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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剑在人在

    “方才段兄舞剑如风,尚能保持气息绵厚匀长,而小弟使那轻便匕首,打斗才过一半便已疲态尽显,究竟是何故?”

    段思平轻笑一下,谈吐不见骄矜:“正因本家绝学中有一门段家心法,其内劲雄浑阳刚,运转时可活络经血,去疲复伤,若是习至大成,还能与我段家剑指武学交相呼应,再添三分威力。”

    小白惊叹一声,化身好奇宝宝,再次追问道:“那段兄中途使的一道黄色光芒,想必就是段家指诀了?”

    段思平颔首肯定道:“正是,那一招名为阳煦山立,同样是内劲运用之法,纯阳之力集聚指尖,远远化形弹出,力可摧金断石。”

    “这,内力竟如此重要!可惜我......”

    夕阳渐落坡后,回村山道上二人一左一右并肩而行,身后两道人影拉长重叠,模样亲切俨然一对多年老友。

    ……

    “段兄好剑啊!”

    “多谢贤弟抬爱,此剑名为苍山之麓,意喻……”

    ……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一路磨磨蹭蹭,漫步走回拱石村口仍感不够尽兴,稍待简单洗漱过后,便又携手落座于村内唯一的小客栈。

    由段思平做东,点上几笼热乎包子,配以两盅清淡米酒。二人一顿斟酒吃肉,深觉嘴中不够入味儿,又额外叫了两碟盐炒花生与腌笋干下酒。

    饭桌最易让人敞开心扉,两人酒酣耳热,言谈投机,话题不再局限于那一招两式。

    天南地北一阵闲扯,从武功绝学聊到风土人情,多是段思平在讲,白玉汤在听。

    得知段思平也方才外出游历不过些许年月,小白情不自禁邀请段兄同行。

    只见后者酒意盎然,颊上两片嫣红,闻言一拍桌面登时震得碗筷跃起,口中大喝:“正有此意!”。

    两盏瓷杯相碰,些许酒水泼洒,溅出个兄弟真情。段白二人相视莞尔,几杯玉汤下肚,忍不住胸中快意,纵情高歌。

    “结交在相知,骨肉何必亲。甘言无忠实,世薄多苏秦。从风暂靡草,富贵上升天。不见山巅树,摧杌下为薪。岂甘井中泥?上出作埃尘。”

    段思平畅,喜得是幸逢江湖同游知己。

    白玉汤快,悦得是紧抱段氏大腿甚粗。

    酒逢知己千杯少,不多时桌脚边就躺倒了不少酒盅,可惜如此佳话时光,总有人煞风景。

    “谁人如此聒噪啊?吵得小爷喝个酒都喝不好!”

    远远听见好大一声牢骚,段白二人循声望去,却是墙角那桌有一位瘦高汉子,正背对着窗户,兀自一杯接上一杯,独勘独饮。

    他脚踩一双锃亮皮靴,身着一套制式皮铠,头顶发髻用一根指宽棕布条扎紧。

    细细看去,他右腰间还系着个通体金黄的圆润葫芦,正隐隐发着一股儿醇香,甚至有点盖过了店内的米味儿。

    经这一搅和,二人兴致去了不少,酒也醒了大半,见那独行客头也不回,恐是惹恼了他,段思平提议去为刚才的吵闹赔个不是。

    才走上前,却听那酒客突然又发话抱怨:“掌柜的,你说说这叫怎么回事?剑在你们这丢了就算了,就连这酒都是酸的,饭也是馊的。我看你们这就是间黑店!”

    听他话语似乎对客栈之酒极为嫌弃,但不知为何勘酒之手却始终不曾停下。

    麻衣掌柜看着有人靠近,脸上讨好的笑容多了几分忧心,声音细若蚊吟又急吼吼的:“这位爷,您可别这样说了,还有其他客人在呢......”

    “这位侠士,在下今日得逢知己,心中不免激动,方才酒后孟浪,愿自罚三杯。”

    段思平饱含歉意,恭敬有礼,但他却不知自己一身褴褛被那酒客瞧在眼里,已是落了下乘。

    只见饮酒人杯不离手,斜瞥一眼,随口便是一句打发:“去去去,别过来影响老子喝酒。”

    小白瞅见段兄吃个闭门羹,愣在原地好不尴尬,料想他必是极少受过这种冷脸,疾忙出言解围。

    “这位大哥,干嘛如此动气,不过是把剑罢了,再铸一柄不就得了。”

    这话不说还罢了,一出口却像是打开了酒客嘴上窍门,让他一阵喋喋不休。

    “你个乡野村夫懂个屁!

    那可不是普通的剑,是咱们一世富贵酒庄世家弟子的专属佩剑,可是我好不容易立功才得到的……

    唉总之,这种高级货,谅你也不认识!

    呸!这鸟黑店,剑被偷了也不管管…”

    他转过一张红脸,不屑地瞥了瞥桌前两人,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突然装摸做样道。

    “我看你俩小子似乎挺能干的,要不给你们一个机会,只要能帮我找到我的剑,我就...就...保证让你们多欣赏几眼。

    怎么样?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喔!”

    小白差点给这酒客逗笑了,方才他与段兄谈天说地之时曾听后者提起过那酒庄。

    那一世富贵酒庄酿酒堪称一绝,而实力嘛……只能说,算是稍微有点名堂的级别。

    但若是论起财力,段兄怕是能一口气买下不少这样的庄子。

    当下不由玩心大起,他面作憧憬,满眼崇拜,揶揄道:“果真如此吗?好期待喔~”

    “那是当然!……他奶奶的,到底是谁偷了老子的长剑,要是被老子发现,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酒庄弟子将小白模样看在眼里,心里才升起一丝得意,忽然又想到这么一把能惊掉他人下巴的好剑已经丢了,气得他一记重拳“砰”的一声砸在老黄木桌面上,看得一旁掌柜眼皮发颤,心头直滴血。

    “睡个觉就能把剑丢了,我还去个锤子的蛇窟!”

    又是蛇窟,段思平客居拱石村这数日,耳朵边充斥着蛇窟二字,听得都快起茧了。

    “这位侠士,冒昧相问,蛇窟灾患甚重,此去冒险是为何故?”

    富贵酒庄弟子撇撇嘴,不爽道:“还能是去做什么?奉命去采蛇胆罢了。”

    “那灾患最近闹得远近皆知,听过往的郎中说,那里蛇毒古怪异常,好似无数毒质混合,难以对症下药。”

    “上头听了这个消息,便以为如此剧毒必产上等蛇胆,把我发配到这山郊野岭,还没出门就将配剑丢了,真是晦气!”

    三人凑桌一起,又谈了些丢剑时的细节,还顺途去到二楼案发地点查探一番,不想剑没找着,倒是让小白捡了一本野生的松风剑谱。

    见一时半刻理不出任何头绪,三人干脆就此告辞,各自就寝。

    偏村栈小,厢房只有少许几间,除此之外便是二楼大堂的通铺。

    这时节正值麦收,外地来了不少购货的商贩,村内正是一等一的热闹,此刻厢房早已人满。

    不得已,小白只得花上二百文在大堂凑活一晚。

    不过段兄为人着实仗义,得知小白挤那破烂草席,偏要与他交换,亦或拉他同住一屋,说房内床大足够二人并肩。

    正拉扯间,忽听客栈之外一阵嘈响,不断有木棍竹筐之类倒地之声,还时不时传来几下尖锐猴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