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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牧安生、牧紫笙

    迷雾鬼林是荆州最南边的一片密林,常年被云雾缠绕,有着最为神秘的奇花异树、俊峰怪岩。

    而迷雾鬼林也地如其名,深处充满着诡异与凶险,一向被人类列为禁地。

    牧云村是离迷雾鬼林最近的一座村庄,这里有一群勤劳、淳朴的村民,他们以耕种为主,打猎为辅,生活虽多有艰辛,但好在世世代代都与世无争,生活还算平静。

    微风吹来,树叶轻浮,在一片山林里,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正在小心翼翼地攀爬一颗需要数人合抱,高十几丈的梧桐树。

    少年虽然灵活,但仔细看也能发现他肢体有些不协调,一些很自然的动作,在他身上却总是怪怪的。

    不过即使这样,少年半顿饭的功夫也爬到了树顶。

    少年名牧生,牧云村人氏,父亲、母亲均已去世,有一个九岁的妹妹,二人相依为命。

    扶着只有自己手臂粗细的树枝,牧生小心翼翼的向上挪动。

    “嘿,今晚有好吃的了。”牧生心理美滋滋地想着。

    只是在他将要接触到鸟窝时,小腿突然一僵,导致脚下踩空。

    “完蛋…”牧生一声暗骂还未说出口,整个人便从树上坠下。

    慌乱中的牧生只来的及握住旁边是树枝,可惜还没来得及庆幸,“咔喳”一声,树枝因受不住他的重量,应声而断。

    坠落的瞬间,牧生大惊,脑中一片空白,而在这极致的紧张中,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那刹那间挣脱束缚,涌入脑海。

    “这是那里?”牧生的意识似乎凝固在了这个瞬间,此时正静静地悬浮在一片漆黑的环境中。

    黑暗的上空浮现出片片荧光,而这些正是牧生这十几年的记忆片段,有无忧无虑快乐玩耍的时光,也有风雨无阻进山砍柴的经历。

    其中出现最多的是一个羸弱的女童,而最让人刻骨铭心的是一个六七岁男孩跪在母亲床前,哭的撕心裂肺的画面。

    林林总总的片段有很多,这些牧生都很熟悉,但突然间又融入了一些其他的画面。

    对于这些突然涌入的记忆,牧生有些陌生,但似乎又很熟悉,好像它们本来就在,却又好像不在。

    最终所有的黑暗退去,迎来一丝曙光。

    牧生原名牧安生,妹妹牧紫苼,只是牧紫苼天生羸弱,生来便被病痛纠缠。

    后来因为父母的去世,兄妹二人的生活更是艰辛,甚至有的时候还要饿肚子。

    牧生曾立誓以后一定要吃饱饭,并将牧紫苼的疾病治好,而在此之前,便以‘食不果腹如何安生,病痛不除此生不安。’为由,自己更名为牧生。

    牧生慢慢地睁开了眼,发现自己此时正被树枝挂在空中,而刚刚的经历仅仅只是一个瞬间而已。

    牧生心喊万幸,若是从这么高的树掉下去,不死也得摔残。

    “呵,吓死我,真是倒霉,偏偏在这个时候抽筋了,不过刚才是怎么了,怎么有些迷迷糊糊的。”牧生心里也是一阵后怕。

    牧生自从有记忆起,四肢便不协调,偶尔还会出现抽筋的情况,因为没有钱去看大夫,加上山里的孩子也没有那么娇贵,也就没有在意,不过今天却差点要了小命。

    “衣服被挂烂了,回去又要被笙儿数落了。”想到牧紫苼,牧生虽然嘴上说着些担忧的话,但却不自觉的一脸傻笑。

    “天要黑了,还是快点回家吧。”牧生慢慢地下了树。

    “咦。”刚才由于惊吓,牧生没有注意到自身的异常,这会儿缓过神儿来,才发现身体变的灵活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牧生又试了试,好像真的有些改变,就像身体的一部分,原来一直不听自己的使唤,而现在突然间变好了。

    “果然是真的,哈哈哈…”牧生兴奋地来回奔跑着,不协调的四肢在这一刻终于正常了。

    因为走路奇怪,牧生从小没少受别人嘲笑,他虽然一直装做不在意,但年少的他,又怎么真的不在意。

    只是此时太阳快要下山,牧生安奈着心中的喜悦,匆匆往村子赶去。

    “村长爷爷,我把柴放你家门口了。”紧赶慢赶的牧生终于在天黑之前回到了村子。

    牧生父母去世的时候,兄妹二人都还很小,曾在村长家住过一段时间,即便后来离开了,二人也多受村长照顾,牧生平时砍的柴也多由村长同其他村民换成食物。

    “小安回来了,晚饭快做好了,吃了再走吧。”院子里传来一声略显苍老的声音。

    “不了,爷爷,笙儿在等着我吃饭呢,我先回去了。”牧生说完便一路小跑回了家。

    “小心点…”村长话还没说完,便看不见了牧生的人影。

    “这孩子。”看着牧生精力充沛的样子,村长嘴角微微上扬。

    牧生父亲牧江、母亲聂云,在牧生三岁那年,父亲牧江外出打猎便再也没有回来,当时聂云已经怀胎七个多月,在听到噩耗后,一下子便晕倒在地,也因此动了胎气,致使牧紫苼早产。

    在有了牧紫苼之后,聂云的身子便一直虚弱,因为牧江不在了,后来更是操劳过度。

    经年累月,在牧紫苼三岁那年,便油尽灯枯,留一对兄妹而去。

    牧紫苼似乎是因为早产的原因,自小便体弱多病,据村里人说牧紫苼出生时本是呈现夭折之像的,因为有贵人的帮助,这才活了下来。

    只是不知为何,牧生对这件事没有一点印象,不仅如此,他三岁之前的记忆也是一点都没有。

    所以关于这件事,牧生也是一直听村民在说,自己却并未放在心上。

    牧生的父母在村里都是老好人,很受大家的待见,加上民风淳朴,邻里间的帮助,使得他们兄妹二人虽年幼,在村民的照顾之下,也得以生存。

    聂云在生前曾告诫过牧生,不要轻易亏欠别人,而牧生也深深地记下了聂云的叮嘱,所以他七八岁的时,便开始上山砍柴,用来换取食物,今年牧生十二岁,中间几乎从未间断过。

    牧生父母不在后,村长曾将兄妹二人接到自己家中生活生活过一段时间,不过牧生在九岁时便坚持要走,并带着六岁的牧紫苼回到自己家中。

    “哥,你回来了,饭做好了。”看到牧生后,一个扎着精致小辫,衣服洗的有些发白,但整整齐齐,只是看起来有些病态的女孩兴奋地喊道。

    在女孩身后是两间破旧的房屋,和一颗几乎掉光了树叶、不知年头的老槐树。

    房屋因为时间久了,到处都是缝缝补补的痕迹,好像一场大风就能吹倒,现在也只是勉强保存了下来。

    “给你说多少回了,外边凉,别总在在门口等我,你怎么就是不听呢。”牧生有些责备地说道。

    “嘻嘻…”牧紫苼不说话,只是拉着牧生胳膊娇笑。

    “还有谁让你做饭了,不是说等着我吗,你白天眼睛不方便,伤着自己了怎么办。”牧生继续训斥道。

    牧紫苼依旧只笑不答。

    牧生无奈,敲了敲牧紫苼的小脑袋,在她的半扶半引下,走回家中。

    这个时候太阳已经下山,牧生便看不到东西了。

    牧生从小被同龄人嘲笑的原因有两个,一是走路不协调,另一个便是每到晚上,就看不见一丝东西,即便是提着灯笼也依旧无用。

    “哥,你衣服怎么又烂了。”紫苼尽管年龄幼,但缝衣做饭,各种家务已做的井井有条。

    “不小心挂的,你看我现在也能正常走路了。”为了不让牧紫苼追究自己弄烂衣服的原因,牧生赶紧抽出被牧紫苼搀扶着的胳膊走了起来。

    “太好了,哥,你终于学会走路了。”牧紫苼很辛苦地憋着不让自己笑出来,因为牧生走路奇怪在全村都是出了名的。

    牧生不用猜也知道,牧紫苼此时肯定憋着笑呢,因炫耀未成,受到了打击,黑着脸走到屋里。

    淡淡的饭香一下子勾起了牧生的食欲,让他瞬间便忘了刚刚受到的打击。

    饭菜很简单,两个菜,一个是村子里常见的青菜,一个腌制的咸菜,两碗米,说是米,倒不如说是杂粮,都是牧生固执的用柴和从村民那里换来的。

    饭菜虽然简单,但兄妹二人吃的也是很开心。

    “笙儿,你做饭越来越好吃了。”牧生熟练的拿起筷子,因为早就习惯了黑暗,即便看不到东西,也并不影响吃饭。

    “哼,哪有,你都还没吃呢。”牧生现在如果能够看到东西,一定会看到牧紫苼给他的一个大大的白眼。

    “嗯,好吃。”牧生吃了一口米饭后继续说道。

    而牧生判断食物好不好吃的依据,似乎从来都和食物自身没什么关系…

    对于牧生这有些郑重却很是滑稽的评价,牧紫苼也有些无语,不过好在她已经习惯了,因为从她第一次做饭起,牧生的评价都一样。

    “哥,你说明天长生哥会不会来啊。”吃饭时,牧紫苼问道。

    牧长生是牧生的堂哥,早年间牧长生的父亲牧川在黄石镇置了份家业,虽不太富裕,但也还过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