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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迷五毒粉

    第二日。赵恬霸便带着媳妇和三个侍卫走出孙府。

    他们刚出大门不久,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老爹,您要当爷爷了!”赵越明兴奋地说道,手里牵着太子妃兰兰的手,带着一众随从。

    昨天,赵恬霸与媳妇想去孙府拜会一下孙文剑,便询问了一下儿子的意见。赵越明倒是没什么问题,太子妃兰兰却不喜欢这种丧气的气氛。而且,自己时常会感到呕吐恶心便回绝了公公的要求。赵秋雪便让儿子带她到处逛逛,自己随后便去。

    于是,两班人马分成两路:赵恬霸带着媳妇前去拜访,赵越明则带着妻子四处散心。

    “真的?哎呀!可了不得了!咱赵家终于有后了!兰兰!你可得好好的昂!现在可是两条鲜活的生命了!绝对要好生养着!”赵秋雪高兴地说道,爱怜地摸了摸眼前这位怀有身孕的儿媳妇脑袋。兰兰笑道:“谢谢母亲关心,兰兰知道了。”

    赵恬霸年荀四十四岁,差不多快半百的年纪了。虽然自己无能结婚这么些年都还没与宝贝媳妇有个儿子,但是眼前这位大小伙子可了不得呀!年纪轻轻就能给自己带来一个大孙子。他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嘴角微微上扬笑道:“儿啊,你可真行,才不到半年的时间,就给我带来一个这么天大的喜讯。”

    身后站着的一众侍卫、随从们看主子高兴也齐声喝彩。

    “好好,赵妹那些钱银分给众弟兄。”赵恬霸笑道,听着手下的金玉良言让自己十分受用。

    赵秋香开心地从马车上拎了一大袋银子分发给在场的随从。

    寒暄几句过后,众人便开始重新上路。

    四人同坐在一个马车上。

    赵秋雪手放在儿媳妇兰兰微微隆起的肚子上轻轻地抚摸着,眼里含着万般失落,心里不禁感叹道:唉!我可真是一个不下蛋的老母鸡,这么些年都没能怀上一个孩子。

    赵秋雪越想越难过,眼泪在那对十分养眼的秋水眸子打转,不一会儿便流下两行悲伤的泪水。

    赵恬霸看见流出眼泪的媳妇应该是猜到了她的心思,把媳妇的小脑袋揽进自己的怀里,用手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痕,又亲吻了她的脑袋。

    “心肝,都是怪我,是我不好,你别难过了,我就有你这么个宝贝媳妇就行了。”赵恬霸充满歉意地说道。赵秋雪躺在丈夫怀里委屈地说道:“赵哥,我也想要孩子啊!”赵恬霸摆了摆手示意让儿子、儿媳全部下车去,自己轻轻拍着媳妇的后背。

    “心肝,不要难过了,你这么一难过,看得我心里也难受哇。”赵恬霸安慰道。他的脸上在不知不觉中也悬挂着两道泪痕。

    喜悦可以被传染,悲哀又何尝不是?

    他的内心也泛起了一道无助的波澜,心想:虽然自己贵为九五之尊,戎马一生少有败绩,但是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跟眼前这个心爱的姑娘生出一儿半女的。真是失败啊!

    “赵哥,你哭了?不哭,不哭,咱好好的。”赵秋雪被他的眼泪打湿了头发,一抬头才发现铁骨铮铮的丈夫早已是泣不成声了。赵恬霸紧紧地抱着媳妇放声大哭起来,赵秋雪被触动了也跟着哭起来了。

    二人坐在马车上相拥而泣。

    廖、典二人坐在车前赶马也听见这两位自己最尊敬的长辈哭声。他们从小就无父无母,跟着大哥、义姐这么些年也吃了不少苦。尽管自己过得怎么难过、怎么痛苦,只要不让两位亲人受苦,自己过得再怎么艰难也认了。

    两人被他们这么一哭,也触动了自己埋藏内心最深处的那根心弦。

    不一会儿,他们也哭出来了。

    在车内的赵氏夫妇也听到外面传来的哭声,这才意思到自己失态了。

    “赵哥,咱还是收敛一下吧,别让他们跟着咱们难过。”赵秋雪抽泣地说道。赵恬霸抹了抹脸上的泪水答道:“好了,咱不哭了昂。”

    赵秋雪点了点头,哭了半天的她也累了躺在丈夫的腿上休息,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赵恬霸调整好情绪,闭目养神继续赶路。

    可是,他的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

    民间有句老话说的好:左跳吉、右跳灾。

    此时,在一所客栈内。

    “可恶的家伙!竟敢欺负到老子头上了!”一位缺了两颗门牙的汉子气愤地说道。

    昨天,他还兴高采烈地想去羞辱一下孙八场,反被人家给揍了一顿。

    心里那叫一个气呀!

    “大哥,您不必生气,我自有办法教训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身穿紫衫白袍,脸上煞白的男子说道。

    那位缺了两颗门牙的汉子自然是猪牙帮主——沈天国。

    这位向来恩将仇报的主儿,自起家以来就没受过如此窝囊的气!一想起昨天的那群嚣张跋扈的家伙,心里一阵窝火,恨的牙痒痒。他巴不得将那个该死的东西给活剐了!把那个妖艳的女人给强暴了!

    他越想越气,拿起手下的钢刀恶狠狠地将眼前的桌子砍得粉碎。

    “贤弟呀!你可是咱们猪牙帮的虎头哇!你可得帮我把这口气给出了!”沈天国哀求地说道。

    镖局的标准职位:一个龙头(镖主)、一个虎头(副镖主)、一个犬头(总镖长),剩下的都是一些小堂主。

    “大哥,你先别着急,我们先探探他们的底细,能有如此身手的汉子当护卫,这些人可不简单。”白脸汉说道。

    这话沈天国就不爱听了。他是出了名的脾气暴、性子急。

    “别跟老子说这个!你就说你有没有办法吧!”沈天国不耐烦地说道。白脸汉有些厌恶地看着眼前这位龙头老大,心想:你个混蛋玩意儿,别人是什么底细都不知道就动手,万一出个意外什么的,那可就是灭顶之灾呀!

    “办法自然是有的,可是也要打探好哇,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呀!”白脸汉苦口婆心地说道。沈天国生气了,骂道:“别跟老子说这个!老子不愿意听!你是我兄弟不?是的话就帮!怕死就直说,整天打扮得跟个娘们儿一样!靠你是靠不住的。”白脸汉被他这么一骂,也生气了。

    是人都有三分气嘛。

    “我有办法!我帮!等暗堂的兄弟回来再说。”白脸汉厉声说道。

    沈天国听到眼前这个一肚子鬼主意的兄弟肯帮忙,那被打肿了的赘脸跟个变戏法似的,刚才还怒气冲冲,现在就变得眉开眼笑的。

    “这才是我的好兄弟嘛。”沈天国笑道。

    但他又想到那两个九尺汉、佩剑书生了,忧虑地说:“那你怎么帮啊?那三个怪胎武艺高着呢,我的心腹又还在冀州老本营,这可如何是好哇?”

    白脸汉微微一笑,从袖口掏出一个小药瓶我说:“你忘了还有这个东西?

    沈天国看到这个白瓷瓶也笑了,说道:“你小子挺恶毒的,这玩意儿可还没用过,正巧借这机会用上一用。”

    这东西正是让苍道无数镖客闻风丧胆的——阴迷五毒散,出自鸿鱼会长——刘巨督药堂的圣物。

    这种毒药是利用蜈蚣、毒蛇、蝎子、壁虎还有地龙(蟾蜍)五种毒散作为辅药,再加上一种名为靡魂草的毒草为主药制成的;用火焚之使人处于昏迷晕厥,用水煎之能杀人于无形。

    其中,靡魂草还有使人阳痿、无法生育的功效。

    这也是当年赵恬霸误食的毒草,毒性是慢性的。若是初期治疗也能回复雄姿,可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中毒了,导致赵秋雪这么些年也没有孕育孩子。

    话又说回来了,刘会长的独门迷药怎么会在沈天国手里?

    第七次夺镖大会时,最后一场对决便是猪牙帮与鸿鱼会的争霸。

    恶虎台上,左边出场的镖师:头上匝着一根金彩带,身修八尺,**上身,肌肉紧硕,刀砍斧剁般坚毅的身躯;下身穿有一个白色“沈”字样的亵裤。

    这自然是沈天国花重金请来的武师打手。

    右边出场的镖师自然没有如此夸张。作为绵情优柔的南方人,刘巨督并没有请来那些身材魁梧,体态惊人的猛男。他认为这群家伙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窝囊废。

    若是按他的话讲那就是:猪粪球子皮外光。

    这位代表鸿鱼会出战的镖师,体态偏瘦,像是一种病态的瘦弱;身修六尺有余,胳膊上还没二两肉,穿着一匹紫色云杉,上面还印着黑色的“刘”字。

    从外表估算,这两位镖客的武力根本不在同一条线上。

    因此,这场实力悬殊的比赛便让台下的观众认为局势一边倒,纷纷下注买猪牙帮胜。

    夺镖大会还是唯一能够合法的赌注的比赛。

    平时,人们要是想赌钱还得四处躲藏,要被衙门里的官差逮住了,一顿毒打是少不了的。

    那一年的赔率竟然高达壹:贰拾的倍数!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猪牙帮主会大获全胜。

    可天不随人愿,因为那一场比赛的失利,冀州的二十个郡县方圆千里的穷山恶水多了无数个打家劫舍的流氓土匪,更有甚者为此投河自尽了!

    擂台之上,二人作揖。

    由于是猪牙帮的主场,擂台中心是一个硕大的“猪牙”字样的底板,台下的冀州汉子们早已喊声一片了。

    “我是荆州是不是没男人了?派你这个娘们儿跟我打?”猪牙镖师戏虐地叫板。鸿鱼镖师则是谈定地回应:“比完,你就知道谁是娘们儿了。”

    这位名叫伊文的猪牙镖师此前的战绩是:三十四胜,六负。

    那位名叫陶振的鸿鱼镖师则是没有战绩。

    因为他是今年才参加如此盛大的比武,所以武迷们都不知道这位无名小卒的武功深浅。

    他深知先发制人的道理。于是,便毫不客气地率先出手,左手直拳击打对手的胸部。这可让主修体术防御的伊文有些莫名好笑。他及不躲闪也不招架就用自己最引以为傲的钢铁之躯接了一拳。陶振这只软绵绵的拳头打在他的身上不痛不痒,犹如蚍蜉撼大树。

    陶振知道仅凭武力自然是打不赢眼前这个庞然大物。于是,他便试探性地挥出几掌打在那块钢板上,为的就是能让对手露出破绽。伊文只觉几分瘙痒,右手打出一击劈拳予以回敬。陶振则是闪身躲过这凶狠的一招。就这一击便把台板给打出个黑漆漆的大窟窿,陶振吓得是心惊肉跳,心想:这招若是打在身上,不死也残废呀。坐着台下的沈天国看着自己花钱造的恶虎台可心疼坏了,冲着台上的伊文厉声骂道:“阿文!你小子是比赛呀!还是拆台呀!木料不要钱呐!快点给老子赢!”伊文听到帮主训斥有些呆住了。陶振抓住机会又猛踢一脚,再补几拳,这可让台上的伊文彻底生气了!

    这位取得三十四场佳绩的镖师怒吼一声:“行了!只会花拳绣腿的家伙!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功夫!”

    说完暴怒冲刺到他身前,犹如一头挣开枷锁的猛兽。

    这头嗜血的怪物毫不吝啬地将自己的看家本领全部展示出来。他用那对强有力的拳头疯狂朝对手打去,轰出的招式雨点般落在在陶振的身上。陶振堪堪躲过几阵拳风的洗礼,连连倒退,不过肚子、手臂还是结结实实挨了几拳,被打中的地方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这位猪牙镖师瞅准机会,飞身垫步侧踢踹向对手的肩膀。陶振吃痛不稳身形,倒退数步之后,差点掉下擂台,嘴角流出一抹鲜血。

    台下的观众们看着如此精彩的打斗,爆发出一阵阵撼天动地的喝彩。

    伊文借着观众的呼声再次发狠。他腾空跳起高举左腿使出成名绝技——翻龙擒虎,此招好似剑鸟腾空,又若利剑斩蛇。

    陶振不敢押宝,只得侧身翻滚逃过一劫。被踢中的地板,龟裂出几条蜘蛛丝般的断痕。

    陶振急忙起身与他拉开一段距离。由于前面连续不断的进攻,现在的伊文有些虚弱了,眼前变得模糊不清,嘴里不时还喘着粗气,就连脑子也变得迟钝了,有好几次本该命中的招式也被对方躲开了。

    他发自内心地问自己:我这是怎么了?

    陶振察觉出对手的异样,冷笑道:“开始发作了。”

    深得号称“刘毒仙”真传的他怎么会蠢到与对手硬碰硬呢?

    他从一开始便没打算和眼前这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展开较量,刚出手的几招手上擦着一种能够麻痹对手的毒粉,每出一招便会趁机揩上一把,等到他完全失去进攻能力,自己再出手。

    陶振眼见毒效发作也不隐藏实力,上前连出刺拳,最后再出一记扫堂腿;这位身材魁梧的镖师躲闪不及全部中招,倒在喷出一道血柱。他并没有为此停手,而是上前无情地锁住对手的咽喉。伊文感到眼前一片漆黑还有无尽的恐惧,渐渐地失去意识昏倒在地。

    陶振站起身形,郑重地说道:“胜负已定!”

    台下的观众们变得鸦雀无声,尤其是押注猪牙帮的冀州汉子们。此时,他们脸上更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良久,前往冀州观看比赛的荆州人、押注赢钱的人、鸿鱼会的人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喊叫。

    那一年,猪牙帮爆冷输掉比赛,而那名镖师也在百姓吐出的口水、丢出的烂菜里滚下台。那一年正是癸未年,冀州汉子们把这年称为“癸未之耻”。那一年,猪牙帮更是被百姓戏谑为“狗屁猪”。

    沈天国在自己主场被鸿鱼会赢了自然是十分生气。第二日,便把那位名叫伊文的镖师踢出帮会,念为自己打拼这么些年便饶了他一命。

    刘巨督赢得最终生意权之后,并没有想象中的得意忘形,而是大方地将自己辛苦炼制的毒粉送给了那位失败的猪牙帮主,希望这个不起眼的小玩意儿能够缓和两派关系。

    这位向来以记仇出名的猪牙帮主,在得到对手给得如此珍贵的礼物,自然没有进行报复。

    于是,他便将东西给帮里的虎头谋士了。

    若不是他此时此刻将这东西掏出来,自己还真忘了。

    突然,外面进来一哨人马。

    “帮主,我们打探到了,那个人叫赵白王,兖州晋阳人,是个做生意的,现在正前往巴郡的龙牙山了。”一位密探说道。沈天国笑道:“好!原来是个做生意的家伙,还这么神气!今晚老子就让你血债血偿!弟兄们走着!”说完便带着一众手下前去截杀他了。

    只有那位白脸汉还有些多虑。

    赵白王?正常人能起这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