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心灯
当房间内只余一人一狐时，牧南的神色不免多了几分忧伤。
“此去一别，不知又要多久才能再见。仙尊，我和青阳的对话，你可曾听到……”
牧南此言一出，方觉有些明知故问的味道。玉临川耳聪目明，即便是藏身于戒指中，也不会影响他半分。他可是神通广大的仙尊，又有什么能够躲过他的慧眼？
玉临川悄然搭上牧南的肩，安慰似的轻拍了几下，眉眼间是未曾展露过的温柔，只是那微抿的双唇却是显露了几分哀伤。
不知是不是牧南的错觉，他感到玉临川同以往每一日都有所不同，他看不透眼前的男人究竟是历经了如何漫长的岁月，只觉此刻作为仙人的光辉褪去，倒像是个同他年岁相差无几的美青年。
发觉自己竟生出了如此念头，牧南耳根一热，暗骂自己定是昏了头。怎可如此冒犯……
“听到了，一字未落。”
玉临川云淡风轻地回道。
“在想什么？”
牧南摇摇头，他也不知自己到底该想些什么。明明是启程之日，他心中却满是不舍，也多了几分踌躇之意。
“看你这愁眉不展的模样，多半是为了离愁。怎么，对牧青阳没什么信心？认为他凭借自己的实力，无法进入天师学院？”
“那倒不是……如果可以，我真希望他不要来。青阳为了那些执念，舍弃了太多本该拥有的快乐。我这个当哥哥的，实在是看不下去。”
玉临川笑道：“或许这对他来说，便是坚持下来的意义。先不提这些了。你想知道本尊过去的事么？”
牧南瞳孔微缩，他难以置信地望向眼前俊美狐仙，他从不问起，并不是因他对此漠不关心，而是心中有意，有口难开。
“按道理讲，本尊只是只修行不逾千年的九尾狐，论实力，论资质，都难以飞升成仙。是明远道长救我于危难。我欠了他莫大的恩情，今生今世却是无以为报。”
“在我刚满六百岁时，已可化为人形，便兴致勃勃地缠着双亲——想要独自去人间闯荡一番。可当时的我还只是个天真少年，不知人心险恶。因误饮掺了雄黄的酒，恢复了原身。被一些修士发现了身后的九条狐尾。”
“他们甚至为了争夺我的最终归属权，彼此大打出手。趁着这空档，我忍着头晕目眩的不适感，挣脱了束缚，没入了人群之中。再后来，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再次醒来时，已是枕着柔软的枕头，温暖的被窝令我整个人都懒洋洋的。”
牧南忍不住问：“所以，仙尊是获救了么？”
“是啊。只不过那时，我一看到来人是个道士，便不禁为自己捏了把汗。可那人却笑眯眯地对我说：'若是没有去处，便在我这道观住下吧。'”
“后来我才知道，他修行多年，除妖的本领更是人人称赞，又怎会不知我是什么？于是，我坦然面对这件事，真的当起了明远道长的灵宠兼小童，他会为我炼制灵丹，也会传授我法术。一人一狐，在这道观度过了十载。”
“我曾问过道长，为何要留我一命，而不是将我也收入腰间宝界中。他笑着摇摇头，说我真是个傻狐狸。我若真有心害人，便不会在那些修士想要掳走我时，只顾着慌忙逃走了。既是好妖，便无须斩灭。”
“他似乎什么都知道，我一直在想，他可真是个妙人。所以我对他的话总是十分坚信，不疑有他。明远说，我命中注定有劫，却是可以造福天地的一大重要角色。我不该被困于人世间。”
“上界才是我该去的地方。他将多次炼制终成的净和心灯赐予了我，之后在我的面前占了一卦。他叹道：‘两百年后，天下动荡不安，百姓水深火热，唯有楚姓者可承另一心灯。若尔欲大成，须诚心佐之，称王称帝。’”
牧南呢喃道：“楚姓……”
“如今正是明远所说的时代。不久前，西南方向有一微弱的心灯气息。转瞬即逝……明远先后两次窥探天道，透露天机，是为了我的前路，也为他深爱的天下万民。可这样做，却是断送了他自己的前途。”
“我本以为，明远会先我一步飞升的。可渡劫尚未来到，他便发觉自己时日无多。原是寿元折损，他不仅成不了仙，还会以凡人的身份堕入六道轮回。”
“可明远却道他无怨无悔，较常人长久的岁月，他已然心满意足。而我这个不怎么靠谱的小狐狸，也终于传承了他的衣钵。只要心灯不灭，他的意志便得以永存。”
“我从没有明远那般伟大，我只知道，从那天起，我再也没有老师，再没有如父亲般疼爱我的存在了。我也终于明了，从前在明远眼中所见，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原来叫做孤独。”
“这盏心灯伴随我多年，它助我成为临川上仙，也助我负隅顽抗，抵挡那群不义之徒的追杀，顺利遁入镇灵塔。牧南，这便是我的过去。”
牧南方觉之前并不是错觉，玉临川今日确实是敞开了心扉，甘愿将痛苦的过往拿到台面上细细道来。
牧南心中钝疼，明明只是平淡的叙述，他却在玉临川的眼中看出呼之欲出的落寞来。
“仙尊，您放心，我会同您一起寻那人的。”
也不知是不是玉临川一直以来的随和令他鼓足了勇气，牧南按在他的手上，缓缓地拢住，眼里饱含的温热也随之滚落。
“此去一别，不知又要多久才能再见。仙尊，我和青阳的对话，你可曾听到……”
牧南此言一出，方觉有些明知故问的味道。玉临川耳聪目明，即便是藏身于戒指中，也不会影响他半分。他可是神通广大的仙尊，又有什么能够躲过他的慧眼？
玉临川悄然搭上牧南的肩，安慰似的轻拍了几下，眉眼间是未曾展露过的温柔，只是那微抿的双唇却是显露了几分哀伤。
不知是不是牧南的错觉，他感到玉临川同以往每一日都有所不同，他看不透眼前的男人究竟是历经了如何漫长的岁月，只觉此刻作为仙人的光辉褪去，倒像是个同他年岁相差无几的美青年。
发觉自己竟生出了如此念头，牧南耳根一热，暗骂自己定是昏了头。怎可如此冒犯……
“听到了，一字未落。”
玉临川云淡风轻地回道。
“在想什么？”
牧南摇摇头，他也不知自己到底该想些什么。明明是启程之日，他心中却满是不舍，也多了几分踌躇之意。
“看你这愁眉不展的模样，多半是为了离愁。怎么，对牧青阳没什么信心？认为他凭借自己的实力，无法进入天师学院？”
“那倒不是……如果可以，我真希望他不要来。青阳为了那些执念，舍弃了太多本该拥有的快乐。我这个当哥哥的，实在是看不下去。”
玉临川笑道：“或许这对他来说，便是坚持下来的意义。先不提这些了。你想知道本尊过去的事么？”
牧南瞳孔微缩，他难以置信地望向眼前俊美狐仙，他从不问起，并不是因他对此漠不关心，而是心中有意，有口难开。
“按道理讲，本尊只是只修行不逾千年的九尾狐，论实力，论资质，都难以飞升成仙。是明远道长救我于危难。我欠了他莫大的恩情，今生今世却是无以为报。”
“在我刚满六百岁时，已可化为人形，便兴致勃勃地缠着双亲——想要独自去人间闯荡一番。可当时的我还只是个天真少年，不知人心险恶。因误饮掺了雄黄的酒，恢复了原身。被一些修士发现了身后的九条狐尾。”
“他们甚至为了争夺我的最终归属权，彼此大打出手。趁着这空档，我忍着头晕目眩的不适感，挣脱了束缚，没入了人群之中。再后来，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再次醒来时，已是枕着柔软的枕头，温暖的被窝令我整个人都懒洋洋的。”
牧南忍不住问：“所以，仙尊是获救了么？”
“是啊。只不过那时，我一看到来人是个道士，便不禁为自己捏了把汗。可那人却笑眯眯地对我说：'若是没有去处，便在我这道观住下吧。'”
“后来我才知道，他修行多年，除妖的本领更是人人称赞，又怎会不知我是什么？于是，我坦然面对这件事，真的当起了明远道长的灵宠兼小童，他会为我炼制灵丹，也会传授我法术。一人一狐，在这道观度过了十载。”
“我曾问过道长，为何要留我一命，而不是将我也收入腰间宝界中。他笑着摇摇头，说我真是个傻狐狸。我若真有心害人，便不会在那些修士想要掳走我时，只顾着慌忙逃走了。既是好妖，便无须斩灭。”
“他似乎什么都知道，我一直在想，他可真是个妙人。所以我对他的话总是十分坚信，不疑有他。明远说，我命中注定有劫，却是可以造福天地的一大重要角色。我不该被困于人世间。”
“上界才是我该去的地方。他将多次炼制终成的净和心灯赐予了我，之后在我的面前占了一卦。他叹道：‘两百年后，天下动荡不安，百姓水深火热，唯有楚姓者可承另一心灯。若尔欲大成，须诚心佐之，称王称帝。’”
牧南呢喃道：“楚姓……”
“如今正是明远所说的时代。不久前，西南方向有一微弱的心灯气息。转瞬即逝……明远先后两次窥探天道，透露天机，是为了我的前路，也为他深爱的天下万民。可这样做，却是断送了他自己的前途。”
“我本以为，明远会先我一步飞升的。可渡劫尚未来到，他便发觉自己时日无多。原是寿元折损，他不仅成不了仙，还会以凡人的身份堕入六道轮回。”
“可明远却道他无怨无悔，较常人长久的岁月，他已然心满意足。而我这个不怎么靠谱的小狐狸，也终于传承了他的衣钵。只要心灯不灭，他的意志便得以永存。”
“我从没有明远那般伟大，我只知道，从那天起，我再也没有老师，再没有如父亲般疼爱我的存在了。我也终于明了，从前在明远眼中所见，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原来叫做孤独。”
“这盏心灯伴随我多年，它助我成为临川上仙，也助我负隅顽抗，抵挡那群不义之徒的追杀，顺利遁入镇灵塔。牧南，这便是我的过去。”
牧南方觉之前并不是错觉，玉临川今日确实是敞开了心扉，甘愿将痛苦的过往拿到台面上细细道来。
牧南心中钝疼，明明只是平淡的叙述，他却在玉临川的眼中看出呼之欲出的落寞来。
“仙尊，您放心，我会同您一起寻那人的。”
也不知是不是玉临川一直以来的随和令他鼓足了勇气，牧南按在他的手上，缓缓地拢住，眼里饱含的温热也随之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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