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小叫花子
小叫花今天很高兴，他把怀中的鸡蛋拿出来，用手捧得高高的，美美地看着。
想着以后，蛋成了鸡，鸡生了蛋。
以后会有好多的鸡，好多的蛋，光是想着，心里就乐开了花。
黑黑的脸蛋上嘴都笑得合不拢了，想着回家就把这枚鸡蛋供起来，恨不得这鸡蛋马上就可以变成活蹦乱跳的小鸡。
这鸡蛋虽然来得坎坷，也着实让小叫花受了不少苦头，摸着自己眼睛上的一块紫青，恨死了那个死胖子马三宝了。
但想起以后小鸡成群，他的心里还是美的，一切都是值得的。现在只想快点回家，美美地睡一觉，仿佛睡醒了他的鸡蛋就会变成小鸡。
小叫花刚一进门，沉浸在喜悦中的他，感觉脚下一软，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一个不稳倒在了地下。
他也顾不上究竟是什么将他绊倒，只是想着怀中鸡蛋是否完好，急急忙忙地伸手向怀中探去，还好没碎不然他这蛋大生鸡的美好愿望就要破灭了。
他这时才反应过来，“我明明记得出门之前门口没有东西，怕又是三宝那帮人来戏弄我，给我使绊子吧？”
小叫花从小受人白眼，捉弄他这种事情那是在寻常不过了，他也不放在心上，默默地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
他转过身来，想仔细看下是什么东西，但门口黑黑的，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不会是小偷吧，小叫花心里泛起了嘀咕，随即否定自己的想法，我这破房子有啥好偷得，要是贼来，怕也要哭着回去了。
他壮着胆子凑近看，又用手指推了推，感觉手上软软的，借着破庙外的月光再仔细一看，竟然是个人。
这为什么会有个人？不会是死了吧？难道是鬼？他的双腿开始不自觉地打战，一动不敢动，呆呆地半晌之后。
这鬼怎么一动不动，也不见得来吃我小叫花心中想到。
拿起地上树枝又捅了捅，还是不见那鬼有任何反应。他胆子渐渐大了起来，踉踉跄跄地靠近了，想要把那鬼翻转过来看看。
他这时才感觉到那鬼的体温，等等，鬼哪里有体温呢？小叫花松了一口气。
他今年是十四岁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力气不大，可也不小，手上一用力就把地上那人翻了过来，只觉得这人身上一股香气扑鼻而来，他也不知如何形容只觉得比花还香。
他又壮了壮胆子，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揭开了那人的面纱。
原来是个女的，比我大几岁，他嘴上嘀咕着：“她生得真好看，比村里的翠花还好看百倍，像是天上的仙女。”
他说得翠花，是他们这十里八村有名的美女，天天都有媒婆来提亲，家里的门槛都要被踩烂了。
月光映在这女子毫无血色脸上，显得越发苍白，就是这样苍白虚弱的脸也难以掩盖本来的纯美之色。
她的眼球一直转动像是在做什么噩梦。
但他看到她嘴角流出的鲜血以及满脸痛苦之色时，知道她定然是身受重伤，心下生出怜悯，不想让这仙女一般的姐姐死去。
但他这一个未经江湖的小孩子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李英奇缓缓地睁开双眼，感觉自己胸口疼痛异常，再看自己被震裂的虎口竟被人包扎起来。
她用尽全身力气挣扎坐起，靠着身后的墙壁，运起内功调息起来。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她才又睁开眼睛，脸上也有了点血色。
她心中想到那石义文果然厉害，不仅功力深厚，而且有神兵利器在手，若不是他大意，中了我的暗器，我便身首异处了。
看我身上伤势没有几月是调养不好的，报仇之事只能暂且搁下，我当先回家祭拜父母，再图报仇。
她决定好之后，才环顾起四周来，这个破庙上方漏了个大洞，大洞下方长了许多杂草。
庙中立了个石像，看样也有许多年头，看不清本来样子。
左右牌匾也是破破烂烂，但依稀能看到上面写着“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铁无辜铸佞臣”，横批写到“精忠报国”。
李英奇心想，这原来是岳飞，岳爷爷的神庙，看如今破败的样子，心中唏嘘。
破庙正中有一堆燃尽的木炭，正散发余温，上方架着一口破烂的砂锅，火堆边躺着一个破碗歪歪斜斜。
这破庙虽然破乱，但东西摆放有序，还算整洁，显然是有人经常打理。
她心中产生疑问，难道这里有人住？就在她还在那么时，庙外传来脚步声。
一个小孩儿推门走进来，手里提了一个破旧的水壶。
这小孩约莫十三四岁的年纪，皮肤黝黑，脸上青了一大片，显然是让人揍的，一身粗布麻衣，脚下一双草鞋破烂不堪，十个脚趾露出了八个。
李英奇看着这个孩子，想到自己腹中并未饥饿，难道是他喂我东西吃么？我受了重伤，幸好腹中有食，才能撑过这一晚。
小叫花一进门就看见她醒了，坐在墙边，睁着灵动的大眼睛看着他，看得他有些不自在。
他走到李英奇身前放下水壶，略微有些激动地说道“仙女姐姐，你醒啦，昨天夜里你的脸可白了，白得吓人，现在好多了，真好看！”。
李英奇道：“这是你家么。”
小叫花道：“这里没人住，我便住了，可这里不是我家，我没家了。”
李英奇道：“昨天是你给我东西吃？”
小叫花挠着头有些紧张地说道：“昨天我看你浑身发抖，我才想起来给你煮些饭来吃，会暖和一些。”他看了看庙中的锅，心疼起自己的鸡蛋来了。
这么说是这孩子救了我，李英奇心中想到。
“你爸妈呢？”
“我听我妈说，我生下来我爸就死了，没过几年我妈也死了”说罢眼角含泪就要哭出来。
“不要哭，哭算什么男子汉”李英奇喝道，她自己又何尝不想大哭一场，可想到师傅平日教诲，七情六欲伤人心肺，她只能忍住不发，但人心情感又哪里是那么好控制住的，只得呵斥小叫花也像是在提醒自己一般。
“我听你的，不哭做男子汉”说罢用袖子擦干眼泪，皱起鼻子憋住不哭。
他从小孤苦伶仃，从来没人这样呵斥过他。可他知道虽然是呵斥，但这呵斥里却充满善意。
看着他想哭又不哭的倔强样子李英奇也笑出声来。
“仙女姐姐，你笑起来真好看”看见她笑了出来，他自己也不那么伤心了，忍不住夸赞道。
她笑着说道：“我可不是什么仙女，你可不要胡说，我叫李英奇，你叫什么名字。”
他看着李英奇说道：“村里说书先生说了，仙女就是你这个样子的，我没什么好听的名字，我妈从小叫我狗蛋，村里人都叫我小叫花子”。
乡下人没有什么文化，给自己孩子取名随便，觉得低贱的名字好生养，所以他妈妈便叫他狗蛋。
李英奇道：“狗蛋是帮我包扎吗？”
小叫花道：“昨天夜里回来看见你躺在地上，脸色很白，嘴里也流了血，手上也坏了。吓死我了，我也不知怎么办才好，帮你报了伤口，用家里剩下的一点米，加上鸡蛋煮了粥给你吃了。”
李英奇道：“谢谢你狗蛋，你救了我，我好多了。”
李英奇刚说完便咳嗽起来，吐出一口鲜血。
吓得他急忙凑近，神色紧张地问道：“仙女姐姐，你怎么样，怎么又吐血了”。
李英奇看他紧张的模样，也很感动，又想起了自己多年未见的弟弟，安慰他道：“我这伤不打紧，没有性命危险，过些时日，调理一下也就好了。”
她说的轻巧，若不是她自幼跟随师父习武练功，这一掌早就取了她的性命，又怎么会调息些时日可以好，换作一般人早就当场而亡了。
小叫花气愤地说道：“是哪个坏人欺负你，我去寻他过来，打他一顿帮你出气，也让他口吐鲜血，好不好。”
李英奇苦笑着说道“你打不过他的，再说这也不干你的事，你又何必自讨苦吃。”
小叫花道：“你一定觉得我是小孩子，打不过他，等我长大就可以帮你出气啦。”
李英奇看着他郑重其事的样子觉得有趣，心下生出感动来，不忍心再打击他，只说道：“那我等你长大，帮我出气。”
这本是句无心之谈，没想到多年之后却成了真，这小叫花也确实兑现了今天的承诺。
李英奇问道：“你爸妈不在了，谁来养活你。”
小叫花道：”“我自己养活我自己。”
说完还挺了挺自己那不算健硕的胸脯，仿佛在告诉李英奇自己有多厉害。
李英奇道：“那你吃什么？”
小叫花道：“我妈死后，有个瞎眼的婆婆，总给我吃的，后来婆婆也死了，我把她埋了，就埋在这庙后”说完向庙后的方向指了指。
李英奇心想，这孩子也算是知恩图报了。
小叫花又说道：“有时候我还给人家放牛，他们会给我点吃的，有时也上山上找果子吃，山上的树上有鸟蛋，我也摸来吃，也会去河里摸鱼，我烤的鱼可好吃了，等我再抓了鱼烤来给你吃。”
他看了看李英奇又接着说道：“平日里村里人看我可怜也会给我些吃的，有的人不愿看见我，说我脏，见了我晦气，他们骂我，我也不恼，拍拍屁股走了就是了。”
李英奇笑着说道“你这小孩儿，倒也有些气量。”
李英奇见他边说边比画，手舞足蹈的样子十分滑稽。
但又觉得这孩子十分坚强，他虽然说得简单，可这些年所受的苦楚也不是这几句话能说得清的。
小叫花扬起下巴，十分骄傲地说道：“那是。”
随后他像是想起什么，对李英奇问道：“仙女姐姐，你怎么受的伤呢”。
李英奇痛苦地说道：“我爹妈和弟弟叫人家害死了，我去报仇，对方人多势众，武功又高，我打不过他，被他打伤了”。
原来李英奇的父亲是监察都御史李绍贤，皇帝经奸臣怂恿想南巡游玩。
而此时盘踞江南的宁王朱宸濠又潜谋政变，李绍贤及一干大臣挺身进谏挽留圣驾，皇帝听信谗言，将进谏的李绍贤一干人等打入锦衣卫昭狱。
李绍贤入狱之后，仍不妥协，大太监刘瑾指使手下，把他活活打死在昭狱中，还诬陷他谋反叛国，家人也遭株连致死。
只有李英奇与师父在山中学艺，才得以幸免。
李英奇得知全家皆亡，愤恨不已，当即下山报仇，才有这之后一切的发生。
李英奇想到自己父亲为官清廉，秉公正言，却落得如此的下场，连他一生中最为重视名节也难以保全。
再想起自己慈爱的母亲和年幼的弟弟，神情痛苦万分。
小叫花眼看李英奇神色痛苦，急忙关切地问道：“你身上的伤痛么，还是想你的爹妈弟弟了，你不要哭我翻跟头给你瞧，好不好。”
看着小叫花如此紧张，李英奇大为感激，又想起师父教诲，她深知每人命运不同，皆有定数，心中悲伤才去了大半。
李英奇道：“我身上伤不疼，只是想起我爹妈弟弟。”
小叫花道：“我妈没了，我也伤心好久，后来婆婆也没了，我也难过好久，不过后来就好了，时间一长我就不难过了。”
李英奇道：“你说的很对。”
小叫花灵机一动说道：“仙女姐姐，你要不嫌弃狗蛋，我做你弟弟吧，这样你就又有弟弟啦！”
李英奇从小身子孱弱，年幼时机缘巧合，遇见她师父，收她入门，传她武功，身上疾病才渐渐好起来。
她记得随师父上山时弟弟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孩，如果不是遭遇不测，也应该像他这般大小了。
李英奇点了点头，她也觉得这黑黑瘦瘦的小孩儿跟她有种莫名的亲近。
李英奇装出恶狠的表情说道：“做我弟弟可以，但你以后要听我的话，不然我可打你。”
小叫花点头说道：“我自然是听你的话。”
他随后翻了个跟头，激动地大声喊道：“我有姐姐啦！”
李英奇看着小叫花开心的样子心里也是欢喜。
而在此时，一声大喝打乱了欢喜的二人“小要饭的，出来”。
这声音稚嫩，显然也是不大的孩子，但这语气中却满是嚣张。
想着以后，蛋成了鸡，鸡生了蛋。
以后会有好多的鸡，好多的蛋，光是想着，心里就乐开了花。
黑黑的脸蛋上嘴都笑得合不拢了，想着回家就把这枚鸡蛋供起来，恨不得这鸡蛋马上就可以变成活蹦乱跳的小鸡。
这鸡蛋虽然来得坎坷，也着实让小叫花受了不少苦头，摸着自己眼睛上的一块紫青，恨死了那个死胖子马三宝了。
但想起以后小鸡成群，他的心里还是美的，一切都是值得的。现在只想快点回家，美美地睡一觉，仿佛睡醒了他的鸡蛋就会变成小鸡。
小叫花刚一进门，沉浸在喜悦中的他，感觉脚下一软，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一个不稳倒在了地下。
他也顾不上究竟是什么将他绊倒，只是想着怀中鸡蛋是否完好，急急忙忙地伸手向怀中探去，还好没碎不然他这蛋大生鸡的美好愿望就要破灭了。
他这时才反应过来，“我明明记得出门之前门口没有东西，怕又是三宝那帮人来戏弄我，给我使绊子吧？”
小叫花从小受人白眼，捉弄他这种事情那是在寻常不过了，他也不放在心上，默默地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
他转过身来，想仔细看下是什么东西，但门口黑黑的，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不会是小偷吧，小叫花心里泛起了嘀咕，随即否定自己的想法，我这破房子有啥好偷得，要是贼来，怕也要哭着回去了。
他壮着胆子凑近看，又用手指推了推，感觉手上软软的，借着破庙外的月光再仔细一看，竟然是个人。
这为什么会有个人？不会是死了吧？难道是鬼？他的双腿开始不自觉地打战，一动不敢动，呆呆地半晌之后。
这鬼怎么一动不动，也不见得来吃我小叫花心中想到。
拿起地上树枝又捅了捅，还是不见那鬼有任何反应。他胆子渐渐大了起来，踉踉跄跄地靠近了，想要把那鬼翻转过来看看。
他这时才感觉到那鬼的体温，等等，鬼哪里有体温呢？小叫花松了一口气。
他今年是十四岁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力气不大，可也不小，手上一用力就把地上那人翻了过来，只觉得这人身上一股香气扑鼻而来，他也不知如何形容只觉得比花还香。
他又壮了壮胆子，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揭开了那人的面纱。
原来是个女的，比我大几岁，他嘴上嘀咕着：“她生得真好看，比村里的翠花还好看百倍，像是天上的仙女。”
他说得翠花，是他们这十里八村有名的美女，天天都有媒婆来提亲，家里的门槛都要被踩烂了。
月光映在这女子毫无血色脸上，显得越发苍白，就是这样苍白虚弱的脸也难以掩盖本来的纯美之色。
她的眼球一直转动像是在做什么噩梦。
但他看到她嘴角流出的鲜血以及满脸痛苦之色时，知道她定然是身受重伤，心下生出怜悯，不想让这仙女一般的姐姐死去。
但他这一个未经江湖的小孩子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李英奇缓缓地睁开双眼，感觉自己胸口疼痛异常，再看自己被震裂的虎口竟被人包扎起来。
她用尽全身力气挣扎坐起，靠着身后的墙壁，运起内功调息起来。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她才又睁开眼睛，脸上也有了点血色。
她心中想到那石义文果然厉害，不仅功力深厚，而且有神兵利器在手，若不是他大意，中了我的暗器，我便身首异处了。
看我身上伤势没有几月是调养不好的，报仇之事只能暂且搁下，我当先回家祭拜父母，再图报仇。
她决定好之后，才环顾起四周来，这个破庙上方漏了个大洞，大洞下方长了许多杂草。
庙中立了个石像，看样也有许多年头，看不清本来样子。
左右牌匾也是破破烂烂，但依稀能看到上面写着“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铁无辜铸佞臣”，横批写到“精忠报国”。
李英奇心想，这原来是岳飞，岳爷爷的神庙，看如今破败的样子，心中唏嘘。
破庙正中有一堆燃尽的木炭，正散发余温，上方架着一口破烂的砂锅，火堆边躺着一个破碗歪歪斜斜。
这破庙虽然破乱，但东西摆放有序，还算整洁，显然是有人经常打理。
她心中产生疑问，难道这里有人住？就在她还在那么时，庙外传来脚步声。
一个小孩儿推门走进来，手里提了一个破旧的水壶。
这小孩约莫十三四岁的年纪，皮肤黝黑，脸上青了一大片，显然是让人揍的，一身粗布麻衣，脚下一双草鞋破烂不堪，十个脚趾露出了八个。
李英奇看着这个孩子，想到自己腹中并未饥饿，难道是他喂我东西吃么？我受了重伤，幸好腹中有食，才能撑过这一晚。
小叫花一进门就看见她醒了，坐在墙边，睁着灵动的大眼睛看着他，看得他有些不自在。
他走到李英奇身前放下水壶，略微有些激动地说道“仙女姐姐，你醒啦，昨天夜里你的脸可白了，白得吓人，现在好多了，真好看！”。
李英奇道：“这是你家么。”
小叫花道：“这里没人住，我便住了，可这里不是我家，我没家了。”
李英奇道：“昨天是你给我东西吃？”
小叫花挠着头有些紧张地说道：“昨天我看你浑身发抖，我才想起来给你煮些饭来吃，会暖和一些。”他看了看庙中的锅，心疼起自己的鸡蛋来了。
这么说是这孩子救了我，李英奇心中想到。
“你爸妈呢？”
“我听我妈说，我生下来我爸就死了，没过几年我妈也死了”说罢眼角含泪就要哭出来。
“不要哭，哭算什么男子汉”李英奇喝道，她自己又何尝不想大哭一场，可想到师傅平日教诲，七情六欲伤人心肺，她只能忍住不发，但人心情感又哪里是那么好控制住的，只得呵斥小叫花也像是在提醒自己一般。
“我听你的，不哭做男子汉”说罢用袖子擦干眼泪，皱起鼻子憋住不哭。
他从小孤苦伶仃，从来没人这样呵斥过他。可他知道虽然是呵斥，但这呵斥里却充满善意。
看着他想哭又不哭的倔强样子李英奇也笑出声来。
“仙女姐姐，你笑起来真好看”看见她笑了出来，他自己也不那么伤心了，忍不住夸赞道。
她笑着说道：“我可不是什么仙女，你可不要胡说，我叫李英奇，你叫什么名字。”
他看着李英奇说道：“村里说书先生说了，仙女就是你这个样子的，我没什么好听的名字，我妈从小叫我狗蛋，村里人都叫我小叫花子”。
乡下人没有什么文化，给自己孩子取名随便，觉得低贱的名字好生养，所以他妈妈便叫他狗蛋。
李英奇道：“狗蛋是帮我包扎吗？”
小叫花道：“昨天夜里回来看见你躺在地上，脸色很白，嘴里也流了血，手上也坏了。吓死我了，我也不知怎么办才好，帮你报了伤口，用家里剩下的一点米，加上鸡蛋煮了粥给你吃了。”
李英奇道：“谢谢你狗蛋，你救了我，我好多了。”
李英奇刚说完便咳嗽起来，吐出一口鲜血。
吓得他急忙凑近，神色紧张地问道：“仙女姐姐，你怎么样，怎么又吐血了”。
李英奇看他紧张的模样，也很感动，又想起了自己多年未见的弟弟，安慰他道：“我这伤不打紧，没有性命危险，过些时日，调理一下也就好了。”
她说的轻巧，若不是她自幼跟随师父习武练功，这一掌早就取了她的性命，又怎么会调息些时日可以好，换作一般人早就当场而亡了。
小叫花气愤地说道：“是哪个坏人欺负你，我去寻他过来，打他一顿帮你出气，也让他口吐鲜血，好不好。”
李英奇苦笑着说道“你打不过他的，再说这也不干你的事，你又何必自讨苦吃。”
小叫花道：“你一定觉得我是小孩子，打不过他，等我长大就可以帮你出气啦。”
李英奇看着他郑重其事的样子觉得有趣，心下生出感动来，不忍心再打击他，只说道：“那我等你长大，帮我出气。”
这本是句无心之谈，没想到多年之后却成了真，这小叫花也确实兑现了今天的承诺。
李英奇问道：“你爸妈不在了，谁来养活你。”
小叫花道：”“我自己养活我自己。”
说完还挺了挺自己那不算健硕的胸脯，仿佛在告诉李英奇自己有多厉害。
李英奇道：“那你吃什么？”
小叫花道：“我妈死后，有个瞎眼的婆婆，总给我吃的，后来婆婆也死了，我把她埋了，就埋在这庙后”说完向庙后的方向指了指。
李英奇心想，这孩子也算是知恩图报了。
小叫花又说道：“有时候我还给人家放牛，他们会给我点吃的，有时也上山上找果子吃，山上的树上有鸟蛋，我也摸来吃，也会去河里摸鱼，我烤的鱼可好吃了，等我再抓了鱼烤来给你吃。”
他看了看李英奇又接着说道：“平日里村里人看我可怜也会给我些吃的，有的人不愿看见我，说我脏，见了我晦气，他们骂我，我也不恼，拍拍屁股走了就是了。”
李英奇笑着说道“你这小孩儿，倒也有些气量。”
李英奇见他边说边比画，手舞足蹈的样子十分滑稽。
但又觉得这孩子十分坚强，他虽然说得简单，可这些年所受的苦楚也不是这几句话能说得清的。
小叫花扬起下巴，十分骄傲地说道：“那是。”
随后他像是想起什么，对李英奇问道：“仙女姐姐，你怎么受的伤呢”。
李英奇痛苦地说道：“我爹妈和弟弟叫人家害死了，我去报仇，对方人多势众，武功又高，我打不过他，被他打伤了”。
原来李英奇的父亲是监察都御史李绍贤，皇帝经奸臣怂恿想南巡游玩。
而此时盘踞江南的宁王朱宸濠又潜谋政变，李绍贤及一干大臣挺身进谏挽留圣驾，皇帝听信谗言，将进谏的李绍贤一干人等打入锦衣卫昭狱。
李绍贤入狱之后，仍不妥协，大太监刘瑾指使手下，把他活活打死在昭狱中，还诬陷他谋反叛国，家人也遭株连致死。
只有李英奇与师父在山中学艺，才得以幸免。
李英奇得知全家皆亡，愤恨不已，当即下山报仇，才有这之后一切的发生。
李英奇想到自己父亲为官清廉，秉公正言，却落得如此的下场，连他一生中最为重视名节也难以保全。
再想起自己慈爱的母亲和年幼的弟弟，神情痛苦万分。
小叫花眼看李英奇神色痛苦，急忙关切地问道：“你身上的伤痛么，还是想你的爹妈弟弟了，你不要哭我翻跟头给你瞧，好不好。”
看着小叫花如此紧张，李英奇大为感激，又想起师父教诲，她深知每人命运不同，皆有定数，心中悲伤才去了大半。
李英奇道：“我身上伤不疼，只是想起我爹妈弟弟。”
小叫花道：“我妈没了，我也伤心好久，后来婆婆也没了，我也难过好久，不过后来就好了，时间一长我就不难过了。”
李英奇道：“你说的很对。”
小叫花灵机一动说道：“仙女姐姐，你要不嫌弃狗蛋，我做你弟弟吧，这样你就又有弟弟啦！”
李英奇从小身子孱弱，年幼时机缘巧合，遇见她师父，收她入门，传她武功，身上疾病才渐渐好起来。
她记得随师父上山时弟弟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孩，如果不是遭遇不测，也应该像他这般大小了。
李英奇点了点头，她也觉得这黑黑瘦瘦的小孩儿跟她有种莫名的亲近。
李英奇装出恶狠的表情说道：“做我弟弟可以，但你以后要听我的话，不然我可打你。”
小叫花点头说道：“我自然是听你的话。”
他随后翻了个跟头，激动地大声喊道：“我有姐姐啦！”
李英奇看着小叫花开心的样子心里也是欢喜。
而在此时，一声大喝打乱了欢喜的二人“小要饭的，出来”。
这声音稚嫩，显然也是不大的孩子，但这语气中却满是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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