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山神之礼
晚饭过后，025将女儿早早哄睡。
她用耳朵悄悄贴近门缝，确定门外不再有声音后，便使劲将门往后拽，没想到门竟吱呀一声打开了。
她将熟睡的女儿用床单裹在身后，刚跑出门又想起忘了拿手锤。立马折返回去，翻出藏在床底的手锤，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一路上竟没有碰到一个人。
她迅速地溜进图书室，像从前一样爬上书架顶。
那里居然放着一个背包，包里装有雨衣、荧光灯、和一些压缩食品。
窗外已经下起了瓢泼大雨，025轻手轻脚地把女儿放进背包，披上雨衣，举起手锤等待着。
陡然间，天际划出一道闪电，接踵而来的轰隆隆的雷声和她手中的落锤声，透气窗终于被砸出了一道缺口。
经过几次雷声的掩护，原本小小的透气窗就变成了能容下一人的小石洞。025将身子探出去，双脚踩到实地之后，再把那放着女儿的背包也抽了出来，慌不择路地向山林深处逃去。
深山里的雨夜又湿又冷，025深一脚浅一脚的在泥泞中行走，任凭雨水不停地往领口里钻。
背包里的女儿开始不停地哭闹起来。身后隐约传来远处的警报声。
025心想：这样一直走下去可不行，不仅体力消耗大，还容易被发现。
于是她索性摸进一个山洞，想在里面暂时躲避一阵子，等待雨停。
当她打开荧光灯，却发现这个山洞很深，里面传来哗哗的气流声，说明能穿过山洞，通向另外一处未知的地方，是绝好的逃亡通道。事不宜迟，她决定再赌一次命运的左轮。
雷声时不时传入山洞，形成阵阵轰鸣，像极了野兽的鸣咽，让人禁不住腿脚发软，心脏都差点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再加上背后女儿惨烈的哭喊声，让人心惊肉跳又心烦意乱。
出于对这个天然形成的涵道一无所知，025不想还没走出去，自己和女儿就被饿死在这里。于是，她把女儿抱在怀里，脚步一刻也不敢停下。
越往山洞深处走，便越发安静，女儿的哭闹也渐渐停歇下来，也许是习惯了在妈妈的怀中上下颠着的感觉，她安祥地闭着眼，嘴角露出甜甜的微笑，竟睡着了。
山洞里除了涓涓的流水声，就是025自己的呼吸声和急促的脚步声。
突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身后传来，025随即回头朝身后张望，却不见有其他活物。再走几步，又听见那个声音，就像是鳞片在岩石上摩擦，并且伴着碎石洒落地面。
025停下，将荧光灯迅速朝声音传出的方向照过去。
只见一只脸比人还高大的豁嘴怪物出现在灯光下。
那家伙两腮处长出爪状的犄角，尾巴像鱼，瞪着的两只大眼睛似乎很怕看见光。由于没有眼皮，所以它不停地挥舞着身前两只小短爪，发出像婴儿啼哭似的声音。
025见状，抱着女儿撒腿就跑，但是，没过一会儿，那细碎的声音又跟了上来。女儿似乎也感觉到异样，又开始哭闹起来。
身后窸窣的声音越逼越近，也越来越密集，025头也不敢回，心想：妈呀，这难道还不只一条吗？自己和女儿今天不会就要成为这头怪物的零食了吧。
正当恐惧和绝望在025的心中翻滚时，眼前出现一个大水潭，清澈见底，貌似人踮起脚就能蹚过去。她来不及多想，将女儿包裹在雨衣中，举过头顶。可脑中竟又浮现出自己被食人鱼啃食的场景，好像在告诉自己：“这水里还不知道有没有其他致命的生物呢，你确定要再赌一局吗？”
025定了定神，依然高举着女儿走进了水里。
说来也奇怪，手里的女儿此刻竟然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小手和小脚兴奋地挥舞着。
025心中苦笑道：“你个小没良心的，这个时候还笑得出来，一会看你还能不能哭出声来。”
脚下的石头被水流长期地打磨下，变得又圆又滑，眼看就要到达对岸，025却感觉脚下的水流突然湍急起来，脚底似乎被什么东西一拽，便摔进了水里，随着漩流卷走了。
慌乱之中，025紧紧地托着女儿，两腿不停乱蹬。
不一会儿，脚下似乎又踩中一个又圆又滑的东西。那东西托着她在水流中移动，像是踩着一个冲浪板。低头一看，这不是之前跟在身后的“大脸怪”吗？此时的她正站在它扁平的头顶上，手上的女儿又咯咯咯地笑得特别开心，两个人像是在游乐园里玩激流勇进似的。
脚下的大脸怪似乎也特别喜欢听到婴儿的声音，竟平稳地托着025和女儿，游了很远，直到将她们送到洞外浅溪源头处。
此时，洞外已经雨过天晴，025顺势坐上一块溪边的大岩石，取下女儿身上的雨衣。
女儿趴在石板上伸着一只小手似乎极想要摸一摸这只善良的“大脸怪”。但是这只怪物却反而害羞起来，藏在水下，只露出两个圆圆的鼻孔。
女儿急了，又开始哇哇地哭起来，有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态势。
025也屏着呼吸，一动不动地盯着“大脸怪”，生怕它突然起身，再一张嘴，自己脆弱的心脏就会骤停，说不定当场嘎过去。
这只大脸怪似乎什么都明白，两只小短腿往前一撑，将整个头从水里露了出来，伏在岩石旁。女儿止住哭闹，笑咯咯地爬过去，伸出手摸了摸它的额头。
025实在放心不下，刚把女儿护回来，大脸怪就灵活地一转头钻回水里，巨大的鱼尾掀起一大片浪花，把母女俩浇成了落汤鸡。
山间的清晨寒气未散，经过昨日一夜折腾，背包和里面的东西全部跑丢了。025感觉自己身上的各个关节疼痛得厉害，腿和手止不住地发颤。
她用尽浑身的力气要抱起女儿，可还没直起腰便又跌了回去，眼冒金星一阵昏花。
身边被摔疼的女儿哭得撕心裂肺，她心疼地想再去哄哄她，但眼前霎时漆黑一片，便失去了知觉。
……
“老姐姐，老姐姐，快醒醒！”025睁开眼，看见一个阿婆在冲着自己说话。
谁是老姐姐？025心中纳闷。
老阿婆见她醒过来，高兴地将她扶起，问道：“老姐姐，你家里人呢？怎么自己带着个点大的孩子跑到这里来呀？”
025这时才想起，自己现在看起来就是个70来岁的老人，估计比眼前这个阿婆还老呢。她四处慌张地寻找着女儿，焦急地问道：“我的孩子呢？去哪里了？”
阿婆笑道：“要不是你家孩子呀，我们都不知道有个人晕倒在这里呢。当时我和我家老伴上来挖笋，就听见有婴儿的啼哭声，顺着这哭声我们才找到这里来的。老伴看着这娃娃这么小，估计是饿坏了。正好我家母羊刚生了羊崽，就先抱她回去吃奶了。”
听到这些，025总算松了口气，望着阿婆感激道：“太谢谢您了！要不是您，我以为我们要葬身在这深山老林里了。”
“呸呸呸，不要说不吉利的话。”阿婆扶着025缓缓站起来，又说道：“只要是善良的人，山神都会保佑他的。”
025倚靠着阿婆，一点一点挪动着步子往山下走去。
回到阿婆的住处，看见女儿睡得正香甜，红扑扑的小脸上挂着满足的微笑，025悬着的心也总算放了下来。
阿婆端来热汤面递到面前，关切地问道：“老姐姐，你家住哪里呀？你孙女的爸妈呢？”
025一边大口吃着碗里的面条，一边思索着往后自己该带着女儿逃去哪里才好。忽然脑子里闪过一个圆圆胖胖的脸，眼睛眯成两条缝的人，那不是在集市上遇见过的中年男人吗？
波罗游这个名字让她印象深刻。于是，她抬头问道：“请问您能帮我买一张去东州市的车票么？”
阿婆拍着大腿叹气道：“唉~现在的年轻人啊，都出去打工了，你这么大年纪，带个那么小的娃娃真是不容易啊。孩子的确还是让父母带在身边最好啊！”说完摇摇头，便走出去了。
在阿婆家休息了一天，025的体力已经基本恢复，关节的疼痛也消失了。阿婆和他的老伴领着母女俩绕着山路走了一个上午，终于来到山下唯一的汽车站。
阿婆将手中的烙饼塞给025，嘱咐道：“老姐姐，年纪大了，出一趟远门不容易，这些你就带在路上吃，保重好身体啊。”
025哽咽着接过饼，再多感谢的话此刻已显得苍白无力，她只能不停地点头作为微薄的回报，便抱着女儿踏上了长途班车。
望着那些朴实又善良的面庞，他们站在那里，看着汽车渐行渐远，挥着手久久不离开，025心中百感交集。
是那些素未谋面的亲人一次又一次地让她重生，却不求任何回报，而今生不知何时才能有缘再相见。
这也许都是他们口中的“山神”赐予的礼物，它像一粒会发光的种子，驱散人们心中的阴霾，只要虔诚地用良善浇灌，它便会生发出祥和、安宁，从此生生不息……
她用耳朵悄悄贴近门缝，确定门外不再有声音后，便使劲将门往后拽，没想到门竟吱呀一声打开了。
她将熟睡的女儿用床单裹在身后，刚跑出门又想起忘了拿手锤。立马折返回去，翻出藏在床底的手锤，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一路上竟没有碰到一个人。
她迅速地溜进图书室，像从前一样爬上书架顶。
那里居然放着一个背包，包里装有雨衣、荧光灯、和一些压缩食品。
窗外已经下起了瓢泼大雨，025轻手轻脚地把女儿放进背包，披上雨衣，举起手锤等待着。
陡然间，天际划出一道闪电，接踵而来的轰隆隆的雷声和她手中的落锤声，透气窗终于被砸出了一道缺口。
经过几次雷声的掩护，原本小小的透气窗就变成了能容下一人的小石洞。025将身子探出去，双脚踩到实地之后，再把那放着女儿的背包也抽了出来，慌不择路地向山林深处逃去。
深山里的雨夜又湿又冷，025深一脚浅一脚的在泥泞中行走，任凭雨水不停地往领口里钻。
背包里的女儿开始不停地哭闹起来。身后隐约传来远处的警报声。
025心想：这样一直走下去可不行，不仅体力消耗大，还容易被发现。
于是她索性摸进一个山洞，想在里面暂时躲避一阵子，等待雨停。
当她打开荧光灯，却发现这个山洞很深，里面传来哗哗的气流声，说明能穿过山洞，通向另外一处未知的地方，是绝好的逃亡通道。事不宜迟，她决定再赌一次命运的左轮。
雷声时不时传入山洞，形成阵阵轰鸣，像极了野兽的鸣咽，让人禁不住腿脚发软，心脏都差点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再加上背后女儿惨烈的哭喊声，让人心惊肉跳又心烦意乱。
出于对这个天然形成的涵道一无所知，025不想还没走出去，自己和女儿就被饿死在这里。于是，她把女儿抱在怀里，脚步一刻也不敢停下。
越往山洞深处走，便越发安静，女儿的哭闹也渐渐停歇下来，也许是习惯了在妈妈的怀中上下颠着的感觉，她安祥地闭着眼，嘴角露出甜甜的微笑，竟睡着了。
山洞里除了涓涓的流水声，就是025自己的呼吸声和急促的脚步声。
突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身后传来，025随即回头朝身后张望，却不见有其他活物。再走几步，又听见那个声音，就像是鳞片在岩石上摩擦，并且伴着碎石洒落地面。
025停下，将荧光灯迅速朝声音传出的方向照过去。
只见一只脸比人还高大的豁嘴怪物出现在灯光下。
那家伙两腮处长出爪状的犄角，尾巴像鱼，瞪着的两只大眼睛似乎很怕看见光。由于没有眼皮，所以它不停地挥舞着身前两只小短爪，发出像婴儿啼哭似的声音。
025见状，抱着女儿撒腿就跑，但是，没过一会儿，那细碎的声音又跟了上来。女儿似乎也感觉到异样，又开始哭闹起来。
身后窸窣的声音越逼越近，也越来越密集，025头也不敢回，心想：妈呀，这难道还不只一条吗？自己和女儿今天不会就要成为这头怪物的零食了吧。
正当恐惧和绝望在025的心中翻滚时，眼前出现一个大水潭，清澈见底，貌似人踮起脚就能蹚过去。她来不及多想，将女儿包裹在雨衣中，举过头顶。可脑中竟又浮现出自己被食人鱼啃食的场景，好像在告诉自己：“这水里还不知道有没有其他致命的生物呢，你确定要再赌一局吗？”
025定了定神，依然高举着女儿走进了水里。
说来也奇怪，手里的女儿此刻竟然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小手和小脚兴奋地挥舞着。
025心中苦笑道：“你个小没良心的，这个时候还笑得出来，一会看你还能不能哭出声来。”
脚下的石头被水流长期地打磨下，变得又圆又滑，眼看就要到达对岸，025却感觉脚下的水流突然湍急起来，脚底似乎被什么东西一拽，便摔进了水里，随着漩流卷走了。
慌乱之中，025紧紧地托着女儿，两腿不停乱蹬。
不一会儿，脚下似乎又踩中一个又圆又滑的东西。那东西托着她在水流中移动，像是踩着一个冲浪板。低头一看，这不是之前跟在身后的“大脸怪”吗？此时的她正站在它扁平的头顶上，手上的女儿又咯咯咯地笑得特别开心，两个人像是在游乐园里玩激流勇进似的。
脚下的大脸怪似乎也特别喜欢听到婴儿的声音，竟平稳地托着025和女儿，游了很远，直到将她们送到洞外浅溪源头处。
此时，洞外已经雨过天晴，025顺势坐上一块溪边的大岩石，取下女儿身上的雨衣。
女儿趴在石板上伸着一只小手似乎极想要摸一摸这只善良的“大脸怪”。但是这只怪物却反而害羞起来，藏在水下，只露出两个圆圆的鼻孔。
女儿急了，又开始哇哇地哭起来，有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态势。
025也屏着呼吸，一动不动地盯着“大脸怪”，生怕它突然起身，再一张嘴，自己脆弱的心脏就会骤停，说不定当场嘎过去。
这只大脸怪似乎什么都明白，两只小短腿往前一撑，将整个头从水里露了出来，伏在岩石旁。女儿止住哭闹，笑咯咯地爬过去，伸出手摸了摸它的额头。
025实在放心不下，刚把女儿护回来，大脸怪就灵活地一转头钻回水里，巨大的鱼尾掀起一大片浪花，把母女俩浇成了落汤鸡。
山间的清晨寒气未散，经过昨日一夜折腾，背包和里面的东西全部跑丢了。025感觉自己身上的各个关节疼痛得厉害，腿和手止不住地发颤。
她用尽浑身的力气要抱起女儿，可还没直起腰便又跌了回去，眼冒金星一阵昏花。
身边被摔疼的女儿哭得撕心裂肺，她心疼地想再去哄哄她，但眼前霎时漆黑一片，便失去了知觉。
……
“老姐姐，老姐姐，快醒醒！”025睁开眼，看见一个阿婆在冲着自己说话。
谁是老姐姐？025心中纳闷。
老阿婆见她醒过来，高兴地将她扶起，问道：“老姐姐，你家里人呢？怎么自己带着个点大的孩子跑到这里来呀？”
025这时才想起，自己现在看起来就是个70来岁的老人，估计比眼前这个阿婆还老呢。她四处慌张地寻找着女儿，焦急地问道：“我的孩子呢？去哪里了？”
阿婆笑道：“要不是你家孩子呀，我们都不知道有个人晕倒在这里呢。当时我和我家老伴上来挖笋，就听见有婴儿的啼哭声，顺着这哭声我们才找到这里来的。老伴看着这娃娃这么小，估计是饿坏了。正好我家母羊刚生了羊崽，就先抱她回去吃奶了。”
听到这些，025总算松了口气，望着阿婆感激道：“太谢谢您了！要不是您，我以为我们要葬身在这深山老林里了。”
“呸呸呸，不要说不吉利的话。”阿婆扶着025缓缓站起来，又说道：“只要是善良的人，山神都会保佑他的。”
025倚靠着阿婆，一点一点挪动着步子往山下走去。
回到阿婆的住处，看见女儿睡得正香甜，红扑扑的小脸上挂着满足的微笑，025悬着的心也总算放了下来。
阿婆端来热汤面递到面前，关切地问道：“老姐姐，你家住哪里呀？你孙女的爸妈呢？”
025一边大口吃着碗里的面条，一边思索着往后自己该带着女儿逃去哪里才好。忽然脑子里闪过一个圆圆胖胖的脸，眼睛眯成两条缝的人，那不是在集市上遇见过的中年男人吗？
波罗游这个名字让她印象深刻。于是，她抬头问道：“请问您能帮我买一张去东州市的车票么？”
阿婆拍着大腿叹气道：“唉~现在的年轻人啊，都出去打工了，你这么大年纪，带个那么小的娃娃真是不容易啊。孩子的确还是让父母带在身边最好啊！”说完摇摇头，便走出去了。
在阿婆家休息了一天，025的体力已经基本恢复，关节的疼痛也消失了。阿婆和他的老伴领着母女俩绕着山路走了一个上午，终于来到山下唯一的汽车站。
阿婆将手中的烙饼塞给025，嘱咐道：“老姐姐，年纪大了，出一趟远门不容易，这些你就带在路上吃，保重好身体啊。”
025哽咽着接过饼，再多感谢的话此刻已显得苍白无力，她只能不停地点头作为微薄的回报，便抱着女儿踏上了长途班车。
望着那些朴实又善良的面庞，他们站在那里，看着汽车渐行渐远，挥着手久久不离开，025心中百感交集。
是那些素未谋面的亲人一次又一次地让她重生，却不求任何回报，而今生不知何时才能有缘再相见。
这也许都是他们口中的“山神”赐予的礼物，它像一粒会发光的种子，驱散人们心中的阴霾，只要虔诚地用良善浇灌，它便会生发出祥和、安宁，从此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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