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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五台山上

    乔宗训跟从宋江等一众头领,各带随行人马,同鲁智深来到五台山下,先把一千多人马在山下屯扎下营了,宋江等人把那戎装都换上了平常衣服,不行上山。

    乔宗训在后头与相熟的几位头领说话玩笑,前面忽然叫他。

    宋江停下脚步,望着越过众人,来到面前的乔宗训笑道:“你如今身为一路主帅,从三品的忠武将军,在外言行举止当有朝廷法度,不可再随行而为,今日上山拜见长老大师,你就随在我与大师身边。”

    乔宗训心里不愿被拘着,本想能趁此机会欣赏五台风景,看来不能了,只好恭敬答应。

    八九十位头领来到山门外,只听寺内钟鼓声响起,从内走出几位僧人出来迎接,向宋江、乔宗训等施了礼,有几个望见鲁智深,露出惊讶之色,与旁边悄声私语,不知说什么。

    迎进寺内,旁边有小和尚来报,说道智真长老正坐禅入定,不能相接,请将军切勿见罪,先请去知客寮中少坐。乔宗训听了心中冷笑,他们要上山来拜见,早几日就派了专人先来知会,何时到达山上一清二楚,这老和尚还在摆谱,真是看不惯他们这等佛家手段,不过宋江等都恭敬等候,他也就不做声。

    也没敢让宋江一干人等等太久,有僧人来请,说长老禅定已回,正在方丈堂等候。

    到了地方,入眼就看到有一个眉发皆白,身形瘦高的老和尚在堂前等候。宋江与鲁智深忙紧步上前礼拜,后面跟着的一众头领都一齐拜见了。

    双方见礼毕,智真长老望着鲁智深,意味深长地道:“徒弟一去数年,杀人放火不易。”

    鲁智深默然无言。

    乔宗训冷笑一声,接口道:“没了我等‘杀人放火’,和尚在山上还能否安然禅定么?”

    这话一出,宋江与那智真长老都脸都变了颜色,宋江忙喝道:“休得胡言!”向前道:“久闻长老清德,争奈俗缘浅薄,无路拜见尊颜。今因奉诏破辽到此,得以拜见长老,平生万幸。智深兄弟,虽是杀人放火,忠心不害良善百姓,今引宋江等兄弟来参大师,还望大师能指点前途迷津。”

    智真长老道:“我这里也常有高僧到此,每每也谈论世事,久闻将军替天行道,忠义根心,吾弟子智深跟着将军,岂有差错!”

    宋江忙谦虚称不敢,与鲁智深都从随从处取出金银彩缎上献,智深长老几次往来推却,直到说长老不受就供献本寺僧众,才由下面知客僧来收取了。

    见他们端坐相谈,大部分头领悄悄退了,在寺中四处游览观景,至晚间,寺中准备素斋相待,宋江那处传下话来,要明日法堂讲法参禅,今夜都寺中歇息,各位头领不要随意走远,明日一并听高僧宣讲。

    到了第二日,众头领都拈香礼拜毕,智真长老登临法座,洪音说偈。不觉又是斋毕,到了晚间,宋江、鲁智深等几位头领去智真长老处闲话,乔宗训在自己住客房外锤炼了一番拳脚,一边打水擦拭身子,边看院中燕青与阮小七在相扑,旁边七八个都在喝彩,这时院外来了一个随从叫乔宗训,乔宗训听了,草草收拾一番,把衣衫穿好,出了院子,随从道:“宋头领等都在智真长老房中听禅,忽然要见你,就派了小的过来。”

    到了智真长老处,一屋子十多个人在,那智真长老盘腿坐在中间,见到乔宗训进来,向屋中人见了礼,点点头,宋江就叫乔宗训坐下,向智真长老道:“我这个兄弟,初时跟着智深兄弟等在二龙山厮混,后来俺们一起同归大寨,他一个去闹了东京,得了新科的武状元,及后数破朝廷大军,被那枢密院童枢密看重要了去,此次跟随朝廷大军伐辽,在北辽千万军马中救了那童枢密,得了燕京城,如今朝廷诏封为从三品忠武将军,管着一军的都指挥使。”

    那智真长老听了,看了乔宗训一眼,微微点头。

    鲁智深递过来一张条子,乔宗训疑惑,接过来看了看,见上面写着“逢夏而擒,遇腊而执,听潮而圆,见信而寂。”看了这内容,分明写着就是鲁智深的批语,不由面露冷笑。

    “郓哥儿,你看这写的意思是?”

    乔宗训想了想,索性直说道:“禅机法语,不过如此。‘遇腊而执’,是说师父会擒了那江南方腊,‘听潮而圆,见信而寂’尾字乃是‘圆寂’二字,是说的有潮的地方,见到什么信寿终,不知是否是这意思?”

    智真长老听了,面现惊容,盯着乔宗训道:“你怎说的如此清楚?”

    乔宗训哈哈一笑,道:“这个我也可以写的出,朝廷困于北方战事,致使江南方腊作乱之势已成,北方评定,以朝廷对我梁山军的猜忌,必使我梁山军为先锋,大师为步军统领,每战必先,先遇方腊擒之也非难事。长老默然不详解,也是怕明说了万一不对,也有转圜的余地,禅机法语,一向如此,如何解释,皆看结果如何,事后都是他说的对,以显佛家高明,不知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智真长老这时已经又是得道高僧模样,闻言宣了声佛号,道:“六根束缚多年,四大牵缠已久。堪嗟石火光中,翻了几个跟斗。咦,阎浮世界诸众生,泥沙堆里频哮吼。施主,你有大慧根,我且送你一偈如何?”

    乔宗训一听,这和尚唱的答偈似有骂自己的意思,但是当着鲁智深的面也不好直接发作,面不改色道:“和尚也在这俗世泥沙堆中,怕不是说的你自家吧,宗训一生之事,你可说不清楚,你既已为化外之人,少管俗世中事吧,我看这屋中的诸位哥哥们,他们的前程后路,你说了不算。”

    智真长老微笑道:“和尚说了不算,施主说了算么?”

    乔宗训哈哈大笑几声,把那纸条攥进手中,也不答话,屋中环施了一礼,昂首走出了屋子,在门前把手中纸条三两下撕碎,大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