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精神病人
2053年，10月21日。
上都市DC区，仁爱医院。
“姓名、年龄？”
“林衍，今年刚满23。”
白杨，仁爱医院资历最老的精神科主治医生，今天迎来了一位重要患者。
林衍，上都市有名的富二代。他的父母是享誉全球的考古学家，常年在外，给自己孩子留下堪称奢靡的巨大财富，这些年来，八卦圈时常有他跟某个女明星的绯闻传出。
林衍的穿着很是休闲，黑色运动裤，灰色连帽衫，散乱的短发被兜帽盖住，只露出边缘少许，可能是由于熬夜，或者别的什么原因，他有着很重的黑眼圈，眼神飘忽，面色苍白，给人一种极度虚弱的感觉。
“林先生，能具体说说你的症状么？”
林衍紧抿嘴唇，似是在组织语言。
“我得了病。”
“这种病，嗯，并不是最近才有的，”林衍缓缓道，声音低沉而又嘶哑，“从我小学开始，具体哪段时间记不清了，我偶尔会听见一些声音，这些声音很模糊，我曾尝试过，但始终听不清楚。”
白杨露出认真倾听的神色，在他看来，现在哪有那么多严重的精神病患者？更何况还是林衍这样走那啥运的富二代，与其来找他解决心理问题，倒不如问中医要两副药吃吃，把身体调养好比什么都强。
出于职业道德，白杨还是耐心听了下去。
“最开始，我没有在意。我告诉爸妈，他们说小孩子听到一些古怪声音很常见，我也没再多想。”
“以后的日子里，每过一两个星期，或一个月、两个月，我都会断断续续听到类似的低语声。”
“有人在我耳边说话，我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初中以后，这种情况缓解了，后来更是足足三四年没有再出现。我当时还真以为，那只是小孩子时期特有的……怎么说呢，一种现象？在我大学期间，再没有类似事情发生。”
白杨听懂了：“你的意思是……”
“没错，”林衍疲惫地点点头，“回来了，又回来了。”
“从一年前开始，也就是大学刚刚毕业的那段时间，我又听到了，还是那个人，声音很低，他说着什么，我去听，但听不分明。”
“还是那句话，起初，我没有放在心上。”
“可这次的严重程度却超过我的想象。”林衍道，“第一次低语声跟第二次隔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随后，间歇越来越短，越来越短，越来越短！”
林衍语速逐渐变快，双手向下抓扯脸颊，露出深红的下眼睑，歇斯底里道：“每天！现在我每天都能听到他在说话，可我听不清楚！有人在我耳边说话，可他在说什么？”
“睡觉时有他，吃饭时有他，上厕所时有他，开车时有他，出门玩耍时有他，我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他无处不在！”
“我要疯了！”
“白医生，朋友告诉我，你是上都市精神科方面最好的医生，”林衍盯着白杨，恳求道，“你能救救我吗？”
白杨震惊了，他对林衍的第一印象并不算好，这个轻浮的年轻人在太早的年纪得志，他父母遗留下来的财产或许比肩不了一些顶级公司，但同样是大多数人拼命十辈子都赚不到的财富，他的长相也不赖，甚至可以说是英俊。长得帅，有钱，还经常跟娱乐圈女明星传绯闻，据说女友一星期换一个，妥妥的渣男本渣。
可现在，这个“富二代渣男”告诉他，他得了很严重的精神病，而且从他的神情、表述来判断，这或许是真的！
一时间，白杨内心竟涌起一丝窃喜和幸灾乐祸，不过他很快就将其压了下去，作为一名医生，基本的医德还是有的。
“林先生，你的基本情况我了解了，现在问你些问题，可能涉及隐私，请你不要介意，如实回答，这对你的病情诊断很重要。”
林衍点头，眼神里充满希冀。
“你童年时是否有受虐的经历？比如校园霸凌，父母对你不好之类的？”
“没有，我爸妈对我很好，只是他们经常外出，陪伴我的时间比较少。”
“你有头晕的症状吗？”
林衍迟疑了一会儿：“……有。”
“比如？”
“当那神秘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时，我会产生轻微的头疼与不适，”林衍道，“这应该是正常现象吧？”
“或许。”白杨拿着笔在纸上飞快记录，“你觉得自己有丧失过某段时间的记忆吗？”
“你会记得这辈子吃了几片面包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白杨耐心道，“打个比方，你昨天跟朋友去登山，这个行为是客观发生过的，但你忘了，你的记忆里不存在这个片段。”
林衍皱眉，思索了一下：“我认为没有。”
随后，他两手一摊：“就算有，我也没办法去确认。而且我确实没有你说的记忆空白的迷茫感。”
“你的情况有点特殊，”白杨扶额，“我原以为，你是产生了分离性身份障碍。”
“你是说人格分裂？”
“这是通俗的说法，”白杨点头，“你的情况跟多重人格障碍早期很相似。”
“可这样就产生一个问题，”白杨接着道，“假定你确实患了人格分裂，那为什么你会听不见另一人格的话呢？严格来讲，常见的人格分裂是不同人格存在于同一灵魂之中，但彼此间行动互不干扰，记忆也不会互通。”
“可也有少部分特例，复数人格间可以交流。”
“米国那边有学术研究表明……”
看着白杨逐步分析，抽丝剥茧，尽心尽力想要弄明白自己的症状，但他突然间却不想听了。
很累，林衍觉得自己心好累。
他看看窗外，太阳快下山了，金黄的余晖透过窗户洒下来，给诊疗室镀上一层薄薄的金砂。不知怎的，林衍产生了一种错觉。
在他的眼中，整个世界变得灰蒙蒙的。
“！￥%！#%……！……”
来了。
“！@#￥￥%”
又来了。
林衍捂住耳朵，可那声音却如附骨之疽般阴魂不散。
滚开，你给我滚啊！
“砂……”
什么？
“沙……”
林衍两眼睁大，他嘴唇翕动，想要告诉白杨，他听清楚了，哪怕只有一个字符。
“嗯？你怎么了？”白杨看着他，疑惑道。
“白医生，我……”
林衍停住。
听清楚了，彻底听清楚了，没有比这更明确的了。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林衍赤红着双眼，站了起来。
上都市DC区，仁爱医院。
“姓名、年龄？”
“林衍，今年刚满23。”
白杨，仁爱医院资历最老的精神科主治医生，今天迎来了一位重要患者。
林衍，上都市有名的富二代。他的父母是享誉全球的考古学家，常年在外，给自己孩子留下堪称奢靡的巨大财富，这些年来，八卦圈时常有他跟某个女明星的绯闻传出。
林衍的穿着很是休闲，黑色运动裤，灰色连帽衫，散乱的短发被兜帽盖住，只露出边缘少许，可能是由于熬夜，或者别的什么原因，他有着很重的黑眼圈，眼神飘忽，面色苍白，给人一种极度虚弱的感觉。
“林先生，能具体说说你的症状么？”
林衍紧抿嘴唇，似是在组织语言。
“我得了病。”
“这种病，嗯，并不是最近才有的，”林衍缓缓道，声音低沉而又嘶哑，“从我小学开始，具体哪段时间记不清了，我偶尔会听见一些声音，这些声音很模糊，我曾尝试过，但始终听不清楚。”
白杨露出认真倾听的神色，在他看来，现在哪有那么多严重的精神病患者？更何况还是林衍这样走那啥运的富二代，与其来找他解决心理问题，倒不如问中医要两副药吃吃，把身体调养好比什么都强。
出于职业道德，白杨还是耐心听了下去。
“最开始，我没有在意。我告诉爸妈，他们说小孩子听到一些古怪声音很常见，我也没再多想。”
“以后的日子里，每过一两个星期，或一个月、两个月，我都会断断续续听到类似的低语声。”
“有人在我耳边说话，我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初中以后，这种情况缓解了，后来更是足足三四年没有再出现。我当时还真以为，那只是小孩子时期特有的……怎么说呢，一种现象？在我大学期间，再没有类似事情发生。”
白杨听懂了：“你的意思是……”
“没错，”林衍疲惫地点点头，“回来了，又回来了。”
“从一年前开始，也就是大学刚刚毕业的那段时间，我又听到了，还是那个人，声音很低，他说着什么，我去听，但听不分明。”
“还是那句话，起初，我没有放在心上。”
“可这次的严重程度却超过我的想象。”林衍道，“第一次低语声跟第二次隔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随后，间歇越来越短，越来越短，越来越短！”
林衍语速逐渐变快，双手向下抓扯脸颊，露出深红的下眼睑，歇斯底里道：“每天！现在我每天都能听到他在说话，可我听不清楚！有人在我耳边说话，可他在说什么？”
“睡觉时有他，吃饭时有他，上厕所时有他，开车时有他，出门玩耍时有他，我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他无处不在！”
“我要疯了！”
“白医生，朋友告诉我，你是上都市精神科方面最好的医生，”林衍盯着白杨，恳求道，“你能救救我吗？”
白杨震惊了，他对林衍的第一印象并不算好，这个轻浮的年轻人在太早的年纪得志，他父母遗留下来的财产或许比肩不了一些顶级公司，但同样是大多数人拼命十辈子都赚不到的财富，他的长相也不赖，甚至可以说是英俊。长得帅，有钱，还经常跟娱乐圈女明星传绯闻，据说女友一星期换一个，妥妥的渣男本渣。
可现在，这个“富二代渣男”告诉他，他得了很严重的精神病，而且从他的神情、表述来判断，这或许是真的！
一时间，白杨内心竟涌起一丝窃喜和幸灾乐祸，不过他很快就将其压了下去，作为一名医生，基本的医德还是有的。
“林先生，你的基本情况我了解了，现在问你些问题，可能涉及隐私，请你不要介意，如实回答，这对你的病情诊断很重要。”
林衍点头，眼神里充满希冀。
“你童年时是否有受虐的经历？比如校园霸凌，父母对你不好之类的？”
“没有，我爸妈对我很好，只是他们经常外出，陪伴我的时间比较少。”
“你有头晕的症状吗？”
林衍迟疑了一会儿：“……有。”
“比如？”
“当那神秘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时，我会产生轻微的头疼与不适，”林衍道，“这应该是正常现象吧？”
“或许。”白杨拿着笔在纸上飞快记录，“你觉得自己有丧失过某段时间的记忆吗？”
“你会记得这辈子吃了几片面包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白杨耐心道，“打个比方，你昨天跟朋友去登山，这个行为是客观发生过的，但你忘了，你的记忆里不存在这个片段。”
林衍皱眉，思索了一下：“我认为没有。”
随后，他两手一摊：“就算有，我也没办法去确认。而且我确实没有你说的记忆空白的迷茫感。”
“你的情况有点特殊，”白杨扶额，“我原以为，你是产生了分离性身份障碍。”
“你是说人格分裂？”
“这是通俗的说法，”白杨点头，“你的情况跟多重人格障碍早期很相似。”
“可这样就产生一个问题，”白杨接着道，“假定你确实患了人格分裂，那为什么你会听不见另一人格的话呢？严格来讲，常见的人格分裂是不同人格存在于同一灵魂之中，但彼此间行动互不干扰，记忆也不会互通。”
“可也有少部分特例，复数人格间可以交流。”
“米国那边有学术研究表明……”
看着白杨逐步分析，抽丝剥茧，尽心尽力想要弄明白自己的症状，但他突然间却不想听了。
很累，林衍觉得自己心好累。
他看看窗外，太阳快下山了，金黄的余晖透过窗户洒下来，给诊疗室镀上一层薄薄的金砂。不知怎的，林衍产生了一种错觉。
在他的眼中，整个世界变得灰蒙蒙的。
“！￥%！#%……！……”
来了。
“！@#￥￥%”
又来了。
林衍捂住耳朵，可那声音却如附骨之疽般阴魂不散。
滚开，你给我滚啊！
“砂……”
什么？
“沙……”
林衍两眼睁大，他嘴唇翕动，想要告诉白杨，他听清楚了，哪怕只有一个字符。
“嗯？你怎么了？”白杨看着他，疑惑道。
“白医生，我……”
林衍停住。
听清楚了，彻底听清楚了，没有比这更明确的了。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林衍赤红着双眼，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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