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飘香楼上，风华阁中
夜幕降临，星斗漫天。
西南北三条街道上人影萧条，贩商们都在收拾整理铺子，准备打烊，可是城中的东街却不是这样一个安静将睡的状态。
为了迎合侯府的将门之风，徐幸特意穿了窄袖骑装赴宴。
他没有戴皮帽，只是用了镂空雕花的银冠束着头发，一身黑衣的袖口与禄口也点缀着绛紫色的缎边儿，瞧着比平日多了几分英挺和潇洒，端的是意气风发。
身后跟着魏小乞和丁二春，三人漫步在街上，所到之处，热闹非凡……
满街的灯火将平坦的青石路面照耀得如同白昼，街上行人如织，或驻足摊前或指星看天，驻足摊前的男女应该已经在一起；而指星看天的，大约是刚开始勾搭的前戏。
他们偶尔欣赏卖艺汉子的喷火碎石，也会回顾铺摊小贩的吆喝叫卖，黑幕上空有烟花似锦，青楼艳门有红袖招香……
整个淮水城的风流仿佛都集中在了东街。
这边的商贾有很多，贸易往来也颇为频繁，因此，店铺的占地面积受到了限制，规格也比较小，但胜在五脏俱全，交易的也大多都是精品的奢侈货。
商货价格之高昂，非富家门户、达官贵人轻易承受不起。
然而就在这样一条寸土寸金的东街，上任知县却特批了一大块地皮，用来安置一间酒楼。
这间酒楼，就是城中久负盛名的飘香楼！
楼名大俗，却也大雅。
楼内包厢之典雅，菜品之繁盛，陈设之精致，远近闻名。
飘香楼内的消费虽不便宜，但只要有银钱，不分贵贱，任何百姓都可以进入吃喝，实在是一个人人向往的好地方。
只有酒楼的二层比较特殊，其中隐藏一间小阁，取风暖华堂之意，名为风华阁，此阁非世家权贵不得入内。
底楼的环境与风华阁相比，那真是萤火比皓月，天壤之别，单单是阁内的木具桌椅，都是海外的古夷苏木所制。
淮水汇入东海，可淮水城与东海却相距甚远，一船古夷苏木沿着水路运到城中买卖，价格翻了何止数倍！
就在今天，这淮水城中最豪华最有格局的酒楼被一位京都来的贵客包下了。
这位贵客相当的尊贵，所以飘香楼的老板亲都自在门外侍候着，将酒楼二层里所有的客人全恭恭敬敬请了出去，留下了一个空旷但样样不缺的二层楼。
而今晚，国公之孙、刺史之子江彬定下的酒宴场地，便是这二层楼上的风华阁。
他，也就是老板口中所谓的贵客。
飘香楼门口。
徐幸三人在两个小厮的殷勤招呼下，走过一方小院，走进灯火通明的楼里，又穿过客流、走道与包厢，抵达登上二层的楼梯口。
楼梯口处站有两名身高体健的护卫，各自把守在一边，目光如炬，颇具威慑。
丁二春上前数步，从袖中取出请帖，递给其中一名护卫。
那个护卫接过一看，立即恭敬地让出一条通道。
三人一前二后，沿着楼梯走上去，登上了二楼。
二楼里的人不多，所以显得很宽广。
每隔十步，便有一竖檀木雕福禄寿挂屏，每穿过一重屏风，都能隐约听见莺莺燕燕的欢笑声与丝竹管乐交杂出的混响。
徐幸三人跨过大约七八重屏风，眼前才得以豁然开明。
只见他们面前有一条三十步左右，柚木地板铺就的廊道，长道两边各摆放着十几张矮桌与春凳，凳上零零散散坐有一些年轻公子，旁边侍立着仆从，正在大声谈论时下的热门话题。
廊道中间一方铺着红毯的舞台上，几名腰身袅婷的女子正在拨琴弄弦，神情专注于乐器，清丽的眉眼间一片温柔，却并没有向台边三三两两的客人投以投好或挑弄的目光。
众宾客见到又来了人，便停下了各自的讨论，纷纷侧目观望，细声细语地私论着刚出现的徐幸三人。
“这是谁家的公子，怎么之前没有见过？”
“忘了了不是？前些天武安侯府的东院演武场不是传来消息……”
“王兄指的是那个三境高手被毒杀的事儿？莫非眼前这位就是那徐……”
“张兄慎言！县衙那边早已查明真相，结了案子，凶手是那位不久前从京都调任来的秦捕头。”
“……”
“韩兄所言不虚，武安侯一向严明律己，教子有方，侯府的少爷怎会做出那等事儿？”
“可不是？据说，这位徐公子也是三境的少年高手！”
“……”
徐幸仿佛没听到众人对他的议论，又径直向前走十几步，绕过红毯，坐在主位下首，右边的第一张矮桌旁。
魏小乞二人紧随其后，侍立在他的身边。
众人见状，私语声也愈来愈低，管弦之乐反倒悠扬清澈起来，压盖住了其它的声响。
不久，宾客们一波接着一波，全部到齐。
“诸位能赏脸参加这次酒宴，江某倍感荣幸。”一道爽朗声自屏风之后传来，今晚的东道主江彬终于出现。
他身穿冰蓝色对襟宽袖长衫，衣襟和袖口处用宝蓝色的丝线绣着腾云祥纹，靛蓝色的长裤扎在锦靴之中，正大步而来。
片刻之间，就已经落坐在了主位上。
“江公子实在是多礼，我等能够参加此盛宴，也是荣幸之至。”
“是极是极！江公子乃是京都名门，我等得其屈尊宴请，实乃三生有幸。”
“江公子……”
“……”
风华阁内尽是一片咏赞之声。
江彬听着阿谀奉承之言，苍白若纸的脸色也染上了几分红润。
他拱了拱手，笑着说道：“诸位客气了，大家年纪相仿，还是各称表字为好。”
“玉泽兄抬举了。”
“玉泽兄……”
“……”
又是一片恭维之声。
魏小乞自江彬进来之后，就一直垂着头，闷闷不乐，似乎对前些日子的茶馆事件依然心存芥蒂。
徐幸也低着头，眼皮搭耸，了无生趣，修长的食指不断拨弄碟子里的几块糕点。
江彬瞥了一眼在少年身旁侍立着的魏小乞，眉宇间闪过一丝不快，但又迅速收敛了回去。
“徐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他坐着朝着徐幸一揖，“当日在善水居，我就说过你我有缘，不知道现如今还作不作数？”
“缘份的事情，你得去问请帖。”
徐幸眼皮也不抬，又换成中指，继续捣鼓那几块糕点。
果断鄙视，大男人之间相见，成天说什么有缘？心里绝对有问题，不是断袖就是生了皈依佛门的心思。
“哈哈哈……徐公子果真是个妙人。”
江彬也不生气，只是甩了甩宽长衣袖，笑得更加爽朗了。
阁子里的众人也随声附和，又是一片欢乐之声。
江彬伸展双臂，垂下袖袍，两掌轻轻地覆合，搭在膝盖处，端正了坐姿。
他用眼神示意一旁的仆从，那名仆从当即领会，高喝一声：
“上酒上菜！”
丝竹之乐再度响起，侍女们端着菜盘与酒壶鱼贯而入……
西南北三条街道上人影萧条，贩商们都在收拾整理铺子，准备打烊，可是城中的东街却不是这样一个安静将睡的状态。
为了迎合侯府的将门之风，徐幸特意穿了窄袖骑装赴宴。
他没有戴皮帽，只是用了镂空雕花的银冠束着头发，一身黑衣的袖口与禄口也点缀着绛紫色的缎边儿，瞧着比平日多了几分英挺和潇洒，端的是意气风发。
身后跟着魏小乞和丁二春，三人漫步在街上，所到之处，热闹非凡……
满街的灯火将平坦的青石路面照耀得如同白昼，街上行人如织，或驻足摊前或指星看天，驻足摊前的男女应该已经在一起；而指星看天的，大约是刚开始勾搭的前戏。
他们偶尔欣赏卖艺汉子的喷火碎石，也会回顾铺摊小贩的吆喝叫卖，黑幕上空有烟花似锦，青楼艳门有红袖招香……
整个淮水城的风流仿佛都集中在了东街。
这边的商贾有很多，贸易往来也颇为频繁，因此，店铺的占地面积受到了限制，规格也比较小，但胜在五脏俱全，交易的也大多都是精品的奢侈货。
商货价格之高昂，非富家门户、达官贵人轻易承受不起。
然而就在这样一条寸土寸金的东街，上任知县却特批了一大块地皮，用来安置一间酒楼。
这间酒楼，就是城中久负盛名的飘香楼！
楼名大俗，却也大雅。
楼内包厢之典雅，菜品之繁盛，陈设之精致，远近闻名。
飘香楼内的消费虽不便宜，但只要有银钱，不分贵贱，任何百姓都可以进入吃喝，实在是一个人人向往的好地方。
只有酒楼的二层比较特殊，其中隐藏一间小阁，取风暖华堂之意，名为风华阁，此阁非世家权贵不得入内。
底楼的环境与风华阁相比，那真是萤火比皓月，天壤之别，单单是阁内的木具桌椅，都是海外的古夷苏木所制。
淮水汇入东海，可淮水城与东海却相距甚远，一船古夷苏木沿着水路运到城中买卖，价格翻了何止数倍！
就在今天，这淮水城中最豪华最有格局的酒楼被一位京都来的贵客包下了。
这位贵客相当的尊贵，所以飘香楼的老板亲都自在门外侍候着，将酒楼二层里所有的客人全恭恭敬敬请了出去，留下了一个空旷但样样不缺的二层楼。
而今晚，国公之孙、刺史之子江彬定下的酒宴场地，便是这二层楼上的风华阁。
他，也就是老板口中所谓的贵客。
飘香楼门口。
徐幸三人在两个小厮的殷勤招呼下，走过一方小院，走进灯火通明的楼里，又穿过客流、走道与包厢，抵达登上二层的楼梯口。
楼梯口处站有两名身高体健的护卫，各自把守在一边，目光如炬，颇具威慑。
丁二春上前数步，从袖中取出请帖，递给其中一名护卫。
那个护卫接过一看，立即恭敬地让出一条通道。
三人一前二后，沿着楼梯走上去，登上了二楼。
二楼里的人不多，所以显得很宽广。
每隔十步，便有一竖檀木雕福禄寿挂屏，每穿过一重屏风，都能隐约听见莺莺燕燕的欢笑声与丝竹管乐交杂出的混响。
徐幸三人跨过大约七八重屏风，眼前才得以豁然开明。
只见他们面前有一条三十步左右，柚木地板铺就的廊道，长道两边各摆放着十几张矮桌与春凳，凳上零零散散坐有一些年轻公子，旁边侍立着仆从，正在大声谈论时下的热门话题。
廊道中间一方铺着红毯的舞台上，几名腰身袅婷的女子正在拨琴弄弦，神情专注于乐器，清丽的眉眼间一片温柔，却并没有向台边三三两两的客人投以投好或挑弄的目光。
众宾客见到又来了人，便停下了各自的讨论，纷纷侧目观望，细声细语地私论着刚出现的徐幸三人。
“这是谁家的公子，怎么之前没有见过？”
“忘了了不是？前些天武安侯府的东院演武场不是传来消息……”
“王兄指的是那个三境高手被毒杀的事儿？莫非眼前这位就是那徐……”
“张兄慎言！县衙那边早已查明真相，结了案子，凶手是那位不久前从京都调任来的秦捕头。”
“……”
“韩兄所言不虚，武安侯一向严明律己，教子有方，侯府的少爷怎会做出那等事儿？”
“可不是？据说，这位徐公子也是三境的少年高手！”
“……”
徐幸仿佛没听到众人对他的议论，又径直向前走十几步，绕过红毯，坐在主位下首，右边的第一张矮桌旁。
魏小乞二人紧随其后，侍立在他的身边。
众人见状，私语声也愈来愈低，管弦之乐反倒悠扬清澈起来，压盖住了其它的声响。
不久，宾客们一波接着一波，全部到齐。
“诸位能赏脸参加这次酒宴，江某倍感荣幸。”一道爽朗声自屏风之后传来，今晚的东道主江彬终于出现。
他身穿冰蓝色对襟宽袖长衫，衣襟和袖口处用宝蓝色的丝线绣着腾云祥纹，靛蓝色的长裤扎在锦靴之中，正大步而来。
片刻之间，就已经落坐在了主位上。
“江公子实在是多礼，我等能够参加此盛宴，也是荣幸之至。”
“是极是极！江公子乃是京都名门，我等得其屈尊宴请，实乃三生有幸。”
“江公子……”
“……”
风华阁内尽是一片咏赞之声。
江彬听着阿谀奉承之言，苍白若纸的脸色也染上了几分红润。
他拱了拱手，笑着说道：“诸位客气了，大家年纪相仿，还是各称表字为好。”
“玉泽兄抬举了。”
“玉泽兄……”
“……”
又是一片恭维之声。
魏小乞自江彬进来之后，就一直垂着头，闷闷不乐，似乎对前些日子的茶馆事件依然心存芥蒂。
徐幸也低着头，眼皮搭耸，了无生趣，修长的食指不断拨弄碟子里的几块糕点。
江彬瞥了一眼在少年身旁侍立着的魏小乞，眉宇间闪过一丝不快，但又迅速收敛了回去。
“徐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他坐着朝着徐幸一揖，“当日在善水居，我就说过你我有缘，不知道现如今还作不作数？”
“缘份的事情，你得去问请帖。”
徐幸眼皮也不抬，又换成中指，继续捣鼓那几块糕点。
果断鄙视，大男人之间相见，成天说什么有缘？心里绝对有问题，不是断袖就是生了皈依佛门的心思。
“哈哈哈……徐公子果真是个妙人。”
江彬也不生气，只是甩了甩宽长衣袖，笑得更加爽朗了。
阁子里的众人也随声附和，又是一片欢乐之声。
江彬伸展双臂，垂下袖袍，两掌轻轻地覆合，搭在膝盖处，端正了坐姿。
他用眼神示意一旁的仆从，那名仆从当即领会，高喝一声：
“上酒上菜！”
丝竹之乐再度响起，侍女们端着菜盘与酒壶鱼贯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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