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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

    “公……公子……”

    魏小乞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反问道:“你什么意思?”

    徐幸看他一脸懵相,不禁挠挠头,自我怀疑,“莫非是我猜错了?不应该啊,如果不是隐疾,你如何把持得住?”

    江彬见到柳音面含欣赏之色,其他的世家公子也是一副急色不耐的模样,就连丁二春都直勾勾地盯了一刻钟,你魏小乞怎会没有半点感觉?

    徐幸实在是被柳音的调戏行为打击受挫了,产生一种“别人也该如此这般”的想法;若不是,则这个“别人”一定是有毛病的。

    往白了说,就是他内心深处的处男自尊在作怪,认为和尚出家人、道士无为客也不见得能达到“弃色欲如撇履”之境界。

    大家都是俗人,谁跟谁啊?

    魏小乞收起吃惊的表情,皱着眉头,低声说道:“公子,你怕是还没清醒。”

    “小乞,你若是有情况一定要和我讲,讳疾忌医可不好。”徐幸转身,再度躺上靠椅,期待地望着少年,“我又不会取笑你。”

    听到公子此番言语,魏小乞的气管如同被木塞堵住一般难受,再看公子的神情,好像是盼着自己出问题啊?

    魏小乞竖起眉毛,眼神开始变得凌厉起来,一字一顿道:“公子切勿妄言,我不但没有隐疾,而且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真男人!”

    徐幸见魏小乞面色肃然坚定,不像是在说假话,垂眼望着平躺的脚尖,心中顿感自责。

    从初见到相处数天,这少年何曾显露过出如此严肃的神情,自己实在不该妄加揣测。

    “我不该胡言乱语,是我不对,我向你赔罪!”徐幸起身,双掌伸直平行合十,做了一个大越标准的赔礼道歉姿势。

    “无妨,公子高贵,不必向一个下人赔罪。”魏小乞微启薄唇,轻呼一口气,平静地回道。

    少年的面色虽是那种“不显山不漏水”的正派,但其实脑子里真的快要被搅成一团浆糊了。

    差点就被发现了!

    还好公子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否则真不知如何回答,唉……

    徐幸见他面色好转,缓缓松了口气,又接着问道:“你的伤势好些了么?”

    “多谢公子挂怀。”

    魏小乞感受到徐幸言语中的暖意,不禁脸颊泛红,“伤口基本愈合,只是不能有剧烈的动作,不然会裂开流血。”

    “哦,如此便好,但也不能大意。”徐幸点了点头,“回头若是药贴不够用,就报与我,我再叫人派些银子与你。”

    “多谢公子垂怜。”魏小乞的脸浸染得更红了。

    徐幸笑了笑,不过听了这句话觉得有点熟悉,貌似之前听谁说过。

    他瞧了瞧魏小乞,想开口询问,可随即打消了念头,算了不问了,真要是学个贾老兄的不要脸皮之术,自己还是稚嫩了些。

    两人正思绪乱飞,暖阁门却发出“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丁二春端着一碗酸梅醒酒汤走进了屋内。

    “这么快?”徐幸诧异道。

    丁二春奉命离去之时,前后脚不过须臾,就算是跑着步子,暖阁到风华阁内的走道也不近呐。

    “半路上碰见江公子,这碗醒酒汤也是江公子吩咐人调制的。”

    丁二春将汤药放在凳子上,接着说道:“少爷你说巧不巧,这碗里面就加有酸梅,我也省了事,便没再往厨房跑一趟了。”

    “他怎么知道要加酸梅?”

    徐幸觉得有点不对劲,难道江彬刻意调查了自己的喜好,要讨好自己?不禁疑惑道:“就他一个人?”

    “我还撞见了柳音姑娘。”

    丁二春脱口而出,又思索片刻,便如实回道:“她好像在和江公子谈些什么,江公子笑得很开心。见我来了,柳音姑娘又匆忙离开,像是有急事。”

    徐幸纳闷了。

    柳音也在?这两人难道互相认识?江彬不是前些天才刚从京都返回淮水吗?说什么笑得……很开心?

    “靠!不会吧?”

    他突然大叫一声,脑子里蹦出了一种可能。

    喵的,小爷我才刚嘱咐完,她转头就给吐露了?这个小娘皮原来也是大嘴巴,跟那个老坏蛋一副德行!

    徐幸一把将灰鹿皮毯子蒙在头上,这下子脸不是快丢尽了,而是已经丢尽了。

    一个三境的小高手,本该在骨骼筋肉的控制上远超寻常人,结果连这等细微之事都没忍住,还被目击者捅了出去……

    丁二春看到自家少爷跟“鸵鸟受惊”似的,不由地挠了挠头,不解地问:“我又说错了么?”

    “你没错,是我错了。”

    “少爷怎么会错?少爷永远是对的!”

    “哎呦,承蒙你看得起少爷我,丁二春,从此以后你就是本少爷的心腹了。”

    “少爷!二春何德何能啊!”

    丁二春激动地哭了,一下子跪倒在地,宣起誓来:“我丁二春蒙受少爷大恩,重如泰山,必赴汤蹈火,在所不……”

    “我说笑的,你莫当真……”

    “……少……爷……”二春翻着白眼,张大着嘴。

    悲喜交加,落差太大,他的小心脏着实受不了,誓言还没发完,差点当场晕厥过去。

    旁边的魏小乞心思细腻,见丁二春与徐幸两人对话实在有趣欢乐,憋着笑意,身体直颤。

    “小乞……”

    丁二春趴在地上,抖了几下,感觉自己可能要行将就木了,“求你帮我和少爷说句好话。”

    魏小乞瞥了一眼躺在靠椅上“无欲无求”的徐幸,摇了摇头,又拉起“万事皆休”的丁二春,盯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道:“公子既然带我们赴宴,那就是已经认可你我,这么明显的意思你不懂?”

    丁二春一脸惊喜道:“你是说……少爷已经默认了?”

    “不然呢?”魏小乞轻轻地笑着。

    丁二春再次激动地看向徐幸,希冀的眼神似乎是在求取一句肯定。

    “是……”

    徐幸有气无力地吐出一个字。

    “多谢少爷。”丁二春当头一拜。

    徐幸抬起搭耸的眼皮,瞄了瞄魏小乞,又瞅了瞅小眼睛家丁,淡淡地说道:“没了?”

    丁二春一头雾水,疑惑问道:“什么没了?”

    “那句‘多谢少爷’后面不再多加两个字?”

    丁二春心想少爷你要是这么说,那我就当然懂了,便纳头又是一拜,“多谢少爷成全!”

    “成全……垂怜……”

    徐幸眯着眼睛,抿着嘴唇,若有所思。

    魏小乞见状,不敢再让公子再胡思乱想,便快步向前,端起凳子上的醒酒汤递送至徐幸眼前,略显急躁地说道:“醒酒汤凉了效果就会变差,公子赶紧趁热喝掉吧。”

    “醒酒汤……江彬……醉酒……柳音……”

    徐幸低头垂目,看着眼前的醒酒汤,目光空洞,嘴中呢喃声不止。

    柳音说过垂怜,魏小乞也说过,唯独丁二春说的与她俩不同……

    突然眼中精光一闪,脑瓜像是被斧头大力劈中,从皮层到小脑彻底被贯通了。

    弦断惊人醒。

    他猛然抬头,红彤彤的脸上挂满了难以置信之色,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那张慌乱局促的小脸,修长的手颤抖地指向魏小乞的下体,沙哑道:“你……你没……”

    “公子,这次我真错了!”

    魏小乞哀嚎一声,立即跪下,头又埋进衣襟里了。

    丁二春一脸茫然……

    哪儿又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