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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规矩

    见老二铁手拦住杨朱,老大铁头内心冷笑,他们兄弟三人合力,自认在清水县不说无敌手,肯定超不过三位,他不信这位年少的观主在其中。

    “老二,老三,既然杨观主想让咱兄弟赔他的破门,那得试试有资格才行。”

    老大铁手吼完,双手向上虚托,他的脖子肉眼可见地变成乌青,随着双手过头,脸色也变成酱紫色,长发冲开束发簪子,头发似猪鬃根根竖立。

    兄弟二人见大哥动了真格,自是不会怠工,老二双臂抱圆运行气血,两条胳膊越发粗壮,条条大筋凸起,像是乌黑的皮肤下覆盖着数条蟒蛇。

    老三左脚跺地,踏斗罡步伐,双腿如两根大梁柱子,脚上的靴子裂开,露出青黑色的脚面,每只脚夸张地有二尺大。

    这一切说来话长,不过是数个呼吸之间发生,杨朱冷眼看着任凭三人施展。

    “运转气血的法门倒是不错,不过你们对本观主动手那是极大的错误。”

    等三人运功完毕,杨朱才说道。

    “沽名钓誉之徒,欺世盗名之辈,有人怕你,却不是我等兄弟,和你师父地下团聚去吧。”

    老大铁头说话时嗡嗡作响,带有破音,率先一头撞来,其势又快又猛,就是一块石头都能撞的稀碎。

    杨朱身子倾斜,擦着门从三人身边划出去。

    “嘿!”

    老三铁腿见杨朱闪到门外,仿佛知晓了他的心思,踢来的脚余势不减搌在大门上,厚重的木门“噗嗤”陷进去,接着整扇大门四分五裂。

    “好狗胆,果然可恶,敢坏我大门。”杨朱冷哼一声,身子晃动快如鬼魅,一巴掌扇在老三铁腿的脸上,当即嘴里鲜血狂流,门牙飞出。

    “合击。”

    老大铁头见三弟被打,对方的速度快到他根本反应不过来,当即改变战术,化进攻为防御。

    三人心意相通,护住上、中、下三路,伺机寻找机会要给杨朱致命一击,若能击毙清虚观主,那么他们的威名定会更上一层楼。

    只是老三的情况出乎他们的意料,本以为只是口里的伤,哪成想鲜血是从喉咙里来。

    莫非震伤了脏腑……老大铁头看着老三铁腿吐血不止,连忙问道:

    “三弟,伤势如何?”

    铁腿指着胸口,说:“痛。”鲜血哗啦成股喷出。

    杨朱等着铁腿死亡。

    真气冲破心脏,不死才怪,趁着老大铁头查探老三铁腿伤势时,他再过去给其胸口一拳,真气同样顺着拳头打入身体,这一拳等于是偷袭。

    老大铁头并未吐血,而是身体直挺挺倒下,硕大的头颅如泄气的尿泡一下子缩小,整张脸布满了皱纹,七窍流出黑血。

    老三见大哥倒下,身子挺硬,眼珠子凸起没了气息。

    转眼间大哥,三弟倒底身亡,只留下老二原地杵着气喘如牛,他眼睛血红,神色如地狱中爬出的恶鬼,直勾勾盯着杨朱,全身如充气似的慢慢涨起……

    他全身的经脉在这一刻全部通了,但是老二铁手的心中没有丝毫高兴,只有无尽的伤感和愤怒,他想到小时候哥哥和弟弟的点点滴滴,想到跟着爹爹天不亮就起来打铁,无论刮风下雨,严寒酷暑,想到受了欺负,哥哥为自己出头等等,那些画面异常清晰。

    “你们罪不至死,错就错在惹了不该惹的人,下辈子当狗腿子眼睛擦亮点。”

    杨朱突然失去问话的兴趣,便抬脚跺地,两丈之内大地震动,抬手间大袖漫漫,呼啸拉扯,在铁手老二的眼中,周围的气流好像被袖子吸走,顿时窒息感十足,望着打来的拳头,他根本躲无可躲,只是本能地抬起平日引起为傲的双臂进行阻拦。

    拳头和手臂接触刹那,他只觉得好似排山倒海的力量涌入身体,破坏着他的五脏六腑,这一刻感受到了哥哥和弟弟的遭遇,感受到与修道之人的差距。

    “原来他们真的好强,一拳就可以打死我啊,不甘心,我不甘心啊。”老二铁手内心挣扎着眼中失去光明,陷入无尽的黑暗。

    杨朱从铁头身上摸出巴掌大小且不厚的书册,封面写有“龟蛇盘体功”五颗大字,翻阅时见里面多是图案,边上注有小字,看过后晓得果然是运气炼体的法门。

    可惜铁氏三兄弟无人教导,全靠自己摸索探讨,当然修不出什么名堂来。

    他翻完记在心里,把书册重新放回铁头的身上,在道观后院的菜园子里挖坑埋了三兄弟,转身前往清水县。

    天门镖局,号称清水县第一镖局,掌柜宇红被尊为清水县前三高手。

    他外练铁布衫,刀枪不入。内练长春功,气息悠长。是内外皆修的高强武者,按照武道划分,已是先天高手,再进一步便是传说中的“陆地真仙”之流,可与炼气者比肩。

    此时,天门镖局的一座小庄园里,宇红盘膝静坐,他面色红润,双手修长而洁白,面前的假山上流水潺潺,悦耳动听,他的呼吸似乎与水流声相合,体内亦发出潺潺水流声。

    他在等待,等待铁氏三兄弟回来商议事宜。

    杨朱到小庄园的时候,心中微微惊讶,是因为从宇红身上看到“凝神”之像,聚集精气于田丹蕴养神魂,使神魂凝聚,最后三魂合一,形成阴神之像,跳出天灵,是为阴神出窍。

    当然,宇红未分魂魄,凝练一团,是不可能阴神出窍,最终的结果是与身体相合,即便这样依旧未影响他现在的强大。

    在宇红的感知里,他与小院是一体,蚊子飞来都能察觉,这会犹如平静的水面中投进大石头,睁开眼睛便看见门口站着个身穿青色道袍的少年,长的面色老成,正是清虚观主——杨朱。

    “以前有个小孩,靠着吃百家饭长大,转眼间十年过去,光阴似箭啊,果然是人生际遇各不同。”

    天门镖局的掌柜宇红站起身,整个院子好似跟着晃动了一下。

    杨朱摆摆手,没兴趣听宇红说话,问道:“说吧,谁指使让你派人去清虚观触我霉头?

    宇红听见这话,心中暗道不好,莫非三铁侠被此人抓住,问出什么话不成,嘴上依旧不承认:“笑话,清水县内有谁能指使本座?”

    “铁氏三兄弟是天门镖局的镖师吧,已经死了。”

    “什么?你打杀了他们。”宇红听得眼睛一鼓,着实不敢相信三铁侠会被打死,不是说杨朱未修成阴神,而且武道修为稀疏平常嘛,难不成吉元道长哄骗他不成?

    这一刻,他心中惊怒交加,三铁侠已死,那他们的练体之法岂不是没希望得到,他想着以后如果修不成阴神,那么凭借三铁侠的练体之法与自己的铁布衫相互印证,对提升武道实力大有帮助,有希望成为‘陆地真仙。’

    三人相当于是他埋下的棋子,就等关键时刻发挥些作用,没成想去趟清虚观就被灭杀。

    “我成为清虚观的观主,他们不想承认,所以暗自污蔑,排挤,无非是看上我清虚观传承,又恐落人于口实,进而使些下三滥的手段,咱们之间无冤无仇,你们跑来凑哪门子热闹,是觉得贫道好欺负?”

    杨朱说的是清水县的几个练气者,本想通过宇红问出背后是谁人在指使。

    转念想来,或许不是某一个人,某一座道观,更有可能是有主谋从中策划,其他人默许。

    天门镖局的掌柜宇红知道今天的事不能善罢,不愿再言语,只有手底下见真章。

    他深吸口气,双手互搓在高高隆起的肚子上拍打数下,整个身体小了三寸,白玉般的皮肤变成暗黑色,如烧炭的伙夫。

    “江湖传言你等练气士如何可怕,能与你等人物交手算圆我多年的夙愿,今日就来领教杨观主的高招。”宇红运功完毕,盯着杨朱,战意十足。

    不管面对何人,不管面对什么情况,宇红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战胜你,打倒你,这是他经过数十次战斗培养出来的坚定信念。

    “好、好、好!”杨朱连说三声好,面带狞笑,怒气勃发,把身子一摆,忽地涨到丈余高,身上的大筋条条凸起,原来把龟蛇盘体功中运气的法门已然学会并且使用出来。

    “你……”

    红宇大惊,这不是三铁侠的秘传功夫吗!

    当然迎接他的是沙包大的乌黑拳头。

    这位天门镖局的大掌柜见铁拳来势凶猛,心里的想法不是暂且避让来,而是双臂交叉硬挡,如果一拳都挡不住,那么后面的斗争还有何意义?

    “蠢货。”

    杨朱看到红宇硬接他的拳头,怒气更盛,一拳使出十分力量砸下,两相接触,只听见‘砰’的一声闷响,红宇脚下的青石炸裂,后仰着翻身出去,等靠着墙根出才停下。

    那红宇咧着嘴,甩甩膀子,狂吼一声,架拳冲来,大有同归于尽的惨烈气势,杨朱抬手五指伸开大如蒲团,任凭红宇拳法如何变化莫测,他自一掌盖下。

    又是一声闷响,夹杂着骨头断裂的咯吱声,红宇双臂断裂,仰起头盯着杨朱刚要说话,张嘴口中鲜血狂涌。

    杨朱再抬手,击向红宇头顶天灵处,只要打上去,准个稀巴烂。

    这时,院中狂风大作,一只真气凝结的巨手朝他抓来。

    “好个清虚观孽童,心思怎的如此歹毒,诚不为我修士所为。”院外的声音跟随大手而来,狠狠往杨朱的脑海冲击进去。

    “藏头露尾,算什么人物。”杨朱大喝着,捏拳朝着巨手打去,接连碰撞数次,那真气凝结的大手化为疾风散去,他自己同样不好受,体内气息翻滚,田丹中火烧般剧痛。

    “杨朱,你身为修士,竟然滥杀无辜,已经破坏了规矩,还不束手就擒?”

    墙外声音再次传来,伴随着狂风四溢,两只真气凝聚的巨手捏着法印朝他点来。

    “呔,神接通灵助我威,铃铛化形镇四方……”杨朱见那些巨手来势凶猛,料定难以抵挡,赶忙念动咒语,使出压底箱的绝招,阴神钻入手里的铃铛中。

    “叮铃铃”一声铃响,万奈俱静,整座小院好像失去所有声音,显得寂静,空旷,那两只大手停在离杨朱二尺的地方静止不动,两三个呼吸之后回归了正常,而那真气所化的大手也消散不见。

    “就你们有法器吗?来啊,继续。”杨朱阴神入体,强忍着眩晕叫嚣着。

    “贼子,你未阴神化念,强行神念入物显化自身,无异于自断修行路,我等降伏僵尸再找你算账,看你还有何能耐。”那声音渐渐远去。

    杨朱跨上院墙,跳到屋顶,四下看去,周围静悄悄没有任何异常。

    地上,红宇半躺着,手臂上衣袖破裂,嘴巴、眼睛有鲜血流出,气息十分散乱。

    “自古以来给人当枪使的基本上没有好结果,况且你这个枪还不硬,后悔吗?”

    杨朱走到红宇跟前,蹲下身子慢慢说道。

    闻得此言,红宇深深叹口气,指着前方的房子:“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也是有所求才行此险径,怨不得别人,我自绝后恳请杨观主高抬贵手,不要滥杀无辜,放过我妻儿老小,那座房子床底下有我半生的积蓄,务必请杨观主收下。”

    杨朱点点头,算是答应。

    红宇双眼鼓起,浑身颤抖数下,双腿一蹬气绝身亡,原来是运转体内气机冲断了经脉。

    你走好,贫道等你后人来报仇……杨朱心想着,转身往房子走起,他知道当然是斩草除根最省麻烦。

    房子里陈设简单,只有一床一蒲团,蒲团下是个硕大的太极图案,想来是这位大掌柜摆设下用来感悟阴阳之力,可惜终究是无人提点,差最重要的一点灵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