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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离子散

    世上可是没有后悔药能吃的。

    此时,赵恬霸无比愤恨自己没有听从李庆思的劝阻,非得跑到这儿来受苦。

    眼下若是让他玷污了媳妇,以她那贞洁烈女般的性格,今后必定不会存活于世了。

    若心爱的媳妇这么一死,赵恬霸断然是不会独生。

    可能那青楼的荡妇**一辈子都不可能明白这个道理。

    若是佳人赤心在,爱情可比磐石硬。

    爱情这个东西很简单:我喜欢你,我爱你,我想跟你过一辈,我能陪你养养儿育女,我还能陪你一起到老。

    总共可以分成五句话:一见钟情,两情相悦,长相厮守,相夫教子,白头偕老。

    这也是爱情的五段式。

    爱情当中难免会有些磕绊,在平常的生活当中。两个人也不会过得十分如意,难免会因为一些琐事发生争执,无论发生什么天大的事,只要彼此那颗赤诚的初心没有变,那么困难成为总会化为天边的一朵浮云.....

    ......

    “赵哥,来世我还要做你的妻子!”赵秋雪决绝地说道,说完便想咬舌自尽,这话让早已哭成泪人的赵恬霸龙躯一震,悲情地说道:“不!赵妹!不要哇!没有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他紧紧地握着双拳,挺起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一张不知是被打肿还是气肿的脸变得通红,两眼瞪大,眼珠子泛着红丝儿,两排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泛白的嘴唇止不住地颤抖着,喉咙起初还滚动出愤怒的言语,渐渐地取而代之是含糊不清的呜咽之声。

    堂堂魔眼帝君竟被欺负成这般模样!

    正当沈天国行凶之际,突然,屋门被人一脚踹开。

    “大胆!你这混蛋!”廖卜愤恨道,上前一脚踹开沈天国,再用手里攥着的匕首剜入这个恶贼的胸膛。沈天国吃痛缩到一旁角落,看着眼前破坏自己美事的大汉,对着身边两名手下骂道:“你们这些该死的东西!他已经中毒了!怕个鬼呀!给老子上!”

    这句话可不假,廖卜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干掉外面的刺客,此时的他也是筋疲力尽了。这时,典胄也冲进来了,看着衣衫不整地义姐,还有脸部红肿的大哥。顿时,一股冲天的怒火直击天灵盖,气得浑身发抖。他的目光一眼便对准了擒住赵恬霸四肢的两个刺客,上前一把拧断二人的手腕,再挨个的扭断脖颈。此前,与其他刺客打斗的时候已经有些疲累。这下子,这位九尺大汉仅存的所有力气算是彻底使完了。他战战兢兢地将跪倒在地的大哥扶起来。

    “来人啊!快来人呐!”沈天国朝门外惊慌道。此时,外面已经将赵恬霸的随从们都杀干净的手下们听到帮主地呼救,匆匆忙忙地往他那屋跑去。

    不过有一个人除外,那人不仅是这群黑骑客的总头领,同时还是暗堂的堂主——伊武,听名字就知道他与当年被逐出帮会的镖客——伊文有些联系,此人正是他的弟弟。虽然沈天国将他大哥逐出去了,但是他对这个办事十分得力的手下显得格外的宠爱。

    伊武自从帮会成立的那一天就已经跟随这位沈帮主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沈天国残忍、好色、嗜杀的劣习也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他。

    从开始执行任务的时候,恰巧的是他爬上的屋子正是太子赵越明的房间,一眼便看见了他身边那个粉妆玉砌的美人儿。从冲入客栈杀人的时候,他便率先闯进赵越明的房间。这对夫妻看着面前这群黑衣人更是吓得不知所措,躲在被子里浑身颤抖。这个狼心狗肺的家伙则是径直走向太子妃兰兰,伸出那张早已沾满血渍的双手蛮横地将她拉下床,粗鲁地将她按倒在地撕开她的外衣,一点儿也不懂得怜香惜玉的道理。

    这位手无缚鸡之力又怀有身孕的弱女子怎么可能抵挡住厄运的摧残呢?

    “小娘子,跟他干什么?跟我不好吗?”伊武戏虐道。

    主子是忠贞烈女人,仆人又岂会是薄情寡义之辈?

    “跟你?除非让我把你的狗头咬下来。”兰兰冷笑道,说完用她那一口银牙照着他的粗手恶狠狠地咬下去。伊武痛得龇牙咧嘴掐着她的脖子骂道:“贱人!给老子松口!老子掐死你!”说完那一只满是老茧的粗手便死死地掐住她的喉咙。赵越明看着媳妇被人掐住脖子,只觉内心犹如刀砍斧剁般痛苦。可是,自己又被两个该死的家伙压制地动弹不得。

    被扼住喉咙的兰兰只觉一股强烈的窒息感油然而生,渐渐地意识也变得模糊不清,不知不觉中她便松了口牙。伊武的左手上五个血淋淋的口印子,见她快死了,也松开了手,心想:可不能掐死了,死了可没活的新鲜。

    “你这贱人倒是有几分泼辣的性子,老子喜欢。”伊武笑道。

    后来,该发生的也都发生了......

    伊武完事之后整理好衣裳,显然是很满意眼前这个姿色不错的姑娘。

    “不错,不错,你这贱人也很享受吧?”伊武调戏道,其他的黑衣人更是放肆大笑。

    赵越明呆呆地看着瘫软在地的妻子,一双绝望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顺着脸颊无声地滑落而下;兰兰那早已泛红的眼眶泪花止不住的打转,缓缓抬头看着丈夫,一颗颗豆大的晶莹泪珠,从那张苍白的俏脸,翻滚着坠落下来,更让她痛不欲生的是腹中还未出世的孩子没了...

    这对苦命鸳鸯让老天爷也为之动容了。

    顷刻间,原本晴朗的天空变得乌云密布,九天之上的黑云坠下道道雷鸣。不久,便已洒落倾盆大雨。

    要知道,巴郡这块鬼地方已经半年都见不到一滴雨了。

    是的,老天爷哭了!

    痛快完了的伊武才想起来正事,接过手下的钢刀正经地说道:“该办正事了,让你们这对狗男女一起到阎罗王那边报道了,黄泉路上你们正好做对阴间夫妻。”说完举起刀便要剁向赵越明的脑袋。

    赵越明缓缓闭上双眼沉色道:“兰妹,我先走一步,咱们在地府做对亡命夫妻吧。”

    这时,一个独臂男子执剑闯进房内,利剑一挑便将伊武悬空的钢刀弹开。随后他又挥剁两剑杀掉擒住赵越明的两个黑衣人。赵越明听见声响睁开眼,定睛一看。

    来人正是——韩羯。

    “你怎么还没死?”伊武诧异道,对于眼前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瞎眼汉子显得尤为吃惊,按理说他应该早就成无头鬼了。

    究竟是那里出了岔子?

    当时他被钩拽下楼,五根精铁打造的铁爪子死死地嵌入他的左臂,五道血槽顺着臂膀流到地板上,那模样别提有多凄惨了。

    正当那位白脸汉将手中的屠刀劈砍下来。他一咬牙,忍着剧痛发狠地把左臂给扯断,高举右手的剑将他人连人带刀砍成两截。解决完剩下的几个杂碎,急匆匆地跑向赵恬霸那边,看着廖、典二人进去,心里的那颗巨石随之落地。

    可主子那边是有人救了,少主呢?

    带着疑问的他不容片刻功夫,马不停蹄地往他那边赶去。临了,还是晚了一步。赶到时,他便看着歹人想杀少主。

    这位已经瞎眼的大内高手只听见钢刀挥砍的细细风声便出手救下少主。

    伊武持刀与他打斗一团,仅过数招便被他一脚踹出门外。他自知敌不过眼前这位瞎眼断臂的残疾人。于是,他便掏出怀里的火褶子再叫喊几个手下往屋里泼火油,将手上的火器一扔,房间顿时火光四起。眼睛大仇得报的他得意地笑道:“烧死你们这群王八蛋。”一阵大笑过后便往沈天国那边走去。

    “太子殿下,咱快逃吧。”韩羯焦急道,将他搀扶起身。赵越明则是惊魂未定从床上爬起来,推开他的双手跑到妻子跟前握紧那双冰冷的双手。

    “兰妹,你怎么样?你没事吧?”赵越明搂紧媳妇的肩膀问道。躺在丈夫怀里的兰兰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虚弱地答道:“太子殿下,我也行了,被那禽兽侮辱,我已无法面对你了...还有娘娘...你快走吧,咳咳...”屋内的烟雾再加上刚才的锁喉之痛,已经让她的喉咙发不出一点儿声音了。

    “不行!兰妹,要走一起走!”赵越明痛苦道,看着眼前虚弱不堪的媳妇。他的内心像是被刀剐了似的。兰兰用仅存的一点微弱力气笑骂道:“傻瓜,能当上你的妻子我就很知足了,能死在你的怀里我也就安心了。”

    房屋的梁架已经烧断了,若不是韩羯即使出剑弹开,险些砸中这对苦命鸳鸯。

    “殿下,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韩羯着急道。赵越明扭头刚想骂道:“急什么?没用的东西!也不早点前来护驾。”

    那位万念俱灰的太子妃却一把夺过韩羯手里的宝剑,毫不犹豫地刺入自己的肚子。

    她知道丈夫肯定不会抛下自己。可是,自己终究是个累赘只会徒增不必要的麻烦,若是让外面那群歹徒再追上,到那时候必定是一个都活不了。

    真要是活下来了,自己已经被人玷污了,肚子里的骨肉也没了,真不知道今后日子还有什么活下去的信念了。

    “兰妹!你这又是何苦呢!”赵越明哀嚎一声。

    “殿下,你听着,我兰银儿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兰兰虚弱道,说完一撒手,一扭头彻底没了气息。

    这时,屋内已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了。韩羯也不顾了那么多,用那仅存的残肢断臂掳起赵越明的腰往窗外跳。

    赵越明依依不舍地松开媳妇那只苍白的手,随着韩羯逃命去了.....

    ...

    那位纵火的黑骑客总镖长出了门,沿着那间着火的屋子一路烧到赵恬霸那间屋。

    “你这贼人!”廖卜咬牙切齿道,举起手上的匕首便想给他一个透心凉。突然,门外飞出一记爪死死地锁住他的那只粗手。这道铁钩的力气十分沉重,几乎快洞穿他的整只手腕。屋外的那群人更是一齐发力将他那如小山般的身体给扳倒了。廖卜吃痛手一松,手中的短刃掉落在地。四、五个大汉一拥而上,将他死死地拖拽回来。沈天国脱离险境之后,低头便看见掉在地下这把做工如此精致的匕首,久经乱世的他一眼就看出这东西定然是价值不菲的宝贝。于是,他弯下身子捡起宝物,急忙跑出屋外。典胄企图想营救这位视如长兄的伙伴,急忙上前搭救,同时向沈天国挥出强有力的一拳

    若是按平常来算,这拳打在他身上非死即残。但是,他吸入了大量的毒烟,这拳只是造成了他两根肋骨的轻微代价。

    沈天国顾不得疼痛,借此机会将他的手腕抓住,攥着手里的匕首恶狠狠地削了下来。

    典胄惨叫一声。廖卜则是被门外的黑骑客们剁成肉酱了。

    “不!廖弟,典弟!”赵秋雪痛苦地喊道。

    那声音足以击穿世间的任何坚硬之物了。

    自从他们认自己当义姐的时候,赵秋雪便将他们视为自己的亲弟弟,正是有他们护在身前才能顺利地从那群俘虏的嘴里翘出一道道重要的情报,自己才能活成世人眼里的“活阎王”。如今,跟随自己的黑白无常们、守护自己的侍卫护士们、哄笑自己的傻弟弟们这回真的要去阴曹地府见真正的阎罗王了。

    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在不知不觉中又蒙上一层泪花,顺着脸颊滚落而下,在粉嫩的脸颊上还留下两行浅淡的泪痕。

    典胄奋力将推开即将闯入的刺客们,用仅存的一只手把门合上,用他那坚实的后背挡在门背,用自己身躯把敌人拒之门外。

    “义姐!你快走吧!小弟挡住他们了!你快走吧!”典胄大声嚎叫。赵恬霸也回复了一些体力,搂住媳妇的腰便想跳窗逃走。突然,几把锋利的钢刀穿破房门刺入典胄的肚子,典胄吐出一口鲜血。赵秋雪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弟弟被割破肚子撕心裂肺地哭道:“典弟啊!义姐没用保护好你啊!义姐没用啊!义姐该死啊!义姐对不起你呀!”

    赵恬霸也看到这心惊肉跳的一幕,忍住泪水发狠道:“八弟!大哥一定会为你报仇!”说完便跳窗逃走了。

    典胄看着两位自己最敬重的人脱离危险了,不禁放肆大笑。他心想:廖老哥,你走得太快了,小弟这就来陪你了。

    “来呀!你们这群没用的废物!给老子一个痛快的!杀人都...”典胄冷笑道,只不过还没让他说出接下来的“没有力气”便被屋外那群黑骑客们用刀搅烂了五脏六腑。

    沈天国一把推开房门,看见屋内空无一人,环顾一圈看见放在桌上的那些银子,不禁大喜过望,上前全部收入囊中,心想:没想到这次报复,还有意外收获。

    沈天国收好银子带着一众手下便想走出房门。他看着倒在地下的廖、典二人的尸体不禁感慨道:“这俩小子倒是个人才,只是可惜呀,跟错了人,如果跟了老子,至少得给做一个堂的堂主,真是可惜呀。”惜才的他摇了摇头走出房门。

    “帮主,接下来怎么办?”一个新入堂的黑骑客问道。沈天国撇了他一眼,像是看白痴地说道:“这不是废话吗?当然是回帮啊!”那个黑骑客又问道:“那这里怎么办?”沈天国好没气地骂道:“自然是烧了!难道你想留下些线索让官府的人来抓咱?真是个傻子。”接到命令的手下们趁着伊武烧起来的这把火又添了些许火油,等到他们走出客栈的时候,这家客栈已经烧成一堆废墟了。

    尽管大雨熄灭火势了,但也只是人去楼空。

    “老子要让世人都知道,得罪我沈天国就是这个下场。”沈天国得意道,看着眼前的杰作,这让他无比自豪.....

    赵恬霸带着妻子从窗户跳出来。这么一摔,可把宝贝媳妇那双整天都要让自己揉捏的小脚给扭伤了。

    天空洒落的大雨让这位妻君恢复些许神经,渐渐地从虚弱的状态脱离出来。赵恬霸看着扭伤脚踝的媳妇只得背着一步一步朝龙牙山那边走去,散落一地的雨水冲洗了他们满身的狼狈。

    “赵哥,廖弟、典弟他们死了...”赵秋雪无力地说道,雨水滑落在她的脸颊上。此时,她的脸上淌满了水花,不知是雨还是泪。赵恬霸对于两位结拜义弟的死显得是那样痛苦。

    任由雨水击打他的脸庞,像是已然牺牲的廖、典二人来前报丧。

    雨水成了他们唯一的慰藉。

    “不,他们没有死,只是永远地守护在你的身边了。”赵恬霸安慰道,听到这个答复的她显然是不相信丈夫的谎话。她无助地捶打丈夫的后背哭道:“不,他们死了!彻底死掉了!他们跟着咱俩经历了多少血战、恶战,他们都活过来了,现在你当上了皇帝都不能保护好他们,我讨厌你!”

    赵恬霸听着妻子那如同大刀剜心般的责骂,陷入深深地忏悔当中。

    他悔不该听李庆思的劝阻来到此处遭受这般苦难。

    此时,雨停了,天亮了。

    一群顽童们看着远处逐渐消散的背影。

    他们也许一辈子都不可能想到那个落魄的背影正是当朝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