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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有人至远方来

    在如今齐国管辖下,每年的冬天越来越好熬了,老百姓们家中都有了余粮,有了暖和的衣裳,便也不在害怕这冬天。

    有了足够的粮食和保暖的衣服,一些村镇里就有了生气,大冬天的串门的,唠嗑的,聚在一起娱乐的也就多了。

    这是挨着边境的一座小镇,以前的冬天,小镇里的人大多是躲在家里的,一是冷,没有暖和的衣裳,二是饿,家中余粮不多,只能躺家里少运动,少吃饭。

    三嘛,就是那些镇守边关的军士老爷们,时不时跑来要点东西,日子是越过越难过,不给的,轻一点只是被那些群臭丘八狠狠的骂,说劳资为你们镇守边关,那你们一点东西怎么了?等等的话语,还有更难听的。

    重一点的便是被破门而进,家中有女眷者抢去,第二天便衣冠不整像失了魂一样回来,如此行径虽是官兵却与贼寇无异了。

    这种腌臜事情,屡见不鲜,当时赵国边境的那些镇子上的人大多是便过的这样的日子,百姓们深受其害,却不敢讨要公道,也没法讨要公道,所以当初的叛军中,其实大部分都是这些人为主力,所以在战场上遇到那些赵国的官兵,那些人都是冲在最前面的,都是死战。

    所以赵国的边境这点事情,原以为是小事,却是最终害的国破人亡的最大隐患。

    所以齐国对此,被称为文仲的那位白衣国师为了此事,与齐皇曾经商讨良久,最终在军队中安插了一位文官,官衔五品,职位虽然不高,但是权力是相当大的,便是专门监督军队祸害百姓之事。

    此番举动,大得人心,好在大部分兵卒原先都是在这样环境里受不了了才反抗了,对此这番举动也大力赞成,于是这一国策便很好的实施下去了。

    那些渐渐过上了好日子的老百姓们,天天烧香拜佛,为齐国祈福,为天下祈福。

    国民一心,不过如此!

    ………

    北方边境,一白发苍苍的老人,身穿蓑衣,头戴斗笠,从风雪里而来,他一个人,表明是原赵国人士,家在京城,被登记在案后放行入境。

    老人已经很老了,他白发苍苍,面如枯槁,背已经渐渐弯曲,在外乡得知赵国破灭消息的他,马不停蹄的赶回来,过了境,走进小镇里,老人看见了祥和,看见了满足,看见了。在雪地里嬉闹玩耍的孩子们,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有了一丝光亮。

    走进村子,老人身无一物,被人发现时,他已经浑身是雪,站在大雪里极为可怜,几位镇上出了名的泼辣妇人见着,一合计,便将老人请回家中安置。

    没有原由,谁不是从这苦哈哈的日子里过来的。

    于是老人便在一家妇人中住下,这家妇人一家三口,有个年幼的孩子,丈夫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倒也是没说什么。

    于是老人便在小镇上待了七天,这七天老人不怎么说话,只是再看,看这座镇子,看这里的人。

    老人平常吃的不多,也沉默寡言,妇人只当老人有点怪脾气,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奇怪的是每天看到老人早早出去,很晚才回来,只是妇人见老人不怎么说话也没怎么问。

    日子一天天过去,老人在妇人家住的第七天,有一队骑兵来到了村子,骑兵带头的那位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本是将种世家,被家中有着无上功勋的父辈丢到边境来磨资历的,齐国男儿尚武,以入军为荣,所以大部分世家子弟在年长时会被丢到各地磨练熬资历。

    年轻人有一股从军营里带出来的痞气,只是进了镇上有所收敛,年轻人骑马一路行过,一行二十来号人骑着马,但也没有快马疾行,只骑马慢行,军中有规矩,凡是战马进城入镇,皆不可快马疾行,惊扰百姓,违令者酌情而定,轻者挨上几军棍,重者剥去甲胄,永不再用,有故意伤人者,斩!

    如此铁令之下,军中无人敢犯。

    这二十来骑行过小镇时,尽然没有一个百姓忧心忡忡,有的甚至还和其中面熟的打招呼,问询军爷入镇需要采购些什么。

    战马上的官兵也随和,与其笑答几句。

    很快战马停在了那家妇人房前,领头那位年轻人坐在马上身子前倾望向屋内。

    只见屋内妇人有些惊慌失措,在无往日邻里之间的泼辣,反观那憨货的汉子第一时间便站出来上前问询

    “不知诸位官爷来小宅有何事指教,还望下马进屋,免得邻里看了说闲话,害我婆娘出了门受了那闲言碎语的瞎气。”

    领头年轻人恍然的点点头,翻身下马,屋外二十来骑也纷纷下马。

    领头的年轻人笑嘻嘻的说着:

    “对对对,忘了镇上那些妇女说起闲话来可比得上敌方探子手上的刀…无妨无妨,与你们无关,无需紧张。”

    说着年轻人望向屋内坐着发呆的老人:

    “晚辈见过尤宗师!”

    老人听着此话,缓缓转过头来,眼神中再无呆滞,反而神采奕奕,目如鹰隼,老人用那沙哑的声音缓缓开口:

    “你怎么知道我的?”

    年轻人并无任何情绪波动,还是那一副笑嘻嘻的样子,他嬉笑的望着老人

    “国师早通知过各境内,所有入境之人都要汇报进京都,您刚刚入境就有飞鹰入京,您的画像就在国师桌子上了,很快我们就收到国师的传信,国师确认过了,您就是原赵国国师,一指仙宗的开宗祖师,江湖中被誉为一代宗师的尤云松,尤老前辈。”

    老人沙哑的声音笑的很刺耳,他缓缓起身,走到屋外,看着这位笑嘻嘻的年轻将领,他颔首一笑,又杀机毕露

    “咋的,你们国师也太小瞧老夫了吧,才派来这二十来号人?”

    年轻将领微微一笑

    “前辈别误会,国师大人并无此意,只是有几句话让末将转达!”

    老人倒是有些惊讶,他收敛杀机:“有屁快放!”

    “国师有三句话转达,第一是问前辈看如今的世道如何,第二句话是一指仙宗还在,前辈可重开山门,第三句是请前辈看一看如今的山河是否还让前辈顺心,若前辈愿意,国师愿意让出国师之位给前辈来坐。”

    “话以带到,末将告辞!”

    年轻将领说完对着老人行了一礼,便上马而去,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不拖泥带水,其背影不卑不亢,极为风流,只是当看见他此刻的面容和甲胄里的汗渍,却不比这大雪天暖和多少。

    老人久立屋外,思绪万千,良久,他看见屋内偷偷观瞧他的孩子,带着微笑对他招招手。

    孩子不顾家中父母的眼神阻止快步上前拉着老人衣角细声细语的说:“爷爷,您是不是要走了?”

    老人及其反常的一脸慈祥,他蹲下身看着孩子:“是咯!爷爷要走了,爷爷要去其它地方看看,顺便见见几个老伙计,来,孙儿乖,爷爷给你一样东西你给你娘去。”

    说完老人从怀里拿出一个袋子递了过去,又拿出一个玉牌挂在孩子脖子上,温和的笑着说

    “这牌子可要一直戴着,以后长大些让父母带你来京城,拿着牌子找爷爷好不好!”

    孩子无邪的回答了一句好,老人便笑呵呵的拍着孩子的头让他回去。

    老人不拖泥带水的转身而走,走着走着,镇上人都看见那位平时呆呆的,沉默寡言的老人突然平地而起,如故事里所说的仙人一般行走于天地间,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天下武学分三楼,这便是第三楼的风景了。

    老人随风而行,一路上看过大大小小的城镇,看过白雪皑皑的大山大河,却始终找不到一个落脚的地方…

    他活的太久了,所过之处无一旧识,他觉得孤单了,突然感觉这一生太过漫长,长到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了,早知道就不入这个半步陆地神仙了!

    老人看过了大大小小的地方,不得不承认如今的齐国真的很了不起,不管是军队还是地方治安的林林总总,都挑不出一点毛病,就让这位已经一只脚踏入武学顶峰的老人去一趟京城大打出手的理由都没有,甚至老人想起了那年轻将领所说的国师,此人真了不起,比自己这位原赵国国师强上数百倍,当然不指武学。

    老人没读过什么书,却很讲一个道理,便是武道不可为非作歹,为虎作伥,欺压良善,鱼肉百姓,而如今齐国的管制皆不违背此理,他便有拳不得出,不然这临时踏进第三层的脚又会被推回去。

    所以老人不知道该往何处去,至于宗门,都只是老人随性而起,根本不在乎的东西。

    于是老人随风而行,看过了很多东西后最终停留在了桃花镇里。

    似乎冥冥中有指引,此处有证道陆地神仙的契机…

    到了老人这个层次,自然会相信冥冥中的气运一说,他便在此镇停留,装扮为饥肠辘辘的难民进了镇子。

    老人进镇子时,抬头看镇子上空,依稀看到小镇上空有龙腾九天的辉煌气象,想起远在他乡时一些更神仙的人物曾说起的风水运势,此龙腾九天,如日灼目的奇异运势,便是天下武运的显化,显化的龙有几爪便占天下武运几斗。

    当时有幸学得那位一手看运势的皮毛,虽然只是仅仅一眼,眨眼就无,但老人就确定没有看错。

    老人虽然只是依稀看到的一点画面,却记得龙爪有三,天下武运被此人独占三斗,那位江湖中被称为真无敌的老人穷极一生收拢武道气运给孙子,便也只占了一斗,就被称为此生有望陆地神仙,而此地偏远小镇尽有人独占天下武道气运三斗。

    老人急忙进镇找寻,一路弯弯绕绕走过数条街道,直到走出小镇,只看见一位身穿道袍的年轻人在小镇外的山路上缓缓行来,路上多冰雪,可年轻人走的极快,也稳当,似那台阶下的寒冰如无物,手上还拿着一本书在观看,口中念念有词在说些什么。

    老人运转那看运势的奇妙方法,便又看见那依稀瞅到一眼的龙腾九天的奇观异象,这次可能是比较近的缘故,他看见有神龙舞长空,格外刺目,这一次老人不敢闭目,仔细数了数神龙几足

    是三爪!

    天下武运分十斗,此子独占三斗!

    老人仰天长啸,小小的一个镇上让他有感入陆地神仙,又遇到如此天人之资的年轻人,怎么不值得饮尽天下风雪,独看我一人风流?

    老人记住年轻人的面孔,并未急着与他相识,反而进了镇去。

    他终于不感到那么孤独无聊了,他要好好看看,看看这个年轻人是怎样独占天下武运三斗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