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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退婚

    当苏颜走到了正厅,远远地看着家主苏仰公在厅中来回踱步,坐立不安。他不敢迈过厅外的这道木门槛。谁知苏仰公头也不回地说道,“既然来了,你就进来吧。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可他们武家选在苏府结亲之日挑战,便是对苏府的最大侮辱!是可忍,孰不可忍!”

    苏颜一怔,不好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可是既然发生了,就应该勇敢地面对。

    “武家向我发起挑战?!我不能修行的事已是公开的秘密,他是真不要脸啊。”

    苏仰公没有答他的话,而是递给苏颜一封挑战书:武家二公子武三鸣挑战苏府大公子苏颜!武三鸣是灵霄阁罕见的男弟子,也是童妙彤众多仰慕者之一。

    这简直是赤裸裸的侮辱!

    苏仰公听后,气急败坏,忍不住大骂,“苏颜,你就是一个废物!”

    苏仰公毕竟是一家之主,平日里虽对苏颜不满,可如此严厉地训斥也是头一回。作为长辈的柳芝艳,坐在一旁,并没有煽风点火,而是安慰家主苏仰公道,“颜儿,还小。即使不能修行,也可以去做点生意,协同管理家族的产业。铁矿、灵矿、伐木场、商铺等都需要自家的人手啊。这天生不能修行,也不能完全怪他自己。并非人人可修行不是?”

    苏仰公听后大怒,“你少维护苏颜,他就是被你给惯坏的!文不行,武不能!商贩之事,不登大雅之堂。我说话是难听,可你说说看,他不是废物是什么?”

    苏颜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这些年虽然家主苏仰公对自己要求严苛,却是真心爱护自己。他是除了太爷爷苏清歌,唯一府中关心自己的长辈了。他平时里对苏仰公之言实则非常在意,他也渴望自己有一天像方冬瓜一样,得到苏府之人的认可,尤其是长辈苏仰公的认可,这一点甚至超过了他对父亲苏判的期许。

    当自己最敬重之人辱骂自己是“废物”,这是非常痛心之事。

    就好像整个天都要塌下来了!

    家主苏仰公又骂了好一会儿,把从小到大之事,全部翻腾出来,“苏颜,你说你那个死鬼老爹苏判,他什么时候管过你?!你从小到大,看的第一本书,写的第一个字,甚至连你的名字,都是我取的!后稷勤稼穑,颜渊甘箪食。行已在一时,流芳播万世。谁知你是厚颜无耻的人?说了你,也屡教不改!”

    我的名字,苏颜竟然是源自古诗“后稷勤稼穑,颜渊甘箪食。行已在一时,流芳播万世。”之意,而且还是伯父苏仰公取的名字?

    我怕是令伯父彻底失望了吧!

    伯父苏仰公骂累了,贴心的柳芝艳,令人重新倒上一壶茶水。

    “你和铭儿,才是苏府的公子。如今我却兴师动众地为一个方姓的奴才具备盛大的婚礼!你以为我心里乐意?我心里非常难受!难受就算了,还有装作非常高兴的样子,笑脸迎接各大宾客?难道我苏府无人了吗?要靠一个奴家子弟上位?!”

    ……

    苏仰公在那里骂了多久,柳芝艳就在旁边安慰多久。

    柳芝艳越是“安慰”,苏仰公越是火大!

    伯父苏仰公整整骂了半一个时辰,直到外面传来一句,“老爷,童家老爷闯了进来,说是要退婚。一群人都在看笑话。”

    伯父苏仰公终究是护犊子,自己打骂孩子可以,别人说一嘴也不行。

    苏仰公态度反转,一把扶起跪地的苏颜,说道,“颜儿,赶紧起身。我们苏家人,可没有软骨头!我这就去会会那个童家的糟老头子!”

    苏颜跟在苏仰公身后,走向苏家大院的露天广场。

    露天广场一处空地上,堆满了童家退回的彩礼物件。

    童家童仲玉当众把彩礼中的一大缸女儿红砸在地上,大声说道,“诸位贵人,朋友!今天既然城主大人,以及四大家族的人,明州城的乡绅富豪都在场,我就宣布一个消息:童家与苏家正式退婚!从今往后,不再是亲家,也不结盟。”

    童家主的这一席话,几乎是给了苏家扇了一个大大的耳光。

    苏家门下的确是许多年未出过高阶的修行者了,势力大不如前。可无论如何,苏家依然是明州四大家族之一,童家当众退婚,带着严重的侮辱性质。

    武家二公子武三鸣站在童仲玉身边,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对苏颜做了一个鄙视的手势。

    苏颜气得咬牙切齿,从身边伯父的一个随从那夺过一把铁剑,指着武三鸣说道,“莫要欺人太甚!我今日斗不过你,不代表一辈子也斗不过你!既然是退婚,童妙彤为何没来?”

    “跟废物退婚这种小事,用得着童小姐本人前来吗?”

    武三鸣将一封自称是童小姐的亲笔书信,扔在地上。

    一阵风吹来,书信展开,字迹清秀,的确是童妙彤那丫头的亲笔信。书信内容比较简短:“颜哥哥,仙凡有别,你放手吧。祝君一生幸福。”

    这短短的几行字,被苏颜念出声来,格外滑稽。

    仙凡有别?

    这做个普通人怎么就这么难?

    连退婚还要被奚落一番。

    苏颜讽刺地笑了,“呵呵。抢了我的鸡,偷了我的酒,然后祝福我吃好喝好,你觉得妥当吗?!”

    武三鸣也被激怒了,“你说谁是鸡?”

    苏颜正要冲上去,被伯父苏仰公拉住了。

    眼前童家与武家勾结,想必是有备而来。

    若是今日与其贸然动手,定然吃亏。

    苏仰公走了过来,说道,“退婚就退婚!你砸东西干吗?——欺负我们苏家没人?你们童家在灵力测试大赛之时,颜儿是十星满星之时,你为何不退婚?而是颜儿零星之后,然后还选苏府大喜之日当众退婚?你就不害臊吗?”

    两人口舌之战,苏仰公字字见血,童仲玉也不甘示弱。

    “我女儿说得对啊。仙凡有别!你侄儿就是废物,怎么配得上我家女儿?”

    “你女儿才是废物!我颜儿,乃是天心之人,天生体质独特。他不修行则罢,一旦去修行的话,必然是修行界的大人物!”

    “天心之人,就是一个笑话!你见过,那个天心之人活过了二十二岁?还妄想修行?没有苦海雪山,你自己也修行不了吧?你一个不能修行之人,怎么知道你侄儿能修行?”

    “那你这个糟老头子……不也不能修行吗?”

    “我不能修行,又有什么打紧。我童家女儿能修行就行了!”

    ……

    由于他们二人辈分高,地位重,大家也不便插嘴。原本的婚礼酒席是今日的重头戏,如今童家的退婚与武家的登门挑战,把风头全抢了去。吃席的群众,私下里议论纷纷,为毫无修为的普通人苏颜抱不平。

    苏颜是颜面扫地,恨不得找条缝隙钻进去。

    “你如今是无修为之人,若是现在挑战你,也没什么意思,”武三鸣也不是什么善茬,对着苏颜说道,“别人会说我欺负你。五年之后,我当再次上门挑战!若是我赢了,就登门向童家求婚!若是我输了,这一辈子都不娶亲。”

    众人都知道苏颜的体质,无法修行,这依然是一种人格侮辱。

    曾经童妙彤说好的生生死死在一起呢?——这简直是个笑话!

    他想起了他与童妙彤之间的海誓山盟,不禁自嘲。他坚定不移地暗自下决心:我要变强!强大到令人不得不尊重我!强大到无人敢藐视我的存在!

    “好。不需要五年。三年就行!”苏颜一口答应了下来,手起笔落,在武三鸣的挑战书上画了押。

    “生死勿论!苏废物,那就三年后,见真章!”武三鸣补了一句,不禁笑了起来,这种高高在上的姿态,让苏颜非常反感。

    “三年之后,定不放过你!”苏颜意志坚定地回答。

    在挑战书上签字画押,相当于是签了生死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显然单纯的苏颜并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苏仰公见苏颜已画押签字,来不及阻拦了,转而大声笑道,“哈哈,有志气!我相信我侄儿,不会一辈子是废物!”

    苏仰公不愧是一家之主,关键时刻还是镇得住场面。

    方冬瓜的婚姻酒席依旧,中间随着两个舞狮子的队伍,擂鼓响起,苏府重新回到了一片喜气祥宁。

    童府童仲玉和武三鸣一行人自感无趣,先行离府。苏府其他嘉宾酒足饭饱,也陆陆续续地离开酒席。苏颜在原地发呆,不知多久,从他身后传来一个少女的清脆的声音,“在这个修行者横行的世界上,一切要靠实力说话。若是没有实力,真正是猪狗不如啊!”

    一回头,那是一个陌生少女的叹息。

    看来她有话要说。

    此女子有点眼熟,白衣长裙,仙气飘飘。好像在哪里见过,却一时间想不起来。这是苏颜在这个世界上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子,没有之一,无疑是最漂亮的。她白衣罩体,修长的玉颈下,一片酥胸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素腰一束,竟不盈一握,一双颀长水润匀称的秀腿裸露着,布鞋上绣着一粉一白两朵对称的莲花。

    “年轻人,看你好像需要帮助啊。”白衣女子的微微一笑很倾城,左手拿着一把短匕首,右手空着,取下一只白手套。从她的话中不难猜出,刚才的童家退婚以及挑战的一幕却都被她瞧见了。

    苏颜略显尴尬,“难道你有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