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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醒来

    我被李爷爷的三儿子背回了家,一直在床上昏迷了三天三夜。其间,母亲请村里郎中给我看过,郎中说我没事,惊吓过度而已,睡几天就会没事了。与此同时,爷爷接到消息,从外地匆匆忙忙赶了回来。

    母亲向爷爷说起她那天做的怪梦,爷爷叹了口气,对母亲说,我这儿子生前干的都是些伤天害理的事,让车给撞死,那是他的报应,只是苦了你们孤儿寡母。

    关于我父亲生前究竟是做什么的,我曾经多次问过爷爷和母亲,可他们总是言辞闪烁、避而不谈。问街坊邻居,他们似乎也不大清楚,只说,听说你父亲是挖井的。挖井的?挖井就伤天害理了吗?如果这么说的话,城里那些无恶不作的城管,岂不是要被五马分尸?直到许多年后,我才弄明白村人嘴里所谓的“挖井”是怎么回事,这些是后话,暂且不谈。

    到了第四天晚上,我从昏迷中苏醒,见母亲一脸愁容坐在我床头,爷爷则焦虑地在我房间里走来走去。爷爷双眉紧锁,手里烟袋锅不住向外冒着青烟,也不知爷爷抽了多少烟,满屋子辛辣呛人的烟味儿。而母亲脸上有两道清晰的泪痕,不知道为我哭了多少次。

    爷爷见我醒来,赶忙招呼母亲,自己则熄灭手里的烟袋锅,到灶上给我盛饭。

    母亲用双手摸摸索索捧起我的脸,强行压抑着眼眶里快要流出的泪水,颤抖着声音对我道:“国振,你醒了?你可把娘给吓死了。”

    我嗯了一声之后,觉得嘴里口干舌燥像着了火似的,肚子里更是咕噜噜直叫,饥饿难当,便向母亲吵闹着渴了饿了要水要饭。

    爷爷和母亲忙活了两个多小时,总算把像饿死鬼还阳似的我这给稳住。

    母亲见我吃饱喝足,不再吵闹,便开口问我那天是怎么回事。我怕母亲骂我,不敢说实话。如果让母亲知晓我去过村南荒草地,又在哪里遇到怪事,她一定会狠狠骂我一顿,便扯谎说,放学去后山上玩迷路了,后来遇到一个穿黑色衣服的人,被他送回。母亲追问那黑衣人模样,我说,天太黑,没看清楚,这句是实话,我真没看清救我那人的模样,他给我的印象一直是模模糊糊、朦朦胧胧的。母亲听我这么说信以为真,不再多问,只是叹了口气,露出一脸失望之色。

    自那之后,荒草地一事,在我心里留下了极大阴影,我变的胆小怕黑,一到晚上便不敢出门,睡觉时,但凡听到窗外有一丝风吹草动,就会吓得哇哇大哭。并且几乎每天晚上都做恶梦,梦里全是些会笑的兔子,红色的怪物,还有那两株挂满血淋淋人头的柳树,有时还会梦到被柳枝紧紧缠绕,窒息的喘不过起来,每每哭喊着从梦里醒来,经常深更半夜把母亲和爷爷吵醒。在那一段时间里,我们全家从未睡过一个好觉。

    鉴于我这奇怪现象,母亲和爷爷猜测我或许得了什么怪病,便带着我四下里看了不少村医郎中,后又到医院,却都未查出缘由,身体健康,脑子也没病。问我夜里是怎么回事,我只是摇头,什么都不肯说。母亲爷爷拿我这怪病也没辙,愁上眉梢一时犯了难。

    有一天,李爷爷来我家串门,爷爷和他聊着聊着,便叹着气说起了我半夜哭闹的事。李爷爷说,这孩子,会不会撞邪了,要不给他找个人瞧瞧?老一辈都信这个,村南那片闹鬼的荒草地,更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爷爷闻听恍然大悟,连连点头称是,只是苦于我们这一带没那种奇人,爷爷便想起他在距离我们家五十多公里的狗耳山附近打工时,听当地人说起过,狗耳山上有座华阳观,观里有位一百多岁的老道士,那老道算命看相、风水堪舆、画符驱鬼,无一不精无一不晓,当地人都尊称他一声活神仙。

    爷爷便和母亲商议,到狗耳山华阳观走一趟,看看能不能把那位活神仙请家里,为我治病。

    在母亲点头应允下,爷爷不敢耽搁,即刻启程赶往狗耳山。只是,让爷爷没想到的是,他到达狗耳山华阳观,找到那位老道士后,老道却拒绝前来为我看病,原因是,他有急事要出趟远门。爷爷问他几时回山,他说这次下山是为了找一个人,世界之大,人海茫茫,几时回山他自己也拿捏不准。爷爷闻听便急了,拉着老道衣袖死活不撒手,老道见拗不过爷爷,无奈之下,只好答应。

    当天傍晚时分,那老道随爷爷来到了家里。老道进门便把我上上下下细细打量一遍,手捻着下巴上的山羊胡,问我夜里是否做恶梦,我见老道一身破旧道袍,手黑脸脏,邋邋遢遢,当下厌恶至极,冲他摇了摇头。接下来,无论问他什么,我只是摇头不语。老道无奈,对爷爷耳语几句便不再理我。

    吃晚饭时,母亲特意炒了几个可口下酒菜,爷爷陪着老道推杯换盏的喝了起来。而我吃过晚饭刚想打开电视看动画片,便被母亲催促着上床睡觉,这么早就睡,我一脸不悦地嘟囔一句,心里极不痛快,回到自己屋里,气呼呼蒙头便睡。

    说也奇怪,那天晚上感觉并不怎么困,可当我脑袋一挨着枕头,立刻就失去知觉,不大会功夫便陷入深度睡眠中。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就觉着身上一凉,像被人把被子掀去了似的,耳旁幽幽地传来一个奇怪的声音,好像是在喊我的名字。

    张——国——振……张——国——振……过来呀……你快过来呀……我当时也不知怎么得,像鬼迷了心窍似的,听到声音迷迷糊糊从床上爬起,见我房间门敞开着,光着脚只穿着一条小裤衩,走出卧室来到客厅。此时客厅里灯亮着,却空无一人,母亲和爷爷还有那大吃大喝的老道都不见了踪迹,我没多想,见客厅通向外面的门也开着,抬脚走了出去。

    我家房子没有院落,坐北朝南位于一个丁字路口,门前是一条窄小的土路,路两旁有几株爷爷前些年栽下的梧桐树,房子东边就是一条南北向的水泥大路,说是大路也不过六米左右的宽度,不过在我们农村六米宽的水泥路已经算是大路了。我出了客厅门来到小土路上向左一转,几步便来到那条水泥大路上,沿着大路晃晃悠悠向南走,因为声音是从南边传来的。

    天灰蒙蒙的,没有太阳,更没有月亮和星星,周围的景色也不是很清晰,好像还不住的抖动,就像水里的倒影被调皮的孩子投了一颗小石子似的,时而波动起伏,时而支离破碎。

    奇怪的是,我并没有对此时所处的环境质疑半分,更不觉得害怕,甚至脚底被尖锐硬物扎破也不觉得疼,沿着大路一直向南走去。

    晃晃悠悠走了许久,发现周围的景色越来越清晰,光线却越来越暗,隐隐约约中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两棵像人一样手拉着手的大树,条件反射似的心下当即害怕起来,脑子也猛然清醒。再看周围景色,不正是村南那片荒草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