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脾性

    来涤灵泉的第三日，牧萧没有陪同在牧南身侧，牧南屏退了左右，将小狐狸放出。

    牧南犹记清晨醒来时，再次感受到了结界的气息，这一次能量波动却是有些不稳。

    男子俊逸的脸颊此刻却布满了倦色，眉头紧蹙着。

    “牧南，带本尊去涤灵泉……”玉临川的声音微颤，他距离牧南之近，教牧南的额上都渗出了少许汗珠，不只是因鲜有人如此近距离地同他讲话，还是其身为仙尊的威压，即便是身负重伤，对牧南一介凡人来说，也还是难以承受的。

    “好。”

    灵力萦绕的涤灵泉，一人一狐共浴着。牧南这几日嗜睡，昏昏沉沉地就要闭上眼，忽闻水声哗然。

    “仙尊……您这是……”

    牧南呼吸一窒，玉临川不知何时已换了副形象，将头颅露出一半，眯着眼睛观察周围的环境，当然也包含牧南在内。

    他银白的长发如今变为墨色，一双狭长的清润眸子打量着瞠目结舌的牧南。

    或许是感到有趣，他自水下发出一声清亮的轻笑，眼底多了几分柔和笑意。

    “再坚持几日，本尊便能稳定维持人形了。”

    见牧南迟迟没有反应，玉临川歪着头，任青丝滑落胸前，他不知自己现在是如何情状，清澈的泉水包裹着玉临川的身体，一袭雪白的衣袍在水下飘动着，倒真似仙人腾云驾雾那般恣意。

    “嗯。这几日我会常来此处的。”牧南承诺道。

    玉临川可是名副其实的仙人，如何能亵渎？即便牧南并不是有意窥探牧南的身体，也已成了事实。再看下去定然是牧南的罪过了。

    牧南忙向一旁游去，靠在边沿的石阶上，深呼吸了一阵，视线却是再不敢瞟向那俊美无双的狐仙。

    玉临川看在眼里，轻抿着唇，半晌都没再言语。他闭目开始吸收周围的灵力……

    不知过去了多久，伴随着玉临川云淡风轻的一句“你那弟弟来了”，结界的光辉淡去。

    牧南如梦初醒，瞳孔紧缩了下，金芒只刺目片刻，便再也寻不到了。

    他下意识地吞咽了下津液，不知为何，已察觉不到小狐狸的存在了。

    可转念一想，玉临川神龙见首不见尾，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如今他身体有所恢复，自然也就能来去自如了。

    牧青阳随着牧南的视线看去，只有两名侍人垂首。

    他狐疑地看向牧南，见他方才还怅然若失，似在担忧什么，眼下神色却又恢复如常。

    “南哥，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在找寻什么？青阳可以陪你一起。”

    牧青阳并不喜侍人待在身旁，便也教他们在外候着。

    “没有，青阳。我不过是做了个噩梦罢了。刚醒了会儿，你便来了。”牧南淡然笑说。

    牧青阳并未接牧南的话茬，他的双眸微眯，似要将他这位兄长的一切微妙表情都尽收眼底。他将手搭在牧南的肩上，状似安慰地拍了几下，可神色却带了些揶揄。

    “想不到南哥在泉中也可安然入睡。是不是最近过于劳累所致？”

    牧南眼中的倦色更浓，这倒不全然归功于他的演技，而是回到牧家后，他也没有立刻清闲下来，反而是忙于辗转家族的坊市。

    花家近日不知从哪里寻来一炼器师，还是三品的，那位大师虽然要价极高，但花家家主财大气粗，花费了不少资金，只为在一月内炼制十数柄极品玄器。大师还带着自己的数位得意门生入驻了花家。

    牧花两家，一直都是有力的竞争对手，这一番操作下来，客人大多都奔着花家坊市去了。毕竟极品玄器，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得见的。

    牧南在养伤之余，还要同父亲分担一些家族内务。

    牧青阳的双手已落在牧南的肩头，不由分说地按揉起来。

    “力道可还好？”

    牧南这回是真的有了困意，牧青阳平日持剑的手掌此时却化作了柔和的力度，耐心地为他驱散疲惫……

    牧南却接起了牧青阳之前的玩笑话。

    “涤灵泉说到底是个沐浴、补给之地，浅眠又有何怪？”

    牧南正色反问，牧青阳眼中一黯，手上动作骤停，他冷声道：“我不过是同兄长说笑罢了。你这么认真做什么……若是不愿同我共浴，我先行离开便是。”

    牧南这才发觉是自己太过严肃了，可这弟弟也确实有些耍小性，他没有做任何解释，只闭上双目，继续修炼。

    牧南心中郁闷，却也没办法继续发泄不满，只得挑了个远离牧南的地方入浴。

    若不是因想尽快治愈伤口，牧青阳定然会拂袖离去。

    南哥，你果然还在因那件事耿耿于怀么……

    牧萧落水就像是横在他和牧南之间的一道鸿沟，始终无法逾越。

    你何时才能注意到我，还要我如何努力，才能追赶上你的脚步……

    水渐渐漫过牧青阳的视线，他再次浮出水面时，神色已恢复了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