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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奥地利的野望

    “我们可以暂且与拿法国人保持假惺惺的和平,也可以在某段时间软弱地向俄国人妥协,甚至永远地抱有怀疑地相信英国人,但唯独不可能与普鲁士人成为哪怕是虚假的朋友。”

    ——约瑟夫二世,奥地利帝国皇帝

    “是啊,是啊。”约瑟夫.朗茨克随声附和到,他抬起疲惫的双眼,满不在意地打量着琉璃洒满的窗外的人群熙攘,如果可以,他并不想坐在这里听这些老古董讨论他们对普鲁士人的仇恨,一群只会嚷嚷的废物,但是,保持冷静,约瑟夫.朗茨克,在这帮老狐狸面前,稍有不慎就会断绝你那卑微的政治生涯,于是约瑟夫.朗茨克面带微笑地说道:“是啊,是啊。”

    “普鲁士人是我们统一德意志地区道路上的最大的敌人,他们那群肮脏的血统的后裔根本不配代表德意志民族!”年迈的瓦尔茨公爵总是拖着长长的鼻音,皱纹深深地刻入他松弛的面庞,“我们必须在关税同盟中取得主动权!”他挥舞起无力的拳头,吐着唾沫星子,硬挺的白色礼服上全是湿漉漉的印记,他似乎依旧神情矍铄,当年在拿破仑的追击下匆忙逃离的坚强精神丝毫未减。

    “我们奥地利人,在反法战争里面,哪一场战斗没有我们穿着白色军服的士兵在英勇作战?他们普鲁士人一看见拿破仑的军队就吓得屁滚尿流,现在他们说要领导德意志邦联?我们受够这些不平等的待遇了!是的,朋友们,我们要一场战争把他们彻底打趴下,把他们从上世纪以来就偷抢过来的奥地利的合法领土全部吐出来!哈!巴伐利亚的仇还没报呢!让他们滚回老家吃马铃薯去吧!”一名来自秘密委员会的官员在宴会上骂骂咧咧的说道,不少人为他而鼓掌,仿佛普鲁士人已经成为奥地利最大的敌人一样。

    “是啊,是啊。”约瑟夫.朗茨克继续说道,他托着酒杯向窗边走去,如果玛丽亚.特蕾莎大公看到这幅场景,她会不会开始怀疑自己的政府改革呢,乱糟糟的政务,腐败的官僚机构,拿破仑战争夺走了许多,唯独没有夺走这里桎梏的空气,一群手握重权的人,好吧,也可能是虚权,他们在美景宫里面激烈地讨论不合时宜的东西,真不敢相信陛下会睡得安稳,在没人注意到的阴影处,一个士兵突然闪现在约瑟夫面前,他吃了一惊,差点打翻了手中的葡萄酒,士兵轻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约瑟夫咽了一口口水,点点头,走出了大厅。

    沿着挂满壁画的楼梯而上,映入眼帘的是无数华丽的吊灯和拱廊,他向中间的一个房间走去,走廊处洒满了彩色,折射出彩虹一般绚丽的光芒,地板仿佛铺满了黄金一般,约瑟夫怀疑这里可能就是铺满了黄金,推开门是罗曼蒂克式的装横,一个金色的大厅闯入视线,身着戎装的皇帝陛下站在了窗子旁边,打量着宫外的绿茵地,作为哈布斯堡家族和法国王室联姻的结果,这是一个无比英俊的年轻人,有着一颗勇敢而坚毅的心,在他高耸起来的鹰钩鼻下,钩住了整个欧洲大陆。

    “约瑟夫,你来了,宴会怎么样?”皇帝回过头来,苍白的面孔上有着几分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凌厉,几个皇室卫兵挺着胸膛,冷冷地打量着约瑟夫,这个刚上任不久的外交官。

    约瑟夫行了一个弯腰礼,恭谨地说道:“陛下,我无心投入这场宴会,我的身体早已奉献给祖国。”

    “约瑟夫,你知道吗,你这种虚情假意的话我在西班牙的时候就听别人说过无数次了,有个法国士兵和我说过这句话,第二天他就投入了英国人的队伍。”皇帝笑了一下,约瑟夫无法判断皇帝是不是被逗笑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皇帝说道,但是又打断了约瑟夫的回答,“匈牙利的分离主义问题愈演愈烈,波希米亚的那群大臣也早有异心,阳奉阴违,危机潜藏,在帝国华丽的外表下疯狂地滋生着一切足以烧毁维也纳的火苗,有句中国人的话怎么说来着——‘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不过我不会让他们脱离帝国的控制的,至少我还活着就不会,奥地利的军队足以平息一切暴乱,一份改革的方案我已经设想了很久,国家机构必须被改变,至少宫廷总理府和行政大区交错的地方要被刨除......”皇帝陛下喃喃道,随后摇了摇头,又说道,“当然,我不可能为了这些事来找你,一个籍籍无名的外交官,虽然我们的外交官已经多到可以从维也纳排到巴黎了,没有什么复杂地像几十团线条一样的宫廷背景,也没有乱七八糟的家庭关系,我可以信任你,让你来为我,为奥地利帝国服务。”

    约瑟夫皱了一下眉头,说:“陛下,你想让我做些什么?”他不会要被派出去作为一个间谍来收集情报吧,又像巴伐利亚继承战争那时候的英国外交官一样?接近统治者和他聊天然后判断这个国家的态度吗?天呐!

    “你应该对明和英国之间的矛盾有了解吧,那个遥远的东方异国,不列颠人想要马六甲海峡,控制南洋的贸易,可惜,那个海峡在明手中,突如其来的广州事件让两国原本恶劣的关系雪上加霜,一场大规模的冲突正在孕育着,据我所知,英国首相正在法国和俄国之间斡旋,他想构建一个像反法同盟一样的反明同盟,不过前几次的边境冲突证明了英军在正面上占不到明的便宜......约瑟夫,你对此有什么看法呢?”皇帝陛下沉吟了一下,说道。

    “陛下,您的意思是——我们要在这场战争中站到合适的位置?”约瑟夫思考了一下,说道。

    “是的,有用的废话。”皇帝笑了一下,“你试着想一下,一个籍籍无名的外交官,和一个外来的八竿子打不着的来继承皇位的人,虽然我是哈布斯堡家族的后裔,但是我的威望不足以支持我在这里的事业,据我所知,一些秘密的公使已经出现在了西班牙,那些公使的皮肤可是黄色的。”

    “陛下,我想我们应该要站在英国那边。”约瑟夫说道,为什么?皇帝一定会这样问,明的势力范围离这里太遥远了,如果站到明那边,俄国和法国可能会形成一个针对奥地利的包围网,天知道到时候波希米亚和匈牙利会不会在背后捅我们一刀。

    “不,我们不会站在任何人的一边。”皇帝狡黠地笑了一下,“英国人已经秘密接触过我了,他们要求我们抛售所有的东方公司股票,对明的经济进行打击,但我们不会,我猜想,最近越来越严重的美国内战势必会影响到英国本土的棉花工业,而明自然不是傻子,战争爆发后他们肯定会封锁整个印度洋,东印度公司的股票肯定会大跌,”皇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战争进行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双方都会非常疲惫,急需新鲜的血液进入弥补不足,即使英法俄组成同盟,也不可能战胜明,反之亦然,所以,我需要你,约瑟夫,我想如果英国可以帮我们解决巴伐利亚的问题,一切都会好办很多,巴伐利亚的仇,奥地利人永远也不会忘记。”

    “陛下的意思是——利用英国无暇顾及欧陆的时间,来确保其他国家不能对我们进行过多的干预,这件事绝对不能让普鲁士人知道,对吧?”约瑟夫虽然没有什么背景,但是他饱读史书,对于奥地利的地缘政治有着极深的了解,他很快意识到陛下需要他,同时他也需要陛下。

    “是的,约瑟夫,我需要你前往伦敦,你觉得一个被踢出政府的落魄官员怎么样,特别是这个官员等一下会和宫廷总理府的某位公爵发生争吵,而且最迷惑人的是,这个官员还有一个来自普鲁士的亲戚。”皇帝笑了一下,说。

    约瑟夫感觉自己被背叛了,世界仿佛为此旋转起来,留在中心的只有皇帝陛下的笑容,他仿佛被无情地泼了冷水,就像中国古代被流放的官员一样,他看着无情的皇帝,是的,他要被驱逐了,要帮助一个没有什么威望的皇帝,但代价是他好不容易爬上来的位置被白白抛弃,他可以拒绝吗?他差点就问了出来,但是看见皇帝身旁忠心耿耿的来自西班牙的卫兵,他只能无奈地说道:

    “是啊,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