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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现锋芒2

    锁阳姑娘的琴无故出现在墨白山庄,画凝言、欧阳昃枫、叶峥游亦心照不宣知晓山庄已存贼。画凝言心中不安,如若那奸细早已存,她去年携着碎影琉璃镜的碎片孤往林内挖土而藏,虽一路小心翼翼,现在却也不敢再自恃无人跟踪。

    现如今,碎影琉璃镜碎片共四片。其二于画府石室,其一被当年寒鸩坛的人从虞城身上掠去,其三于树林深藏。

    画凝言同虞城说明了情况,告知所藏之地,虞城便按照吩咐去查看。

    晨早,画凝言紫衣着身,黑锻束腰,手中携着一只海棠红果摩挲。眼神空无望着病湖中心,额前红坠依旧显眼。

    “寒鸩坛有动向,他们盯上了瑶谍山。”欧阳昃枫将画凝言带到此地,开口言说。

    “你带我来这,该不会只想说这件事。”画凝言想起往事,那年她初来山庄,处处小心翼翼之举,心里彷徨不敢伸张。

    也是于此地,她初见了那白衣凛凛。为何会对他动心,许是扪心自问,亦是慕强之人。是她第一眼看去就觉得此人可以信任,只不过她没有说过。

    “不是禁地么,是有什么要和我说?”画凝言将手中盘得红润光滑的海棠果握入掌心。

    “你在此地,会有什么异样感受么?”欧阳昃枫问道。

    “何?”

    “闭眼。”

    虽不知为何,也知晓人不会无端生事,必有他意。遂顺着欧阳昃枫的意思缓缓闭眼,略偏了头等待人的下一句话。

    许久,等到欧阳昃枫同样闭眼,凝神静气只能听到自己呼吸声的时候,他开口说了一个字。

    “听。”

    画凝言意会到那人是想让自己听到什么声音,遂静心不再让身体有任何动作,只是站在那里,任湖面水汽游于双臂间。

    她似乎听到了湖面水声波动,像袅袅琴音,似有音律,又可感知些许冷寒之意,遂皱眉压制心中疑虑。

    “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画凝言吞吐颤抖的声线,随着音律不自觉轻吟,眼角尾睫翕动,指甲嵌入了海棠果的肉里几毫。

    那海棠是红色晶石所刻,破损之处裂开细纹,随着指尖血渗入,颜色更为鲜艳。

    她听到了什么声音在吟唱,却又不敢相认。

    欧阳昃枫睁开眼,眼神看向身前。她的肩膀在颤动,身体微微前倾,呼吸紊乱,以至于只能张口辅助。

    “是他么?”他心里已经有了判断。

    她没有回应,嗓间干渴,像哑了一般。

    欧阳昃枫知道这件事需要打断,否则会让画凝言继续陷入悲痛与没有结果的希冀中。走过去扶正她身体,轻声缓言:

    “这是一缕残灵,于此地已有数年。他无痛无灾,和故人一样亲和。许多事理我也未查明白,今日带你过来,不知是给你慰藉,还是给了你伤情。”

    画凝言点点头,睁眼之际,晶莹般的眼眸带着一丝欣慰。

    “我就知道,他一直在我身边。”

    欧阳昃枫小心扶起她的手腕,看伤口不再流血,未成大碍便放心许多,“回去罢,上些药。”

    “嗯。”

    画凝言转身走下湖岸边的青石,回头看人没有跟过来,问道:“你不和我一起回去么?”

    欧阳昃枫看着画凝言的眼睛,心里有了异样感。像鱼搁浅沙湾一样的痛楚,在心头荡漾散开。他现在心里已经很明白,而且不需要证实就可以确定的一件事:欧阳添是造成真画征死亡的原因。

    欧阳添带回来的那人身受重伤,且揶揄不肯告知欧阳昃枫那人就是画征。那个伤口是无名剑造成的,他既然作为剑的原主,不是他出的剑,也和他脱离不了关系。

    见欧阳昃枫没有回应,画凝言伸手搓了搓手指尖,暂时暖和了冰凉。“没什么的,不用担心。我很开心,这件事对我来说是一件宽慰。谢谢你。”

    “嗯。”欧阳昃枫回应了一声,眉宇间舒缓。他知道自己不该如此沉重,这件事的真相谁也不会再知情。可是他要对画凝言隐瞒真相么?无关谎言,是怎么让她接受这样的残酷事实。

    现在的她,确实只有墨白山庄可以信任了。

    “不用担心我。”画凝言指了指欧阳昃枫肩上落下的一片青叶,“我很好,没有失落与疼痛,谈不上满心欢喜,却也难得的宁静。”

    “回去可以休息一下。”

    “你忘了,我们还有一件重要的大事要忙。”

    欧阳昃枫点点头。眼前的女子已经不再是失魂落魄的小丫头,她学会了强压悲愤与惆怅。她长大了,不只是让她学会持着一种冷静的心,更是学会不让情绪扰乱思绪。

    这样的成长,是削骨的磨炼,是人命和鲜血换来的。

    画凝言口中的重要事情,确实是迫在眉睫。把藏在山庄的奸细找出,不能只等着他露出马脚,还得从过往的细枝末节寻找嫌疑点。

    二人一同步行到另一处湖边,在湖心亭处早有一黑衣男子等着他们俩。迟迟未等到,茶水亦冲了百杯。

    瞧着那两人悠悠前来,叶峥游挑眉便搭上了话:“我在此处绞尽脑汁、荒废心神,二位倒是闲情逸致不知道去何处观光了?”

    “我们迟了,该罚。”画凝言上前拿起一茶杯,满满斟上一杯便要饮。

    “平常可没这么爽快。”叶峥游拉长了调子念叨着,甩头把后背给了那两人。

    “那你想如何?”画凝言解渴完毕,心满意足斟上了第二杯,递给旁边白衣之人,而那人只是摇了摇头,便又自己抬手举杯喝了。

    “不知郡主水性如何?”叶峥游手指弹响了别在腰间的飞镖银刃,朗声一道:“想邀郡主来这水底一观。”

    “还有别的东西?”画凝言迟疑道。

    “这湖水风平浪静多少年,只有上一次汹涌如海上浪潮一般。”叶峥游瞧瞧画凝言手上剑,继续说道:“我怀疑,它有问题。或者说……这把剑与湖水里的某样东西共鸣了。”

    “你是说……”

    “姑娘上次于小船,抱着剑入睡,剑尾搭在船上想必沾了水。”

    “是或不是,一试便知。”画凝言将剑小心靠近水面,三人屏息观察水面动静。

    果然不出所料,剑鞘尾端靠近湖面近一指宽时,水面那一小部分螺旋下凹,形成一掌深的水洞。

    “太稀奇了。”叶峥游不由夸奖一番,啧啧声里带着些笑意。伸手拍了身侧男子的肩膀,“你看!还记得水里的东西么?”

    “嗯。”

    画凝言不知他们在讲何,提起剑问道:“你们上次还看到了什么?”

    叶峥游抱着胳膊靠在亭子上,歪着身子笑的是春风肆意,“不可说。”

    画凝言以为是什么不方便打听的机密,便不再多言。拇指摩挲着剑上刻的几字,想起了一事,看着欧阳昃枫问道:

    “还记得我去番切国路上遇刺的事么?”

    “你是说,那个车夫。”

    “对。”

    “我已查过,他于山庄内已有数年。一直在外帮助山庄押送货物,是白遥的远房叔父。二人有远亲,来往甚少。”那次刺杀事后,欧阳昃枫便让则祁暗查了此人。其人于来往货运之间,贪图小利,为寒鸩收买。时间长了,居然到了为寒鸩卖命的地步。

    其人已逝,白遥亦不知情。得到这条消息后,便没有再追查下去。白遥于山庄救死多年,忠心耿耿,功劳甚高,便将此事盖棺不问。

    “白遥?我初入山庄时,治我伤病的那位姑娘么?”

    “嗯。”

    画凝言知道那女子于山庄地位之重,不该怀疑,可事之重,不得不防。

    欧阳昃枫明白画凝言心思,说道:“不会是她。”

    “为何如此肯定?”她不解,怎么会没有万一。她知晓对白遥不是了解,不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未说完的话,又压回了心底,她该相信欧阳昃枫的话,没有把握,他不会说,便继续问道:“那我们该从何查起。”

    “鸡血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