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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牵羊礼

    一早就有侍卫送来金兀术的信贴,让扬子和乐琪一起去五国城观赏他们金国再次举办的牵羊礼。

    “扬子,你知道啥叫牵羊礼啊?”乐琪有点兴奋地故意问道。

    扬子老老实实地说道:“你不知道的我也不知道。”

    乐琪说道:“一定是非常好玩的少数民族传统节日,扬子快点去换衣裳。”

    她迫不期待的换好衣裳,竟然是金兀术特意派人送请帖来,一定这节日非常大型有趣,岂能错过。况且,来到金国,几乎还没有参加过任何这里地区的传统节日,乐琪这狂热的心顿时飞扬起来,这热闹岂能不去赶。

    乐琪想:这牵羊礼一定是北方游牧民族的一种高级派对,类似草原民族的赛马会啦,或者类似其他少数民族的泼水节之类的大型节目。

    四月是春天的季节,乐琪想,也许也是游牧民族的相亲会也指不定,这场面一定得好好见识见识,游牧民族有很多羊啊,马啊,这个大型派对肯定有羊的参与,不知道具体是怎么玩的,乐琪很是期待,便对自己好好收拾一番,虽然不用穿大氅之类的衣服,这天气还是乍暖还寒的,穿上贴身保暖的骑马皮装,整个人看上去英姿焕发、英气逼人,颇有草原女儿的豪爽和胆略。

    扬子也一身皮装,看上去精神抖擞!

    扬子喝了这么多时间北方的硬水,但依旧面容秀气,行动灵敏宛如狡兔。

    两人翻身上马,跟随侍卫前去金兀术大队人马中随行。

    金兀术远远地看着这个俊俏的身影由远而近,嘴角的笑意更浓,等到他们骑到跟前,他向乐琪招手,示意她一起并驾齐行。乐琪欣然,跟随旁边。

    临近午时,一块大大的草地上早已搭好的几个篷台,一个个气势凛凛,旌旗高耸飘动。

    虽然到了四月,周围连绵起伏的山顶依旧白雪皑皑,山脚下的各种树类还未吸吮到春的气息,却依旧是枯枝残草,藤蔓残破,萧杀之气充斥着满天空的灰暗。

    主台子上已经坐满了金朝的达官贵人,乐琪和扬子被安排在旁边的副篷台上。

    这副台子上也陆陆续续坐了这些金朝达官贵人的家属,这些女子都是穿金戴银,珠光宝气,几个年少的男孩也是趾高气扬,目空一切。

    这时,烤羊肉的香味从不远处传来,闻得乐琪似乎都饿了。

    张怀明先生走上台子,向乐琪传达金兀术的问候,需要什么尽管吩咐张先生。

    乐琪忙说:“谢四太子了,现在不需要什么,张先生,这个牵羊礼是玩什么的?看这个季节也未到春暖花开时候,是玩什么比赛的吗?”

    张先生面容宁静,眼神忽然飘过一丝的忧伤,乐琪可是看得清楚,有点疑惑。

    张先生说道:“雁儿,烤羊肉上桌了,你喜欢吃的话,多吃点。”乐琪笑道:“闻着很香,倒不敢吃多了,怕胖,扬子喜欢吃,他在这里都成了北方人了。扬子,你这么瘦,你多吃点,这里大厨师精致配方烤的,一定又香又好吃。”

    扬子倒也不客气,拿起一块烤肉香喷喷地吃起来:“雁儿,这羊肉烤的味道很是不错,尝一下。”乐琪也撕下一块尝尝,果然烤的外焦里嫩,香味扑鼻。

    锣鼓已经响起,也听不到指令官挥着旗子高喊着什么,只见一队军士押着一群衣衫单薄、穿得破破烂烂的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序贯走过来。

    乐琪纳闷:这是干什么?

    指令官挥旗大喊:“祭礼开始!”

    只见军士们便强行地要脱掉这群男女老少的上衣,让他们赤露着上半身。

    男子们倒也自如,面目呆然,女子们顿时哭叫连天,拼命地护着自己的衣服不被脱掉,其中一个少女不肯脱掉衣服,便往军士的手中咬去,被军士一巴掌打倒在地,两个军士一起强行地剥掉了她的上衣,绳索往她头上一套,女子护住胸部匍匐在地,不住地哭泣。

    指令官旗子一挥,这群被剥光了上衣的人,都被披上才剥下来的鲜血淋漓的羊皮,像羊一样的四脚朝地,被牵着沿着台前走过,还要对主台上的金国王子、大臣行跪拜礼,若不听话的、不肯跪的,便是一顿皮鞭抽搭,直到被牵往祖庙祭祀行礼后,又被牵回来继续受辱。

    主台上传来一阵阵地哈哈大笑,乐琪这个副台上的金朝男孩子站在台前手足舞蹈的也看得哈哈大笑。

    乐琪在台上待不住了,站起来便往台下走,扬子也立马站起来,紧跟着乐琪走。

    张先生早已看着她的情绪变化,一把拉住她,小声说道:“不可鲁莽,主台上有权高位重的大太子粘罕、二太子斡离不和许多将军官员,你破坏祭奠只怕也会遭受其辱,四太子恐怕难以护你周全。”

    扬子一听,便也拉住乐琪,三人走下台来,乐琪伤感地问道:“那些被辱的是什么人?是大宋人吗?”

    张先生说道:“这是大宋的两位皇帝和他们的皇子、臣子、妃子和臣下家属们。”

    乐琪惊愕地张大了嘴:“啊!”

    “他们经常这样做祭奠吗?”

    张先生说道:“倒也不是,去年四太子出征不利,未攻进和尚原及蜀地,败走而回,今年再举办一次牵羊礼,为来年征战出师顺利,祭奠祖先护佑金朝大胜。”

    张先生叹道:“这次牵羊礼不知道会有多少女眷受辱不起而失去生命。记得两位皇帝刚被俘来的时候,牵羊礼祭奠就死了不少人,皇后、几位后妃和公主都不堪凌辱自尽而亡,祭奠过后,女眷就被送往浣衣院。”

    乐琪问道:“是洗衣服去?”

    “不是,是妓院,叫做浣衣院。”张先生沉重地说道。

    乐琪心中闷着一团火,再也看不下去了,执意要回去,她看不了这群披着羊皮赤露身体的人,在整个祭祀中被辱的过程。

    张先生连忙向金兀术禀告后,随即跟上,也随乐琪回府,乐琪鞭打着马骑得飞快,扬子紧跟随后,张先生的马都被拉下一段距离了,他还是努力地紧跟着其后。

    夜宴后的金兀术第一次走进乐琪住的小院,已过了酉时,扬子已经回去休息了,乐琪心情不爽,也没有和秋儿冬儿一起玩耍取闹,闷头地做着手中的针线。

    棉布大厚门帘“忽”地被掀起,乐琪抬头一看,见金兀术一个人已经立在面前。秋儿、冬儿见状,连忙识趣地退出。

    “雁儿,今天吓着你了?”金兀术在炕边坐下来,乐琪闷声不响。“这是我朝的祭祀大礼,也由不得我不同意,雁儿能谅解吗?”

    “你大金人的朝礼,我岂能多此闲言,成者王侯败者寇,自固抢掠地盘的各朝各代都是如此,我一小女子对于历史走向岂能干涉。”

    乐琪冷冷地回答道。

    说完又低头做着针线,又闷声不响。

    金兀术尴尬地坐了一会,说道:“雁儿看到不开心呀,我只是想你去解个闷儿。”

    “对呀,我是不开心,这个场景我能开心吗?无视人格,无视女子的尊严,你说我能开心吗?你这是给我下威吓,如果不服从你,也是这么个下场,对吗?”

    金兀术尬笑了一下,说道:“对雁儿岂能如此凶狠,只是想让你看个热闹,我朝女子都喜欢看。呵…..”

    “我不是你大金朝的女子!”

    乐琪顿时怒了,下炕忙乱的穿上鞋子,朝屋外走去,夜色寒冷,也没有披上斗篷之类的外套,朝着院门外墙角狂奔,金兀术忙不迭地追上去。

    夜色清冷萧静,月光清澈明亮,冰冻过的大地寒气未退,呼吸进去的空气似乎如丝丝缕缕的凌厉剑锋,直射鼻腔,乐琪在急跑中感到甚是不爽,捂住鼻脸继续跑。

    跑累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金兀术紧跟着跑来,见乐琪坐在地上,慌忙把她拉起来,连声说道:“切不可坐在地上,有啥怨气往我身上发了。”

    “好,这是你说的。”

    乐琪挣脱了他的手,说道:“你们大金朝跟大宋朝还有辽朝有啥恩怨仇恨,我是没资格指手画脚,因为我知道这是已经经历过了的历史,但是,你们吞并管吞并,为什么要欺压宋朝百姓,我一路上来,见过多少的百姓被你们金人欺压,食不果腹,居无定所,颠沛流离。难道就不能对百姓好点吗?你们当他们是猪狗不如,随意杀伐,难道你们金人就没有一点的恻隐之心吗?你们就是豺狼,是野蛮人,没有儒释道的思想文化,既然宋人成了你们的子民,难道就不能对待你们自己的民族子民一样给与宽待?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天下可运于掌;你理解过没有?”

    金兀术嘿嘿笑道:“骂爽了没有?你一个女娃儿家怎能懂国家大事,刁民只能镇压。”

    乐琪火了,大声说道:“作为一个有权有势的大金统帅,你只图进攻,不顾对百姓的宽恩,你只知道镇压百姓,苛捐杂税压百姓的头顶,你就不怕百姓反抗?有句话叫做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你懂不懂?哦,你不懂,换句话说,怨不在大,可畏惟人。载舟覆舟,所宜深慎。你这个汉通,未必不知道吧!”

    金兀术还是笑吟吟地看着她,柔声说道:“雁儿,回去吧,夜里寒冷。”他把自己穿的大氅脱下,披在乐琪的身上,乐琪欲要推掉,但是被金兀术紧紧地裹在他的怀里,乐琪突然感到很是无奈,从来不怎么愿意哭泣的她,竟然抽抽搭搭地哭出声来。

    其实她也知道,这个大金国并不是金兀术一人说了算,他只是一个统帅,根据张先生的描述,金兀术对待俘虏和宋朝子民已有很大的改变,这也是张先生虽然全家老少都压制在这里,但是个人对金兀术的人格魅力还是非常的欣赏和敬仰。这也是乐琪见到金兀术虽然有点排斥,但是怎么也讨厌不起来的原因。

    乐琪住在这个相对安全的一个院落,似乎与世无争,也无其他金人敢来骚扰,而另一些的地方,那些与她一般年华的年轻女子,却是过着是怎样的一种破烂不堪的地狱道生活。