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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破茧-少年英雄

    东蜀边境,山离城。

    东蜀平原居多,越往西越靠近西秦,山势也越高,过了这山离城,便是西秦境内。玉麒麟天黑时分才赶到山离城,这一路上,多亏了白子庆偷塞在她包袱里面的银钱,不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山离城,不过过了这山离城,东蜀的钱币便没什么用了,看着手里的几大锭银子,玉麒麟跟客栈老板要了一间上房和一桌丰富的菜肴,顺便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进了这西秦,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这样的机会呢!

    大浴桶旁边有个小浴桶,一人一狗享受着热水带来的舒适,洗净这一身的疲惫。然而,就在他们徜徉在放空的热水中时,便发觉屋顶有人。玉麒麟赶紧起身穿衣,老黑也赶紧跳了出来,抖了一身的水,跟在玉麒麟身后。听这声音,玉麒麟便知道此人功夫了得。客栈的人都熟睡了,这个人此时出现,难道是又是杀手?玉麒麟远远跟在后面,只见那黑衣人进了一间客房便再没了声音,看身形是个男孩子,还背着什么东西,而老黑也并未闻到血腥味和其他奇怪的味道,玉麒麟上前透过窗户看去,只是隐约看见床上躺了个人,其他的也没有什么异常了,未免惹是生非,玉麒麟便离开了,但直觉告诉她肯定要发生什么事,所以便时刻保持警惕,还想着好好放松休息一下,现在看来事不太可能了。

    第二天一早玉麒麟便起了,一边吃着早饭,一边注意着昨晚那间异常的客房。过了一会儿,房门被推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从里面出来,背上背了一个细长的匣子,约四五尺长,装的应该是武器,但却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武器。玉麒麟坐的位置靠里,那少年也选择了靠内的位置坐下来,与玉麒麟就隔了一桌,随后要了一碗面和一盘牛肉。

    山离城靠近边境,本就没什么人,客栈生意也不好,也就寥寥几人,这时只听得外面吵闹,还未等看清,一男子就被人踢了进来,桌椅直接被砸烂。

    “哪个孙子放了爷爷的人,给我滚出来!”

    一群粗壮大汉叫骂着走进客栈,环视了一周,众人都埋头瑟缩。唯有玉麒麟和那少年淡定自若地吃着,仿佛这些人不存在一样。这引起了大汉的不满,抖着一身的横肉上前就要教训这两个有眼无珠的家伙。其中一人一拳下来,玉麒麟的桌子就碎了,满桌的菜洒落一地,好在她闪得够快,避免了弄脏自己的衣服。

    “臭娘们,还敢躲!”

    眼见那只爬满疤痕的手就要劈下来,玉麒麟原本没想动手,但听到他口出狂言骂自己,便准备好了撕一撕他这张臭嘴,不想那少年先一步将自己护在身前,转身以背上的匣子挡住额大汉的拳头。匣子完好无损,那大汉的手却鲜血淋漓,径直飞出去一丈远。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深厚的内力,玉麒麟不禁感叹,还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

    少年上前,赤手空拳,凭借着诡谲的步伐流于几个大汉之间,也不知道他出了几掌,几个大汉便四散飞了出去。

    “人是我放走的,有什么事冲我来。”少年说完便回到自己的位置继续吃面,几个大汉则屁滚尿流地离开了。

    看着才吃没几口的美食,玉麒麟原本想的是教训了几个大汉后再让他们出出血,如今也只能是自己出血了,只能再点一桌了。

    少年吃完到柜台处结账,全身翻了个遍也没找到钱,不免有些尴尬地看着掌柜和在一旁的玉麒麟,“不好意思,我,我可以先欠着吗?我可以写欠条的,等我拿钱了加倍还给你!”

    见识了刚才的一番景象,掌柜哪敢要钱,立马说道:“不用不用,就当是小店孝敬给小少侠的!”

    见少年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掌柜也战战兢兢,玉麒麟拿出了一锭银子,对掌柜说道:“我一起结了吧,加上刚才损坏的桌椅,您看够不够。”

    “够够够,多的都有了。”

    一听还多了,玉麒麟遍说道:“那就刚才我点的菜再来一份。”

    “啊?”掌柜愕然。

    “不够?”

    “够够够,这就让厨房给您上菜。”

    少年拱手向玉麒麟行了礼,“多谢姐姐,还请姐姐留下住址,等我师兄到了我就还钱。”

    玉麒麟笑道:“不用,这钱就当感谢你刚刚出手相助。”少年又一次不知所措,看样子玉麒麟就知道着少年应该是第一次出远门,不懂什么人情世故,便说道:“知恩图报,这是我应该做的。”听罢少年再次向玉麒麟拱手道谢后便离开了客栈。

    吃完饭玉麒麟收拾好后便离开了客栈,准备出境前往西秦,不想出门便被蜂拥而至向城门人群给吸引了,好奇就跟了上去。

    山离城依山势而建,高余数十丈的峭壁为天然城墙,城门乃是千斤巨石,非人力可开,据当地人所说,这城门开关乃是东蜀和西秦划分国界时一位神匠所设,至今从未有人能打开,通行之人也只是从东侧的石拱门,且只能通行一人。因此,这道门也是善战的西秦铁骑无法前进的原因之一,而另一个原因则是这山离城的城主,唐桀。

    玉麒麟赶到城门处的时候,人已经围了一圈又一圈,只是没靠近城门,约莫隔了十几丈远。随着人群的呼啸惊讶,玉麒麟抬头便看见了高余数十丈的峭壁城墙之上有一少年在奔走,正是方才在客栈离遇到的那位。从刚才少年在客栈出手时玉麒麟便发觉他的轻功不似寻常的轻功,目前为止,酒疯子是玉麒麟见过轻功最好的,虽不说出神入化,但也行云流水、飘然无物,不似这少年这般,看似轻巧,但每一步都带有极重的力道,就连这铜墙铁壁也让他给踏出了脚印。

    和少年纠缠之人,是一个中年男子,轻功也是一绝,和酒疯子一样,也是轻巧无物。两人没有任何武器傍身,赤手空拳在这峭壁上过了几十个来回也分不出胜负。玉麒麟能看得出来,那中年男子有意在试探少年的武功,而初出茅庐的少年哪里知道,一招一式都拼尽全力,胜负欲极强,面对这样难缠的对手,中年男子到了后面也不得不认真起来。眼看着少年被逼入绝境,险些就要掉下来了,忽然之间一个腾空借力又稳稳立于峭壁之上,中年男人一个跃身又攻了上去。如此来来回回,少年几次落于下风而又化险为夷,体力显然有些跟不上了,反观中年男子一如既往地轻松,似乎没有消耗掉他的一点儿体力。

    “好一个小小少年郎!”知听得那中年男人一语说完,风一样地直击而上,片刻之间,那少年便败下阵来,被打落到地下,但也不狼狈,依然双足站立,并无任何伤势,只是有些体力不支。紧接着那中年男子也飘然而下,满目和蔼地站在少年面前。

    “你没有尽全力。”少年说道。

    中年男子挥了挥衣袖,双手交于身前,笑道:“我若尽全力你必死无疑,无冤无仇,何必杀你,况且我向来惜才,何况你这样的天资卓绝的少年英雄。”

    “我不是英雄。”

    中年男子好奇道:“像你这般武功的,这个年纪怕是世间也难找出几个,为何算不得?”

    “师傅说了,英雄不以武艺高低而定,为国为民者,不论所为之事大小,皆是英雄,我既没有为国,也没有为民,按师傅的话来说,只是个莽夫而已。”少年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笑了,而少年自己也不知大家所笑为何,只是有些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

    中年男子也忍不住笑了,问道:“那你想当英雄吗?”

    少年脱口而出道:“想!”

    “既然想,为何不为国为民而作,反倒找我来打架?”

    少年回道:“因为师傅说过,你是他见过最强者,世间英雄有籍籍无名者,也有名扬天下者,我想要做名扬天下的英雄,但做名扬天下的英雄会有很多危险,可能会死,所以打败了你就没有人是我的对手,我就能活着做名扬天下的英雄。”

    “活着做名扬天下的英雄?”

    少年顿了一下,眉眼低垂,“因为这样师姐无论在哪儿她都能找到我。”

    “为什么要师姐找你?”

    “因为我找不到她了。”

    气氛有些沉,看着眼前这个小男孩,中年男子忽然有些心疼,刚要上前安慰,不想男孩猛地抬头,坚定地说道:“这次我输了,我还会再来的,我一定会打败你的!”

    少年说完转身便要离开,中年男子赶紧拉住了他,说道:“不是要打败我吗?我可以帮你啊!”

    “啊?”

    “啊什么,你想想,我是最强者,你要打败我,是不是得知己知彼,而最了解我的是谁呢?”

    “是谁?”

    “自然是我啊!走走走,咱们边走边聊。”说着便拉着少年离开了。

    围观的人见主人公离开了,热火朝天地聊了起来。据他们所说,中年男子乃是山离城的城主唐桀,武功可谓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主要是为人还风趣幽默、谦和有礼,也正是应为有他在,西秦铁骑才越不过这山离城,因此虽在边境,这里的百姓倒也能安居乐业。出于对唐城主的盲目崇拜,大家都觉得这少年不过尔尔,要想胜过唐城主,最起码也要修炼到不惑之年。听着这些百姓对唐桀刚才鬼斧神工一般的超凡武艺的称赞而不提那少年一句好,玉麒麟也算是知晓了这唐桀在山离城百姓心中的地位,好在他不是个难对付的官场人,出境之事想来也不会为难,便一路打听寻着城主府的路去了。

    高手果然都不是一般人,就连住的地方也别具一格。沿着不加任何修饰的天然石阶蜿蜒而上,一座沿峭壁而凿的房屋便出现在了眼前,极其简陋,但沿着石壁缝隙以昂扬姿态生长着的蓝花给这石屋增添了几分雅趣。玉麒麟走进了看,便知道了这蓝花名为蓝幻罗,毒郎中就在杏林屋舍种过,走的时候玉麒麟给拔了。此花晶莹剔透,在阳光之下其色彩呈渐变,极尽幽雅,如梦如幻,虽无毒性,其经久不灭的花香却是极好的幻药,闻之者会陷入内心深处所幻化的世界,唐桀这爬满屋子的蓝幻罗,没有点儿超常人的内力是很难不中招的。

    许是唐桀高兴寻到了这么天资聪颖的孩子,冷了许久的灶台此刻正热火朝天,加上有着蓝幻罗在,也没什么人能进来,是以玉麒麟敲了半天的门,打了许多声招呼唐桀也没反应,索性还有个正常的,于是玉麒麟便坐下和少年聊起天来。

    “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顿了一下,少年回道:“我叫苏朗。”

    “几岁了?”

    “十五。”

    “师出何门啊?”

    少年没有回答,用怀疑的眼神看着玉麒麟,她这才明白自己这番问话确实有点儿像拐卖儿童的手段,要是再问下去怕少年会觉得自己不怀好意动起手来,那指不定就吃亏了,便停止了聊天,看着唐城主在那儿忘乎所以地大展身手。

    忽然少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啊?哦,我叫玉麒麟。”不等苏朗再问,玉麒麟便自觉回答,“二十二岁,无门无派。”

    玉麒麟刚说完,苏朗忽然想起什么,说道:“钱我会还的,没想逃!”

    感情这孩子以为自己追债来了,玉麒麟一时哑口无言,而后忍俊不禁,“放心,我不是追债的,我是来找这位唐城主的。”

    “谁找我?”唐城主刚好大显身手完毕,转身便看见屋子里多了一人一狗,端着菜走近玉麒麟,上下打量了一番,而后笑道:“我这是大开眼界了,一下遇到两个骨骼精奇的少年英雄啊!”将手里的两盘不知什么菜摆上桌后唐城主也不客气,对玉麒麟和苏朗说道:“都过来端菜吧,今天就让你们两个,不,是三个,好好尝尝我的手艺。”说着还指了指老黑。

    但事实却是……

    “我吃饱了。”在唐城主给玉麒麟夹菜的时候率先放下碗筷。

    “这就饱了,小姑娘瘦瘦弱弱的,得多吃点才能练好武功。”

    玉麒麟强颜欢笑道:“真的饱了,过犹不及。”

    说得也有道理,唐城主只好作罢,转而要给苏朗夹菜,他也有样学样,菜到前迅速放下碗筷,“饱了,过犹不及。”

    唐城主夹着菜的手悬在半空,左看看苏朗,右看看玉麒麟,刚要说什么,忽然脚下的老黑叫了一声,打翻食盆就跑出去了。就在三人正奇怪的时候,玉麒麟和苏朗两人的肚子出奇一致叫着,接着弯腰捂着肚子,脸色扭曲。

    唐城主看了看手中夹的菜,默默放回了原处,“出门左转,有茅厕,仅此一间。”紧接着嗖的一下,两个身影窜了出去。

    只听见外面乒乒乓乓几声便没了声响,也不知谁抢了先,唐城主好奇出门一看,结果看到的是倒塌的茅房。

    “最近的一间茅房在山脚。”

    又是嗖的一下,两个身影窜下了山。

    趴在树脚下的老黑想跟上去,无奈又一阵串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