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武侠仙侠 » 旧梦长温1 » 新

    王神宝正感慨人生无常时,一个青衣女子徐徐走来,向他们恭敬的说道:“家师有请几位去小亭一叙。”

    “不知尊师是何人?”王神宝问道。

    那青衣女子道:“家师道号云梦子。”

    王神宝问道:“老神仙同去否?”

    “佳人相邀,岂有不去之理!”王敦笑着走来。

    几人去了不远处的凉亭,却见亭子里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青衣倩影,貌若天仙。身后几名弟子,也各有各的美。

    “几位贵客,请用茶。”云梦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王导喝了一口茶,笑道:“沁人心脾,当真是武陵好茶。”

    云梦子道:“小公子,你叫什么呀?”

    王导说道:“我叫王导,字茂弘。仙姑叫我阿龙就好了。

    云梦子点了点头,道:“好的。”

    “仙姑,今年几岁呀?”王敦笑眯眯地问道。

    王神宝道:“堂叔,云梦子前辈俗家名字葛瑞思,江湖绰号净饭仙姑。今年已有六十八岁,切勿与他玩笑。”

    王敦神色骤变,心道:“听说道家有一门内家功夫,叫《炁体源流》,可以驻颜益寿,莫非此人通晓这门神功?”

    云梦子道:“驸马爷,你可听说过咱们鬼谷派?”

    王敦眉头一皱,说道:“纵者,合众弱以攻一强。横者,事一强以攻众弱。传说鬼谷派的弟子皆是掌握天下大局的纵横家,又分合纵、连横两派。而两派的首领剑秀和龙王,他们天生就是死敌,不死不休……”

    云梦子浅浅的一笑,道:“传言不可太信。”

    王神宝道:“仙姑此来洛阳,不知所为何事?”

    云梦子缓缓道:“二十多年前,我师兄嵇生被钟会陷害而死。本派群龙无首,而公子有山君之名,正是我们剑秀派宗主的不二人选。本来,我打算过些日子去公子府上拜访,没成想今日与公子在这伊水河畔不期而遇,此乃天意!”

    王神宝道:“原来如此。”

    云梦子接着说道:“据我所知,公子自幼修炼了三门神功。一门是王家家传武学“无相剑”,一门是本派的“十三路捭阖剑法”,而另一门则是“天心诀”。看公子的眼神,宛若山涧清泉,“天心诀”已然达到了极高的境界。听说此门功夫,若是大成,便能梦里神游,九天九地,刹那历遍。”

    “那又如何?纵使有通天的修为,又能如何!”王神宝苦笑道:“人活着本来就没有意义。”

    “人生很长,变数太多。即使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不可能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也许人生并没有意义,但只有活下去,才能知道明天会怎么样!譬如昨日,我不知道能遇见你。亦如今日,你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云梦子横握一柄小玉剑,道:“此剑名曰龙吟,乃是历代合纵派宗主剑秀的信物,今日我就交给公子了。”

    王神宝迟疑道:“这……”

    云梦子道:“人之所以一事无成,是因为总是徘徊不前,举棋不定。”

    王神宝接过龙吟玉剑,缓缓拔出剑来。王导瞧去,但见一条青龙盘绕剑身,上书一行小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剑光柔和,碧蓝如水。

    云梦子满脸堆笑,几个弟子齐声道:“属下拜见尊主。”

    王神宝收了气劲,问道:“云先生,晚辈有一事不明。”

    云梦子道:“王公子但说无妨!”

    王神宝道:“云先生邀晚辈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云梦子若有所思,缓缓道:“二十多年前,嵇生被钟会陷害而死。本派群龙无首,而公子有山君之名,正是我们剑秀派宗主的不二人选。本来,我打算过些日子去公子府上拜访,没成想今日与公子在这伊水河畔不期而遇,此乃天意!”

    王神宝道:“原来如此。”

    云梦子接着说道:“据我所知,公子自幼修炼了三门神功。一门是王家家传武学“无相剑”,一门是本派的“十三路捭阖剑法”,而另一门则是“天心诀”。看公子的眼神,宛若山涧清泉,“天心诀”已然达到了极高的境界。听说此门功夫,若是大成,便能梦里神游,九天九地,刹那历遍。”

    “那又如何?纵使有通天的修为,又能如何!”王神宝苦笑道:“人活着本来就没有意义。”

    “人生很长,变数太多。即使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不可能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也许人生并没有意义,但只有活下去,才能知道明天会怎么样!譬如昨日,我不知道能遇见你。亦如今日,你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云梦子横握一柄小玉剑,道:“此剑名曰龙吟,乃是历代合纵派宗主剑秀的信物,今日我就交给公子了。”

    王神宝迟疑道:“这……”

    云梦子道:“人之所以一事无成,是因为总是徘徊不前,举棋不定。”

    王神宝接过龙吟玉剑,缓缓拔出剑来。王导瞧去,但见一条青龙盘绕剑身,上书一行小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剑光柔和,碧蓝如水。

    云梦子满脸堆笑,几个弟子齐声道:“属下拜见尊主。”

    次日晌午,王神宝叫来好友嵇绍,与王敦、王导两个族叔以及慕容廆兄弟一起去太白楼吃饭。几人来到太白楼坐了,王神宝吩咐店家上酒肴来。忽听旁桌传来欢声笑语,王导斜着头瞧去,却见两人闲谈漫饮。

    其中一人道:“贾兄,近日洛阳可有什么新闻?”

    贾仁道:“王兄,你此去数月,可不知你同宗族人丢尽了脸面?”

    王桂眉头一皱,道:“家里无兄弟在神都,贾兄说笑了。”

    贾仁微微一笑,道:“据我所知,东海王氏也好,太原王氏也罢,亦或是琅琊王氏,都是武成侯王翦的后人。你们同姓,岂非是同宗一族?”

    王桂道:“不知我那同宗族人是谁?”

    贾仁笑道:“文明皇后之弟,当今陛圣上之舅,后将军王恺。”

    王桂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他!我虽不是那种攀高枝的人,但若论起来,我与他却是同谱兄弟。不过,话说回来,他怎么丢人了?”

    “他与人家斗富输了,那可真是一败涂地啊!”贾仁笑道:“王兄,你可知道是谁让你家兄弟吃了大亏?”

    王桂道:“镇南将军杨济?”

    贾仁摇了摇头,道:“不是。”

    王桂道:“光禄勋王戎?”

    贾仁道:“不是。”

    王桂又道:“那就中护军羊琇?”

    贾仁摇手道:“不是,不是!”

    王桂道:“贾兄,你就别卖关子喽!”

    贾仁道:“散骑常侍石崇石季伦。”

    王神宝听见石崇的名字,心里咯噔一下子,又好似被钝刀子割了一般,泪花在眼里打转。王神宝吃了一口菜,忽然觉得一阵恶心,潸然落泪。

    王敦问道:“神宝,你生病了吗?”

    王神宝道:“没事。”

    贾仁饮了口酒,道:“说起这石崇可不是一般,他一来到洛阳,就因山形水势,筑园建馆,挖湖开塘,修筑了金谷园。我也有幸去过,那园子里是清溪萦回,水声潺潺。周围几十里内,楼榭亭阁,高下错落,邙山谷水萦绕穿流其间,鸟鸣幽村,鱼跃荷塘。园内的屋舍里,更是了不得,就连厕所都修建得金碧辉煌。说出来也不怕王兄你笑话,那次我去如厕,十几个女仆在一旁侍候,一律穿着锦绣,花枝招展,我还以为走错地方,吓得跑了出去。后来,我上过了厕所。出来时,那些女仆将我的衣物脱下来,伺候我换上了新的衣裳才让我出去。”

    “那这石崇又如何落了王恺的面子?”王桂问道。

    贾仁吃了口菜,缓缓道:“王恺是咱们神都洛阳的首富,他家洗锅子都用饴糖水。王兄,这你是知道的。石崇自然也听说了此事,于是,他就叫下人用蜡烛煮饭。如此一来,咱们洛阳人都说石崇家比王恺家有钱阔气。王恺心里自然不服气,便在他家门前的大路两旁,用紫丝编成四十多里的屏障,一时轰动洛阳城。而石崇也不甘示弱,他用彩缎铺设了五十里屏障,王恺又输了一着。王家用赤石脂泥墙,石崇就用香料泥墙……”

    王桂叹了口气,道:“石崇这是成心想要压倒王恺,不过石崇如此豪横,也确实有这个实力。”

    “但是,为了你们王家的脸面,王恺还是不肯善罢甘休!于是,他就觍着老脸去求陛下。”贾仁拱手抱拳道:“陛下也觉得有趣,就将一株两次多高的珊瑚树赐给了他,好让他争回面子。王恺得了宝贝,少不了要夸耀一番,所以设宴邀请石崇和咱们洛阳的名流。当然,我也有幸去了。宴席上,王恺说:‘我得了一件稀世珍宝,特邀诸公一起来欣赏。’他笑着拍了拍手,两名侍女抬出了一株珊瑚树。那株珊瑚树,枝条繁茂,鲜红似血,足有两尺多高。众人见了,都赞不绝口,纷纷道:‘果真有皇家的气派,这种罕见的宝贝不是一般人家能有的。’王恺也是神采奕奕,得意洋洋,只有石崇在一边冷笑。王恺有些奇怪,上前去问:‘石兄何故冷笑?’那石崇嘿嘿一笑,拾起案头的一柄铁如意,朝着珊瑚树走去,随手几下子砸去,那株血珊瑚应手而碎。当时,我都吓傻了。王恺吓得落泪,急道:‘石崇,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就算你心生嫉妒,也不该砸了这宝物。’石崇只是微微一笑,说:“王兄不必心急,我赔你就是了。”王恺气急败坏,大叫:‘这不是我的,这是陛下的。石崇,你这是存心害我。’而石崇淡淡道:‘王兄不必生气,你这株珊瑚不错,只是太小了,配不上天子的威仪。我家里也有几十株珊瑚树,想给王兄一株大的。但是我怕你不收,所鲁莽了,还望王兄见谅!’王恺说:“此话当真?”石崇笑着说:“当真!’过了一个时辰,石崇的随从竟然搬来了十几株珊瑚树,咱们洛阳的名流都看傻了。这些珊瑚,白者胜雪、红者如血、绿似翡翠、黄色类金,五彩缤纷。三四尺高的就有六七株,大的竟比王恺的高出一倍。此情此景,高下立判。”

    王桂道:“如此说来,王恺家的财富远不及石崇,他也该认输了吧!”

    贾仁道:“王恺虽然服输,但是陛下为了王家的面子,却不愿认输。”

    王桂道:“陛下富有天下,石崇只怕也是驴子跟马跑——望尘莫及。”

    贾仁摇了摇手,道:“王兄,小弟实不相瞒,我家主人便是贾谧贾长渊之父。那日,我随韩公入宫时,正遇见王恺进宫面圣。陛下笑着问他:‘怎么样?石崇那小子被斗下去了吧!’王恺支支吾吾的说:‘陛下,臣有两件事禀告,一件好事,一件坏事。’陛下笑着说:“那你先说好事!”王恺说:‘陛下,你赐给臣的珊瑚树长大了。’陛下也是一惊,问道:‘世上还有这种奇事?’王恺道:‘您给臣一个两尺的,臣还您一个四尺的。’陛下道:‘还有这事儿?’王恺道:‘陛下,您的那株珊瑚被石崇给砸了,他又还了您一株四尺的。’陛下道:‘我还有一个宝贝,那石崇一定没有。’王兄,那猜陛下的那件宝贝是什么?”

    王桂道:“这我怎么能猜得到?”

    贾仁微微一笑,道:“防火衣听说过没有?”

    王桂摇了摇头,问道:“这防火衣是何物?”

    贾仁道:“这防火衣便是火浣布做的衣裳。”

    王桂道:“我走南闯北多年,倒也挺说过火浣布。听说此布不怕火烧,若是染上了污垢,把它放在火里一烧,便可除去污垢。火浣布一块尚且难得,更何况做成衣物?这真是人世间的至宝啊!”

    贾仁道:“几天之后,陛下去了金谷园。他连龙袍都没穿,却穿了一身火浣布做的防火衣。石崇身穿绫罗绸缎前来接驾,而服侍陛下的仆从婢女却都穿着火浣衫……洛阳首富,石崇当之无愧!”

    慕容廆正听得入迷,忽听啪的一声,王敦在桌子上重重一拍,怒道:“我们王家的脸都给他丢光了。”太白楼里顿时鸦雀无声,纷纷看向了王敦。随后,又都沸沸扬扬谈天说地。

    五月初七,金谷园里人声鼎沸,宾客盈门,王神宝也是众多宾客的一人,与王敦、王导一样,他也是座上宾。

    石崇是一个争强好胜之人,凡事都想要与人挣个高下。他摆开阵势,举行如此盛大的宴会。一来是为韩寿网罗天下名士,二来是他受辱于王权,势必要争回面子,再给王家一个下马威。

    为此,石崇煞费苦心,与左思、潘安、陆机结交。后来,他又与刘琨、欧阳建、陆云、郭彰、杜斌、王粹、邹捷、崔基、刘瓌、周恢、陈眕、刘讷、缪徵、挚虞、诸葛诠、和郁、牵秀、许猛、刘舆、杜育结成金谷二十四友。

    席间,石崇命绿珠出来为客人献舞侑酒。梁绿珠以轻盈曼妙的身姿轻舞《明君》,见者无不忘失魂魄。妩媚的笑脸,迷人的舞姿,王神宝悄悄地落下泪来。

    石崇向座上嘉宾劝酒,唯有王敦不喝。

    欧阳建道:“驸马爷,为何不喝酒啊?”

    王敦道:“不想喝。”

    欧阳建笑道:“是酒不好喝吗?”

    王敦道:“那倒不是。”

    张彪厉声道:“驸马爷,你这是不给我家主人面子喽!”

    王敦横了他一眼,冷冷道:“狗东西,乱叫什么!老子今天戒酒了,不喝!”

    张彪眼见王敦一副凶神恶煞、要杀人的样子,顿感后背发凉,汗毛倒竖。

    石崇微微一笑,道:“驸马爷是天之骄子,就算不给石某人面子,我也不敢慢待了驸马爷。只是石某家里有个待客之道,凡是客人来了饮酒,必要以美人劝酒,让客人尽兴而归。若是谁不肯喝,或是少喝了,那定是他身旁的美人招待不周,我必杀之。”

    “奴家的小命可都攥在你的手里。”王敦身旁的美人妩媚的一笑,倒了一碗酒,劝道:“驸马爷,多少都喝点儿。”说着,她倒满了一碗酒,向王敦递去,端了许久,王敦岿然不动。

    石崇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他向张彪使了个眼色。张彪怒气冲冲走了过去,一把薅住了那侍女的头发,向远处拖去,疼得那美女杀猪般的嚎叫。随即,张彪手起刀落,再也没有一点儿声音了。

    原本热闹喧嚣的宴会,突然变得死一般的沉寂。王神宝和慕容廆久经沙场,也被这触目惊心的一幕,吓得徒然变色。

    石崇拍了拍手,又一个侍女走来,比之前死的更迷人、更美貌。

    侍女眼里满是惊恐,走到了王敦身前,端着银碗,道:“王大人,请喝酒。”

    王敦道:“老子向来言出必行,不喝就是不喝。”

    侍女跪地磕头讨命,头破血流,王敦也不为所动,石崇一挥手,美女心灰意冷,瘫软在地,被张彪活活勒死。

    此时,第三个劝酒的美人缓缓而来,千娇百媚,惊艳了所有人。她故作镇定,吞了一口酒,道:“王将军,如此美酒不喝,真是人生一大憾事。”

    王敦摇了摇头,冷冷道:“不喝。”

    这位劝酒的美人样貌出众,向来受石崇宠爱。与前两人不同,不再执意劝酒,而是向石崇求饶。

    石崇道:“霏云,你的死活,都在驸马爷。驸马爷若是不喝酒,你就死定了。”霏云脸上动人的笑容顿时凝固住了,她万没想到石崇如此不近人情。

    王神宝劝道:“堂叔,你就喝了这碗酒吧!”

    王敦冷冷道:“不喝。”

    王神宝对石崇道:“那碗酒我替他喝了,行不?”

    石崇道:“还是那句话,霏云的死活,由驸马爷决定。”

    霏云心知必死无疑,向王神宝敬酒,道:“多谢公子!公子大恩,小女只能来世再报了。”

    王神宝接银碗,将酒一饮而尽。

    霏云怒道:“石崇,你骄奢残忍,视人命如草芥,早晚会遭报应,三族尽灭……”

    张彪怒不可遏,对霏云一顿拳打脚踢,霏云大骂石崇。

    石崇一摆手,道:“拉出去,下油锅。”

    眼见霏云惨死,众人无不大惊失色,瞠目结舌。

    王戎责备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你怎可如此冷酷无情?”

    王敦面不改色,冷冷道:“他自己杀他家里的人,与我何干!”

    王神宝戟指石崇,怒道:“石崇,你也太无人道了!”

    石崇尬笑道:“王贤弟,想必不想身旁的侍女被杀吧!”

    王神宝怒火中烧,但怕石崇杀人,当美女劝酒时,只好勉强饮下,喝得烂醉如泥。

    石崇又道:“五月初七,石某在崇绮楼宴请天下名士,不知王老弟能否赏脸来喝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