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乔装

    “牧南，有你这句话，本尊便心满意足了。可你知道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吗？你和整个牧家，都将站在那些无耻之徒的对立面，很可能被祸及。本尊伴在你身边，已是为你添了许多危险。你真的愿意……”

    “若没有仙尊相救，我怎会安然离开镇灵塔？只怕早已成为了众多枯骨中的一员。我一直在想要如何报答您，如今知道了您的心愿，定会贡献绵薄之力。只怕是杯水车薪，盼仙尊莫要嫌弃才好。”

    玉临川没有抽出手来，只是眸光沉沉地望向牧南，他贪恋掌心的那一抹温度，不知怎么，恍然间竟似回到多年前那道观中。老道长将他揣在怀中，不辞辛苦地带他去山上采药，不论去哪里，心中都记挂着他这只小狐狸。

    这种被人挂念的感觉，已有许多年未曾感受到了。

    玉临川暗笑自己果然是最不像神仙的仙人，修行时间不过数百年，心绪难掩，只一点感动便会表露出来。

    可他就是这样的人，别人对他三分好，他便要偿以十分。难怪，明远道长会笑着说他真是只傻狐狸。

    “阿南……真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孩子。”

    玉临川脱口而出的“阿南”二字惹得牧南不禁睁大了双眼，他心间一热，却紧抿着嘴唇令笑意不那么明显。

    “牧家有一位这么优秀的少主，是他们三世修来的福缘。本尊相信，将来你会是个合格的家主。”

    玉临川银白的长发衬得脸颊愈发如玉般光洁，那双漂亮的眼睛满是似水柔情。他的信任，他的期盼，都藏在了那粼粼的波光中。牧南快要溺在两汪清潭中，沉湎良久，再难自拔。不知过了多少个瞬息，他方才轻叹着答道：“那便借您吉言了……”

    这一叹，是对少主之位的复杂情绪。他不曾缺少责任感和使命感，也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诠释得淋漓尽致。只是，他自从得了这一位子，便丢失了太多珍贵的东西。

    “我还要谢谢您，那句话我记下了。您希望我可以遵循自己的内心，虽然我现在还无法确定，但我会不断去追寻的。”

    玉临川没有回应，只是微弯了嘴角。可眼中的笑意却是黯然了几分。

    时隔多年，玉临川再一次产生了患得患失的痛觉。他惧怕老师离开他，可最终明远还是离他而去。如今，他只希望牧南可以平安地一路走下去，若是有一人可以长久地伴他左右，玉临川私心地希望，那人会是自己。

    如今武林动荡，天下难安，恐有风云之变，届时难免会掀起一场血雨腥风。如果可以，他真希望，牧南不会卷入其中。

    惊觉自己的手竟还压在玉临川的手背上，鬼使神差地，牧南深深地看向玉临川，另一只手竟是十分自然地覆了上去。

    玉临川微眯了眼眸，一语不发，可脸上盈盈的笑意却是暴露了此刻的心绪。

    片刻后，玉临川笑道：“本尊本不喜如此亲昵的动作，除非是极为喜欢、信任之人……如果那人是你，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他的声音虽然慵懒，却是说不出的轻柔好听，洋溢着暖阳的味道，轻易触动着牧南的心。

    玉临川师承明远，除去法术外，他最擅长的便是易容术。这两日早已制好了牧南的皮质假面。牧南一番乔装后，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禁回想起上次玉临川也是为他塑造了如此形象，只不过当时是法术所化。

    此番行动，之所以选择易容，而非法术幻化，是因一切虚相，皆可破之。就看对手的实力是否在牧南之上了。

    “阿南。你此去学院，可想好以什么假名应对鱼龙混杂的弟子？”

    “就唤作沈倾词吧……”

    “嗯，沈倾词，是个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