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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各怀鬼胎

    如那红宇所言,床铺地下藏有长条暗箱,打开后里面是些金银珠宝之类,他也不细点,摸出一把装在身上,剩下的连箱子捞出,盖上床铺,扛着箱子走到小院,看了眼躺在地上的红宇,摇摇头,避开他人眼线,跨上墙头上屋顶,往后院离开天门镖局。

    清水县的街道上失去往日的热闹,盖因是常家庄的那头僵尸闹得人心惶惶,不见商贩叫卖,不见走卒马夫,只有些店铺开张做营生买卖。

    杨朱自是不去管这些,他转了几家开门的店铺,购置了些自己需要的物品,有药材,纸张,朱砂,米面之类的东西,加在一起足足数百斤。

    “那小儿过来,找你问点事。”

    杨朱招手,对着角落站着的七八岁小孩喊道。

    “道爷要找小的搬运嘛?”

    那小男孩屁跌跌跑来,看着大堆东西,眼睛里透着渴望,心想如果能帮道爷把这堆东西搬走,少说能赚二三十纹钱吧。

    “你可知哪有赶车运货的马夫?”杨朱说完,见小孩子面露失望,又说:“我那清虚观有段山路,蜿蜒崎岖,难以行走,不过你给我找人来,自不亏待你。”

    小孩听见找人能的到赏钱,当即喜上眉梢,拍拍胸说不消一刻钟就能运货上车,然后跑步去找人,心里其实还是遗憾非常,如果自己有车子,有驴骡马牛,那该多好啊。

    果然,不消片刻,一个少年牵着头老驴,拉着辆破旧的马车,有老人扶着马车赶来,那小孩子先跑来报道。

    “观主吉祥,小老儿见过了。”老人从车把钻出对着杨朱施礼问好。

    杨朱点点头,算是回应,他看出来老人面对自己时神色不大自然,便没说话,或许是因为那些谣言吧。

    把货物装好,见那小孩并未离去意思,而是想跟着老人和少年一起去搬东西,就暂且没给他钱。

    等到了山下,马车已不能行走,面前是条两丈宽的河水,搭着座尺宽的木桥,过了桥即是山路,杨朱扛起箱子,手里拎着两只布袋走在前面,留着三人跟在后面。

    清虚观和往日一般冷清,门口的青松迎风晃动,右面大门缺失,化成许多碎木块掉在地上,是早上被那铁腿毁坏的。

    杨朱放置好东西,走到大殿把里面打扫一遍,撒上清水,念着净口咒,焚香咒,恭恭敬敬地对着高台上祖师神像点蜡,焚香,烧纸……

    搬运货物的三人用两次把车上的东西搬到清虚观,杨朱吩咐他们把米和面各自放在缸里,又问那老人是否会修缮大门。

    老人看眼大门应承下来,其实做扇新的大门就可以,正好道观里有许多大木头,倒是省去了许多麻烦,工期定在第二天。

    见得诸事安排妥当,杨朱给三人发放工钱,给老人与他儿子给了三两银子,唬得那老头不敢接受,杨朱好言相说才行跪礼收了银两。

    那小孩,杨朱给了一两银子,免不得又是行跪礼,杨朱又是好言相说这是他应得的云云。

    “杨观主,明日二爷爷来做门,小的可以来帮忙吗?”

    那小孩问。

    “三儿,休要胡闹哩,你来能做啥嘛,今日杨观主大恩,赏下这么多钱,快去药铺给你娘亲买药去,莫要在这里耽搁啦。”

    被称作“二爷爷”的老人吹着胡子喝道。

    小孩看眼二爷爷,继续看着清虚观主,说:“杨观主,小的可以来做饭,手脚利索着哩。”

    “哦,会做饭,你叫啥?”

    杨朱问。

    看着这个小孩脸色较为蜡黄,衣衫褴楼,也不大干净,肚子微微凸起,想来是长时间营养不良造成的。

    “回观主的话,小的姓谢,名远山。观主可称呼小的阿山或小山都行。”

    谢远山咧着嘴笑,露出两排黄牙。

    杨朱听完,挥挥手:“好,下山去吧,明日可来清虚观。”

    打发走三人,杨朱趺坐于神像下跪拜用的蒲团上。开始凝神,聚气,神接通灵,阴神跳出天灵,成巴掌大小的灰色团状,任凭他阴神如何奋力挣扎,仍旧是离身一尺之内。

    当他用真气尝试催动阴神,两者仿佛不在同层次的空间中,不能交融,而且杨朱发现了个问题,那就是阴神只能催动铃铛,别的法器催动不了。

    眼下,清水县的那帮道长解决掉僵尸,或许就会来找他麻烦,一个半个不怕,要是两个以上逃跑都困难,杨朱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他最大的依仗无非就是铃铛,而杨朱知道铃铛的作用除却镇神、凝神,藏神之外再无其它效果,老观主生前没教他如何使用,只是嘱咐说用铃铛做陪葬品。

    杨朱非但没按照老观主的意思来,还拿着给自己凝神,帮助他修炼,算是已经违背了祖宗的决定。

    他不能无限次以阴神催动铃铛,两次就是极限,面对那帮炼气者,战力实则堪忧,让红宇等人挑衅可能是想摸底,怕自己藏拙。

    现在重要的是如何保住清虚观,这件事关乎到他安身立命之根本,是修行的基石之一,怎能轻易放弃,思前想后,他决定冒险一试

    案桌上是摆着长三尺,宽两寸的黄纸,杨朱运气调神,开始调墨,与往常不同,他是以雀头血,石硫磺,混合朱砂和调,然后开始画符,画的是策鬼符。

    策鬼符,不但能使唤游魂,还能使唤社君、河伯、水官,只是代价不小。

    等他画完符后,整个人大汗淋漓,脚下出现汗水形成的脚印,调息片刻之后收拾好包裹往山下走去。

    山脚下有条河流,名叫兜流河,自大岭山深处的峡谷流出,合山涧溪流汇聚而成,常年冰冷彻骨,盛夏之时水流汹涌,大水漫灌,立秋前后河水渐小,直到冬至时干枯。

    杨朱写好祭文,下山去了趟街镇置办好祭品,等天光暗下,他背着包裹,拎着一条矮桌子来到兜流河,选个河水凹形处设坛。

    这里两面地势微高,中间平坦,水气丰厚,凝而不散,是祭祀沟通河神的好去处。

    放好桌子,插上招摇幡,在桌子摆上蜡台,香炉,黄纸。口中念念有词,依次点蜡焚香,把头上的道冠一推,手中拂尘扬起,随着策鬼符点燃,灰落河水,河面上涌现出大片水雾,凝聚成一尊人头马身的东西。

    这是河伯或是水官?为何有股巨大的邪恶气息……正当杨朱暗自猜测时,那河神说话了。

    “兀那道人,唤本水官出来何事?”

    “水神司命,天地生成,孕养一方生灵……”

    杨朱话未说完,就被河神打断:“赞颂的话别说,有事快说,本神要事缠身,不得逗留。”

    原来祂方才暗自打量过杨朱的修为,发现是个“神念出体”不久的炼气者,顿时失去相谈的兴趣。

    “贫道乃小岭山清虚观的观主,河神你孕养一方百姓,可惜他们并不知晓,贫道的意思是给河神立庙,享受香火供奉,早日得道飞升。”

    杨朱自报家门,提出诱惑的条件。

    “啥,给本神在人间立庙?”河神水气凝聚的身子一阵晃动,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稳了稳身形:“说吧,需要做何交换?”

    在人间立庙,属于抢夺香火气运,如果是山神,土地,城隍等阴司之神尚且好说,就怕是天上的那些神灵,打个喷嚏估计自己得嗝屁。

    如果有人族修士帮自己建立庙宇,那到时雷就不会劈祂,有麻烦立庙者承担。

    当杨朱说自己是清虚观的观主,这位河神水官涌现出些零碎的记忆,对照之后发现不是一个人,想来是那人的徒弟吧。

    嘿嘿,给本座立庙,注定你以后要被天打五雷轰,可怪不得本座啊……河神内心阴恻恻大笑起来,因为祂根本不是原来的河神,而是地底阴煞凝聚生成的邪物,借助河神之灵躯重生,那河神本来的神念不知为何本就不全,便被祂给冲散融合了一部分。

    按道理,人族的身体才是最好的载体,可惜普通人的身体并不能承受住阴煞之气侵蚀,炼气者又难以寻找到境界合适者,遇见法力高强者可能被打散灵智,或者抓去练成法宝。

    就像祂知道前不久有个同类,以煞气入侵了人族的普通女子,祸害她的性命后导致尸变,灵智与尸体结合,不能分离,正在被人族修士追杀。

    杨朱怎么知道眼前的河神实则是邪物,常老爷家的小妾化成的僵尸和眼前的河神真身同出一源,他自己本来就存心不良,想着怎么让河神帮他挡灾。

    见得“河神”问他,便说:“无甚大事,只是老观主羽化飞升,贫道作为清虚观的唯一弟子,只能保留传承不灭,奈何那帮短视的同道不愿贫道将清虚观传承发扬光大,觊觎我道观福地,无上仙术,他们设计阴谋,逼迫排挤,让凡俗武者找贫道麻烦,借此出手,不日将要来观里兴无名之师,加于贫道无妄之灾。

    所以,恳请河神施以援手,借兜流河源流之力抵挡这些无良妖道,事成之后立庙建宗,贫道安敢食言?”

    原来是不被同道接纳,清水县的练气士犹如那烂泥扶不上墙,不思修持,只顾内斗,最好能一网打尽。不行,一网打尽的话岂不是引起法力高强者的注意,倒霉的岂不是本座……这头邪煞化成的河神满脑子想着毒计,因为激动,煞气散出不少。

    祂发觉后连忙收敛气息,同时眼睛看向面前的道士,发现他正愁眉皱脸像没发觉异常。

    “兜流河神,你考虑的如何?”

    杨朱见河神看向自己,赶忙舒展开面容,出言询问。

    他方才感受到河神身上的气息,果然是带着深深的邪恶,只是装作心事重重的样子用来迷惑河神,心中暗想是不是这家伙修了什么魔道之术。

    “好说,就以念为引,以雷霆起誓吧,本神替你阻拦清水县那些修士,你替本神即日立庙,接受香火,宣扬吾之功德。”

    河神答应了。

    接下来就是定下详细规矩,可谓是事无巨细,面面俱到。

    只有在立庙何处发生些歧义,杨朱意思是把河神庙立在清虚观的厢房,被河神拒绝,可能是怕清虚观的祖师那天突然发威把自己给灭了,经过商议立在山门前离观七丈的地方。

    各项事宜无疑后,河神张开嘴,一团云烟飘起,遁出神念,让杨朱遁出神念来和祂一起以雷霆起誓。

    杨朱满口答应,在案桌后坐下,手捏印决,香炉里右边的烟缕钻入鼻间,在他的天灵处飘出,一团烟雾中间包裹着淡淡的虚影小人,比他平时出窍时的阴神弱了十倍不止。

    “什么?看来此厮刚修成阴神,而且先行以阴神催动过法器,导致他日后化念困难。”当河神看到杨朱的阴神如此羸弱,忍不住内心嫌弃,有种被骗的感觉。

    这等修为,简直不如那些武夫,早知这般直接夺舍才好,让祂放心的是方才自己煞气泄露,对方应该是真没发现。

    河神心中大为不悦,只能换个想法看待,实力低下好控制。

    “此乃地阴雪水精,妙用无端,汝附于阴神,念动雪箭令咒,或防御或降敌存与一心,神念显化之下无人可破。”

    起誓完毕,河神伸展开手,在祂的手心中央涌现出一团乳白似漆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