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卖身葬母
八月十五，中秋！
此时曾先生早已离开京城，去了江西上任，贾环这些天只能独自在家里自学。
好在曾先生临走之前已将四书通讲了一遍，又布置下不少课业，贾环现在每日在家刷题，只等攒够了一波，再去明德书院找叶文彬批改。
“你那边安排得怎么样了？”
今天一大早贾环就起来，在彩霞与小鹊的服侍下收拾齐整，准备去贾母房里请安。
不过在出门前，贾环避开小鹊，叫来了钱槐问话。
“已经安排妥当了！”钱槐回道。
二人所说的，正是那童生之事。
当日贾环让钱槐找到那童生后，便亲自出马，以许诺帮那童生取回祖产为代价，换得了他的帮助。
但人齐了，计划也已经定下，却还缺一个好时机。
毕竟贾环这次不仅仅是要报复王熙凤，他还要借此暂时摆脱王夫人，离开荣国府。
而要做到这一点，就需要借助贾母的力量。
贾环算是看明白了，在荣国府说话最管用的还是贾母，只有绕过王夫人，让贾母开口，这件事才有可能办成。
可这里面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贾环平日根本见不着贾母，没奈何他只能将计划安排在了中秋节这天实施。
贾母虽停了贾环日常的晨昏定省，但在端午、中秋等重大节日，请安还是不可避免的。
……
西城的一家酒楼中，贾政约了傅试等一众官场好友来此宴饮。
当酒过三巡，气氛正酣时，忽闻外面一阵喧闹之声，久久不绝。
“外面怎么这么吵？”傅试听得不耐烦，找来小二询问情况。
小二回道：“众位客人不知，外面刚来了个男子，头插草标，扬言要卖身葬母！”
这倒是件奇事了，自古常听闻有女子卖身葬父的，这男子卖身葬母却是少见。
傅试问道：“那男子是何许人也？”
小二刚刚在外面凑热闹时，也听了一嘴，对那男子的情况，了解虽不是十分详细，但也知道个大概：
“听人说那男子名叫李澄，原是个童生，因为他母亲病重，他为他母亲延医拿药，本就欠下不少外债。
偏偏前阵子又有恶霸，强夺了他的祖产，如今他母亲亡故无地下葬，不得已这才出来卖身葬母。”
“真有古之董永遗风也！”听小二说完，在座诸人纷纷感慨。
本来听说是个男子要卖身时，他们心中下意识的以为，李澄必是个不思进取的懒汉，才会沦落到这般田地。
可听了小二所说，他们的想法顿时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尤其在知道李澄是个童生之后，更有人怒道：“天子脚下，竟有如此之事！”
贾政所结交的朋友，大都是科举出身的文官，如果今天是普通人，他们在心里感慨一番也就罢了。
可是李澄一个童生被逼得出来卖身葬母，却让他们有种感同身受的愤怒！
“我们下去看看，如此孝子，能帮上一把也是好的。”贾政开口，一众人纷纷赞同。
于是大家出得楼来，只见一大群人围成一圈，嘈杂的议论之声从中传来。
“让让，让让。”
贾政眼神一个示意，小厮们纷纷上前，挤开人群，露出条一人宽的小道来。
透过这条小道，可以看到，一个瘦弱男子正跪在地上，他的脖子后面则插着根草！
“斯文扫地！斯文扫地！”
有人一脸痛心疾首，贾政则问了李澄几句，发现情况果然与小二所说的一样。
“不知是谁将小友逼到如此地步？”贾政也是面现怒容。
他素来亲近儒家，平日又多与文官士子往来，早将自己视为其中的一份子，现在见到这种情形，又岂能不生气。
不过愤怒之余，贾政心里还有些别的想法：若我能助他拿回祖产，成就一段佳话，岂不在仕林中大大的扬名？
当下他不由怦然心动，说道：“小友但将那人说出来，我们或能为你讨个公道。”
贾政没有把话说满，京城水深，还有不少他惹不起的人物。
“几位的心意小人心领了，只是那恶霸背景深厚，几位还是不要蹚这趟浑水的好。”
与贾政同来的几人闻言纷纷大笑，傅试更是指着贾政说道：“你可知这位是谁？”
李澄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傅试看了眼围观群众，声音提高了几分，说道：
“这位乃是先荣国公之子，工部员外郎贾存周！”
“荣国府！”
傅试本以为说出贾政的身份后，李澄就算不求他们帮忙主持公道，也该将那恶霸的来历告诉众人。
结果，李澄听到之后却是满脸惧意，双手撑着身子连连后退。
“难道说……”
围观群众一片哗然！
他们不是傻子，一见到李澄这个反应，顿时明白“恶霸”是谁，纷纷将目光看向了贾政。
而贾政此时也有点懵，他万万没想到，吃瓜吃到最后，当事人竟是自己！
这下别说扬名了，不惹上事就不错了！
这里本就是人烟鼎盛之地，李澄卖身葬母的事更是吸引来一大群围观群众，这件事只怕明天就会传遍京城。
介时……
贾政一向不擅长处理俗务，现在整个人都宕机了，愣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反倒是傅试一把抓住李澄的手，说道：“小友莫怕，存周公一向宅心仁厚，断不会容家里人做如此之事。
此事定是有人借了荣国府的名义来欺男霸女，现在这么多人见证，你说出那人身份，存周公一定帮你主持公道。”
这件事现在真假不知。
但周围有这么多人看着，如果把李澄带走，在私下里解决，倒显得欲盖弥彰，这件事也就彻底说不清了。
而如果在大庭广众下说清楚，就算真是贾家人干的，大不了让贾政做个姿态，再把李澄的祖产还给他也就是了。
李澄犹豫的看向贾政，见贾政点了点头，这才说道：“抢我祖产的人乃是贵府的琏二爷。”
来旺虽是王熙凤的人，但在外面办事时都是顶着贾琏的名号，是以李澄也只能说是贾琏干的。
贾政听李澄这么说，只感觉眼前一黑，随后见傅试使眼色，才反应过来，说道：
“琏儿是我看着长大的，断不会做如此之事，小友放心，我一定查明真相，给小友一个交代！”
说罢贾政也没心思继续宴饮，与傅试等人作别后，就匆匆回了荣国府。
在贾政走后，李澄不由松了一口气。
刚刚贾政愣住的时候，他也吓了一跳，好在最后计划还是顺利进行，准备的几个备用方案都没用上。
“我所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李澄心中暗道。
之前贾环让钱槐找上他时，虽说了能帮他夺回祖产，但他还是有些犹豫要不要答应。
最后促使李澄下定决心的是，当他见到贾环之后，认出了贾环正是那日给了他银子的人。
这些钱虽没能救回他母亲的命，但雪中送炭之情他始终铭记于心！
此时曾先生早已离开京城，去了江西上任，贾环这些天只能独自在家里自学。
好在曾先生临走之前已将四书通讲了一遍，又布置下不少课业，贾环现在每日在家刷题，只等攒够了一波，再去明德书院找叶文彬批改。
“你那边安排得怎么样了？”
今天一大早贾环就起来，在彩霞与小鹊的服侍下收拾齐整，准备去贾母房里请安。
不过在出门前，贾环避开小鹊，叫来了钱槐问话。
“已经安排妥当了！”钱槐回道。
二人所说的，正是那童生之事。
当日贾环让钱槐找到那童生后，便亲自出马，以许诺帮那童生取回祖产为代价，换得了他的帮助。
但人齐了，计划也已经定下，却还缺一个好时机。
毕竟贾环这次不仅仅是要报复王熙凤，他还要借此暂时摆脱王夫人，离开荣国府。
而要做到这一点，就需要借助贾母的力量。
贾环算是看明白了，在荣国府说话最管用的还是贾母，只有绕过王夫人，让贾母开口，这件事才有可能办成。
可这里面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贾环平日根本见不着贾母，没奈何他只能将计划安排在了中秋节这天实施。
贾母虽停了贾环日常的晨昏定省，但在端午、中秋等重大节日，请安还是不可避免的。
……
西城的一家酒楼中，贾政约了傅试等一众官场好友来此宴饮。
当酒过三巡，气氛正酣时，忽闻外面一阵喧闹之声，久久不绝。
“外面怎么这么吵？”傅试听得不耐烦，找来小二询问情况。
小二回道：“众位客人不知，外面刚来了个男子，头插草标，扬言要卖身葬母！”
这倒是件奇事了，自古常听闻有女子卖身葬父的，这男子卖身葬母却是少见。
傅试问道：“那男子是何许人也？”
小二刚刚在外面凑热闹时，也听了一嘴，对那男子的情况，了解虽不是十分详细，但也知道个大概：
“听人说那男子名叫李澄，原是个童生，因为他母亲病重，他为他母亲延医拿药，本就欠下不少外债。
偏偏前阵子又有恶霸，强夺了他的祖产，如今他母亲亡故无地下葬，不得已这才出来卖身葬母。”
“真有古之董永遗风也！”听小二说完，在座诸人纷纷感慨。
本来听说是个男子要卖身时，他们心中下意识的以为，李澄必是个不思进取的懒汉，才会沦落到这般田地。
可听了小二所说，他们的想法顿时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尤其在知道李澄是个童生之后，更有人怒道：“天子脚下，竟有如此之事！”
贾政所结交的朋友，大都是科举出身的文官，如果今天是普通人，他们在心里感慨一番也就罢了。
可是李澄一个童生被逼得出来卖身葬母，却让他们有种感同身受的愤怒！
“我们下去看看，如此孝子，能帮上一把也是好的。”贾政开口，一众人纷纷赞同。
于是大家出得楼来，只见一大群人围成一圈，嘈杂的议论之声从中传来。
“让让，让让。”
贾政眼神一个示意，小厮们纷纷上前，挤开人群，露出条一人宽的小道来。
透过这条小道，可以看到，一个瘦弱男子正跪在地上，他的脖子后面则插着根草！
“斯文扫地！斯文扫地！”
有人一脸痛心疾首，贾政则问了李澄几句，发现情况果然与小二所说的一样。
“不知是谁将小友逼到如此地步？”贾政也是面现怒容。
他素来亲近儒家，平日又多与文官士子往来，早将自己视为其中的一份子，现在见到这种情形，又岂能不生气。
不过愤怒之余，贾政心里还有些别的想法：若我能助他拿回祖产，成就一段佳话，岂不在仕林中大大的扬名？
当下他不由怦然心动，说道：“小友但将那人说出来，我们或能为你讨个公道。”
贾政没有把话说满，京城水深，还有不少他惹不起的人物。
“几位的心意小人心领了，只是那恶霸背景深厚，几位还是不要蹚这趟浑水的好。”
与贾政同来的几人闻言纷纷大笑，傅试更是指着贾政说道：“你可知这位是谁？”
李澄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傅试看了眼围观群众，声音提高了几分，说道：
“这位乃是先荣国公之子，工部员外郎贾存周！”
“荣国府！”
傅试本以为说出贾政的身份后，李澄就算不求他们帮忙主持公道，也该将那恶霸的来历告诉众人。
结果，李澄听到之后却是满脸惧意，双手撑着身子连连后退。
“难道说……”
围观群众一片哗然！
他们不是傻子，一见到李澄这个反应，顿时明白“恶霸”是谁，纷纷将目光看向了贾政。
而贾政此时也有点懵，他万万没想到，吃瓜吃到最后，当事人竟是自己！
这下别说扬名了，不惹上事就不错了！
这里本就是人烟鼎盛之地，李澄卖身葬母的事更是吸引来一大群围观群众，这件事只怕明天就会传遍京城。
介时……
贾政一向不擅长处理俗务，现在整个人都宕机了，愣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反倒是傅试一把抓住李澄的手，说道：“小友莫怕，存周公一向宅心仁厚，断不会容家里人做如此之事。
此事定是有人借了荣国府的名义来欺男霸女，现在这么多人见证，你说出那人身份，存周公一定帮你主持公道。”
这件事现在真假不知。
但周围有这么多人看着，如果把李澄带走，在私下里解决，倒显得欲盖弥彰，这件事也就彻底说不清了。
而如果在大庭广众下说清楚，就算真是贾家人干的，大不了让贾政做个姿态，再把李澄的祖产还给他也就是了。
李澄犹豫的看向贾政，见贾政点了点头，这才说道：“抢我祖产的人乃是贵府的琏二爷。”
来旺虽是王熙凤的人，但在外面办事时都是顶着贾琏的名号，是以李澄也只能说是贾琏干的。
贾政听李澄这么说，只感觉眼前一黑，随后见傅试使眼色，才反应过来，说道：
“琏儿是我看着长大的，断不会做如此之事，小友放心，我一定查明真相，给小友一个交代！”
说罢贾政也没心思继续宴饮，与傅试等人作别后，就匆匆回了荣国府。
在贾政走后，李澄不由松了一口气。
刚刚贾政愣住的时候，他也吓了一跳，好在最后计划还是顺利进行，准备的几个备用方案都没用上。
“我所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李澄心中暗道。
之前贾环让钱槐找上他时，虽说了能帮他夺回祖产，但他还是有些犹豫要不要答应。
最后促使李澄下定决心的是，当他见到贾环之后，认出了贾环正是那日给了他银子的人。
这些钱虽没能救回他母亲的命，但雪中送炭之情他始终铭记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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