,也很开心:“陛下既已明白我等心意,我等便能效忠得力,如此,虽死无憾了。”

    杜让能点了点头,三人又聊了一会,等别去时,杜让能谆谆告诫,一定要谨慎少言,保全自己和陛下,不能让杨复恭寻到丝毫蛛丝马迹,毁掉中兴皇图,那一时刻,两人感到责任如山,遂拜别而去。

    ……

    长安的暗流涌动,并没有波及到关外,自新君即位以来,两三个月间,天下又发生了几件大事。

    一是作为关内京畿道北面门户的麟坊镇,因节度使东方逵得病去职,麟坊辖下丹、延两州被定难军节度使党项人,也即后来的西夏国始祖拓跋思恭趁机袭取吞并,并自称留后,同时上表请求节度使旌节,留后这个官职,相当于现在的“代理”,想真正成为节度使,还得奏请朝廷认可,才能名正言顺。

    二是归州刺史成汭私自率军攻入荆南镇,也有样学样,自封荆南留后,上表请封节度使。

    三是蔡贼伪帝秦宗权麾下将领赵德諲以山南东道归降唐廷,并一次性向朝廷进奉了价值一百万贯左右的钱财,以示诚心。

    五月初时,阆州刺史王建因与西川节度使陈敬瑄相攻,不克,遂与东川节度使顾彦朗上书请把陈敬瑄和西川监军田令孜调离西川。

    观军容使杨复恭正愁找不到治治昔日政敌田令孜的办法,得报后大喜,又知新皇与田令孜素有私怨,便极力劝皇帝准奏,李晔得到奏报后,沉吟良久,然后密召杜让能入宫问对。

    紫宸殿中的一处偏殿内。

    李晔身着便装,头戴展角幞头,端坐在书案之前说道:“杨复恭极力劝朕调田、陈二人出川,朕不知到底该不该同意,不知卿有何看法?”

    杜让能微一思虑,便道:“既然他想要如此,陛下准了便是。”

    李晔见杜让能想都不想就附议了杨复恭的提议,颇为惊讶的道:“先生难道没有一点儿异议?”

    “陛下勿忧。”杜让能轻笑道:“陈,田二人早已视西川为其自留地,名为藩臣,却行割据之实,早就需要打压了,如今陛下就是准了杨复恭的提议,此二人也定然不会奉诏的,到时候少不得派兵征讨,而长安禁军兵权大半在杨复恭之手,陛下正可利用此机会削弱两方实力。”

    李晔赞同的点点头:“不知贤卿有何妙计?”

    杜让能手捻胡须,沉吟了片刻后,方才把心中所想一一说了出来。

    李晔听完,一拍大腿,激动地道:“这可是釜底抽薪啊!先生果然大才,朕钦佩。”

    杜让能并没有因为皇帝的夸赞而有丝毫沾沾自喜之色,反而一脸谦虚的道:“陛下过誉了,老臣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