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入阵
紫云道人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李自然的样子，也忍不住有些动容：“我一生无子无徒，见到你的第一眼便把你当作半个儿子看待。只是有些事我虽有心，却也无力转圜。”
“自然心中明白，自然一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活下去，不辜负师父和师伯的期望。”李自然说着，眼里闪过一道凶光，“就算大师伯要我和师父死，也不会让他太过称心如意。”
“哎……”紫云道人轻叹一声，随即问道，“你可听说过天机石？”
“天机石？不曾听过。”
紫云道人微微皱眉，随后了然道：“也对，府里修道之人甚少，轩儿也只知皮毛，怪不得没人同你说过。”
“三师伯，那是何物？”
“传闻太古时期，大荒之中天降星陨。不论大地、天空还是深海，万物俱灭。经过万万年，天道怜悯之下，才恢复了一线生机。从那时起，万物相生相克，不再厮杀争斗，其中一些更是渐渐有了一丝灵智。天地间也开始有了灵气，人族更是拥有了不同于野兽的慧根，从此立于万物之上。因此大荒星陨即为生也为死，其蕴含无数宇宙天机，名天机石。”
“无数年来，天机石早已被大能们争夺而尽。最玄妙的部分皆藏在各朝皇室之中，请专人破解天机玄妙。传说每一块天机石都有不同的神妙之处，但又都能感悟人心，总之奥妙至极，不可言喻。”
“我观你天资不凡，犹在你师父之上，可饶是如此，到底年岁尚小，要与你大师伯对抗还太过于久远。但这天机石却不失为你一个莫大的机缘，若是能进入京都天机陵，便有了一丝机会，只是……”
李自然正听得大为震撼，见紫云道人突然止住，连忙问道：“只是什么？还望师伯助我。”
“只是如今你大师伯贵为国师，坐镇京都，要从他眼皮子底下进到天机陵，恐怕希望渺茫。”
“希望渺茫也好过绝路一条，既然有机会，为何不争？”
紫云道人眼睛一亮，说道：“好侄儿，你虽被小师弟养大，与他相比却多了一分胆气，我玄门修道本就险之又险，随时便有可能生死道消。若是只求安稳不如做个凡夫俗子了却一生，修道修道，修的就是自己的道心。”
李自然随即道：“师伯，既然如此，那我拿到了其他几位师伯手中的长生密令之后，便去一趟京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想我的一线生机，便是在京都天机陵之中了。”
井然有序的刘府，人来人往的刘长街，江南繁华地的黄中城，从今天开始便少了一个人。
在黄中待了约莫半年光景，李自然早已习惯了繁华的人间烟火气。这下又猛的扎进了深山老林，一时间觉得陌生又熟悉。
好在比起上一次枯燥乏味的赶路日子，这一次身边多了个伴。
那是一个穿着短衫短裤短靴的灰发少年。
少年头上有两只毛茸茸的耳朵高高竖起，四肢的肌肉和青筋隐隐突起，嘴里长着一排尖锐的兽牙，正是李自然之前收服的狼妖灰月。
一开始狼妖想给李自然当坐骑，驮着李自然赶路，可是李自然实在受不了主仆一般的相处模式，便与他交为朋友，互相以姓名称呼彼此。
灰月在李自然的竹杖中吸收了前几日的太阳之力，如今法力大增。再加上太阳之力本就是极为正道的能量，如今他身上的妖气已经是细不可闻，只要随意动用一点法力便能幻化得和普通人族男子一般无二。
二人赶了一天的路，终于在夜幕降临之前找了条干净的溪流，在旁边寻了块空地，生了个火堆，打算休息一晚上。
虽然他们已经是玄门中人，白天晚上对于他们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区别，辟谷之后也不用进食。但多年来不论人还是兽都已经习惯在夜间休养生息。
两人围着火堆坐着，李自然对着林间招了招手，便有一只小夜莺飞到他肩头。
一股淡淡的神识之力从他身上散出。
只听得那夜莺竟然口吐人言，说道：“按你们的速度，再往南边儿走两日的脚程，就到春阳城了。”
灰月皱眉道：“你怎么说话的声音比唱歌时候声音难听这么多。”
那夜莺突然飞到灰月的头上，狠狠啄着灰月的头。
灰月抱着自己的脑袋，哎呦哎呦叫个不停：“小姑奶奶我错了，我再也不敢胡说了。”
李自然笑着又朝夜莺招了招手，说道：“好夜莺，你告诉我，这林子里可有什么不好对付的精怪住着？”
夜莺又乖乖地飞回李自然的肩头，轻声在他耳边说道：“你们走的路上没什么精怪，只有北边儿有一头母熊，脾气大，你们别往她那走就行了。”
说完便展翅飞走了，临走之前还留了一份礼物在灰月的头发上。
灰月感受着头顶那温热的东西，气得忍不住要对月嗷呜，突然被李自然捂住了嘴巴。
“别出声。”
看李自然严肃的神情，灰月心中警觉，十指一用力，两只手的指甲瞬间长了几寸，在夜间发出淡淡的寒光。
安静，出奇的安静，不知道什么时候连不远处溪流的水声都消失了，原本天上的弦月也被云遮得严严实实。
李自然一摸头上的竹筷子，手里便多了根竹杖，起身将灰月护在身后，脚踏罡步，大声唱道：“神君何在？太一安有？天东有若木，下置衔烛龙。”
这是道藏记载的玄门圣言，有驱邪破魔之用。
李自然见周围没什么反应，便沉声继续唱到：“吾将斩龙足，嚼龙肉，使之朝不得回，夜不得伏。”
灰月摇头道：“不成，我们好像是中了什么人设下的阵法。”
李自然手心微微出汗，他虽然听李老道和紫云道人说过玄门阵法，却也是第一次遇到。
阵法一脉，极难破之，除了天时地利，也需要“人和”才能发挥作用。寻常来说必须提前布置，请君入瓮才能生效。
“到底是什么人，什么时候布下的……”李自然闭上双目，眉头紧皱，神识如潮水般向四面八方涌去，忽然心中一惊，连忙睁眼喊道，“快趴下！”
二人刚伏下身子，就有一道极细的银光从他们头顶闪过，只见周遭的树木如同豆腐般被削成了两段。
抬头看去，只见原本的夜空此时已经完全变成了一片墨黑，好在二人都非凡人，这障眼法对他们影响并不大。
“你往后站些。”
李自然手里多了一张黄符，上面用朱砂写着复杂的符文，他深吸一口气，对着黄符用力吹去，只见一条火龙从符中飞出，直直向前飞去，可片刻后便被吞没在了黑暗中。
一旁的灰月突然伏在地上，四肢长出了长长的灰毛化为狼爪，一股磅礴的妖气冲天而起，双眼泛红，露出森白的牙齿，低声道：“有人来了。”
只见那黑暗之中，缓缓走来一人，头戴羽冠，脸蒙白巾，身着白衣，手持折扇，脚穿长靴，全然一翩翩公子模样，除了那蒙面的白巾之外，气质却有些像刘之轩平日的样子。
那人把扇子一摇，弯腰作揖道：“二位道友好，今日在下奉命，特来取二位的性命。”
他刚直起腰，眼前就出现了一根银色的毛刺，又细又长泛着寒光，直直射向他的眼睛，没想到他的反应极快，随意地拿扇子一档，银毛便被打飞，“扑通”一声似乎掉入了水中。
李自然心中暗道：“看来还是在原地，只是被他施了障眼法。还好此处离黄中不远，只要破了阵法，自有机会逃回黄中。”
那白衣男子摇扇笑道：“此等小人作为，李道兄自然不会去做，”
他又看向李自然身旁那已经变回真身的灰毛巨狼，啪地一声合起了扇子，接着冷道：“定是这头畜生所为。”
先下手为强。
从小在深山长大的灰月自然深谙这个道理，弱肉强食，这种生死关头没人会去讲什么道义道德，因此他在白衣男子作揖的一瞬间就出手了，可惜并未生效，他知道接下来白衣男子定会回手。
“自然，此人实力如何？”
李自然此时也是一筹莫展，摇了摇头：“看不出来。”
白衣男子又打开扇子，遮住了自己已经被白巾蒙住的半张脸，忽然说道：“落地生根。”
话音刚落，二人只觉得自己的双脚被什么东西绑住了，一股大力将二人往下拉。半截身子顿时陷入了土中。
灰月惊道：“是言出法随！超凡境！”
“这不可能！”
李自然睁大了眼，看着眼前的年轻人，怎么也不愿意相信此人看上去如此年纪，竟然是超凡境。
要知道紫云道人曾说过，就算是他修炼多年目前也不过是超凡境，若这人也是超凡境，那天赋该是何等恐怖。
“非也非也，”白衣男子将扇子拿下，笑着摇了摇头，“外力而已。”
他看向了不断挣扎的二人，收起轻浮的笑容，口出真言：“枯木逢春。”
灰月突然仰头发出一声凄厉的狼吼，声嘶力竭。顿时无数的树枝刺破他的身体，从他体内生长而出，互相纠缠，直冲而上，一下子拧变成了一棵树。
旁边的李自然眼睁睁看着他全身都渗出血来，只一瞬间就晕死过去，也不知是死是活。
“自然心中明白，自然一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活下去，不辜负师父和师伯的期望。”李自然说着，眼里闪过一道凶光，“就算大师伯要我和师父死，也不会让他太过称心如意。”
“哎……”紫云道人轻叹一声，随即问道，“你可听说过天机石？”
“天机石？不曾听过。”
紫云道人微微皱眉，随后了然道：“也对，府里修道之人甚少，轩儿也只知皮毛，怪不得没人同你说过。”
“三师伯，那是何物？”
“传闻太古时期，大荒之中天降星陨。不论大地、天空还是深海，万物俱灭。经过万万年，天道怜悯之下，才恢复了一线生机。从那时起，万物相生相克，不再厮杀争斗，其中一些更是渐渐有了一丝灵智。天地间也开始有了灵气，人族更是拥有了不同于野兽的慧根，从此立于万物之上。因此大荒星陨即为生也为死，其蕴含无数宇宙天机，名天机石。”
“无数年来，天机石早已被大能们争夺而尽。最玄妙的部分皆藏在各朝皇室之中，请专人破解天机玄妙。传说每一块天机石都有不同的神妙之处，但又都能感悟人心，总之奥妙至极，不可言喻。”
“我观你天资不凡，犹在你师父之上，可饶是如此，到底年岁尚小，要与你大师伯对抗还太过于久远。但这天机石却不失为你一个莫大的机缘，若是能进入京都天机陵，便有了一丝机会，只是……”
李自然正听得大为震撼，见紫云道人突然止住，连忙问道：“只是什么？还望师伯助我。”
“只是如今你大师伯贵为国师，坐镇京都，要从他眼皮子底下进到天机陵，恐怕希望渺茫。”
“希望渺茫也好过绝路一条，既然有机会，为何不争？”
紫云道人眼睛一亮，说道：“好侄儿，你虽被小师弟养大，与他相比却多了一分胆气，我玄门修道本就险之又险，随时便有可能生死道消。若是只求安稳不如做个凡夫俗子了却一生，修道修道，修的就是自己的道心。”
李自然随即道：“师伯，既然如此，那我拿到了其他几位师伯手中的长生密令之后，便去一趟京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想我的一线生机，便是在京都天机陵之中了。”
井然有序的刘府，人来人往的刘长街，江南繁华地的黄中城，从今天开始便少了一个人。
在黄中待了约莫半年光景，李自然早已习惯了繁华的人间烟火气。这下又猛的扎进了深山老林，一时间觉得陌生又熟悉。
好在比起上一次枯燥乏味的赶路日子，这一次身边多了个伴。
那是一个穿着短衫短裤短靴的灰发少年。
少年头上有两只毛茸茸的耳朵高高竖起，四肢的肌肉和青筋隐隐突起，嘴里长着一排尖锐的兽牙，正是李自然之前收服的狼妖灰月。
一开始狼妖想给李自然当坐骑，驮着李自然赶路，可是李自然实在受不了主仆一般的相处模式，便与他交为朋友，互相以姓名称呼彼此。
灰月在李自然的竹杖中吸收了前几日的太阳之力，如今法力大增。再加上太阳之力本就是极为正道的能量，如今他身上的妖气已经是细不可闻，只要随意动用一点法力便能幻化得和普通人族男子一般无二。
二人赶了一天的路，终于在夜幕降临之前找了条干净的溪流，在旁边寻了块空地，生了个火堆，打算休息一晚上。
虽然他们已经是玄门中人，白天晚上对于他们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区别，辟谷之后也不用进食。但多年来不论人还是兽都已经习惯在夜间休养生息。
两人围着火堆坐着，李自然对着林间招了招手，便有一只小夜莺飞到他肩头。
一股淡淡的神识之力从他身上散出。
只听得那夜莺竟然口吐人言，说道：“按你们的速度，再往南边儿走两日的脚程，就到春阳城了。”
灰月皱眉道：“你怎么说话的声音比唱歌时候声音难听这么多。”
那夜莺突然飞到灰月的头上，狠狠啄着灰月的头。
灰月抱着自己的脑袋，哎呦哎呦叫个不停：“小姑奶奶我错了，我再也不敢胡说了。”
李自然笑着又朝夜莺招了招手，说道：“好夜莺，你告诉我，这林子里可有什么不好对付的精怪住着？”
夜莺又乖乖地飞回李自然的肩头，轻声在他耳边说道：“你们走的路上没什么精怪，只有北边儿有一头母熊，脾气大，你们别往她那走就行了。”
说完便展翅飞走了，临走之前还留了一份礼物在灰月的头发上。
灰月感受着头顶那温热的东西，气得忍不住要对月嗷呜，突然被李自然捂住了嘴巴。
“别出声。”
看李自然严肃的神情，灰月心中警觉，十指一用力，两只手的指甲瞬间长了几寸，在夜间发出淡淡的寒光。
安静，出奇的安静，不知道什么时候连不远处溪流的水声都消失了，原本天上的弦月也被云遮得严严实实。
李自然一摸头上的竹筷子，手里便多了根竹杖，起身将灰月护在身后，脚踏罡步，大声唱道：“神君何在？太一安有？天东有若木，下置衔烛龙。”
这是道藏记载的玄门圣言，有驱邪破魔之用。
李自然见周围没什么反应，便沉声继续唱到：“吾将斩龙足，嚼龙肉，使之朝不得回，夜不得伏。”
灰月摇头道：“不成，我们好像是中了什么人设下的阵法。”
李自然手心微微出汗，他虽然听李老道和紫云道人说过玄门阵法，却也是第一次遇到。
阵法一脉，极难破之，除了天时地利，也需要“人和”才能发挥作用。寻常来说必须提前布置，请君入瓮才能生效。
“到底是什么人，什么时候布下的……”李自然闭上双目，眉头紧皱，神识如潮水般向四面八方涌去，忽然心中一惊，连忙睁眼喊道，“快趴下！”
二人刚伏下身子，就有一道极细的银光从他们头顶闪过，只见周遭的树木如同豆腐般被削成了两段。
抬头看去，只见原本的夜空此时已经完全变成了一片墨黑，好在二人都非凡人，这障眼法对他们影响并不大。
“你往后站些。”
李自然手里多了一张黄符，上面用朱砂写着复杂的符文，他深吸一口气，对着黄符用力吹去，只见一条火龙从符中飞出，直直向前飞去，可片刻后便被吞没在了黑暗中。
一旁的灰月突然伏在地上，四肢长出了长长的灰毛化为狼爪，一股磅礴的妖气冲天而起，双眼泛红，露出森白的牙齿，低声道：“有人来了。”
只见那黑暗之中，缓缓走来一人，头戴羽冠，脸蒙白巾，身着白衣，手持折扇，脚穿长靴，全然一翩翩公子模样，除了那蒙面的白巾之外，气质却有些像刘之轩平日的样子。
那人把扇子一摇，弯腰作揖道：“二位道友好，今日在下奉命，特来取二位的性命。”
他刚直起腰，眼前就出现了一根银色的毛刺，又细又长泛着寒光，直直射向他的眼睛，没想到他的反应极快，随意地拿扇子一档，银毛便被打飞，“扑通”一声似乎掉入了水中。
李自然心中暗道：“看来还是在原地，只是被他施了障眼法。还好此处离黄中不远，只要破了阵法，自有机会逃回黄中。”
那白衣男子摇扇笑道：“此等小人作为，李道兄自然不会去做，”
他又看向李自然身旁那已经变回真身的灰毛巨狼，啪地一声合起了扇子，接着冷道：“定是这头畜生所为。”
先下手为强。
从小在深山长大的灰月自然深谙这个道理，弱肉强食，这种生死关头没人会去讲什么道义道德，因此他在白衣男子作揖的一瞬间就出手了，可惜并未生效，他知道接下来白衣男子定会回手。
“自然，此人实力如何？”
李自然此时也是一筹莫展，摇了摇头：“看不出来。”
白衣男子又打开扇子，遮住了自己已经被白巾蒙住的半张脸，忽然说道：“落地生根。”
话音刚落，二人只觉得自己的双脚被什么东西绑住了，一股大力将二人往下拉。半截身子顿时陷入了土中。
灰月惊道：“是言出法随！超凡境！”
“这不可能！”
李自然睁大了眼，看着眼前的年轻人，怎么也不愿意相信此人看上去如此年纪，竟然是超凡境。
要知道紫云道人曾说过，就算是他修炼多年目前也不过是超凡境，若这人也是超凡境，那天赋该是何等恐怖。
“非也非也，”白衣男子将扇子拿下，笑着摇了摇头，“外力而已。”
他看向了不断挣扎的二人，收起轻浮的笑容，口出真言：“枯木逢春。”
灰月突然仰头发出一声凄厉的狼吼，声嘶力竭。顿时无数的树枝刺破他的身体，从他体内生长而出，互相纠缠，直冲而上，一下子拧变成了一棵树。
旁边的李自然眼睁睁看着他全身都渗出血来，只一瞬间就晕死过去，也不知是死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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