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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过河

    “四哥,是留下买路财。”

    “对,留下买路财,”这个大汉瞅瞅眼前的车马又说:“老五,不对啊,他们拉的都是蒿草,没银子。”

    九儿指指自己马鞍子上的皮兜子说:“银子都在这里,想要得拿出本事来,这位乞丐,叫啥名?哪来的?”

    “我不是乞丐,爷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图伦,他是我五弟寨桑武,这十万大山就是我的家。”

    九儿听完跳下马说:“没姓光有名,女真人,难为你兄弟俩,居然还活着。

    “打赢我,看到这些人马车辆了吗?都归你,打输了,自此后,你兄弟二人投入我的门下为仆,可行?”

    图伦琢磨一会儿,转头对寨桑武说:“五弟,这奶娃子不会是诓咱俩吧?”

    寨桑武点点头,用手中弯刀一指九儿说:“你是谁?说的话可做准?”

    九儿刚想喊自己小爷,想起这个二十左右的汉子刚刚自称爷爷,为免吃亏,九儿说:“我是你们的太爷,上林保安队的东家,九太爷。”

    “四哥,这奶娃子占咱便宜。”

    “个王八犊子,敢占咱俩的便宜,打他。”

    这俩兄弟不含糊,纵身轮刀向九儿砍来,一个砍脖子,一个砍双腿,熟练无比。

    看着他们污垢满身,乱草一般的头发里硕大的虱子钻进钻出,九儿就是一阵恶心。

    抬起右手化掌,凌空拍了出去,俩兄弟已经冲到近前,猛地像被发疯的大牯牛撞击般倒飞了回去,直到摔进乞丐队伍里,砸倒一大片才停止翻滚。

    虎头等人冲过去呵令这些人跪地,收缴兵刃,那兄弟二人也被獾郎拖到九儿跟前。

    九儿出手留力,自然不会伤着兄弟二人,但这两人一阵翻滚,还是七魂丢了五魂半,骆少川看不下去,一泡尿浇下去,俩兄弟终于还魂。

    傅良臣用清水给他们稍微冲洗,二人举目四望,找到九儿后,赶紧爬到他脚下,额头伏地叩拜道:“图伦、桑武拜见主子爷。”

    九儿后退两步,防止虱子蹦到身上,蹲下看看图伦和桑武说:“那么多明军你们不去投奔,为何偏偏找到后队再出来相见?”

    图伦说:“回主子爷话,那些官军都是草包,主子爷的队伍虽然运送草包,但精气神却和那些大明官军根本不是一回事儿。

    我兄弟隐藏山野,只为找到真正能作战的明军,否则打不过八旗兵,我兄弟二人也会搭上性命。”

    九儿看了他一眼,叹口气说:“我知道你是谁了,你阿大,大哥,三哥都被那大伯杀了,家族财产,人口牲畜也被瓜分一空,你二哥和六弟忍辱偷生,为那人担任侍卫,冲阵搏命,只为家族延续。

    “你二人心怀仇恨,杀父之仇似海深,比山高,小心谨慎也是人之常情,起来吧,我信你俩,以后在我这太爷麾下,奋勇争先,从你大伯手里,夺回你家的财富,以告慰你阿大在天之灵,起来吧。”

    两人听完,竟然咿咿呀呀的痛哭流涕,由着二人在此宣泄,九儿不再耽搁,挥手下令车马继续赶路。

    半个时辰后,炮声已经清晰可闻,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硫磺硝烟味儿。

    图伦骑马从后边撵上来,招呼九儿说:“小太爷,前面拐过山梁有埋伏,西北八里外,浑河上游已经蓄水,随时准备水淹大军。”

    九儿给张艺兴和虎头他们挥挥手,虎头、骆少川他们率领三十人的快枪小队,跳下马跑进路边山林蒿草中,成扇形拉出三里宽横面向前搜索而去。

    看到已经恢复精神的图伦,九儿说:“截断河水的有多少人?”

    “有木赤统领的一个牛录,还有一千奴隶。”

    “图伦,前面引路,傅良臣、洪诚,率曹指挥使五百家丁去开开荤吧。”

    那些家丁登时欢呼起来,近两千里跑出来,至今没赚到半两银子,回家咋交代?

    此刻见那小神仙分派差事,还有他身边那两个煞星相随,这是明摆着让大伙儿赚钱了。

    能当家丁家将的无不是心思活泛之人,在马上纷纷对九儿抱拳拱手致谢。

    图伦本在目瞪口呆看着那遁入树丛蒿草里的三十个人消失不见,听到九儿吩咐,赶紧跪地领命。

    又对傅良臣和洪城躬身施礼后,向后队打了个唿哨,招呼着他五弟桑武,领着五百天津卫曹氏家丁沿山间小径绕过山岭而去。

    此时太阳西移,前方三里外响起清脆的枪声,这是霰弹枪第一次响彻在白山黑水中,很快前方空中升起礼花,这是肃清周边的信号。

    九儿吩咐拉着飞雷和炸药包的十几辆大车上前,让卫儒和张艺兴留在自己左右,策马快速向炮声已经稀疏的地方赶去。

    跑出五里外,与虎头等人汇合,四周除了有百十具建奴兵遗骸外,还有四十多个西路军后军传令兵。

    简单询问后才知道,先后半个时辰,车炮营已经派出五路快马督促九儿增援,结果都被建奴捉住揍了半死。

    转过最后一道山岗,眼前有五里宽的河谷凹地人声鼎沸,硝烟弥漫,浓烈的牲口腥臭味和血腥味令人作呕,原来是火炮炸膛,引爆了火药桶,把自己人炸死一大片。

    九儿看到龚字和柴字将旗仍在河南岸,心中大定,原本应该在北路军中的洪念遂,阴差阳错的出现在西路军中。

    车营此时正在涉水过河,河面一层薄冰,人马踩下去不仅寒冷刺骨,人腿、马腿和车轮还会陷进河底淤泥中,使前行愈加困难。

    河北岸已经上去了六十多辆车子,竖起栅栏墙,南岸摆放了六门青铜炮,为百步外的北岸提供炮火支援。

    车营是用来结成车阵,阻挡骑兵冲阵的有效工具,看来这两位参将是想建立北岸防守,再掩护炮车辎重过河。

    河水齐腰深,水边明显有条三尺多宽的湿水线,不知为何这两位将军没有发现,依然令人驱赶着骡马拉着大车下水。

    北岸又想起喊杀声,一股三百多人的建奴马队正向简单的车阵冲锋,在靠近到车墙五六十步外,在马背上直起身射出手中利箭,拨马划出弧形离去。

    车阵中砰砰乓乓升起朵朵白烟,那是明军的火绳铳在拒敌。

    南岸的大炮轰鸣,硝烟弥漫开来,让在南岸坐着歇息的官兵纷纷躲避烟雾,乱哄哄的四下乱跑。

    有人发现了伫立在他们身后半天的九儿等人,一个穿总旗服饰的人跑过来,看清是九儿,高兴的施礼后说:“拜见大力神,龚将军正等着呐。”

    说着伸着脑袋向九儿身后观瞧,九儿说:“你在找刚才那些传令兵吧?他们都活着,路上被建奴围攻,正好被保安队救下,一会儿就来。”

    这人才放心,笑道:“多谢保安队活我兄弟性命,请随小的入营。”

    看到九儿前来,两位参将都迎了过来,龚念遂拱拱手说:“总算把你等来了,萨尔浒城正在激战,两刻钟前又送来要炮营增援的命令,眼下咱们被阻在浑河南岸,如何能赶过去?”

    九儿看看他和柴国栋,一字一句的问:“你俩真心过河?”

    两人相视一眼,龚念遂叹息道:“中军被围萨尔浒城,已经鏖战两个时辰了,赵总兵也困在中军没回来,杜总兵一万亲兵在攻打吉林崖,近五万建奴骑兵包围了两万中军,车炮营要如何冲破建奴包围与中军汇合?”

    九儿跳下马,看着北岸的建奴骑兵跑远,想了想对龚念遂说:“中军没了,建奴转头就会吃掉车炮营,而你们两个统领,也会落个相距八里,见死不救的罪责。”

    说完转身,看着那些东倒西歪,无所事事的兵马说:“修建简易渡桥,挑选两百骑兵,你二人去一个随我解救中军,另一人据南边山岗扎营等候,如何?”

    两人略略思索,龚念遂说:“老柴一直在车营,多少年的老参将,该拼一把前程,你跟着大力神增援中军,我率炮营在此据守。”

    军中汉子不矫情,两人对九儿的话语都深信无疑,根本没想就他们几百人如何杀透重围的事儿。

    柴国栋对龚念遂抱拳施礼说:“老弟,为兄承情了。”

    军令很快传达,除了留下百十人看炮掩护北岸,其他所有人都开始搭建浮桥。

    砍来树桩砸进河里,用麻绳捆住横梁,搭上木料,这座简易渡桥迅速的向北岸延伸。

    卫儒和水生押解十二辆大车来到近前,小桥无法承担马车碾压,只能把飞雷和炸药包分散到马背上。

    北岸正在窥伺的建奴骑兵,看到明军在快速架桥,马上开始对北岸明军小阵地发动攻击。

    这次不是射一箭就跑,而是在射出两轮箭雨后,直冲车阵开始近身搏杀,看样子要吃掉北岸车阵里的五六百个明军。

    看到北岸袍泽正在激战,这边也开始发炮支援,只是炮弹依然不知飞往何处。

    九儿将那些炮手赶到一边,让卫儒他们送来五颗飞雷,看到北岸建奴骑兵已经下马,聚集了有五百多人抬着云梯,准备一鼓作气夺下车阵。

    九儿抓起一枚飞雷,接过卫儒手里的火折子点燃引线,身体原地旋转一圈,扬手就把冒烟的飞雷扔了出去。

    飞雷在空中划出完美弧线,准确落入近两百外建奴骑兵当中,伴随着剧烈爆炸,数不清的残肢断腿飞上半空,方圆五十步内所有人畜都被一扫而光。

    龚念遂和柴国栋看的目瞪口呆,他们的六门炮打了上百发炮弹,只炸死了三个建奴骑兵,或者说是马受惊踩死的,这位小东家扔出去的一个飞雷,居然炸死百十个。

    九儿趁着河北岸建奴也在发愣,接连又扔了两颗飞雷,接连的剧烈爆炸,至少又有两三百人死伤。

    对面运气好的建奴们这才醒过神儿,各自夺马四下逃窜,很快消失无踪。

    九儿转头吆喝正观看西洋景的官兵们抓紧时间搭桥,看了这个小片段,所有兵丁都变得精神抖擞,仅用半个时辰就把木桥搭建完成。

    虎头、骆少川、图伦等人也清理完上游,斩杀了近两百多建奴兵,各自挂着首级返回,来到河边与九儿汇合。

    曹中君押运着装满蒿草的大车来到近前,龚念遂惊讶的问:“曹兄,你不会是光拉着草帘子,没拉火药吧?”

    曹中君苦笑道:“你别问我,是东家说运来也用不上,运来柴草或许有用。”

    龚念遂一头雾水的看着已过了木桥的九儿,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招呼所有人向南,在那座九儿指定的山岗扎营,并在桥头留下三百人值守不提。

    九儿率领四个太监和虎头等三十名霰弹枪手,外加天津卫一百曹家兵丁,柴国栋的家丁一百人,总共两百多人,急匆匆向八里外的萨尔浒城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